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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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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衾不等胡元蓁张嘴,便跑开了。胡元蓁气的直跺脚,她怒气冲冲的瞪了胡元庆一眼,“哥,你刚刚做什么呢,盯着人家直看。”
    胡元庆倒是一脸的不在意,他脑海里还满满的都是宋琬那双娇美的面庞,他舔了舔嘴,摇着头道,“我竟不知咱们青州府还有这等可人儿,没有早些认识,真是可惜了。”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问胡元蓁,“蓁妹,你可认识刚才那小姐?”
    胡元蓁没好气的道,“就宋家那傻子他妹。”
    作者有话要说:  阁老后来得知了这件事情。
    第二天青州府便传来消息,安国公府的嫡次子胡元庆,一夜之间瞎了双眼。
    第五十六章
    宋琬还没发牢骚, 罗衾就阴阳怪调的抱怨了起来, “你说安国公家好歹是世家大族, 怎么会出来一个和地痞流氓没两样的纨绔公子哥。看来这胡家的教养,也不过如此嘛。还整日里一副清高的模样, 我不和这家说话, 我不和那家打交道,也真是够装的。”
    宋琬看罗衾的嘴角都快撇到耳根了,不由轻笑了一声, “这胡二公子确实不太着调,你我知道便好, 以后尽量躲着他些。”
    罗衾点点头,又拉着宋琬的胳膊说, “我回到家还是给母亲提一下, 让她多留意一些。不能只看人家家世好就点头答应,要不娶进来一个口不对心的,那便是家门不幸了。”
    秋日里天气是凉了些,但太阳出来还是很晒的。宋琬和罗衾绕着庭新湖走了一圈便坐着马车回去了。
    唐云芝早就应下了宋老夫人重九节设螃蟹宴的事情,便推了好几家夫人的邀请。两人在‘凝羡堂’说了一会给崔家的聘礼单子, 听小丫鬟说宋琬和罗衾辞青回来了, 才去了宋家的后花园。
    凉亭里已经摆下了两张竹案, 一个上面设着杯箸酒盏,一个上头摆着茶盘茶钟。几个小丫头扇风炉煮茶,又有另外几个扇风炉烫酒,忙得不亦说乎。
    五蝠奉寿的漆雕大红木圆桌上放着一个白玉玲珑瓷的花插, 插着刚刚剪好的秋海棠和各色的菊花。金缕挑了一支菊花插在了宋老夫人的发髻上,笑着道,“老夫人又年轻了。”
    宋老夫人笑嗔了金缕一眼,“这里就属你嘴巧。”一边说着一边从花插里挑了一朵菊花递给唐云芝,“云芝,你也插上。”
    跟在一旁的林嬷嬷接过来插在了唐云芝的发间。又有丫鬟婆子端了水盆过来,宋老夫人和唐云芝洗了手,才坐在了梅花凳上。
    宋琬和罗衾到了门口,就被丫鬟婆子簇拥着去了后花园。宋琬的鼻子极灵,刚进了后花园,就闻到了菊花酒的香味。
    她拉着罗衾快步走了过去,看见玲珑手里果然执着一盏银镀金的酒壶,是刚烫好的菊花酒,斟在酒盏中还散发着阵阵热气。
    几个丫鬟婆子端着蒸笼过来,宋琬和罗衾连忙要了水洗手。又有丫头拿了蟹八件和姜醋过来,一一摆在桌子上。
    方妈妈掀了蒸笼,一股鲜美又清淡的香味扑鼻而来,宋老夫人先给唐云芝夹了一只,众人才开动了。方妈妈挽起袖子,站在宋老夫人跟前正要剥蟹肉,只见宋老夫人摆了摆手,“你们也别忙活了,都另找地方吃去吧,若是有事再叫你们。”
    丫鬟婆子们闻言可高兴坏了,有找了小土坡的,有找了树下的,也有找了碎石的,三五成群,手里头都拿着一个大螃蟹。
    宋琬剥了鲜肉放在姜醋上轻轻蘸一下,咬在嘴里味道极鲜美,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她吃完一个螃蟹,又连喝了几盏菊花酒,已微微有些醉意。
    方妈妈又端过来一蒸笼刚出锅的螃蟹,宋琬挑了一只,又低头吃了起来。宋老夫人笑着看了宋琬一眼,问道,“在郊外可玩的开心。”
