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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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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名道士中,有五名道士声称当时在菜田内忙着收菜,因为菜田离道观有些距离,所以他们并没有听到救火的消息。西林和另外五名道士则因听说道观外有情况,镇守在藏书阁。
    紫烟观内有个据说很被觊觎的宝贝,叫夜光紫烟鼎。为紫烟道士做法时所用的最为灵验的法器,说是就因这个东西遭了嫉妒,所以常有贼人前来偷盗,这也是紫烟道长为何要在河两岸种毒棘的缘故。
    赵寒烟在饭堂内坐定,请西林等十一人吃金饭。
    道观以清修为主,最不讲究吃。今天的菜色一如之前所说的那般,还是白菜炖豆腐。
    当下每人分一碗的白菜炖豆腐之后,就该盛饭了,饭盆还盖着盖,没有掀开。
    “差爷这是打算在我们吃饭的时候问话?”西林说话的时候眼睛看着桌上的菜,并没有去瞧赵寒烟。
    看来西林这个人说话的时候就是不喜欢看人的眼睛。
    “没错,这是我亲自给你们做的饭,目的就是为了套出凶手嘴里的真话。”赵寒烟灵活地动了动眼珠,又对他们道,“这饭里我可下了真话药,你们吃的时候可小心了!”
    这时候同西林一块镇守藏书阁的五名道士略显慌张,都不约而同地迅速看了西林一眼。
    菜田五道士,听了这话之后则觉得新鲜,都好奇瞅着饭,也有害怕的,担心问赵寒烟这饭吃了会不会死人或者对身体不好。
    “我可是官门中人,说话做事必有分寸,岂能当众下毒害你们而自找死?放心,只要你们做事问心无愧,吃了这饭,还会延年益寿,对身体和眼睛还很好呢。”
    西林哼笑一声,“赵差爷可真会开玩笑,怕是想诈我们?哪有什么真话药,听都没听过。”
    西林这话一出,跟他一起的那五名道士个个都规规距距地板着脸,只看着桌上的菜,似在谨慎地防备什么。
    “开饭吧。”
    赵寒烟吩咐之后,衙差就立刻将饭盆上木盖掀开,金黄金黄的饭就晾在了十一位道士眼前。
    本来就因为赵寒烟之前的故弄玄虚,让他们对这饭产生了或是防备或是好奇的心思,而今看到饭确实有些不同,大家就神情各异了。
    负责收菜田的那五位道士,心声基本都在感慨饭的奇特,能否好吃,也有研究琢磨饭里面金黄是什么,接着就有人认出来是菊花瓣。
    西林等负责守着藏书阁的六名道士,心声就很不同了。
    方脸道士眼中有恐惧,看着面前的饭碗,心声:不敢吃,吃了若真说出来就完了!
    六人中最瘦的道士,面色相对冷静一些,心声:这种时候怕是不吃不行了,不吃就相当于承认,希望那衙差是诈我们,根本没有真话药,只能赌一把!
    五人中个头最矮的道士,双腿在斗而不自知,心声里充满了呐喊:西林师兄可害惨我了!我从没想过杀清溪道长啊啊啊啊……我不想加入的啊啊啊啊……
    西林则是六人之中最面无表情的,心声:我必须先吃,稳住他们。
    盛满饭的碗一放倒西林面前,西林立刻捧起饭碗,大口吃起来。其他的道士们见状,有稍作犹豫的,有不犹豫的,总归最后都跟着吃了起来。
    赵寒烟在来之前特意吩咐过盛饭的衙差,最后给西林盛饭,因为这些道士们之中看起来西林的性子最稳重。
    但心理素质好的人,具备很好的反侦察能力。西林是领头羊型的人物,先给他盛饭,他一定会最先吃,立刻稳住其他人。那赵寒烟很有可能就听不到其他人挣扎的心声。
    目前看,她这个安排是对的,西林最晚用饭,令她及时听到了她想要的心声。
    赵寒烟将管理菜田的那四名道士打了走了,留下了西林等六名道士。
    这个留法立刻让六个人都警惕了起来。
    “你们为什么要杀清溪道长?”赵寒烟铿锵一问,几个人都在心里慌了神。
    几人各自在心里悄悄反思,刚刚吃饭的时候是否有把心声说了出来,再三确认以及通过眼神和同伙确认后,才肯定没有人出过声。
    这莫非是又在诈他们?
