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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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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他跟萧槿计算着返程日期时,永兴帝的圣旨到了。
    ☆、第121章
    事态紧急,圣旨是由锦衣卫指挥同知沈良快马加鞭、日夜兼行送来的。
    内中大意是说, 南直隶淮扬道的丰县和沛县有一股流民暴动, 如今已经往山东南部的兖州府去了。永兴帝令卫启濯暂不要回京,拐道去兖州, 协助都指挥使平定这股流民□□。
    为了方便办事,永兴帝又给卫启濯挂了兵部侍郎的衔, 加了提督军务的职名。
    萧槿见卫启濯接了旨后神色有些凝重,不由问道:“怎么了?没有把握?”按说他算是有经验的,上回恩县流民叛乱就是他协助总兵孟元庆压下去的。
    卫启濯摇摇头, 又点点头:“这事有些棘手,我虽也不惧,但没有十足把握。”顿了顿, 转向萧槿,“啾啾先帮我把圣旨摆起来, 我去跟沈大人说几句话。”
    萧槿颔首应好。
    卫启濯一路折回正厅。沈良正坐着吃茶, 见卫启濯入内,起身叙礼一回, 笑道:“陛下对卫大人甚是看重,卫大人此番若是旗开得胜,必能更得器重。”
    卫启濯客套几句,旋话锋一转:“不敢动问,此番是陛下思及我尚在山东这才将这差事交于我的, 还是有人举荐?”
    沈良一顿, 随即笑道:“在下亦不过略有耳闻。据闻是廷议之时, 宰辅大人推举了卫大人,说卫大人从前就平过流民之乱,此番又恰在山东盘桓,正好能就近相协。陛下后头忖量再三,便下了这道旨意。”
    卫启濯了然,作揖道:“多谢告知。沈大人亲跑一趟,辛苦。”
    沈良摆手道:“顺口而已,不足道。我不过领皇差办事,此皆分内之事。”
    卫启濯微微笑笑。
    虽然他还不太了解事态如何,但能让锦衣卫指挥同知亲自跑来送信,足可见皇帝对于此事的重视。又是廷议推人,那么职分之艰可见一斑。
    卫启濯将沈良礼送走后,去寻萧槿时,听说她将方才那道圣旨安置在一间堂屋里供了起来,禁不住笑道:“啾啾倒是认真。”
    萧槿道:“不是你让我仔细摆起来嘛。对了,这回这差事是不是特别难办?”
    “应当不会简单。我忖着,此事难就难在,流民并非集中于一省之内,而是纵跨交界处。如此一来,怀柔则不易招抚,威压则不易清剿,十分麻烦。况且,还涉及到一个权责牵扯,互相推诿的问题。”
    萧槿偏头:“反正不论如论,都一定难不倒你。”
    “对我这么有信心?”
    萧槿坚定道:“当然。我前世就是看着你一路扶摇直上的。”
    卫启濯转首流眸:“那啾啾还怕我么?”
    萧槿对上他投来的目光,不知为甚,忽然就想起了前世直面他时的场景,又想起他那日抱着她满口喊嫂子,不由自主红了脸,往后退了一步。
    她前世一直都觉得他看人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因而她与他说话时总是难免紧张。她头先甚至还担心过他与卫启沨掐起来之后会波及镇远侯府,后来发现他是个恩怨分明的,这才放下心来。
    卫启濯见她后撤,想起前世桥上一幕,将她逼到墙角:“你说,若是前世你得以与卫启沨和离,我与你表明心迹,你会答应我么?”
    萧槿迎着他灼灼目光,有些结巴:“不……不知道,不过……若是我不答应,你应当不会怎样的,对不对?”
    他认真想了想,道:“这可难说,我虽恩怨分明,但却是个小心眼,说不得你回头改嫁给谁谁倒霉。”他紧紧箍住她,不让她乱动,“你从前喊我小叔的时候,难道就没觉得我神色哪里不对?”
    萧槿老实道:“没有,我觉得你一直面无表情……我还想,这大约也是你历经十年容貌一丝未改的原因之一。”
    卫启濯沉默一下,道:“可我一直没娶妻,你就不觉得奇怪?”
