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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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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他并非没想过,可彼时时局混乱,他只有那一条路走。
    “公主乃是逆生,自小便有命格一说,只是庄姬姐姐故去之后这才变本加厉了。”孙岑瞟了凤钦一眼,“王上,就没有想过当年之事或许有掺假的成分在?”
    掺假……当年的事掺假……凤钦一颗心狂跳,因是心中有了猜测听到孙岑这话却也不意外,只是抿了抿唇道,“事情过去了十三年了,当年……当年钦天监的那几位……”
    凤钦说这话,心头猛然一震,当年那几位术士,连带着那位老监正,在当事发之后的三年之内一个接一个的死了,那位老监正还可算寿终正寝,可其他几个都是年轻术士,凤钦眉心一跳,“当年那几个术士如今都不在了,孤记的似乎是意外而死?”
    孙岑闻言叹一口气,一边给凤钦添茶一边道,“可不是,妾身那时候还未庄姬姐姐祈祷过一年,妾身清楚的记得有个姓杨的术士是在外出修道之时跌落山崖而死,至于其他几位,虽然记得不甚清楚,可王上若是要查却也是可以查的清楚的。”
    凤钦握着茶盏的手微微一抖,孙岑看他面上神情复杂万分也不再多言,只等着他做决定,却不想半晌过后凤钦忽然将茶盏重重一放道,“算了,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就不在横生枝节了,眼下什么都没有燕蜀联姻来的重要,孤,孤会将朝暮找回来的。”
    孙岑敛眸,眼底闪过一丝讽刺,随即又抬眸点了点头,“王上说的也有道理,燕蜀联姻王上大可不必担心,燕世子留在巴陵多日也不见走,想来是上了十万分心的。”
    凤钦呼出一口气去,看了看这空荡荡的殿阁才道,“此事你和孤知道就好,莫要说与旁人听,眼下宫内不平顺,早前秦美人之死还没有个头绪,若是再扯出多年前的旧事,那可真是内忧外患了,你可是没看见,今日早朝孤驳回了他们侧立世子奏请之后那些人的脸色,呵……他们似乎以为孤此番一定会随了他们的意了……”
    外朝的事孙岑当然知道一二,可此刻她只能装作不知道的惊讶道,“若是如此,段氏岂非不依不饶?六公子呢?只怕如此对他打击最为厉害。”
    凤钦冷哼一声,“段氏,今日段氏倒是知道乖觉,孤气的是其他人,为段氏说话的人极多,可他们难道还想翻了天不成,至于垣儿,他受挫是肯定的,就当做是个经验教训了,磨磨他的锐气对他以后有好处,他自小太平顺了。”
    听着这话,却还是有要扶持凤垣的意思?
    孙岑略一沉吟点了点头,“王上说的是,六公子多磨练一番对以后的确好处良多,反正早晚这世子之位都是他的,王上为了他也可算是费了苦心。”
    凤钦眼底光彩明灭,“若是找不到朝暮,那便是他了。”
    提到朝暮,孙岑不由的失笑,“说起大公子,眼下宫里的流言不知道王上有没有听到?妾身已经严令不得谣传,今日一早已有二十多人被充入掖庭了。”
    凤钦欣慰的点头,“你做的很好,就是要雷霆手段,大公子岂是他们可以随便议论的?清儿的病也真是叫人发愁,让瀚清殿的下人嘴巴严一点清儿不论说了什么都不能外传。”
    “是,这一点妾身已经吩咐过了,他们不敢乱说。”
    说着话凤钦又叹一声,“近来糟心之事太多了,春日宴可准备齐全了?”
