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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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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字街的尤大娘跟他更密切,我丈夫有次亲眼看见他宿在了尤大娘家。”
    马汉随即将周伢子押着,令她领路去见尤大娘。
    路上赵寒烟就商议了个办法,让周伢子配合,告诉她如此很可能得开封府的轻判。周伢子没得选,乖乖应承。
    三人到了尤大娘家,得知她不在,周伢子就带他们去了尤大娘的另一个住处。
    “你们做伢子的倒真有钱,住处都不止一个。”马汉冷笑叹。
    “院子是会多一些,有些地方是要关买来的男童女童的。”
    周伢子到了地方后,就笑着和尤大娘见过,问她这里有没有漂亮的姑娘可选。
    “有是有,就怕你要不起。”尤大娘一向看不上周伢子,嗤笑一声,转头打量白玉堂、赵寒烟等人,惊讶道,“这三位是?”
    “我可出五十两黄金,你卖不卖?”周伢子问。
    尤大娘听到钱数后愣住,怀疑打量一番周伢子,再问和她一起的三人到底是谁。
    周伢子假意把尤大娘拉到一边,但却用大家都能听到的音量对她说道:“我也不瞒你了,这是钱石的客人——的属下,来问我买人。”
    “钱石的?”尤大娘惊得瞪圆眼,“这怎么可能!再说他人都死了,他的生意你也敢接下做?”
    “有什么不敢,正是他人死了,总要有人继续接他的活儿干,为什么不能是我。”周伢子瞥一眼尤大娘,“就问你卖不卖!”
    “不对啊,钱石从不说他客人是谁,你是怎么知道的?”尤大娘眼里流露出更多怀疑,见周伢子就是不说,皱眉赶人,“不卖,你们走吧!”
    “不卖?除了我没人会给你这么高的价钱,你可别是为了和我斗气,就犯傻和钱过不去!”周伢子惊讶道。
    “谁跟你斗气,我自能卖更高的价钱。”
    周伢子还要加价,尤大娘怎么都不卖了,赶人走。
    随后周伢子就被马汉押往开封府,赵寒烟和白玉堂则还留在原处,看着周伢子。
    俩人本来就是打算站一会儿,等回头开封府来人替换就走。不想尤大娘这么快就出门了,赵寒烟和白玉堂只好赶紧跟上,因怕被她认出来,赵寒烟半路见有卖草帽的,买了两顶分一个给白玉堂戴。
    俩人一路跟着尤大娘到了州桥,再往深处走,就眼瞧她进了忘忧阁。
    第91章
    现在是大白天, 探听有些困难,好在白玉堂的功夫好, 对他来说应该不算太难。
    “我直接进去尽量吸引他们的注意,你找机会探入。”赵寒烟说罢, 就丢了草帽,从小巷里大方走出来,直奔忘忧阁。
    忘忧阁的店小二立刻认出了赵寒烟,因知道她上一次来得时候, 自家掌柜跟她闹得有些不愉快。而今人又来了, 更不敢得罪, 小心地迎合, 请她坐,赶紧报了忘忧阁的菜名给她。
    赵寒烟手臂一拨, 就把店小二刚刚端上来的青花瓷茶壶弄掉地上, 摔了个粉碎。声音响彻整个大堂,堂内原本吃酒说说笑笑的客人们都安静下来, 同时看向赵寒烟。
    赵寒烟一脸不爽地道:“你家掌柜上次说是厨子的错,又开店急, 来不及换菜单了。现今开店有些日子了吧?怎么听你说的菜单好像跟第一天没什么变化。”
    “掌柜说既然赵差爷答应可以用了,不用就是看不起赵差爷,所以这原来的菜都没撤下,只是再新添了二十多种。”店小二不失礼貌地微笑告知。
    堂内另两名店小二见状急忙过来收拾地上碎瓷片,劝慰赵寒烟莫要生气,他们这就去请薛掌柜来好生商量。
    赵寒烟哼笑叹:“论脸皮厚没人比得过你家薛掌柜。先把二十样新菜每样都来一份, 给我尝尝。”
    “赵差爷一个人吃这么多?”店小二惊诧。
    赵寒烟一个飞刀眼送过去,“不行么?”