    西林这时候抬眸,目光里带着死沉,直接问赵寒烟:“官爷何出此言?我们并没有杀过人,桥着火时,我们只是在守着藏书阁罢了。”
    其余的五名道士赶紧点头,附和西林的话。
    赵寒烟没有回复他们任何一个人,只是吩咐下去:“搜查他们五人的房间。”
    矮个道士心声:搜房间还好,可别搜藏书阁。
    “搜藏书阁。”赵寒烟接着道。
    矮道士傻眼地盯着桌面,额头开始渗出了冷汗,其余的人一样都紧张起来。
    不一会儿,衙差就捧来了五件团在一起的道袍,因为藏书阁背阴,衣服又一团堆塞在书架底下,五件道袍仍然潮湿,前面都是没干掉的水渍。
    在短短的一炷香时间内,将一名完全没有束缚的成年男性,硬是头朝下的按进只有半人高的鱼缸内溺水而亡,至少要两名或以上的强壮者才能完成。在行凶的过程中,凶手身上避免不了会被溅到水。
    西林等六人身材三瘦一矮两个略胖,多人做案,符合行凶条件。
    道袍湿了五件,说明有五人直接参与行凶,另外一人应该在望风。
    “这怎么解释?”赵寒烟指着道袍问。
    几个人都慌神了,但还没有人先出言。
    西林坚持道:“不过是几件湿道袍而已,说明不了什么。”
    “明知不合理,还要狡辩!你们若只守着干干爽爽的藏书阁,会同时溅一身水?噢,对了,该不会是想耍赖否认这五件衣服不是你们的吧?不过好在你们几个高矮胖瘦各有不同。”
    赵寒烟立刻让衙差将这五件衣服和道士们身材进行比对,果然与其中的五名道士身材吻合,西林也在其内。
    唯一一位没有湿掉道袍的道士,正是才刚抱怨说不想杀人的矮道士。
    此人是个突破口。
    赵寒烟:“你们每人都有份把清溪道长按死在鱼缸里,便都是凶手,受死刑。”
    “我我我……没动手!”矮道士崩溃了,喊自己冤枉,“我没有杀人,我不敢杀人,是他们非拉着我,让我望风。”
    “你个畜生,平常数你最能骂他,现在推卸了!”方脸道士被矮道士气到了,立刻吼他。
    这算是认了。
    六人一直绷紧弦断了!
    惊慌恐惧,不知所措。
    除了刚刚互吵的两名道士之外,其余的三名都急着开脱自己的罪行,不约而同地咬出西林,承认都是受他指使。
    西林听着大家操杂的吵闹声,闭上眼,吸了一口气,厉喊道:“都是些没用的东西,活该一辈子成不了事!”
    顿时都安静了。
    赵寒烟问他:“认了?”
    西林苦笑:“事已至此,如何不认,没错,是我们杀了清溪道长。”
    其余的五名道士分别表示,他们是因为清溪道长平时对他们打骂羞辱太过,加之西林引诱说杀了道长,他们就可以做长老不受欺负,就入伙杀人。
    西林附和:“是这个原因。”
    西林是个偏冷静有头脑的人,赵寒烟不相信他的理由会这么简单。
    “没说实话,不然再吃一口饭?”赵寒烟问。
    “已经承认杀人,还要如何?”
    西林心声:不吃,虽不信吃这个饭便说真话,但难保这个鬼一般机灵的衙差再耍什么别的招数,银河的秘密不能透露。
    银河?莫非是‘疑似银河落九天’的银河?