    “没什么好奇怪的,”萧槿脱口道,“你可能喜欢男人啊。”
    历城与兖州府治所滋阳县相去甚远,卫启濯不放心让萧槿留在历城,便打算带着她一道去滋阳。
    杨祯知晓后,当即表示他在滋阳也有产业,可以将一处空置的宅邸让出来给萧槿暂居。
    萧槿听卫启濯说起这个,深深感叹这种阶级友谊真是难得,虽然对方显然动机不纯,而且将来必定会被卫启濯坑。
    历城与周遭府县众属官都赶来为卫启濯设宴饯行。周广与刘厚都是小心翼翼地陪侍在侧。两人做贼心虚,私底下一直留意着卫启濯的举动,虽则未发觉什么异常,但心里总还是不踏实。
    事实上,之前黄瑞说卫启濯不过是在骗取他们的信任,他二人也是半信半疑。但奈何杨祯那头都不着急,他们再说什么倒有些枉做小人的意思。而且杨祯这回将黄瑞抛出去,显然是存着讨好卫启濯的心思的,归根结底,不过弃车保帅而已。
    不管卫启濯是真心还是假意,死了都是最干净的,黄瑞做了他们想做却不敢做的事,可惜的是并没成功。
    周广想起黄瑞临被带走前与他说的话,就有些不寒而栗。黄瑞的提醒不无道理,卫启濯兴许现在装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来没准儿转过头就阴他们一把,毕竟有功可图。
    周广也是不放心卫启濯就这么回京,眼下他被派去兖州倒可给他们缓口气的机会,只是具体的解决法子,还是没有头绪。
    周广长叹一声,从前来的钦差可也没这么麻烦的。
    萧槿与卫启濯一路乘马车南下,抵达兖州府时,已入十月。
    萧槿临行前跟萧岑说他们年底就能回,如今看来年底大约是回不去了。
    她这一路过来宛如旅游,途中还路过了泰山,倒是很想拉着卫启濯去转一圈,只是日程不允许。
    到了兖州,卫启濯将她安置下来后,便去了知府衙门。由于河道总督衙门的驻地就在兖州济宁,他想起之前齐河堤坝决口的事,便顺道命人快马加鞭去将河道总督叫来。
    等他布置完折回来,萧槿迎上前道:“我听闻今日正逢庙会,你陪我一道去看看好不好?你近来镇日劳顿,也应当出去散散心了。”
    卫启濯挥退左右,眉尖微动:“不叫我小叔了?”
    萧槿听他又提起这个,一时间又羞又窘,晕生双颊。
    她那日走口说出了自己之前的脑补,他倏然变色,她瞧见他那架势,不知为甚,恍然觉着似乎又回到了前世,结果在他遽然抱起她时,紧张之下失声喊了一句“小叔”。
    然后就很不可描述了。
    她那一声小叔好像激起了他潜藏内心的欲念,她被他抱到内室翻过来倒过去地折腾了半日。他攻势又急又猛,比洞房的时候更要急迫。萧槿觉得他似乎是要吸干她一样,关键是她越是嘤咛喊叫他越是用力,她在阵阵水泽声中连着丢了几回身子,落后便在意识朦胧中脱力睡了过去。醒来后还被他压在身下揶揄了好一番。
    萧槿耳尖通红:“咱们……去逛庙会吧。”
    “那你倒说说,我是你的什么?”
    萧槿险些脱口回了句“奶茶”,赶忙正色道:“夫君。”
    “记得便好,”卫启濯挽住她,“走,想买什么只管与我说。”
    萧槿默了默,道:“也不能看见什么买什么,还是要省着点,东西够用就成。回头我把你的旧衣服归置归置,如果咱们将来能生个儿子的话,好多年都不用给他添衣服了。”
    卫启濯一顿,不由打量萧槿一番。
    为什么他觉得他媳妇怪怪的?
    庙会是一城之岁时风俗,聊城跟京师都有许多庙会。萧槿从前没来过兖州,倒是第一次逛滋阳这边的庙会。
    卫启濯与萧槿走在人潮里,一面游逛一面闲谈时,说起了他跟沈良那日寒暄之余的闲谈。
    “我听闻,袁泰如今已经将自己的两个孙儿调入了六部,想来是打算趁着自己身在其位,将子孙都安置了,顺道为自己增势。”
    萧槿买了两块地瓜,分给他一块,自己拿着另一块暖手:“其实我觉得,他即便是把他全家都拉来,也斗不过你。”她说话之际发现左右路过的大姑娘小媳妇多有意无意地往他这里觑,有些不豫,暗暗扯了扯他衣袖,“我看这庙会也没什么好逛的,不如咱们回去吧。”
    萧槿等了片时见他不答话,转头一看,发现他正神色怪异地往旁侧瞟,霎时沉了脸:“你看哪家姑娘呢?”
    “这周围除了你,还有旁的姑娘么?”
    萧槿禁不住扬了扬唇角。有个有眼色又会撩的老公真好。
    卫启濯忽然捏了捏萧槿的手腕,语气转低:“啾啾可觉着,我们被人跟踪了?”
