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默默捂脸，实在是没脸看自己刚刚干的事儿，只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加快脚步超过了老孙。想了想，又觉得不太甘心，扭头愤愤说了一句：“拆散别人是会遭报应的！”
    说完头也不回，蹬蹬蹬的跑远了。
    只留下老孙一个人：懵逼.jpg
    ※※※
    等老孙吃了饭又溜达了一圈回了医院，典时的液体才刚输完第二瓶。
    老孙还算有良心，好歹给王曜带了一碗面回来，没真不管王曜的死活。
    吃饱喝足了，老孙也有心思好好瞅瞅典时，一看典时这样子，又看王曜这样子，老孙自己先乐了。
    “你们俩这是搞啥呢？都跟去非洲转了一圈似的。典时这是咋了，怎么还弄进医院了，别是你太暴力了吧？”
    王曜根本没有说笑的心情，板着脸：“别乱说了。”
    老孙一个激灵：“怎么？你俩不会还没和好吧？”
    王曜一副不想多说话的样子。
    老孙更纳闷了，拉了个椅子坐在王曜身边：“到底是怎么了？怎么搞的这么麻烦？我不是和你说了么？让你好好去和典时说说，你都干什么了？我听你从c城也回来有几天了啊？你这几天都干什么了？”
    王曜嘴里发苦，千言万语到嘴边，只有两句话：“典时带着奶奶搬出去了，他生病了，在家里晕倒了。”
    老孙：………………
    这是搞什么啊？年轻人的恋爱他真的是不懂，按照他的想法，之前典时那个状态也不是没有回转余地的，王曜这是突然脑子被驴吃了？！
    ”你搞什么啊？“老孙气道：”让你好好和典时谈谈，你到底谈了什么啊？“
    “我说不出口。”
    老孙简直要被王曜气笑了。他想发脾气，但是碍于这里还有个病人，不好太过喧哗，气急之下，拎着王曜的领子，把人硬拽了走。
    王曜还想挣扎，这个时候他不想离开典时，但是老孙一句话就把他的心思打没了。
    “就你现在这个死德性，我要是典时一睁开眼看到你，估计就再气晕过去！”
    这话老孙只是气话，但是王曜一想一路带典时来典时都是昏睡着的，还有上一次两个人的不欢而散，他挣扎的力度就迅速微弱了起来。
    就这么被老孙连拖带拽的，拉出了病房。
    两个人妥妥拽拽的，很快来到了一个阳台。这里是医院给患者设立的专门的吸烟区，为了方便那些需要吸烟的患者准备的。
    医院这面总是人满为患，吸烟区也一样，可是因为实在是太嘈杂了，反而也不用担心动静太大。
    老孙和王曜在角落，恨铁不成钢的看王曜：“你到底是怎么了？我可从没见过你这样。你到底有什么说不出口的？我也是不明白了，你好好把你为什么那么做的事情给典时解释清楚了，好好道歉就行了，拧巴着有什么意思？你还真想和典时分手了？”
    王曜脸色晦暗，一副说不出来的难言之隐的样子。
    “到底是因为什么？有这么难么？就这么说不出来？还是说你就是变心了？”
    “不，我没有。”王曜立刻反驳：“别开这种玩笑了，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么？这三年我——”
    王曜又默默的住了口。
    老孙点头：“我是觉得你应该不至于变心，不然你也真是太渣了，把人骗到手就扔这绝对是渣中之王了。那你到底是为什么？还有我也是不理解了，你好不好的，骗典时干什么？你之前不是说不想让他知道这事儿尴尬么？怎么莫名其妙的又变成了你告诉他什么乐玩和玩乐怎样怎样的，这都什么乱七八做啊的啊，说实话我都没想明白。要我，我也生气。”
    “我知道。”王曜干巴巴的说。
    “那你倒是把你干的糟心事儿解释解释啊？”老孙纳闷道。
    王曜终于被老孙问的憋不住了。
    “我不想说，是因为我怕说出来以后也没人相信，我怕典时会恨我，行了吧！”
    这一句太让人惊讶了，老孙被吓了一跳。
    “这是从哪儿说起啊。”
    王曜闭了闭眼，仿若视死如归：“我就是故意的，你让我怎么解释？”
    ※※※