    春日宴就在两日之后,时间已经很近了,孙岑成竹在胸的颔首,“王上放心,其实春日宴早前王后已经安排的十分妥当了,妾身后来的只不过稍加规整,等到时候王上便知道了,若王上觉得好那功劳都是王后的,不过春日宴都是要君王和王后都在场的,可眼下……”
    孙岑有些迟疑,眼下段锦衣还在被禁足,凤钦虽然表面上禁止了凤垣去探望,可却也只是禁足而已,这是一次试探,孙岑必须知道凤钦对段锦衣的打算。
    “春日宴上有祭礼,若是缺了王后的确说不过去。”
    凤钦漫不经心的一句话落定,孙岑的心也跟着一沉,凤钦又继续道,“今年还有晋国三公子,若是王后缺席也实在不成样子,等春日宴那日便让王后出来吧。”
    孙岑拢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面上却是波澜不惊,敛眸恭敬道,“好,妾身正担心自己管不好这后宫,等王后解了禁足令妾身又可以享清福了。”
    话音落下,凤钦却挑眉,“孤只说了让她去春日宴,可没说将掌宫之权交还给她。”
    孙岑抬眸,凤钦又道,“春日宴还是要团团圆圆的,凌烟也不得缺席。”
    刚落地的心又悬起来,孙岑心中暗自摇头,她怎么就忘记了,宫里的段氏可不止段锦衣一个,霜月殿的那个才是凤钦真正的心头好——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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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99章 命格之差
    “刚才明明看的清清楚楚,是凤朝夕推了世子一把,世子却说他们是在练手!商世子是父王的座上客,凤朝夕怎么能那样对待燕世子?真真是……”
    凤念芷说的有些义愤填膺,眼角的余光扫向其他几人,凤念歆神情恍恍惚惚的,凤念依低着头面上表情淡淡好像没看见刚才的场面,凤念蓉眉头微皱,其他几位贵女面面相觑,面上都有些不认同,凤念芷拉住凤念蓉的手臂,“十姐姐,这事要不要告诉父王?”
    几人站在小兰园之前,看着那门口守着的侍奴不明白刚才朝夕和商玦是怎么看到里面的,凤念蓉目光落在来路上,想了想才道,“世子大抵是在维护二姐姐。”
    凤念芷唇角微沉,“可是她态度也太不好了,若惹得世子不高兴怎么办?”
    凤念蓉摇了摇头,“世子爱重她,怎会不高兴?”说着又看了几位贵女一眼,而后拉住那嫣儿的手往小兰园的方向走了几步,一边低声道,“看到商世子了?你觉得如何?”
    名叫嫣儿的女子生的颇为出挑,一双丹凤眼明艳妩媚在这群贵女之中颇为醒目,她闻言眉头微皱,发愁的样子也十分好看,只低声道,“如你所言,这商世子爱重的是摇光公主。”稍稍一停,她却眼底微亮的道,“不过商世子的确如传言那般!”
    看她的眼神这般凤念蓉便明白她的心思,她略一沉吟道,“世子对她的确好,可不论是为了朱氏还是为了你自己何不试试去争取?你又哪里差了?”
    此女出自朱氏,乃是朱氏族中颇有名望的嫡出贵女,也正因如此,才能被凤钦和孙岑选中今日入宫来见商玦,虽然桃花有意流水无情,不过朱嫣显然对商玦早有耳闻,商玦其人坐拥燕国世子之位,手握重权及万千兵马,不仅吏治手段无双,智谋也无人能及,再加上他被传的神乎其神的风姿仪容,不知有多少女子未见其人却已对其倾心。
    朱嫣虽然还未痴心到某种地步,可如今看到了商玦真人,有几分动心却是真的,几位公主之中凤念蓉声明最盛,也和她走的最近,凤念蓉这么一说,她不由得更为心动,抬眸朝来路之上张望了一眼,商玦似乎早就离开了,朱嫣不由得想到刚才商玦看都不曾多看她一眼,心底微微一沉,“那我该如何做呢,商世子给人不敢冒犯之感,我……”
    凤念蓉和朱嫣交好众人皆知,见二人相携低语旁人也不敢跟的太近,只有凤念芷小心的听着两人说话,又一边和身边人说着凤朝夕适才如何无礼,前面凤念蓉略一沉吟,“不要害怕,父王的意思商世子不会不明白,首先你要让她看到你。”
    凤念蓉抬眸看着朱嫣,微微一笑,“你生的这般好看,谁会不喜欢呢?”
    朱嫣闻言正要笑,嘴角扬至一半却蓦地停滞下来,她生的这般好看……她的确生的好看,只要见过她的人没人说她貌丑,可是比起凤朝夕来呢?
    朱嫣唇角一颤,表情顿时有些委屈,“再貌美能比的上摇光公主?”
    凤念蓉握住她的手,“谁说只论相貌,她有一样就比不上你。”
    朱嫣抿着唇眼底微亮,“什么比不上我?”
    凤念蓉倾身,仪态端容的在朱嫣耳边吐出两个字,“命格。”
    朱嫣眼底微光一盛,笑意不自觉就涌上了唇角。
    ·
    “夕夕,明日是庄姬公主的生忌,你可要去祭拜?”
    商玦认真的看着朝夕,口中之语好似一掌温柔的风瞬时钻进了她心底,她的沉怒全消,怔怔的看着商玦久不能言,商玦怎么会知道明日是她母后的生忌?
