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醒了？
    常芷觉得好像过了好久，又觉得时间好像没过去。
    她睁开眼，最先闻到的是消毒水的味道，然后是一股掺在其中的柠檬清香。
    ……好像柠檬味的肥皂。
    她迷迷糊糊地想，她怎么躺着呢？
    常芷晃了晃脑袋，盯着白色他天花板眼睛好一会儿才聚焦，她半睁着眼忍不住伸手揉眼，再侧过头，看到了椅子，和穿着黑裤子的腿，摆在那只腿上的一只手。
    一只修长的大手，上面有隐隐的青筋，手指微微弯曲，看起来骨节分明。
    常芷睁大了眼，顺着手往上去，手的主人也正静静地看着她。
    她猝不及防地对上他的眸子，他的眼睛黑的宛若打磨成圆形的黑曜石，她依稀看到了自己惊讶又苍白的脸。
    “……”常芷讶异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温彦行在常芷突然醒了的时候就把刚刚背在身后的手慢慢收回来了，他看着她惊讶的样子，想了半天憋出一句：“……你醒了？”
    嗯，对，你醒了？……这么快啊。
    回应他的是常芷用力的咳了两声，好像在清嗓子。
    温彦行：“…………”
    常芷要坐起身，温彦行制止她：“你躺着说话就行了。”
    “嗯……我晕过去了？”常芷的声音有些沙哑，“我朋友呢？”她问的是邓嘉黛。
    “你朋友下楼去缴费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温彦行说。
    常芷沉默的点头，半晌才问：“……你怎么在这，是你……带我来医院的？”温彦行会出现在这，她只能这么想了，是他送她来的，不然没可能会在这。
    温彦行望着挂在架子上的吊瓶，声音听起来平静的样子：“……你朋友敲我家门，我一开门就看到你躺在地上。”
    “真是对不起……”常芷弯了弯嘴角，抱歉地说，“应该没有人在你面前这样吧……吓到你了吧？”
    “……还好，”温彦行故作镇定，他站起身，“吊瓶的水吊完了，我去叫护士，你躺一下，我一下就回来。”
    常芷这才发现自己另一只手被扎了一针，针孔处贴满了白色透明的医用胶带以便固定。
    她眼睁睁地看着男人站起身，绕过两张病床走到门口，张望了一下拦住了一个护士。
    常芷收回目光，看到了隔壁病床的两个病人。
    一个睡着了的，一个咳嗽的。
    一直就在咳嗽的男人，又开始咳了，温彦行喊了护士过来，护士却被男人拦下了。
    “诶，小姐，咳咳……我这挂了水还一直咳要怎么办啊？这……没用啊。”男人咳红了脸，边咳边说。
    护士小姐本来是被叫来换吊瓶的，忽然被拦下，这种知识她也不是很懂，她看了看温彦行，一脸为难：“这……要不你喝点水？”
    男人望了望四周，看到了门旁边的饮水机：“我这……一个人来的。”
    温彦行站在旁边，闻言走过去帮他倒了一杯温水。
    微微弯腰把水递过去，男人看着他，感激地说谢谢。
    常芷看着温彦行的动作，抿了抿唇，心里一软。
    护士走过来帮她换另一瓶吊瓶，温彦行站在旁边看着苦着脸的常芷，安慰她说：“没事，很快了，还有一瓶，不用着急。”
    常芷：“……”
    作者有话要说：　　(//▽//)唉，写完我在想，糖糖别跟我抢算了，不如给我吧……
    常芷：？？？？？
    ————
    这是不是感情进步的一大步！
    这两天太压抑了，来章半甜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总感觉什么什么指日可待了！
    第25章
    邓嘉黛缴完费上来, 常芷刚开始掉倒数第二瓶水。
    她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常芷靠在枕头, 而温彦行坐在病床边看着她的模样。
    奇怪的氛围。
    邓嘉黛脚步一顿, 轻咳了一声，才快步走到床边拉了张椅子坐在常芷身边。
    常芷见邓嘉黛来, 舒了一口气。
    天知道她被温彦行时不时的视线看的心里怪怪的。常芷使了个眼色给邓嘉黛，意思是他为什么会跟来？
    邓嘉黛也很绝望, 她什么都不知道。于是她死命小幅度摇头。
    这眉来眼去的动作, 温彦行自然注意到了，猜的到常芷想问什么, 不过这个答案他……大概也不知道罢了。