    宋琬正要点头,却听罗衾抢着说道,“我们在路上遇到了胡小姐和胡公子——”宋琬来不及擦手,轻轻拽了一下罗衾的衣摆。
    罗衾回头看宋琬,宋琬淡淡一笑,接过话道,“和胡小姐说了一会话,我们又沿着庭新湖转了一圈。”
    罗衾疑惑的看了宋琬一眼,没有再说胡元庆的事。她又挥舞着手比划今天看到了什么,见到了什么奇景,惹得宋老夫人和唐云芝都笑了起来。
    宋琬又吃了两个大螃蟹,才放下了蟹八件,搓着菊花叶子洗了手,闻着没腥味了,复又坐到梅花凳上。一时都吃的差不多了,丫鬟婆子们才将残席收拾了,又奉上茶果盘来。
    宋老夫人和唐云芝又说起了宋珩的亲事,说着说着便提到了宋琬和罗衾的身上。宋老夫人看着宋琬道,“琬儿到了明年春天便及笄了,也该定下来一门亲事。以前只觉着她小,拒了好多来提亲的。现下虽有几门,我却觉着不好,也只能再等着瞧瞧了。”
    唐云芝见宋琬脸上微微带了一些娇羞,又笑着和宋老夫人道,“衾儿只比琬儿小两个月,也是该定下来了。”
    罗衾撇了撇嘴,若无其事的喝着她的茶水,“我才不要嫁人呢。”
    宋琬掩唇轻笑,“你这个想法倒是不错,要不咱们俩做个伴,做一辈子的老姑娘。”
    方妈妈和林嬷嬷急了,“哎呦,我的两个姐儿啊,你们可不能有这样的想法,女孩子家不嫁人还能做什么,以后谁养你们?谁孝顺你们?”
    宋琬放下茶盏,轻笑道,“我有哥哥。”就算她一辈子不嫁人,宋珩都会养着她。一想到宋珩,宋琬语气里不免多了几分底气。
    话音未落,就听罗衾笑道,“那我还有两个哥哥呢。妈妈嬷嬷,你们两个就别瞎操心了。”
    方妈妈和林嬷嬷已是急出了满头大汗,唐云芝嗔了宋琬和罗衾一眼,笑着和方妈妈、林嬷嬷道,“你们俩还和她们急,不用怕,赶明儿就将这两个臭妮子嫁出去。”
    又说了一会子闲话,众人才散了。宋琬喝的小脸微醺,走路都有些摇摇晃晃,罗衾追上来问她,“你刚刚为何不让我说胡元庆那事?”
    宋琬踩着脚踏上炕,偎在引枕上道,“又不是什么大事,说出来也只会让祖母担忧。我又不常出去,说不定以后都见不到那个人了呢,何苦为这事烦心。”
    罗衾也觉着此话有理,可一想到不给胡元庆那种人一点教训又觉着十分惋惜。她撇了撇嘴,临走的时候又抱走了一盘子菊花糕。宋琬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小丫头名义上是来找她问话的,实际上是来做抢匪的吧。
    宋琬再醒来时已是傍晚了,明月和喜儿、双雨在打络子玩,见宋琬醒了,几人才放下笸筐服侍宋琬起床。
    外面的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宋琬趴在小炕几上看了一会账本。有小丫鬟打着软帘进来,一脸的欣喜,“小姐,花房里的昙花开了,好几朵呢,可漂亮了。”
    昙花还是庄头前几日送过来的,已经结了花骨朵,这几日天气凉些,宋琬便让小丫鬟在花房里笼了火盆,果然就开了。
    宋琬笑着从炕上下来,和明月、喜儿和双雨道,“咱们过去看看。”
    花房是西梢间改成的,宋琬沿着抄手游廊不一会就到了那里。她一手拿了着一盏玻璃绣球灯,一手推开房门,只觉一股沁香扑鼻而来。
    宋琬打着玻璃灯上前,果见花架子上摆着的一丛绿意中有三四朵黄白色的花儿。昙花的花期都是在七月份,这一盆一直养在温室里,能在九月开花,极是难得。
    宋琬见天色已黑,想着宋老夫人应该歇下了,才没让人去喊。明日里再过来相看也好。
    宋琬推了门出去,眼角的余光瞥到有一抹修挺的身影落地。她心中猛然一跳,蹙了蹙眉,回头道,“你们几个先回去铺床,我在院子里走走。”
    喜儿点了点头,又说,“小姐,木瓜豆汁在小厨房里温着呢,我先端过来吧。”
    宋琬面上有些羞赧,恰巧月牙儿躲到了乌云里,众人才没看到。宋琬看着她们都进了厢房,才悄悄的往墙边走去。
    宋琬走到近前,却没看见孟阶的身影。她疑惑的探了探头,只听身后传来浅浅的笑声,“你晚上都是要吃夜宵的吗?”