    “行,当然行,小的这就去吩咐。”店小二赔笑应承后,转身就急忙忙往堂后跑,去给薛掌柜传信。余下的两名店小二就陪在赵寒烟身边,一边嘴上客气道歉一边安慰店里的其他客人说误会了没大事。俩人也不敢走远,除了接客之外,就在赵寒烟周围转悠逗留,生怕她再闹事。
    薛掌柜正在账房内见尤大娘,听到小二敲门,便喊他进来,顺便把一袋钱递给尤大娘。
    店小二进门急急忙忙告知薛掌柜:“上次那位赵差爷又来找茬了。”
    “麻烦你了。”薛掌柜没理会店小二的话,对尤大娘温温笑道。
    尤大娘却面色严肃地看一眼薛掌柜,口上应承:“这都是应该的,以后掌柜的再有事尽管吩咐我。”
    “那我就不多留你了,无忧阁那边还有事需我照料。”薛掌柜客气罢了,就对尤大娘点了头,兀自带着店小二走了。
    尤大娘把钱袋子放进袖子里,看看四周,转身从无忧阁的后门匆匆离开。
    白玉堂合上后窗的缝隙,翻墙出了忘忧阁,在忘忧阁后门的柴垛后等了会儿,就见尤大娘走了出来,匆匆朝东走。白玉堂立刻跟上。
    赵寒烟喝了店小二重新倒好的茶,看见薛掌柜来了,放下茶杯问他怎么这么慢。
    “刚有客人要应付,近日赵差爷怎么有兴致来了,却不要坐这大堂了,楼上雅间有位置。”白玉堂随即邀请赵寒烟去楼上坐。
    “罢了,不去。穷人家出身,享不得那种福。莫不是雅间里的饭菜和堂内的吃起来不是一个味儿?”
    薛掌柜:“点一样的菜,自然是一样的味道。”
    薛掌柜心声:明明醉翁之意不在酒,还和我谈吃。
    赵寒烟又见薛掌柜看自己的眼神十分警惕。尤大娘刚来,她就来,这么明显的事肯定瞒不过头脑聪明的薛掌柜。但这刚好说明他和尤大娘之间可能有勾当,所以官差一来,就引发的机警。若是在她之前只有不个相关的客人来,薛掌柜肯定不会如此提高警惕。
    “尤大娘呢?”赵寒烟问,
    薛掌柜刚在赵寒烟的对面坐下来,听她这么问,面上愣心里却安定了。事情说出来就比不说要好。
    他故作疑惑问赵寒烟:“莫非赵差爷是要来找尤大娘?办案?她刚和我结完账,这会儿人怕是走了。”
    “结什么账?”
    赵寒烟问完,就把茶送到嘴边低头假意饮用。薛掌柜那双眼睛好似要把什么都看破一般。
    “前日我在她那买了两个下人,刚好留在忘忧阁打杂。赵差爷也知道,我这忘忧阁才开业,正缺人手,所以才找伢子买人。”薛掌柜含笑注视赵寒烟,沉静了片刻,半开玩笑问赵寒烟,“不知这可犯法?”