    典时睁开眼睛的时候有点茫然。
    他看着陌生的天花板还有不断往下滴的液体，有那么一会儿没回过神来，然后他听到了有人乐呵呵的说道：“醒啦？醒了就来吃点东西。”
    典时慢慢扭过头来，很意外的喃喃道：“老孙？”
    “对啊。”老孙点头：“这儿有粥和疙瘩汤，你想吃哪个？正好，还温着呢，不用再热了。”
    典时缓缓眨眨眼，意识开始回笼，心情开始低落了下去。他刚刚做了一个梦，梦里有王曜，温声细语的和他说话，虽然他什么也没听清，但是就莫名的觉得安心。果然是梦吧，他应该是生病又昏过去了，估计还是被送到医院了，至于老孙怎么在这里？典时暂时不想去想。
    不行，还有奶奶要照顾，蒋阿姨一个人肯定照顾不过来。想到这里，典时翻开被子就要下床，却被老孙一把按住。
    “你病挺重的，都肺炎了你不知道么？要去哪儿？乖乖歇着。”
    “我得回家，奶奶没人照顾不行的。”典时说道：“家里现在就蒋阿姨一个人，她看不过来的、”
    “没事，王曜已经又找了一个护工去了。”
    因为这个名字，典时的动作突然停住。
    原来，不是他的错觉？他的梦不仅仅是梦，王曜的确出现过？
    典时恍然的想，然后又看向老孙：“他人呢？”
    “他说你不想见他，所以没敢留在这里。”老孙笑呵呵的说：“你想见他么？”
    典时冷下了脸：“不想见。”
    老孙也没在意，继续笑着说：“真的不想见？还是假的？”
    典时没说话，两个人静静的对视，过了好久，典时才叹气道：“假的。”
    典时侧了侧头，似乎在思考：“其实，到底是谁不想见谁呢？如果他想见我，他会见不到么？从开始到现在，要做什么不要做什么，又有哪一次有轮到我做决定的呢？”
    第271章
    典时说的话, 作为最了解他们两个过往的老孙也是认同的。
    “你说的不错，以王曜平时那个样子, 如果他真的想做什么，基本也不太会考虑到你到底是想还是不想。”
    典时叹气：“所以其实是他不想。”
    “我如果说他不敢你信么？”老孙又问。
    典时侧头想了想, 然后笑了：“说实话，不太信。”想了想，好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说实话，我都想象不出来王曜害怕是个什么样子，他那样的人会有害怕的时候？”
    老孙没忍住摸了一根烟出来，咬在嘴上，然后突然想到病房不能抽烟, 又硬生生把掏打火机的动作止住了, 但是还是舍不得把烟拿下来，就这么干叼着。
    “只要是人，觉得害怕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这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典时赞同的点点头：“你说的没错, 但是我还是想象不出来。”
    “在你心里王曜是什么样？超人？”老孙问：“你记不记得, 有一次我和你说过，让你多劝劝王曜，过刚易折，让他不要太逞强。”
    典时略一思索就想起来了老孙那个时候说过的话，当时就是因为老孙说了那些话，典时才去问了王曜，后来王曜跟他说了一些诸如被威胁之类的事情。但是当时王曜并不肯细说, 后来他一直想着有机会侧面了解一下，然后就把容勉给错认了，最后发现wg才是王曜姐姐聘用的人，再之后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典时犹豫的点点头，不明白老孙突然提起这件事是想说什么。
    “这些事……也许我不适合说，但是我觉得估计也不会有人跟你讲了，不如我给你讲一讲。”
    典时呆呆的看着老孙。
    老孙仿佛陷入了回忆一样，叹气道：“其实吧，我和王曜这臭小子，没啥师徒恩情，全是仇。”
    “当时我们撕裂虽然一直运气不好拿不到冠军，但是也是数一数二的职业队吧？我们这种身家，说出去也有不少人觉得我们才是当之无愧的突击第一队没问题吧？然后就突然有那么一天，有一个小屁孩找到我，跟我说让我教他怎么才能打的最厉害，轻轻松松的打到国服第一。这不是扯淡嘛，反正吧，每天这种邮件或者私信我总能收那么个几十封的，都懒得理，但是没想到人有钱啊。”