    熟悉的声音入耳,宋琬慌忙转身,却被一个强健有力的手臂箍在了怀中。淡淡的清香萦绕在鼻尖,宋琬只觉着眼眶有些湿润,她咬了咬下唇。双手一推,逃开了束缚。
    孟阶眉头微皱,出声问道,“怎么了?”
    宋琬后退了两步,和孟阶保持了一段距离,才摇了摇头,“没什么。”她顿了一顿,又问,“你不是明天才回来吗?”
    孟阶看到宋琬脸色微红,还以为她害羞,轻笑了两声,又走到宋琬近前,挑着眉道,“怎么,就这么不欢迎我?”
    宋琬不敢和孟阶直视,慌忙低下了头,她平复了一下情绪,才淡笑着道,“早些回来也好,伯母这几日总是念叨着你。你早些回来,她也高兴。”
    不等孟阶开口,宋琬又道,“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睡觉了。你一路劳累,也早些歇息。”宋琬快走几步,孟阶伸出手却没拉到她。
    孟阶这才察觉出宋琬似乎在逃避他,他蹙了蹙眉头,出声喊了一句,“宋琬琬,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宋琬闻言僵在原地,她回头看向孟阶。月色淡淡,孟阶的一双眸子像深不见底的潭,宋琬微微晃神。她捏了捏衣袖,不再看孟阶,福了一礼,才道,“阶公子,你我男女有别,以后还是少见面为好。我知道你功夫好,可这堵墙你以后还是不要再随便攀上来了。若是被人看到了,只恐我们两人都说不清。”宋琬说完这句话,只觉得浑身冰冷。
    她害怕自己再多停留一刻就会露馅,迈着千斤重的步子,僵硬着身子往厢房走去。
    第五十七章 (改个小错,相看胡家小姐直接推了。)
    “宋琬琬。”
    孟阶脸色阴沉, 声音清冷, 却又很平静。像是朔风吹过的湖面, 结成了厚厚的一层冰,透骨的奇寒。
    宋琬只觉得脸上黏糊糊的, 她伸手一抹, 却是一把泪水。
    “你若是再往前走一步,信不信我现在就将咱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昭告天下。”孟阶说的极慢,宋琬听得很清楚。
    孟阶挑了挑眉, 果见宋琬站着不动了。他快步走过去,一只手搭在宋琬的肩膀上, 迫使她面对着他。
    借着月光,孟阶看到宋琬满脸的泪水。他心中一惊, 有种微小而又尖细的疼痛弥散开来。孟阶闭了闭眼, 用力的攥紧手掌,平复了心头的烦躁,才冷静的道,“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宋琬抬头看了孟阶一眼, 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顺着脸颊落下来。她咬着唇, 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宋琬很少哭, 就是前世她在冷宫里住了那么多年,孤独、寂寞和愤恨日日伴随着她,她也几乎没有掉过眼泪。而现在她却一点都忍不住,对夏元璃的愧疚几乎占据了她的整个心房。她这几天都在想这个问题, 可一旦面对的时候,她发现她不知何时对孟阶产生了极大地依赖,一想到两人以后可能像是陌生人一般,她就喘不过气来。
    她的心犹如被刀绞一样,满身的血液都凝滞不动。宋琬一想到失去孟阶,就感觉自己像是掉队的归雁,万般苦涩涌上心头。
    宋琬前世尝了太多的苦涩,可这一次,她却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仿佛之后的阳光再不能灿烂一般。
    孟阶抬手轻轻抹去宋琬脸上的泪痕,他轻叹一声,将宋琬揽入怀中,“琬琬,我不管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能有半分想离开我的念头。你若是有一分,我掐掉一分;你若是有两分,那我便掐掉两分。你若是敢逃跑,那我就将你锁在我的身边,让你时时刻刻都待在我的身边。”孟阶说话的声音低沉,却丝毫不减让人不可置疑的威慑力,“你当初既选择招惹了我,以后的路便再由不得你了。这一次我便当做你是欲擒故纵,若是你觉着我是说着玩的,就尽管试。”
    宋琬低着头,没有说话。孟阶摸了摸宋琬柔软的发髻,又柔着声音道,“琬琬,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孟阶这句话说的没头没尾,宋琬也听得一片云里雾里,她疑惑的望了孟阶一眼,却见孟阶微微躬身。两人靠的太近,宋琬都能感觉到孟阶温热的呼吸,她慌忙低头。孟阶却早已识破了宋琬的意图,他浅笑,抬手携住了宋琬小巧的下巴。宋琬不得已看向孟阶,只见他离自己越来越近,她几乎能清晰的看到她在孟阶眼中的倒影。