    他盯着吊瓶，渴望时间过去的快一些。
    常芷是在晚上快十点的时候打完针的, 医院都没什么人了，她坚持要回家。
    晚上，医院的走廊空荡的有些可怕, 常芷下床慢吞吞走着，即便旁边陪了一男一女，她心里还是有些发毛。
    常芷回头看了眼走过的路，突然有些恍惚, 上次，好几年前呆在医院也是这么晚。
    她好像看到小小的自己靠在墙边，头发微乱，低着头，攥紧校服衣角的模样。
    ……也是，过去了啊。
    她跟着温彦行和邓嘉黛一起走到楼梯处。
    不是没有电梯, 只是常芷觉得大晚上的在医院坐电梯怪恐怖的，总觉得会突然停电之类的。
    而且她也许是刚晕醒来没多久的缘故，腿脚居然有些发软，走一下又好了很多。
    这一层是四楼，常芷慢吞吞的下着，在下到二楼的阶梯时，她脚一滑，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捞住了她，免于她摔个跟头的悲剧。
    是温彦行。
    医院里几乎没有声音，楼梯间里只有她刚刚拖鞋和阶梯摩擦的些许回声。
    温彦行的一手扶着楼梯栏杆，另一只手臂拦着常芷的腹部，她不由自主的抓住他的衣服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
    对于她来说算是滚烫的温度透过衣服把温暖传递，常芷的心像停了一下似的，她顿在那，看着他，温彦行静静地回看，眼睛里印着她。
    常芷觉得自己的感知和视力似乎出问题了，她居然从他的眼眸里隐隐看出了……关切。
    温彦行待她站稳后才慢慢收回手。
    常芷低头看着自己脚上应该在家穿的人字拖鞋，脚趾缝露出拖鞋印花——小黄人的一只眼睛正盯着她，似乎在窥视她的内心，问着她在想什么。
    而她心里的小人慌乱的捂住了脸，她的手指也微微蜷缩。
    ……
    晚上十点，回常芷他们家的公交车已经过了末班，三个人站在公交车站，吹着冷风，等着的士。
    邓嘉黛刚刚出医院的时候跟常芷说今晚在她家呆一晚，常芷知道邓嘉黛的心思，那么多年的朋友，也不需要考虑，想都不用想的随便住。
    呆到七老八十她也收留。
    温彦行好像一个布景板站在她们斜后方，却不着痕迹的挡住了风吹来的方向。
    他认真的盯着马路，一辆红的士……有人，绿的士，有人……第二辆有人，第三辆……没人。温彦行往前一步，招手拦住。
    的士稳稳的停在三人面前。
    邓嘉黛和常芷坐后面，温彦行坐副驾驶。
    常芷靠在邓嘉黛的肩上，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睡意上涌。
    邓嘉黛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安抚。
    温彦行坐在前头，过了一会儿才拿出手机。
    他今天一天没接触网络了，晚上想更博预告的，哪知道碰到常芷这档子事。
    他动作熟练点开手机端微博，第一眼最先看到的是搜索栏的关键词——
    【大家都在搜：常芷】
    温彦行：“……”他回头看了眼闭着眼好像睡着了的常芷。
    迅速点进去搜索，温彦行被这热度惊了一下。
    动辄上千上万的回复，什么小太妹社会姐，干爹干女儿……
    温彦行一直往下翻，一目十行的看，越看，脸色就越来越黑，握着手机的力气也越来越大，仿佛要把手机给捏爆了。
    他抬头，车镜里映着常芷睡着了的脸，皱着眉很不安生的样子。
    他心里有一股无名火，抬手冲动的发了条微博，就把手机塞回裤子里。
    到家了，邓嘉黛把常芷叫醒。
    跟温彦行在家门口道别，邓嘉黛和常芷进了屋门。
    邓嘉黛随手把包丢到沙发上：“感觉自己一身医院的奇怪味道。”
    常芷无奈的笑笑，说：“今天吓到你了吧。”
    邓嘉黛故作镇定：“是有点，一大活人突然在我面前倒下，差点以为你承受不了嗝屁了。”
    “我嗝屁了不是很好，”常芷无所谓的说，“好多人恨不得我消失呢。”
    “别，”邓嘉黛语气有些慌张，“我会很难过的，你舍得我难过吗？”
    常芷看了她半晌，然后走过去坐在邓嘉黛身边抱了抱她。
    邓嘉黛愣了下，然后抬手拍了拍她的背。
    白帜灯的灯光直白的刺目，怀抱真切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