    “这人民币甩脸上，也没仇没怨的，对吧，人小孩儿就虚荣一下想上个国服排位，代打一下嘛，我还是挺好意思的。”作为老流氓的老孙如是说，甚至还轻笑了一下：“结果没想到，这小孩儿不要我带他打，别说上他号代打了，我开号带着他打都不好，他要自己打上去。”
    “没错，你也知道这臭小子是谁了，他就是这么和撕裂接触上的。”
    “最开始他过来的时候，玩儿的那叫一个菜，菜的抠脚，玛蛋枪都认不全，你知道么？我们训练营都没有这么差的小孩儿，完全就是来瞎胡闹的嘛。基础太弱了，我本来想让他去训练营跟着玩儿，玩儿几天估计就不想什么要成为世界第一这种中二病了。结果这破孩子跟我说什么，‘训练营的人有你们厉害么？’我说没有，他说‘那我不去，我要成为最厉害的，所以才来找你的，不然我找你干什么？’我想想，还真他娘的有道理。他后来和我讲说什么，‘你不用特别招呼我，让我能跟着你们训练计划来就行，能不能跟得上是我的事，你只要不差别对待就好。’有钱的是大爷，也就随他了。”
    “然后还真让他跟了下来，我其实也没想到。他其实天赋不好，你也知道这事儿了，当时我劝过他放弃吧，不擅长的事情何苦呢？但是他就那么咬牙坚持了下来，他练沙鹰的那个方法你应该也看过，其实你自己也用过他自己训练的那套方法，其实那套方法很多都是他自己总结的，他最开始跟着我们的训练，后来自己开始调整训练方案，这家伙脑子是真的好，还刻苦，这么多年了，他是我见过的第一个用脑子打比赛打成这个样子的人。”
    听老孙说这些，典时也忍不住点头。
    的确，王曜无疑是优秀的，他的那种优秀绝对不是天赋异禀，是真正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披荆斩棘走过来的，这种优秀让人看到都生不出嫉妒，反而要不得不钦佩的那种优秀。
    “看他这样，我也觉得挺不错的。然后我就问他，你是不是真的想打职业？虽然撕裂没有坑，但是他这样的其实我还是可以往其他我觉得靠谱的地方介绍介绍的。他当时和我说，他不打算打职业的。”
    典时一愣，他没想到，这是他头一次听说王曜最开始打突击居然是不想打职业的。
    这怎么可能？
    老孙没有看典时，也没有在意典时的愕然：“他当时和我说，他以前从来不打游戏，也对游戏没有多大的兴趣。他之所以想来学学，是打算厉害了以后去当代练。”
    典时听懵了，他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代练？”
    老孙点头，说起这个他自己似乎也觉得很好笑，忍不住笑出声来：“我们当时都听懵了，这不是搞笑呢嘛？一富二代小孩儿，砸了大把的金钱下来，砸的我们晕头转向，结果不是找陪玩儿也不是找代练，自己辛辛苦苦千辛万苦的跟着我们训练了半天，最后的目的居然是当一个史上最无敌的代练？乱来也不是这么乱来的啊。”
    典时也忍不住笑了。
    虽然说是很乱来，但是又好像很像王曜的风格。职业选手又怎么样？很了不起么？我只想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别人说什么怎么想怎么看又有什么关系呢？王曜的确是这样一个人。
    真的是一直都没有变呢，不管是小透明，还是成为大神都是这个样子。
    老孙看典时笑了，也接着说：“这瞎胡闹的，是不是？你要早说你要当个世界第一代练，哪儿用这么麻烦啊。我就跟他说，你现在够厉害了，已经是代练里最牛逼的了，你再搞下去也只能和职业选手一较高下，争当世界第一了。然后他就告辞了。没想到，过了半个月，他本人跑来了撕裂总部。”
