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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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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行素点头,“最好,再让我家的狗上来闻一闻,殿下身上有没有胡女的狐狸味。”
    “呵,”胆真大,还敢牵狗,白慕熙目光沉沉地压下来,“孤这人喜欢公平,孤要是脱完了,你也不能衣冠楚楚地站在这儿看。”
    柳行素攀住他的手,站起来吻他的嘴角,声音轻盈如絮:“我不会食言的。”顿了顿,她绽开唇,“殿下,我想你。”
    他抓住她的手,在此刻微微用力,唇也握住她的下巴吻了下来。
    月光婆娑地穿过重林梢头,一层一层地淋下来,浇了两人一身的白色华光。
    柳行素到底还是有贼心没贼胆,不敢这么扒了太子的衣裳,但她还在他绵长的深吻里败下阵来,心跳开始有了急促的迹象。好像有一些不可言说的单相思,在身体里一点一点复苏。
    白慕熙吻得动容而忘情。只要她说想,就足够了,足够让他不计后果迫不及待地深夜前来。
    两个人松开之后,柳行素地上捞起了他的腰带,替他重新系上,镶嵌着碎珠的玉带晶莹生光,柳行素忽道:“殿下那封给突厥阏氏的信,写了什么?”
    白慕熙回想了信上内容,圈住她的腰肢,低低地答道:“也没有什么,阏氏早有心立她的小儿子为王,但她毕竟是个妇道人家,瞻前顾后难以下定决心,我那封信不过是要她相信,我有足够的把握能拖住阿史那野,如果她要另立可汗,错失了这个机会,将不会再有。”
    “那封信,不过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草,虽然关键,但并没有什么分量。”他笑了笑,眼睛里有深沉睿智的光。
    柳行素也微笑起来,“我和韩诀聊起你和睿王的事了,那时候我说,如果能够兵不血刃,太子殿下绝对不会出兵。”
    “理由?”他挑了挑薄唇,若有兴味。
    理由是,他宅心仁厚,他脑子比睿王好使?
    可就这么夸他,那也太不是她柳行素我行我素的风格了,“因为,太子殿下你懒。”她歪了歪头,手中忘了力度,“铿——”一下,那条被系上去的腰带好像被她扯坏了,松散了下来。
    于是原本已经衣冠整齐的太子殿下,今夜彻底狼狈了,他眼色一暗,惩罚地将她推倒下来,深重的吻便在咫尺间卷土重来,柳行素为自己的无心之失感到懊恼,怎么偏偏就扯坏了呢?
    白慕熙的手垫在她的脑后,吻得再用力她都能承受,他终于肆意地撬开了她的唇关,用力吸吮她唇中的芳泽。
    “唔唔——”
    她呼吸不畅,开始有了拒绝的意思,这时候,只听见窗外传来远远的一声怪叫,紧跟着是树枝大片摇晃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殿下夜探深闺啦,采花贼休走!
    ps:暂时还没恢复记忆,估计还有几章,么么哒。
    ☆、第49章 风露立中宵
    跟着又是重物离枝的声音,树干摇晃了许久, 然后是兵器出动的清音, 白慕熙的眸子微微拉长,辗转结束了这个深吻。
    柳行素好不容易得以换气, 轻快地呼吸着,他抓住她的一只手腕, 声音低了下来, “看来,睿王从回京开始, 就盯上你了。”
    “盯我做什么?”
    话才问出口,便意识到, 当然是因为他。柳行素咳嗽了两声,作势要推他, “出去看看吧。”
    “嗯。”
    “殿下。”梧桐树上窜下了一个人影, 原来是蛰伏在树上的卫六,他手里握着一只羽毛,“属下只找到了这个。”
    柳行素惊疑地上前一瞧, 他双手捧着的这根美丽的彩羽, 同孔雀翎有几分相似, 但是,“难道是——鹦鹉?”
    “正是。”卫六肃容地将羽毛呈给太子, “而且是特训的鹦鹉,飞行极快,不亚于一只成年战鸽。”
    白慕熙捻起羽毛, 有些细软的五彩斑斓的绒毛刮过掌心,“没抓到?”
    他轻飘飘地一个问句好像没什么分量,但卫六神色凛然,迅疾地抱着剑单膝跪下,“属下无能。”
    “孤不想追究这件事,但是,孤给了令牌让你守着柳府,你就这么守?”
    卫六着实心底突突,“这只……鹦鹉是今日才来的,想必是睿王知道殿下回京了才……但殿下放心,属下一定竭尽所能。”
    “走吧,今夜坏了孤的兴致了。”他将羽毛放回了卫六的掌心。
    卫六低下头,恭恭敬敬地捧住了鹦鹉尾羽,干涸的喉咙里滚了一个字出来,“诺”,然后,整个人便窜上了树梢,鹞子似的矫捷利落地消失了,只剩下树影残叶还在摇曳。
    柳行素从他身后走过来,不得不笑着提醒他一句:“殿下知不知道,卫六刚才为什么怕得厉害?”
