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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具体方位,钟弋再次奔跑起来,一路上跌跌撞撞。
    下午时分的高铁站里,人人都在赶路,那一抹急切的影子不会引起他人的关注,但却被等待的人望进眼里。
    楚初没有哪一刻看着他奔跑的身影穿梭在人群里,会激动到站在原位向他挥手。
    她的感情外放,再也遮掩不住,准从着本心,只想让他感觉到她。
    她甚至想大喊出声——
    但她最后一秒克制住了!
    楚初急切的挥舞着手臂。宛如迷路的小孩终于找到她的大人。
    或许是她与人群中的不同,成功吸引到那抹影子的目光。
    人山人海,一眼锁定。
    他朝她奔来。
    距离再缩短。
    越发离近时,楚初着急的往前走了几步,迎上了他的怀抱。
    他们终于彼此相拥。
    她将自己埋进他的胸膛,真实的怀抱,终于填补她心里的不适。
    钟弋抱着她,揉着她的头发,在她耳旁安慰:“不哭了,好不好。我在呢,担心坏了吧。”
    就算她没有哭出声,但他还是感觉到她再哭。
    她无声的哭泣比有声的哭泣更加让他难受。
    “我突然好讨厌我爸带回来的那只猫,如果不是它把我的手机叼进泳池,也不会害你担心这么久。”
    “其实我也不是讨厌那只猫,我是在讨厌昨天不管不顾的自己。”
    “以为不会有人找,这里的以为害了我。”
    “笨笨,浇了水,就活过来好吗?”
    楚初埋在他怀里点头,心想着她要浇好多水,满溢出来最好。
    电话打不通的心慌,她再也不想感受一次了。
    这一天一夜,害得她精神高度紧张,胡思乱想,心神不宁。
    钟弋能感觉到,这次楚初真的吓坏了,现在抱在怀里的身体还都在颤抖。
    他将她揉进骨里,不顾人来人往,抱了很久很久。
    直至,楚初好像活了过来,从怀里抬头看他。
    她突然变得好像有点害羞,脸上憋起了笑。
    又像是想起他刚刚所说过的话,眼睛闪闪的:“什么猫?”
    钟弋被她的笑感染,也不自觉的挂上了笑:“一只流浪猫。一会儿回家,我带你认认。”
    其实这流浪猫也不全是钟权带回来的。
    准备的说,是流浪猫自己跑到了汤台的花园里,钟权想要把它赶跑,是他留下的它。
    那一刻他恻隐心太重,从猫的影子里看到了一位熟悉的人。
    钟弋拉上楚初的手,看了一眼凳子边:“有什么东西要带走的吗?还是说只用带走你就好。”
    楚初这次出来什么都没带,她也望了一眼凳子边,开始不自觉的懊恼起来,“没有什么了……我好蠢啊……”
    钟弋牵着她,往高铁站的门口方向走,“不蠢。”
    他晓得她再说什么。
    她一定是后知后觉觉得自己的行为很不理智,开始后悔了。
    楚初紧跟着他的脚步,还是忍不住懊恼:“好蠢哦。”
    钟弋:“不蠢。”
    楚初:“还是好蠢……”
    钟弋:“不蠢。”
    楚初:“好蠢。”
    钟弋:“不蠢。”
    他们两个人嘀咕了一路。
    楚初低喃一句:好蠢。
    钟弋就会一直在认真的回答她:不蠢。
    回到车里的这一路上,钟弋心里下定了一个决定。
    他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他都不会再让自己的手机关机了。
    回去的路与来时的路同样的拥堵。
    有一位健谈的大哥在等红绿灯的间隙里,敲响了钟弋的前车窗。
    询问道:“你们是从高铁站出来的吗?兄弟,现在还能买到票吗?”
    钟弋诧异了一下:“我来接人。是现在的票不好买了吗?”
    大哥傻笑了一下解释:“这不马上过年了,我带着孩子老婆回老家。我同事说,现在网上的票不好买。我就想着来问一下。”
    钟弋:“嗯。票的事我不是很清楚,等过了这个红绿灯你去高铁站看看。”
    那大哥道了一声谢,就回到了车上。
    钟弋不禁困惑,他忽然想到楚初来江城的契机,侧头确定道:“笨笨,你来江城是因为看了新闻?”