    赵寒烟立刻拿出他之前收到的信,递给西林看。
    西林看到了‘银河’二字愣了下,故作很疑惑的样子摇头。
    “紫烟是指你们的紫烟观,银河是什么你知道么?”赵寒烟依旧坚持问,见西林不说,就让衙差强行喂他吃饭。
    “不必了,我自己会吃。”西林端起饭碗就往嘴里送,一口吃了很多。
    “好吃么?”
    西林拒绝说话,赵寒烟也听不到他任何心声。
    人嘴吃东西的时候,心里未必想着吃,特别是在精神防备和十分紧张的时候,心思根本不会在此。
    这也进一步说明,这关于吃的心声大多要在自然的状态下去听,强逼无用,最多只是引导,却也未必能一定能引出想要的答案。
    至于其它五名道士,显然都是喽啰,对‘银河’两字完全没有反应,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赵寒烟请张凌负接下来的口供、画押以及关押事宜,她则去瞧瞧白玉堂那边。
    白云长老的草庐在道观后面挺远的地方,要穿过一条山间小路。赵寒烟有的时候,随眼就瞟见那树根底下有蘑菇,淡棕色的,很嫩,是榛蘑。心思一动,不过专注当下要办的事,她就继续往林子深处走。
    “人回来了。”衙差眼尖,先看到了白玉堂的。
    赵寒烟和他们汇合之后,就打量了白玉堂并肩而走的白云道长,四十多岁,山羊胡,一身干净的道袍,手拿拂尘,有点儿道骨仙风的意思。
    白云长老和赵寒烟见过之后,表示刚刚己在草庐内听白玉堂讲了事情的大概经过,他觉得非常震惊。
    回道观后,白云长老看过紫烟道长的尸体,叹息感慨了一番,又去清溪道长那里,见了尸首就忍不住伤心落泪,痛骂行凶的西林等人不是东西。
    “该杀了那六个畜生!”白云长老要去取剑,随后被拦了下来。
    “紫烟道长的天雷劫,白云长老怎么看?”
    “命中注定,却是无法了,唉。”白云长老叹道,“这是修道人都要过的劫难,不经历这个便无法飞升。”
    “白云长老可见过以前其他的道士经历天雷。”
    “没亲眼见过,但听说过。”白云长老道。
    赵寒烟又把信给白云长老看,问他可知道银河。
    “不知。”白玉长老又伤心一番,扶额叹头疼,再问赵寒烟可还有什么紧要的事,随后就以‘悲伤过度,一时缓不过来’为由回房歇息。
    “你一拿信,他的反应就不正常,其中必有猫腻。”
    白玉堂随后又问赵寒烟是如何盘问西林道士,确认他们是凶手。
    “排除了下,发现他们几个嫌疑最大,诈了几句就认了。不过这个道观还真是奇怪,死去的清溪道长和刚刚的白云长老对天雷劫都深信不疑。还有白云长老对于紫烟道长的死,似乎并不太伤心,倒是为清溪道长落泪了。”
    白玉堂:“这道观内肯定藏着秘密,还有一点我也很奇怪。紫烟道长为何不问缘由就将谢安收入道观之内?道观其他人说,紫烟道长常有收留落魄流浪者的习惯,但这些人一般没几天就会从道观中离开,说是大都是一早就告辞了。
    但我问过了,观内没人亲眼目击过他们离开,都是紫烟道长和清溪道长的说法。”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当下道观里就有几名借住的香客,衣着都很落魄。”
    “对,他们的情况和谢安一样,皆是听说紫烟道长心善,过来投奔。但说实话,道观若一直如此养人,早就被吃穷了,哪里会像现在这样气派。”白玉堂冷笑,很确定地告诉赵寒烟这个道观一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晏大人来了。”衙差气喘吁吁地来报,他正是负责守桥的四名衙差之一
    “晏大人?”赵寒烟不解,“晏殊?”
    “对,一炷香前我们看到桥对面有人,农夫打扮,拿着镰刀,像是要砍柴,我们讲明缘由,让他帮忙去开封府传信,他走了大概有一炷香后,晏大人带了一队人马来了,那个农夫也跟在晏大人身边。他们带了铁板,铁链,还有梯子等物,正在修桥。”
    赵寒烟看向白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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