    庄姬公主已经死了十三年,整个蜀国整个大殷能记得她的人屈指可数,就更别说是还有人能记得她的忌辰了,庄姬公主死在新年,死忌之日正是万家灯火阖家团圆之时,那个时候的蜀王宫张灯结彩歌舞升平,还有谁会在意一个死了十三年的先王后?而她的生忌,就更没人记得了,庄姬公主生在阳春三月,临近蜀国春日宴,当年庄姬在世之时便极少因为自己的生辰大肆张扬过,更何况她人已经死了,就更没人记得这个日子。
    可是商玦竟然知道,他竟然知道,当年跟着庄姬的人几乎全都消失了,而皇室子女的生辰八字坊间绝无流传,他不费心打听是绝不会轻易知晓的,他竟然用了这份心。
    朝夕胸口发闷,喉头好似塞了一块硬铁一般的哽住,时近午时,春阳暖照,这十里明媚春光却不及商玦这一句话来的暖,庄姬的生忌她不敢忘,可这么多年来,她从来都是偷偷的埋在心底,哪怕是回了巴陵,她亦想如同往常一样寻个无人之处全了孝心。
    可眼下,有人却不许她悄无声息苦楚难言的尽孝了。
    朝夕敛眸低头,“母后的陵寝在王陵之中,连祭拜也是十分奢侈的事。”
    一国之后,死后自然葬入王陵之中,宫中宗庙虽然有庄姬的牌位,可非必要,便是公子公主也是进不去宗庙的,而庄姬的魂魄又怎么会停留在这处牢笼一样的宫闱里?
    商玦看着朝夕,“你若想去,我们马上便可启程。”
    蜀国王陵在巴陵以北的神山之中,从巴陵去神山寻常两日快马加鞭也要一日多,商玦说这话之时比平时从容优雅的语气沉肃了不少,一听便知他是认真的,朝夕抬起头来看着商玦,那深若渊海的眼底仿佛有旋涡一般的要将她吸进去,她眨了眨眼,转过了身。
    “不必了,母后在天有灵也早就回镐京去了,这么多年,母后的死忌生忌无人相问,都是我悄悄祭拜的,今年也一样,母后生前便不喜劳师动众的——”
    十三年前,庄姬刚刚下葬朝夕朝暮便被赶出了巴陵,至淮阴侯府,日子同样艰辛,祭拜死者是为不吉,她本身就带着凶煞的名头,自然要小心翼翼不敢惹了别个不快,于是只能在城外的山寺之中立下牌位偷偷供奉,这一小心,便小心了十三年。
    商玦走到了朝夕身前,“只要你想,没有什么不可以。”
    朝夕抬眸,眼底冽光一片,“只要我想,没有什么不可以。”
    同样的两句话,意思却又如此不同,商玦看着朝夕,良久才弯了弯唇,“好,听你的。”
    朝夕敛眸一瞬,到底还是道,“多谢。”
    商玦抬手抚了抚她面颊旁的乱发,“从今往后,不要让我听到你对我说‘谢’字。”
    朝夕闻言唇角微动,正要说话却觉得哪里不对,眼下她已经极度冷静,六识自然比刚才敏捷不知道多少倍,与此同时,商玦也是眉头一皱,四目相对一瞬,商玦扯下腰间的一块玉玦朝着左前方的绿树盆景急射而去——
    “啊——”
    玉玦破空而去,直直穿过茂密的树丛重重打在了树丛之后的人身上,一声带着稚气的惨叫声骤然响起,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朝夕和商玦眉头齐齐一皱。
    商玦转身,朝夕也转身,二人便这般好整以暇的看着前面那排成矮墙的盆景树丛,“哎哟哎哟”的低低呻吟声不断响起,又是一阵窸窣声,那矮墙之后堪堪露出一个小脑袋来,看着那张皱在一起的小脸,朝夕和商玦都有些无奈。
    凤晔揉着自己的胸口满脸委屈的道,“我只是想听听你们在说什么罢了,竟然出这么重的手,哎哟喂疼死我了,我要去向父王告状,嘤嘤……”
    这矮墙似得绿树有半人高,而凤晔如今的身高只能露出个脑袋,他一边说一边假装要哭,这边厢朝夕和商玦无动于衷的看着,就好像看个物件似得,大抵意识到了这二人没那么好骗,凤晔这才收敛了表情从那矮墙之后走出来,他手中拿着的玉玦完好无损,此时他一边揉着自己的胸口一边看那玉玦,“这是什么做的,竟然没有碎!”