    楚初:“嗯。网上都说江城出现了好多病毒。”
    钟弋在江城的这半个多月,没怎么听人说过这些事,但是医院里看病的人倒是真的多了起来。
    贺森能这么快出院都是因着医院里人太多的缘故。
    具体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了解,心想着还是需要回汤台问一下他父亲的。
    钟弋想起别的,嘱咐道:“跟云姨说一下,告诉她你在哪里,不要让她担心。”
    经钟弋这么一提醒,楚初才意识到从她出门到现在也就只知会过云姨,具体的情况还没有同云姨讲过。
    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我手机……没电了……”
    钟弋在开车,从扶手箱里拿出他的手机,递道:“用我的。”
    楚初接过,看着崭新的还用着系统壁纸的手机,她点开了社交软件。
    消息都因着新手机的缘故全部都在加载中。
    加载完后,“滴滴”了两声,界面里蹦出联系人的对话框。
    云姨的社交头像跳出来的时候,她忽然惊喜:“你为什么跟云姨还有联系?”
    在她的记忆里,他并不认识云姨。
    如今好像很熟的样子?
    楚初点开云姨的对话框,想着看一下聊天记录,但点开后一片空白。
    她这才意识到,新手机连消息记录都没有了。
    钟弋想了一下,组织语言道:“你住院的时候碰到过几次。”
    楚初向他投去目光。
    钟弋的桃花眼扫过她的眼,浅笑:“记得问一下云姨,你吃的药的名字。”
    楚初听此,心里有一瞬很抗拒,她收回目光,开始打电话。
    她在车上与云姨聊了一路。
    虽然都是她在说云姨再听,但是她还是聊的很尽兴。
    临近汤台时,云姨把医生开的药拍了一张图片发在了钟弋的社交软件上。
    随后还嘱咐了几句,让他好好照顾楚初。
    因着这一路,楚初冷静下来后,渐渐才想起,她一会儿即将要与钟弋的父亲碰面,她忽感紧张,连着下车后,都紧紧牵着钟弋的手。
    钟弋把车钥匙收进裤子口袋里,随后拿过她递给他的手机,牵着她,进着汤台的别墅大门。
    “我一会儿下个单,把药买了。换洗的衣物我都一起准备着。”
    “笨笨,我们先在江城待几天,过段时间一起回洛京好吗?”
    楚初跟着他的脚步,乖巧的应着:“好。”
    钟弋带着楚初进入别墅,忽然想到三楼还住着一位病人,他让楚初先在别墅里玩会儿,自己乘着电梯上了三楼。
    楚初在大厅里巡视了一圈。
    此栋别墅从进门到主屋完全采用的是现代风的装修风格。
    这栋别墅分为三层,屋内的采光极好,每一件物品的摆设她都说不上来的喜欢。
    她记得,离门口处有一露天的球场,四周种植着各式各样的绿植,莫名给人一种深入自然的自由之气。
    隐约可见房后好像还连着后院,此时从大厅的落地窗向外看,还能瞧到后院里的一大片玫瑰。
    玫瑰本不是这个季节该出现的植物。
    却诡异般的出现在这里,还开的极其妖艳——
    楚初忽然想到了大雪天,如若下雪,雪花铺满正片玫瑰园,这景色该是有多好看啊。
    或其将玫瑰藏于冰里,冻起来,让其随意绽放。
    冰不化,玫瑰就不会凋零。
    她想到此,心乱了一分。
    随后暗自唾弃了一口,不禁懊悔,怎么又开始乱想!
    楚初深吸了一口气。
    不自觉往前走着,来到了厨房处。这里敞开的设计,还能看到灶台前正有一位中年女性在忙忙碌碌。
    她像是雇佣的保姆。
    中年女性看到楚初,惊诧了一下,想要说些什么,但又好像不知道她是谁而僵在原处。
    楚初想到钟弋说的那只流浪猫,她刚刚巡视了一圈并没有在房内看到,她忽然自来熟起来:“……阿姨、你知道屋里的那只猫去哪了吗……”
    中年女性愣了一秒,虽不知道眼前的小姑娘第一次见为何就知道家里有一只猫?但还是照实说:“在小弋的房里。”
    房里?
    楚初微皱了一下眉,不自觉向后转身,仰头朝上望。
    镂空的天花板可以一眼就望到栏河,她无焦点的眼底闪过一层暗光,“在几楼呢?”
