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总来这里做什么？我以为你会亲自去迎接人，请他得花不少钱吧？”许知月生硬转移话题。
    厉西钊依旧没做声，目光睨向她，他比许知月高了近一个头，让许知月有种被他鄙视了的错觉。
    “妆化太浓了。”厉西钊道。
    许知月眼睫缓慢动了动：“我不觉得，明明挺好看的。”
    厉西钊：“自己夸自己好看？”
    许知月镇定道：“不是事实吗？”
    厉西钊看着她，身体忽然往前倾，他的气息罩过来，高大身躯随之压下，目光在许知月脸上逡巡，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
    许知月一惊，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触及厉西钊眼中讥诮，轻咳一声：“大庭广众，厉总注意点吧。”
    “注意什么？”厉西钊站直回去，仿佛耍无赖一般，“我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你在意而已。”
    许知月想起他那天说的，要告诉全公司人他们从前的关系，这个混蛋真的做得到。
    许知月转身就走，厉西钊没再跟着。
    品牌部的人正出来到处找她，说一会儿要去模拟机基地拍摄。
    “我们先带你去跟盛北岑见个面，还要等他做妆发。”
    上楼时，许知月仿佛想到什么，问道：“刚我们拍宣传照的时候，还有其他人在看吗？”
    对方道：“没有吧，我没注意，哦对了，我好像看到总裁的助理了，也可能是看错了。”
    厉西钊的助理？
    许知月想，难道刚他们拍照的时候，厉西钊也在旁边看？
    ……这人有意思吗？
    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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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知月被人带去盛北岑的休息室，互相介绍后，正在做妆发的盛北岑站起身，主动与许知月握手：“许副驾，一会儿拍摄时，还请多指教。”
    这人脸上带笑态度温和，修养极好，难得的一点没有大明星的架子。
    许知月笑伸出手：“多谢信任。”
    盛北岑会在这个十分钟不到的宣传短片中扮演星野的机长，她以副驾驶的身份配合，星野的空乘、机务、航务和地服人员也将共同出镜。
    故事情节很简单，万里高中上的生死救援，为突发心脏疾病的旅客争取救命时间，宣传星野生命至上、真情服务的理念。
    许知月三天前就拿到了剧本，她的作用就是绿叶，衬托盛北岑这个机长的，但全程和盛北岑一起出镜，势必比其他同事更引人注意，关键时刻绝对不能掉链子。
    驾驶舱内的部分在模拟机中拍摄，开始之前，星野的老教员先给盛北岑做了个二十分钟的简短培训，对这种完全的门外汉来说，所谓的培训，也不过是教他一些操纵飞机时的标准姿势动作，让他能在拍摄时表现得尽量专业像那么回事，不至于在镜头前穿帮。
    盛北岑学得倒挺认真的，还十分谦虚，不懂便问。
    许知月在一边看着，便觉这人真不错，苏娉杨兮枝她俩还挺有眼光。
    正式开拍前，许知月坐上右座的位置，盛北岑忽然转头冲她笑了一下：“许副驾，开飞机我一窍不通，一会儿有做的不到位的，你随时指出。”
    许知月态度客气：“演戏我也一样一窍不通，要演得假了，你也可以随时指出来。”
    盛北岑弯起唇角：“放心，你是本色出演，不会有问题。”
    因为已临近中午，导演的意思吃饭前只拍起飞这一场戏，对许知月来说确实是本色出演，她只需要配合做标准喊话就行，完全没有难度。
    盛北岑一开始有些放不开，卡了两次之后找到感觉，操纵油门杆和驾驶盘都挺像模像样，半点不露怯。
    拍完盛北岑松了口气，笑叹：“开飞机果然不容易，我以前也想做飞行员来着，可惜眼睛不行，没能如愿，你一个女生能从事这种工作，真不简单。”
    许知月也笑：“那还好你放弃了，要不我朋友她们不就少了个偶像。”
    盛北岑扬眉，许知月厚着脸皮请求：“你能帮我签两个名吗？”
    吃完饭继续拍摄，盛北岑的行程紧，一天之内必须拍完，许知月跟着他拍了一整天，晚上七点多才收工。
    盛北岑的团队谢绝了星野这边安排的饭局，要连夜回去京市赶通告，走之前，盛北岑独自来飞行部找许知月，给了她三张自己的签名照。
    “你两个朋友的，还有一张给你的，”盛北岑笑道，“我知道许副驾你不追星，不过我的签名照，你收着应该也不亏。”
    许知月跟他道谢，爽快收下了三张签名照。
    盛北岑看着她的动作，忽然问道：“许副驾，你父亲是不是许应智上尉？”
    许知月一愣：“你认识我爸？”
    盛北岑点头：“认识，我之前说的你可能不信，我以前是真想考飞行员来着，可惜体检没过关，会有这个想法是因为上小学的时候，去空军训练基地参观，见识了你父亲开战机，之后就一直有个飞行梦，所以这次星野跟我谈代言的事情，我才很痛快地接了。”