    说着将玉玦递还给商玦,商玦接过重新挂在腰间,“朱雀玄玉。”
    燕国北面朱雀山脉之中珍宝无数,这朱雀玄玉便是其中一种,玄玉为暖玉,质地坚硬且温润光泽通透大都为血红之色,因此又称为朱雀血玉,而商玦身上这块做半月纹饰,不仅光华耀人,晃眼一看玉内莹光流转,就好像真的有活人之血在其中流转一般。
    凤晔一直盯着那血玉看,朝夕上下打量他一瞬,见他刚才那一下衣服都弄出了褶皱不由得眉头皱的更紧,“不好好的走路偷偷摸摸的做什么?”
    凤晔在朝夕面前十分坦然,可是眼下商玦在这里他还是要装一下的,于是“嘻嘻”一笑,“父王喊我来这里用午膳,又说你们在外面看兰花,我先去了那边的兰园寻你们不见便摸了过来,本想看看二姐姐和商世子在说什么悄悄话,却不想马上就被发现了,嘿嘿。”
    凤晔装乖的时候雨雪可爱,商玦看他的眼神十分柔和,他不由得更为贴心,“马上就要用午膳呐,我是来找你们的,我们先回去吧……”说着他又看了商玦和朝夕身后一眼,“听说其他人也在这边啊,走走走,我们先走,我可不要和她们……”
    “一起”二字还未说完,凤念蓉一行已经出现在了后面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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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下有二更!
    第100章 急怒攻心
    “一起”二字还未说完,凤念蓉一行已经出现在了后面的路上。
    凤晔哼哼着撇了撇嘴,满脸的不屑。
    而商玦并未回头,只看着朝夕道,“那我们先过去。”
    朝夕点点头,二人便当先朝前走去,凤晔看了看后面跟上来的人,对着凤念蓉做了个鬼脸小跑着到了朝夕身边,凤念蓉眼神陈杂的看着这三人背影,一旁的朱嫣强自克制,眼神却冷箭一般的落在朝夕背脊之上,凤念蓉见她如此拍了拍她手背,“不要急。”
    朝夕三人刚到正殿,凤念蓉一行也跟上来了,这么看着倒好像是一起过来的,凤钦眼底微亮,和孙岑对视一眼满意的一笑,有凤钦在,虽然人多却也十分拘束,唯有凤晔,看到凤钦就走了上去,“父王,晔儿好饿啊,夫人,可能用膳了?”
    凤晔语气软糯,孙岑看见他似乎是真心喜欢,忙点着头,“能用膳了能用膳了,准备了你最爱吃的醉鱼羹,快过来。”说这话,还拉住了凤晔的手。
    凤晔顺从而乖巧,只是又转头道,“那我可要挨着二姐姐坐。”
    孙岑自然笑着应了,凤钦见此也乐的开怀,大手一挥吩咐众人落座,正殿之中席案相对而坐,诸人纷纷落座,各人面前的摆着的菜肴却又都不同,孙岑见大家都好奇的打量不由的道,“我早派人去问了你们的喜好,因此都是按你们喜好来准备的。”
    凤念蓉忙称赞道,“夫人太费心了。”
    孙岑弯了弯唇,“大家喜欢就好——”
    座次依次安排下来,因是凤晔要挨着朝夕,便只能将他安排在朝夕下手位上,在他下面则刚好安排着朱嫣和另外两位贵女,凤晔嘻嘻笑着看看朝夕席案上的菜肴,一转头却见身边朱嫣眼角的余光落在他这边,凤晔当然不会以为朱嫣在看他,在他这个方向上,朱嫣看的是谁一眼便知,凤晔侧身趴到朝夕耳边去低声道,“那个女人一直在看世子呢。”
    朝夕挑眉看了凤晔一眼,“安静吃你的饭。”
    凤晔没想到朝夕如此不作为,不由的撇撇嘴,“你应该知道她们是做什么的吧?”
    朝夕唇角微弯,在旁人看来还以为凤晔与朝夕说了什么好听的话,凤钦在主位之上便瞧见了,他不由的笑意一深,“晔儿,你在和你姐姐说什么呢?”
    凤晔被点名,当即慢慢从朝夕身边撤了开,他嘻嘻一笑朝着凤钦道,“晔儿在看二姐姐这里都有什么好吃的呢,不过想了想晔儿觉得还是算了……”
    凤钦温煦笑着,“哦?怎么了?”
    凤晔坐直了身子,语气天真烂漫,“因为晔儿觉得不能抢别人喜欢的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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