    不待他转过身,她自己接了下去:“殿下你腰带都没了,衣冠不整,卫六见状,当然想殿下在进行什么好事,可惜被他一下打断了风花雪月,殿下恼羞成怒,怕是要杀人灭口。所以卫六才怕得连头都不敢抬。”
    他眉心一凝,目光俯下来,自己的衣裳已经被她一对魔爪揉乱了,幸得他的衣料名贵丝滑,看不出太多的褶痕,只是少了一根玉带束腰,便显得有些狼狈,他漆黑如青墨的眼眸冷冷地暗了下来,罪魁祸首露出一副唯恐太子发怒杀人灭口的惊恐状,便提步要往房里奔。
    她才迈上台阶,却被卫六方才从树上跳下来时带下来的一截枯枝绊住了脚,柳行素也没想到会丢人地摔上一跤,但还没等她砸到地上,腰被人一捞,一个天旋地转,就到了太子的怀里。
    柳行素做出惊魂不定的模样,拍拍胸脯,“吓死我了。”又笑着抓他的袖口,“殿下,鹦鹉是学舌的鸟儿,要是我们做了好事,叫它听见了,到时候在你弟弟面前乱喊乱学……”
    白慕熙正要问“什么好事”,见她笑吟吟的好不恶劣,便气红了一张俊脸。
    柳行素拿手指戳他的脸颊,“它飞走啦,殿下现在可以不用担心了。”
    “孤来找你,不是为了……”他发觉自己被柳行素带偏了,明明只是……想她,自己的一番相思被她曲解成这副模样,他沉重地呼吸了一声,手绕到柳行素背后,“啪——”一下,“安分点。”
    柳行素被打得僵住了,视线朦胧地抬起头,错愕地看着他。
    “太子哥哥,你看!”柳潺将一块吊着黑白穗子的玉佩亮给他看,眼底亮晶晶的,跑得香汗淋漓,抓住他的手,将玉佩塞给他,“送给你。”
    魏府的一株老桃花树,树上是如烟如霭的红,桃花淡淡的香味,好像梦一样清甜,少年拒而不收,反倒虎着一张脸问她:“你从哪儿弄来的?”
    柳潺眼珠子一转,“我娘给我买的。”
    少年摇头,“我问的是这穗子。”
    柳潺果然窘迫了,像做了错事被爹爹当场揪出来一样无措,“我、我剪了太师爷爷的头发……”
    太师好留须,这是上京城的人都知道的,他现在年纪大了,头发半黑半白,正好是穗子的颜色,白慕熙脸色微白,将玉佩推给她,恨铁不成钢地打她屁股,“又不安分了,魏太师的头发你也敢下手!”
    后来,他押着她去给太师赔罪,魏太师一把年纪了对两个小孩便没有计较。但柳潺觉得他小小年纪却尊师重道,十分迂腐,又不收自己费心费神做的礼物,道歉之后便跑了,很久没理会自己的心上人,虽然最后还是她忍不住找他和好的。
    打屁股……这么久了这人还喜欢打人家屁股……
    柳行素瞬间憋红了一张脸,“走开。”
    她气急败坏地推开他,“我困了,太子殿下请回吧。”
    白慕熙眼睁睁看着她推开自己走了,莫名其妙地立在原地不动,柳行素揉皱了眼眉,将门关上了,后背抵住门框蹲了下来。她知道他没有走,眼底有些温热。
    有些事她真的想不透,成亲以前,他对她还算好,虽然好得像一个哥哥对她的照顾,但不是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就因为这点好,她一直觉得自己有机会,于是鲁莽地决定嫁给他,求父亲,求皇帝,让他们同意赐婚。可是之后——
    是不是因为时间过了太久了,久到她完全忘了那些不好,久到可以心无芥蒂地同他来往了?
    她听到身后有靴子踩在地面轻微的声音,此时,他人就在门外,柳行素听得见,他低沉的嗓音就在门外,宛如玉珠跳入青瓷,“行素,我只是……想见你。”
    没什么回音,门外传来一声很浅的叹息,“我走了。”
    他人走了,很远很远,跫音消失在院落外头,柳行素才艰难地开门,那人的身影已经隐没在月光里无踪了。
    柳行素喃喃,“谁允许你,叫得这么亲热了?”