    “之前听说你是星野第一位女机师，我上网查了查你的资料，才知道你是许上尉的女儿。”
    “原来是这样，”许知月笑了，“其实你之前那么说，我真以为是客套话，现在倒是信了。”
    盛北岑拿出手机：“我能加个你的微信号吗？没别的意思，就想跟你交个朋友。”
    他眼神真诚，许知月不会自恋到以为这位大明星也想追自己，笑盈盈道：“我要是说不想，别人肯定会觉得我不识抬举吧，连大明星的微信号也不要，我朋友知道了，非得嫉妒死我。”
    互相添加微信后，盛北岑眨眨眼，提醒许知月：“微信号我只给你，不要与别人说。”
    许知月：“放心，我知道的，你身份特殊，不想把联系方式给别人，我不会说。”
    电梯门开时，厉西钊一眼看到门外与人谈笑风生的许知月，是盛北岑按的下行键，所以电梯停在了飞行部这一层。
    许知月回头，猝不及防与厉西钊目光撞上。
    电梯里只有厉西钊和他助理，许知月先是惊讶，随即想到今早过来好像看到高层专用电梯在检修，难怪。
    许知月与盛北岑走进电梯，厉西钊面色冷淡，仿佛不认识许知月，许知月便也装作不认识他，安静面向电梯门，等着电梯一层层降下去。
    盛北岑更不知道身边站的这位是星野总裁，快到一楼时与许知月说：“许副驾，我今晚要赶回京市去，明天还有工作，下次再来临城，我请你吃饭吧。”
    许知月：“好啊，不过下次你来，我请你。”
    电梯门开，靠近门边的盛北岑先走出去，他的工作人员就在外头等。
    在许知月也想跨出电梯时，电梯门已先一步在她面前阖上，她诧异回头，厉西钊面无表情站在身后，并未看她，只丢出一句：“去楼下。”
    助理尴尬道歉：“抱歉了，许副驾。”
    楼下是地下停车场，电梯门开，许知月却没有出去的意思，重新按了二楼的楼层号，她本就打算送走了盛北岑，就去二楼餐厅吃晚饭。
    厉西钊停步在电梯口，冲她示意：“出来。”
    许知月疲惫问他：“厉总，你到底想做什么？”
    厉西钊：“这个点公司餐厅里没什么好吃的，跟我去外头吃。”
    他们一个在电梯内，一个在电梯外，无声对峙片刻，许知月到底妥协了，走出电梯。
    上车之后她才觉自己累了一天，实在又饿又困，正神游天外时，身边人冷不丁地问她：“你刚跟那个人在做什么？”
    许知月靠进座椅里，幽幽道：“你不都看到了，追星。”
    至于是帮苏娉她们追星，她觉得没有说那么明白的必要。
    厉西钊：“你跟他交换了微信号？”
    许知月猜想他都看到了，也懒得隐瞒，随意一点头：“嗯。”
    厉西钊半天憋出一句：“混娱乐圈的人乱得很，不适合你，下一次，……就不是做心理评估那么简单。”
    许知月慢半拍才反应过来他这话的意思，顿时没好气，剜了他一眼：“厉总操心太多了，我早说了我没有任何心理问题，我对我自己负责，更会对坐上我开的飞机的所有乘客负责。”
    厉西钊：“嘴上说没有用，你能做到再说。”
    许知月彻底不想搭理他，视线落向窗外，车已经开上了去市区的高速公路，她实在没力气多说，闭目靠向车窗玻璃，没两分钟便睡了过去。
    车内开了冷空调，许知月只穿了一件短袖的机师制服，抱着手臂蜷缩在座椅里，睡着时眉头也是微蹙着的。
    厉西钊侧目看向她，眸光渐深。
    他脱下西装外套，轻轻盖到了许知月身上。
    车停在餐厅门口时，许知月一个激灵醒过来，厉西钊已推开车门准备下车，西装外套就穿在他身上。
    许知月摸了摸手臂，上面还残存着一点温度，……她是在做梦？
    司机和助理将他们送到，留下车子就离开了，许知月跟着厉西钊走进餐厅，立刻有穿着旗袍的侍应生将他们迎去包厢。
    这地方是一间私房菜会所，内里装饰得很有古韵味，许知月觉得自己穿着一身机师制服来这种地方吃饭，实在格格不入，还不如回家吃泡面呢。
    胡思乱想间，他已跟着厉西钊在包厢里坐下了，偌大一张桌子就只有他两个人，侍应生送来三道不同的餐前茶，温声细语请他们品尝。
    许知月：“我只想赶紧吃饭，品茶就不必了吧……”
    厉西钊目光瞥向她，许知月：“厉总如果是想找人陪你来附庸风雅，你找错人了。”
    厉西钊搁下茶杯，吩咐人：“上菜。”
    许知月拿出手机，苏娉和杨兮枝正在微信上对她狂轰乱炸，要她说今天见到盛北岑的所有细节。
    许知月回复：【我还在公司餐厅吃饭，一会儿还有点事，晚点回去，帮你们拿了签名照。】
    之后便彻底无视了满屏幕的“啊啊啊啊啊”，没有再回，摁黑了手机屏幕。
    抬头时，却见厉西钊正盯着自己，神色不定。
    许知月莫名其妙：“……做什么？”
    厉西钊：“你在跟谁发微信？”
    许知月当然不会说，厉西钊问这种问题根本毫无立场。
    一道道菜送进来，许知月看着满桌丰富精致，还合自己口味的菜肴，终于觉得来这一趟似乎也不错，于是拿起筷子，半点不与厉西钊客气，大快朵颐起来。
    大概是饿狠了，她的吃相不怎么斯文，完全视面前男人为无物。
    厉西钊吃着东西，不时将目光落向她。
    许知月再次抬头时，餐桌转盘带着厉西钊的手机转到了她面前，亮着的屏幕上是他的微信二维码名片。
    许知月：“……”
    厉西钊：“添加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