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讲道理，不以东方圣位的体系来论，只说对西方教理解之精深，他们还比不过多宝呢。
    平辈还真是抬举。
    后来佛祖开盂兰盆会，他们还暗搓搓去偷听佛祖讲佛法了来着。
    咳咳。
    扯回来——在会面之中，如来提出了想要你们帮忙联系一下紫霄宫，为了表示自己的友好，两位西方圣人立刻爽快地答应，在打开了联系通道之后，知道人家师徒自有体己话要说，还避开了没偷听。
    简直就是在各种弥补当年对人家的怠慢，腆着脸几乎是讨好地希望他留在西方。
    多宝说西方教要改佛教，没问题，反正这个才是真正教义。
    多宝说要自己管事，自己传教，也没问题，反正我们这么些年都活到狗身上了，我们相信你当年让截教万仙来朝的本事。
    多宝说你们得护着我不能让我在传扬你教过程中被老子元始倚仗圣人之力怼死，那更没毛病，你是我们的宝贝蛋啊当然不能让他们染指你了。
    ——其实从这个角度说，西方圣人才是真绝色。
    权力没了没关系，脸面没了也没关系，只要对我西方教有利。
    对西方教可以说是真爱了。
    这，才是多宝最终在西方圣人的帮助下联系了通天的前因后果。
    终于联系上老师的多宝告诉通天，他只能从西方教入手，想办法翻盘。
    他还说西方圣人看起来倒是挺纯粹，只要西方教能发扬光大就好，他们怎么样似乎都无所谓。
    这样，他就能坐稳了西方，然后开始和天庭周旋。
    至于如何保住这边修道办法出了问题的三千红尘客，准备接应那边的三百六十五神君，最后把通天接出来，这都是可以商量的事情了。
    听到这番话的通天简直是又心疼又心酸。
    都快老泪纵横了。
    通天忍着难受告诉多宝，无论如何要保重自身，莫要让自己太委屈。
    再之后，通天才给了多宝那个“玄门没了就没了，西方教取代也无妨”的说法。
    毕竟他也能预料到，以多宝的行动能力，在可以预见的将来，迟早会面对玄门这个问题。
    所以他告诉多宝，与其如同封神的时候，云霄留了手没弄死玉虚十二仙最后截教灭门，还不如我们先画一个下限出来，以后你要做对玄门不利之事却有截教之人有疑虑，就用这个语音去说服他，如此，也能给你省很多事。
    多宝红着眼睛说了一声谢谢老师体谅。
    通天都不知道如何回应这个受了如此大委屈的徒弟。
    这就是整个在道祖眼皮子底下悄悄咪咪进行的聊天记录。
    再之后，也正因为是知道了如来是在菩提树下成的佛，牵挂着自己的大弟子，通天分身下界，才会名为菩提。
    “我知道很多人都怀疑大师兄是叛徒。”虬首仙的声音颇沉，“甚至无当师姐都提剑来过灵山要追杀大师兄，与我截教颇有渊源的孔宣道友当年甚至听信了他人撺掇一口将大师兄吞入腹中……”
    虬首仙仰头看了看皇宫那繁华富丽的天花板，眼底隐有朦胧之色：“可是我知道他不是，既然如今你们问了，我也得告诉你们，他从头到尾，从里到外，都是我们的大师兄，怀疑谁也不能怀疑他，他这些年……过得太苦了。”
    站久了累得慌现在已经坐到了虬首仙龙案上的唐僧咬着嘴唇，特别想扇自己两巴掌。
    我特么没事怀疑什么大师兄和西方圣人串通一气啊。
    就他们那个智商有什么资格和大师兄串通的！
    现在怎么好，打脸了吧……
    可是唐僧也知道，还来一次他依旧会怀疑。
    无他，截教输不起了而已。
    证否了自己的想法的唐僧只能相当羞愧地低头，苦笑着：“是我失言，倒让师兄提起了这些往事……今后到了灵山该是我摆酒请罪才是……”
    虬首仙看了看面前这俊俏的僧人，还是嘴角一勾。
    “一来，你是个和尚可喝不得酒，二来……给我请什么罪啊。”他只调侃道，“回头自己去告诉大师兄你怀疑他叛了还想破酒戒，他不削死你算我输。”
    唐僧：……
    ————
    灵山
    云霄在把自己的计划说完了之后也就平静了下来，只等着多宝做最后的决断。
    她知道自己和多宝金灵无当他们到底差距在哪。
    术业有专攻，正如金灵知道自己在阵法上的天分完全比不上云霄，所以这些年来从来都不曾多加置喙云霄研究周天星辰大阵的事情一样，云霄自己也知道，她在临阵决断，做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并且坚持下去这种事情上，确实是弱了一筹的。
    ——至少当年在对局势的判断之上她就显得足够的优柔寡断。
    要是当年她真的愿意贯彻通天的“闭门读书”的教旨，那就应该在自己心平气和的时候劝说琼霄碧霄两个年轻气盛的小姑娘也不要争这口气，等到量劫过后再去讨个说法，好好说话未必不能要回兄长的定海珠，兄长即便是上了封神榜，有她们三仙帮衬也不会凄凉到什么地方去。
    要是她还是个火爆脾气，那也应该是贯彻“老娘都动手了撕破脸了就一定要把事情彻底解决掉”的原则，该断根断根，这样也能护住彼时已经显得颇为狼子野心的阐教门人对自家师兄弟的屠杀。
    可是她没有，躲在洞府躲的不彻底，杀人也杀的优柔寡断。
    事实上对她而言，当年不管坚持了哪条路，都不会让截教最后在重重因果之下走到如今的地步。
    所以说，决断并且在决断之后坚持这种事情，就应该交给专业的人才去解决，她负责提供技术实施方案就好，做不做这个锅不应该她这个技术人员来背。