    太子回朝大喜,早朝上,柳行素因为昨日辗转反侧睡不着,故而有些昏沉,早朝的时候藏在几个身形魁梧的大臣之间,也不怎么引人注意,被韩诀警告了之后,她越来越会夹着尾巴做人了,不出风头,不发言,不漏错,安静地寻找线索。为官时日久了,她也渐渐摸清了皇帝的一些心思。
    比如,皇帝是个生性多疑的人,脾气不大好,将自己的威严看得重于一切,若是有人敢忤逆他,绝不姑息。太子也就是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触了他的逆鳞,柳行素低下头安静地打瞌睡,心道早朝快些结束就好了。
    皇帝让近侍宣读了一封降书,这是突厥可汗送来的,阿史那野平定了突厥之乱,将生母和亲弟流放到北边冰原牧羊,但也因此元气大伤,饱受非议,迫于多方压力,他只能休战议和。
    “太子智计挑唆突厥内乱,功不可没。”皇帝没忘了夸赞太子,但已经有所赏赐,今日大殿上,还是偏重睿王,凭借五万精兵力挫强敌,因为大周是农业大国,不如北方骑兵剽悍,这一次在睿王的带领下,周军大败突厥,扬眉吐气。皇帝赐了睿王上好的珠宝丝绸,疗伤的圣药,令赏赐了一把削铁如泥的太渊剑。
    昔日太宗皇帝凭借这把宝剑戎马倥偬,扬威渤海,征战四方,这把宝剑如同军心所向,它在哪,无人敢不服从。然而睿王眼下休养在家,皇帝竟在朝中直接赏赐了宝剑。
    柳行素似乎被剑光晃了一下,睡意都被扰没了,烦闷地抬起头,原来是这把宝剑,皇帝居然将这把秋猎亲征从不离手的宝剑赠出了,赠给了睿王。
    她不禁望向殿内那个熟悉的背影,他沉静得犹如石刻,比任何人都要安然。
    已经记不清多少年前了,那时候皇帝最信任和宠爱的皇子,毫无疑问是太子,可后来又是怎么变成今日这个地步的?
    柳行素忍不住想,是不是有部分原因在于她?因为六年前的东宫大火犹如分水岭一样。
    睿王得了皇帝赏赐的太渊剑,王府之中个个精神抖擞,睿王妃好几度破涕为笑,王爷在边关殚精竭虑筹谋多年,总算还是得到了皇帝公公的眷顾,皇帝总算是记得他们家王爷了,睿王妃日日吃斋念佛,为的就是王爷心愿得偿。
    睿王躺在木榻上,正安歇在房内,冬日里头冷,房檐下凝了不少的冰,卧房里烧了炭火,火舌一吞一吐的,睿王合着衣裳,盖了一床数斤重的被褥,听到管家来报喜的声音,淡淡道:“让王妃来。”
    “诺。”
    不一会儿,睿王妃拥着狐裘暖袍,雍容而来,一到了床榻边,便上来抢住了他的手,泪水从眼眶里滚落了下来,“王爷,你仔细着身子,皇上还是惦记着您的。”
    “哼,”他阴凉地眯眼,“帝心难测,以前是太子,眼下是本王,说不定哪一日又成了二哥。”
    “襄王殿下?那怎么能,他——”
    王妃形容消瘦,因为他的伤势几夜不曾合眼了,日夜衣不解带地照料,睿王苍白的一副俊容露出些心疼,“王妃,我有一件事要你帮忙。”
    “王爷但请吩咐。”
    睿王让她低下头,睿王妃便撑着手将身体靠下来,睿王在她耳边说了一些话,睿王妃脸色微微变了,目光呆滞地坐起来,“王爷,你是说……”
    “就这么定了。”
    “嗯。”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
    勤劳的作者君来了~
    ps:睿王妃是个软弱的女人,没太多心眼儿,对丈夫的话是言听计从的。
    ☆、第50章 只有香如故
    上京东郊有一处名景,那便是先皇后栽种的方圆数里的梅林, 正是雪落梅放的时节, 吹香弄影,皑皑如雪, 灼灼如霞。
    睿王妃跟着睿王在边境吃了不少苦,出身也低微, 但睿王现在圣眷正浓, 风往哪边吹却是一目了然之事,贵妇名媛们收到睿王妃赏梅的消息, 也学着她去梅林小憩。
    柳行素正为了盔甲和剑的事伤神,寄了一封信回贺兰山, 交给师父,其余的暂时没有什么头绪, 徐义理嫁女那日, 柳行素也没有出席,不过她收到了睿王妃的一封请柬,就在徐家女出阁大喜之日, 睿王妃约她前往梅林共看雪海。
    红梅横斜的疏影, 在日光的照耀下, 更添雅致。柳行素拥着一身毳衣,携了一缕寒气, 扑入凉亭。
    睿王妃身后跟了两名侍女,一人捧着火炉,一人抱着鹤衣大氅, 她正把盏吃酒,脸色被酒气蒸出薄薄一层红,她见柳行素来了,温言笑道:“柳大人,今日天色正好,好容易停了一场雪呢,不如来吃几杯暖暖身子。”
    柳行素掸去肩上的落梅,可惜拂了一身还满,她略略陪笑:“王妃客气了。”
    三三两两的妇人从梅花雪海里穿梭来往,睿王妃瞧见远处有一个美妇人折了一支寒梅,他的夫君正替她别在鬓间,因笑道:“我倒是很喜欢一种粉,用腊月的梅花捣碎了,合着松脂白术,并几味药材一煮,听说外敷内服,有安胎的奇效,我怀了两胎,都是用了这法子。”
    “灵州,也有梅花么?”柳行素反问。
    睿王妃摇头,“自是没有,王爷心疼我,便就近摘些腊梅给我,纵然是用不完,留着插在梅瓶里做个摆件也是不错的。”
    说罢,又笑着替柳行素斟了一杯,“柳大人,我同你说这个,真是唐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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