    萧槿一顿,悄悄往后看了一眼:“会不会是错觉?”
    “是不是错觉,很快便能知道。”卫启濯拉住萧槿的手腕,压低声音,“咱们绕一道街再回去。”
    两人身后都远远跟着护卫,萧槿倒也不怎么担心。她与卫启濯一起拐了几道弯后,见没什么异常,正想说这下可以放心了,忽见一队兵士冲将过来,将他们团团围住,上来就要将卫启濯绑缚起来。
    萧槿恼道:“你们疯了不成,他是巡抚山东兼提督军务的钦差大臣,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么?”
    内中一居首者见萧槿容比羞花,面上露出猥蕤的笑,佻达笑道:“美人你跟错人了,这人是个冒名顶替的,有人检举他冒认钦差之名行骗,都指挥使大人命我等前来捉拿。”
    饶是萧槿自觉也见过不少世面了,听见这话也不由惊得瞠目。
    卫启濯闻言倒是没多大反应,反而对那兵士的孟浪态度颇为不悦,挥手示意身后护卫上去掌嘴。
    对方见状也甚是着恼,两厢人马缠斗在一起。
    卫启濯命护卫先将萧槿送回去,转回头对着那群士兵冷声诘问道;“尔等真是官兵么?”
    对方仿似被他这句话激恼,挥刀冲将过来。卫启濯命人放了个旗花,对方知他大约是通知自己的人马过来,当下更急,拼杀愈猛。
    萧槿瞧着这阵势,实在不放心让卫启濯留在这里,并不肯离开。卫启濯低声道:“啾啾拿着我的帖子去寻都指挥使来。”
    萧槿急道:“这群人不就是自称都指挥使的人么?”
    “这伙人应当是假的,我见过都指挥使其人,不是那等蠢钝之人。”
    萧槿抿唇,再三交代卫启濯小心,被一群护卫簇拥着去了。
    ☆、第122章
    都指挥使梁进贤比卫启濯后到兖州, 尚未与他碰面。由于都指挥使司的驻地位于青州府, 所以兖州这边并没有都司衙门, 梁进贤到达兖州滋阳后便暂且安置在了知府衙门里。
    梁进贤正跟兖州知府纪迁谈笑叙礼, 就见长班传进来一个金红帖夹,说是外头一位夫人托人送进来的。
    梁进贤接过来一看, 上头写着“后进卫启濯顿首拜”, 当下一惊,又见金帖内夹着个单帖,上面寥寥几行字, 但看得梁进贤眉头皱成了疙瘩。
    纪迁在一旁询问何事,梁进贤沉容叹道:“咱们的钦差大人遇着麻烦了。”
    萧槿之前听卫启濯说过都指挥使如今人在知府衙门,便径直奔着这里来了。帖子递进去之后, 她等了约莫一刻钟的工夫, 梁进贤便领着一众军牢打衙门里面疾步而出, 纪迁也跟了出来。
    梁进贤原本以为出了这等事,萧槿一个女流之辈应当是惊慌失措的, 但他询问事由时,却见萧槿焦急之余言辞清晰,出言有序, 倒是暗赞阀阅巨室出来的诰命夫人到底不同。
    梁进贤问明了出事地点, 便领着人马亲自赶了过去。
    萧槿想想仍是不放心, 但思及自己跟过去大概会添乱, 便派了两个护卫跟了过去, 自己回去等消息。
    她心中不宁, 让丫头泡了一壶茶却握着茶盏半晌不动,只是坐着出神。
    她其实也只是大致知道卫启濯升迁的轨迹,具体的不是特别清楚。但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卫启濯前世应当是没有出过什么大事的。
    她又等了约莫半个时辰,正预备再使人去看看时,便听丫头报说卫启濯回了。
    萧槿转头瞧见他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快步迎上前,仔仔细细地查看一番,确认他无事后,才松了口气。
    卫启濯摸摸她脑袋:“无事的,我带去的那些人都是好身手,后头又赶来一拨护卫,好赖没让那几个带头的跑掉。”说着话面色又冷了下来,“只是我一来便给了我个下马威,也是有心了。”
    萧槿想起他之前放旗花的举动,不由问道:“你身上为何带着旗花那玩意儿?你猜到我们会遇到麻烦?”
    “防患于未然总是没错的,好在那会儿是黄昏,若是顶着个大日头,我放一捆旗花大约都不顶用。不过梁大人也算是赶到得及时。”
    萧槿沉容道:“那拨人是哪里来的?”顿了顿,又道,“你是如何知晓那伙人不是官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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