    雷阿姨眼见着眼前的小姑娘变得有些冷脸,她紧张又磕绊道:“小弋在二楼、先生在一楼……其余的先生们好像都在三楼。”
    楚初指着二楼的左右两边,询问:“是左?还是右?”
    雷阿姨:“在左。”
    “这样啊。”
    她的话刚落下,一楼处的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
    钟弋踏出电梯,抬头就看见厨房边上的人,他走上前,道:
    “我都还没来得及问你,困不困?要不洗个澡去去乏,然后吃个饭,睡会?”
    楚初比较关心的问题在于:“我住哪间?”
    钟弋:“二楼,靠近书房的右手边。”
    二楼?
    与钟弋同属一层!
    楚初浅笑问:“有淋浴吗?”
    钟弋:“有,那间房什么都是全的。就是衣服还需要过会儿送来。”
    楚初想了一下,虽然她的确有些困,但还是权衡道:“那就先吃饭吧,等衣物送来我在去洗。”
    她紧跟着想到钟权,问:“叔叔呢?要与我们一起吃吗?”
    “他?”钟弋想到早上钟权走时留下的话,说:“不必管他,他自会在外面吃饱再回家。”
    楚初想到钟权,对于钟权她心里还是发怵的。
    一会儿不需要面对他,多少她还是松了口气,神色也放松了许多:“听你的。”
    钟弋余光扫到雷阿姨,热情的介绍道:“笨笨。雷阿姨是我们在江城请的保姆。往后这几天想吃什么,都可以找雷阿姨,她随着我们住家里。”
    楚初乖巧的打了声招呼,她甜甜的脸上带着笑,与刚刚雷阿姨说话时判若两人。
    雷阿姨惊了一下,顿感小姑娘变脸是真的快。
    也顿觉小姑娘好似并不简单……
    楚初被钟弋牵着手带到餐厅,这里的餐桌宽敞,一桌能容下八人。
    她简单的吃了一些雷阿姨做的食物,剩余的时间全部用来盯着钟弋吃饭。
    他吃饭还是与从前一样,绅士又有礼,简直像皇家里的王子,高贵极了!
    其实说起来,钟弋本就是王子。
    从小在有爱的家庭里长大,不愁吃,不愁穿。
    起床有人伺候,上学有人接送,出席各种宴席,身边的朋友非富即贵,被重点培养,武艺俱全,人品有修养,不滥交,不瞎玩……等等等等——
    太多太多他的好,楚初觉得自己根本说不完。
    这样的一个人,她甚至觉得根本没有人能配的上他。
    就像她,她都觉得她是一块洗不净的黑墨玷污了他。
    钟弋像是被她的目光惊扰,放下了筷子,“不再来点?你吃的太少了。”
    楚初浅浅摇了摇头:“看你吃,就好饱。”
    钟弋轻微被她的话甜到,眼神一瞬变得微妙:“你这么甜也不能逃避吃饭。”
    “盯着我是在想什么?”她刚刚的眼里满是说不清的情愫,浓烈到从前她所说的不喜欢他,全是谎言。
    楚初垂下眼帘,遮掩住外露的情绪,浅笑着,“我在想,贺森饿吗?他吃饭了吗?”
    钟弋心底泛起一丝波澜,“他?他有输液瓶,饿不着。”
    楚初本就是胡诌的话,听此也只是随口敷衍了一句,然后拿起汤勺舀了一碗汤。
    对于钟弋所说的,想要她多吃点的话,她还是很听的。
    吃到一半的时候,钟弋的手机被跑腿小哥打响。
    他起身来到别墅门外,接过了小哥送来的药。
    本欲说再见时,跑腿小哥像是不解又像是憋了一路,唐突而又自来熟的说:“别人都是买口罩的多……”
    后面的话,跑腿小哥其实想问的是,买稀奇药的倒是少见,但他转念又一想,会不会单主是生了什么稀奇病……他赶紧止住了话,脱口而出,“哥们,你确定不囤点?”
    “口罩?”钟弋:“买的人很多吗?”
    跑腿小哥:“连着一周,全是买口罩买消毒水的。我也不清楚是怎么了,但我还是留了个心,给家里也囤了不少。”
    钟弋想来,多半还是跟新闻上说的病毒有关,江城里的人大抵是信了真,跟风买口罩的才多了起来。
    他拒绝了跑腿小哥的提议,道了声谢。
    买口罩?还不如想想怎么哄楚初把药吃了。
    他觉得,这才是正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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