    孟阶炽热的唇最终还是落在了宋琬的额头上,他攥了攥手掌心,嘴角溢出一丝笑意。宋琬已然僵在原地,双眼怔忪,孟阶淡笑,“琬琬,今日已晚,你且去歇息。明日我再来找你。”
    宋琬呆滞的看向孟阶,用力的点了点头。她看着孟阶迈步离去,才摸着怦怦跳个不停的心脏,大口的喘了几口气。
    孟阶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又转身走过来道,“琬琬,我是不会嫌弃你的。”孟阶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宋琬一马平川的胸脯,一本正经的道,“这样也好,给我省了几块布料钱。”
    宋琬犹如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凉水,她刚刚还因为激动而颤抖的小手随即握成了拳头。宋琬勉强忍住心中的一团怒气,愤愤的转身往厢房走去。
    围在碧纱窗前的明月、喜儿和双雨快速的从炕上跳下来,一个斟茶,一个端水,一个掌灯,悄无声息,极有规矩。
    宋琬打着软帘进去,只觉着屋子里到处弥漫着一种说不上来的错觉。她看了一眼侍立在一旁的丫鬟婆子,却是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孟阶回到‘听雨堂’,没想到唐云芝却在书房里等着他。孟阶敛了敛眼眸,才走到唐云芝面前抱拳行礼,“母亲。”
    唐云芝看到孟阶,笑了笑才道,“洗墨说你去后花园散心了,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孟阶扭头看了一眼垂手侍立在一旁的洗墨,低声道,“没有,就是几日没去那里,想去逛逛了。”
    唐云芝见孟阶眉眼中似乎带着一些笑意,才点了点头,拉着孟阶坐到炕上。唐云芝刚要躺下歇息时,想起有一件事还没给孟阶说,她穿了一件披风便急急忙忙过来了。
    唐云芝喝了一口茶水,才慢悠悠的张口,“你如今也不小了,是不是该定下一门亲事了?”
    孟阶闻言抬头看向唐云芝,蹙了蹙眉头。唐云芝咳嗽了一声,又道,“前几日莱州府的安老夫人特意跑来一趟,是给胡家小姐保媒来的。母亲没好意思拒绝,但也没给人家准信,便想着问问你的意思。你若是觉着不合适,那咱便推了。”唐云芝一边说,一边拿眼瞅孟阶的神色。
    孟阶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推了。”
    唐云芝没想到孟阶会拒绝的这么干脆,她脸上有些失望,想起答应胡家的事,又道,“你不看看人家胡小姐吗?母亲觉着还挺不错的。”
    唐云芝见孟阶没有说话,又试探着问,“桂榜揭下来那一日,你和胡小姐见过一面的。母亲当时还问了你一句,你说胡小姐不错。不记得了吗?”
    “记得。”孟阶摩挲着手中的茶盏,看向唐云芝,“母亲,我正好也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孟阶顿了一顿,郑重的道,“我想你明日去宋家提亲。”
    这下子唐云芝愣住了,她不可思议的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己的儿子,看着孟阶严肃的面庞,才确认他不是开玩笑。宋家只有一个小姐,孟阶的意思是,他和宋琬——
    唐云芝不确切的问,“你和琬儿——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孟阶喝了一口茶水,淡淡的道,“有些时日了。前些时候还不确定,便没给母亲说。”
    那现在是确定下来了?唐云芝有些难以消化这句话。
    唐云芝从小看着宋琬长大的,小姑娘着实不错,她也曾想过让宋琬当自己的儿媳。可她见孟阶并没有多大的反应,还以为孟阶只当宋琬为妹妹。没想到,两人早就暗度陈仓了。
    她要是早知道这件事情,那她还答应胡家让孟阶和胡元蓁见上一面做什么。可答应下来的事如同泼出去的水,胡家又是青州府的大户,并不是轻易一句推了便罢了。唐云芝有些作难。
    “我已经答应人家胡家让你和胡小姐相看一番。今日天色已晚,怕是推不成了。要不——你先和胡小姐认识认识,咱们再找个理由推了可好?”
    孟阶蹙了蹙眉头,说道,“人就不用见了,母亲推了便好。”他想起宋琬今日哭得这么厉害,难道是因为此事?孟阶无奈的摇了摇头,嘴角溢出一丝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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