    “说真的，我还真没想到。当时保安过来找我说是外面有一小孩儿找我的时候，我都觉得哪个深井冰粉丝啊。然后保安跟我说那小孩儿声称说我搞大了他姐的肚子，如果我不出来说明白，就到网上曝光我。卧槽，哪儿来的黑粉啊，老子母胎solo啊哪儿来的弄大肚子，简直坏我名声！一气之下我就出去了，孽缘啊。”老孙连连摇头：“当时这小孩儿才多大？15？还是14来着？长的是挺小的，见到我以后就说了两句话。第一句‘我是之前跟你们训练过的那个yao’，第二句‘我离家出走了，你收留一下我，你要是不收留我，我就去网上说你弄大我姐肚子了，我姐是富家千金四舍五入一下还是你赚了’。真的是，简直了。”
    典时被老孙说的事情逗得不行，忍不住笑成了一团。脑补一下当时的情景更是让人乐不可支。
    “把他带回撕裂以后，我问他离家出走干什么，他和我说，为了爱情。我真的差点被逗乐了，当时他跟我们说，他因为暗恋一个代练，所以想要能和那个代练比肩，于是下定决心发愤图强，争取要成为站在代练顶峰的男人。为了这个目的，他背井离乡努力训练，终于练成了一代代练大神，衣锦还乡，却发现自己的女神已经拍拍屁股走了，而这个时候家里人又要送他出国，他还存着一丝找到女神的希望，于是就要反抗家庭的恶势力，坚决抵抗家庭，并且思来想去，既然他找不到女神，女神却可以找到他嘛，他只要变有名就行了。这编的，我们那个时候一直觉得奥斯卡欠他一个小金人，他一直说有一个白月光在心中，我们都当是他中二病离家出走随便找到的理由，简直是我们圈子里公开的一个笑话。”
    老孙飘忽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典时的脸上，典时已经不笑了，他已经明白了老孙话里那个人是谁。虽然他已经记不太清当时的情况，因为对于他来说那无非就是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一款游戏，看好他的发展，想捞一笔却并不顺利所以不得不尽快扔到脑后的一小段经历而已。
    “所以我也没想到，这臭小子说的居然是真的。”
    典时抿紧了唇。
    “当时突击1的那个时候，发生了很多事情。我们是后来才知道，这小孩儿是个天赋异禀的脑袋瓜子，一路跳级考上来，看起来是个初中生小鬼，其实已经考完了sat并且拿到了一个不错的offer。他当时是直接把top10的大学给翘掉了，我要是他家里人也要气的晕过去。但是反正他就下定决心不打算出国，最开始在我们那里蹭了一段日子，然后又自己搬了出去。也就是那段时间，他开始做视频，又出名，然后我们都挺惊讶的他就进入了职业赛场，整个事情快的让我们都没弄明白。过了一两年他才和我们讲，那个时候他家里人为了逼他回去，直接断了他的经济，所有的卡都冻掉了，他一分钱都动用不了，他需要一个能落脚的地方，可是他好面子，没好意思和我们任何一个人讲。其实如果他讲的话，我们多多少少总还能接济一二的。”
    “那段日子，其实在战神他混的也不好，但是都没和我们这些算是朋友的人说过。倒是后来，我们这些老家伙们，一无所长又打不动游戏了，居然还能托他的福，混一份事业，说起来也是愧疚。我当时和你说的那些话是真的，直到现在我也想和你说这些话。也许我算得上这臭小子的朋友吧，勉强算的上这个世界上对他多多少少有点了解的人，但是其实我也不敢说我能有多了解他。但是就我知道的，他就是这么一个什么事儿自己拿定主意打破牙齿往肚子里吞，只愿意把好的那一面露出来给你看的人。他是厉害，我们说起来都很敬佩，可是也太独，不是他自己要独而是他在他自己和别人之间画出来一个线，不让别人进去自己也不出来，只埋头做假装自己全知全能，不会出错，是个神。这是粉丝曜神曜神的叫着，自己中二病都发了以为自己真的是个神了吧？所以说中二病要不得，总有一天得把自己搞死，现在差不多就把自己搞死了。”
    “要我说，他就是活该，就是坏，大大的不对，没的说。可是这么多年的朋友，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把自己死刑了，就只能厚着老脸再来求你一次。把他从神坛接下来，别让他把自己憋死。别的我不敢保证，但是这臭小子对你是真的一心一意，这么多年可能你不知道，可能他做了很多事情我也不知道，但是他这颗真心我想你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