    至于在决断上的专业人才……就可以比如说，多宝。
    而多宝闭着眼睛思考好半天，再看看边上的无当，舔舔嘴唇，还是说了出来：“你的办法确实可行，只是有件事儿，我觉得我有必要让你们知晓。”
    云霄点头。
    “菩提祖师下界的时候，给我透露过另一个消息。”多宝沉声道，“道祖他……似乎是有点不对劲，老师怀疑道祖已经不是道祖了。”
    云霄：！
    “但是这个消息老师也只是在猜。”多宝慢吞吞开口，一字一句似乎都是经过了千锤百炼的深思熟虑，“所以，我想在救你们的时候，顺便试试看，证实一下。我怕回头没给你打过招呼然后出了错，现在先告诉你一声，不过你务必保密。”
    第69章 天道有私心
    道祖有些不对劲，是哪里不对劲呢？
    菩提祖师也说了，在于个人风格上的崩裂式发展。
    之前道祖用的，或者至少……道祖会偏爱的，会多看一眼的人，嗯姑且说是人吧，总之那是什么风格？
    道祖和魔祖几乎是相爱（？）相杀，同为混沌魔神，同样在混沌厮杀过然后从里面活下来，道祖对魔祖那都不是多看一眼了，那绝对是快把自己看瞎了的节奏。
    好吧，魔祖还不明显，毕竟道祖和魔祖之间可以理解成“混沌魔神一共就我们俩了我们干脆凑合凑合当个朋友得了，这样我们还能够在一起怀念一下当年在混沌浪荡的时光”的，类似于“这世上一共就剩下一公一母，你不选他还能选谁”的关系。
    那么在道祖可以选择的范围之内，他最早的时候偏爱的是什么样的存在？
    ——他和祖龙元凤是好友，帝俊太一是他欣赏的小辈，通天教主是他最宠的小弟子。
    而这些存在的共同点是都很强，都活的很是恣意潇洒，并不墨守成规，甚至有些时候还有点离经叛道。
    那之后呢？
    老子元始，昊天瑶池。
    额……这个没法昧着良心提取一个“都很强”的公因式，真的。
    这个的共同点，主要还在对规矩的遵守。
    老子的主张是无为而治顺其自然，这样的人你没法给他聊什么是规矩因为他根本没有规矩这个概念，而他管玄门的那些年，基本的行为准则就是能不动弹就不动弹。
    他不会主动去破坏规矩，而在有守规矩的人和他在一块干活，或者他自己是处在一个有规矩的地界儿的情况下，他也就自然而然成了守（懒）规（得）矩（动）的人。
    元始自己再重视规矩不过，嫌弃截教门徒的最重要的点就在乎于元始觉得截教弟子没规矩不讲究，这个自然不必多言。
    至于昊天瑶池……他们因为自身实力不行，所以对天道有着最大的敬畏，守规矩守得连亲妹妹亲闺女都能狠心镇压。
    其中差别，还是不难看出来的。
    说起来，菩提和多宝研究道祖性格变化原因时候，多宝实际上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尴尬的——
    为什么道祖会性情大变？
    因为曾经喜欢用的人太特么能作了，作得师祖心烦，干脆换一个用人风格呗。
    祖龙元凤把自己整个种族都差点作没了，帝俊太一激动起来连天都轰塌了，而老师您当年干嘛了来着？
    另立地风水火。
    这兜不住了好么！
    正所谓事不过三，万一咱们就是一个运气不好，成了那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最终促成了道祖性格上的变化，我们不也只能认了么。
    看到多宝这尴尬的表情，菩提也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只是好笑道：“别误会啊，本体当年要另立地风水火这个没错，可是本体也是要去紫霄宫禀明道祖，才做计较的，并不是要一言不合就毁了这个世界。”
    多宝：？！
    喵了个寻宝鼠的……
    江湖上的传言不是这样的！
    这世上普遍流传的说法明明是老师他恼羞成怒要毁灭世界从头再来！
    这三人成虎的，我一个没往深处想，我都信了！
    由此可见，成王败寇抹黑对家要不得啊……
    菩提叹了口气，接着说：“且当年那个场景，道祖把本体带去紫霄宫，实在是理所应当，毕竟一来呢，截教刚毁，本体再回碧游宫难免触景生情，然而除了碧游宫，本体也无处可去……你还能指望他回昆仑山么？所以啊，既然无处可去，道祖心疼他，带他去紫霄宫那里暂住些日子，这也不过分啊。”
    多宝赶紧摇头。
    不过分，真不过分。
    试想当年，群仙浩浩荡荡出了金鳌岛，末了通天若是孤身而归，回去之后再来一波音容宛在，走到哪都还有弟子们的笑闹之声，那是要逼老师抑郁一生的节奏。
    且，就当年那兄弟俩见面就会打起来的态势，若是老师不想去碧游宫，而是去了昆仑山旧居……那画面真的美的不能看。
    还不如去紫霄宫静静呢。
    菩提祖师接着说：“这二来，本体被四圣围攻，身上带上了不少的伤，彼时截教散仙各有去处，即便还剩下个无当，可那孩子在道祖眼中终究还只是个不知世事的小丫头，道祖哪里能放心把本体留下来给她照顾，是以，带去紫霄宫亲自看护，也是关心爱护之意。”
    说到这，菩提祖师神色终于转而凝重：“本来什么都挺好，到了紫霄宫寻了一处住下，道祖还给了本体不少丹药让他先养好身体，陨圣丹什么的等伤好了再取出不迟，本体也应了。不过那时候道祖神色颇为匆忙，本体以为是道祖另有事，便也没问，服下丹药便入定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