    “不犯法,但尤大娘犯法了。”赵寒烟见菜上来了两盘,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进嘴里,随即皱眉叹难吃,“腥气十足,不看的话我还以为自己吃的是鱼不是鸡。”
    薛掌柜听赵寒烟这样的评价后,半点不恼,赔笑着跟赵寒烟道歉。
    “回头我一定告诉厨子注意。”
    薛掌柜心声:菜难吃又如何,人更难吃,看把你急得。
    赵寒烟特意凝眸去观察薛掌柜,发现他微微翘起的嘴角,着实笑得很猖狂。
    “薛掌柜不打算改名了?”赵寒烟再问。
    薛掌柜愣了下。
    赵寒烟提醒道:“你上次听说江湖上的忘忧阁来历后,似乎很忌讳,还说要问问倒道士。我以为你会改名。”
    “是打算改名,但道士听说后,让我切忌不可改。改了当初精心弄好风水布局就会全破坏了,不聚财,还有血光之灾。忘忧阁的这个名字,刚好可以挡煞。”薛掌柜无奈叹道,“他要是不说这些我肯定改,但听他说完之后,我倒‘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了。我这人最爱钱,做生意就怕赔更怕惹事。随口问了几个客人,都不知道江湖上有忘忧阁,我便这么叫了。”
    “薛掌柜能言善辩。”赵寒烟叹道。
    “可不是什么能言善辩,是真事儿,不信你就去问那道士,他人还在这住着呢。”不及赵寒烟拒绝,薛掌柜就立刻打发人去将瞎眼道士请来。
    瞎眼道士?
    赵寒烟莫名觉得有点耳熟,心里隐隐有种不好预感。
    果然见那道士被店小二从二楼请下来的时候,赵寒烟一眼认出这位就是当初在街上说她是女子,还说她会碰到烂桃花的那位‘瞎眼’道士。
    而此时此刻这道士也并没有装瞎,正健步如飞地蹬蹬下楼。
    “这道士叫瞎眼,其实他眼睛并不瞎,‘瞎眼’只是他师傅给他起的道号而已。很奇怪对不对?但听说他师傅就是个怪人,他也是个怪人,所以就不奇怪了,高人都很怪。”
    薛掌柜简单给赵寒烟介绍完,就站起身,笑着招呼瞎眼道士过来,而后为他引荐赵寒烟。
    “诶?是你!”瞎眼道士一见到赵寒烟后,立刻认出,惊讶叹道。
    赵寒烟转眸看薛掌柜:“掌柜的怕是被这位江湖道士忽悠了。我一直以为薛掌柜极聪明,还真没想到你也有被骗的时候。”
    “什么被骗?我测算一向准。”瞎眼道士上下打量赵寒烟,接着就应薛掌柜的邀请坐了下来,随即询问赵寒烟最近有没有碰到烂桃花。
    赵寒烟皱眉白他一眼,没回答他。
    “竟还没碰到么?”瞎眼道士忙端起右手,动动指头测算了一番,还是不解地看赵寒烟,“奇怪了,不应该啊。就没人和你诉衷肠,坦白说很喜欢你?”
    薛掌柜笑眯眯地在旁看热闹:“赵差爷长相俊美,有哪家女子见了中意,也不稀奇。”
    瞎眼道士转眸白一眼薛掌柜,“掌柜的这是在质疑我能耐不行?”
    “不是我在质疑你,人家也确实长相好。”薛掌柜分辩道。
    瞎眼道士扭头看着赵寒烟,“还不信我?”
    “你一个装瞎骗人的江湖道士,为何要信。”赵寒烟道。
    “装瞎是不得已为之,说好听点就是要谨遵师命。师傅说我这双眼太厉害,能看破天机,不可时时都用,所有我偶尔就会闭着眼睛走路、吃饭、睡觉。那天你和那位白白俊美的少侠,偏巧就碰到我闭眼的时候了。”瞎眼道士解释道。
    赵寒烟笑起来。
    瞎眼道士跟着笑起来,也感慨自己这事儿是挺好笑。薛掌柜也笑。
    赵寒烟:“真好笑,我觉得你和薛掌柜在编理由这点上,很像,难不得你俩会混在一起。”
    瞎眼道士愣住,笑不出来了,一脸嫌弃,“谁和他像!这位赵差爷你看不上我,打骂都行,但就是不能像刚才那样,拿我跟他比。”
    “你什么意思?”薛掌柜听这话也不爽了,反问瞎眼道士。
    “你这人活得太累,满眼只认钱。也没什么,就是我单纯不喜欢。”瞎眼道士耸耸肩,然后笑嘻嘻地往赵寒烟身边凑,“说我像赵差爷我就没意见。”
    “坐好了,离我远点。”赵寒烟警告。
    “不然呢?”瞎眼道士笑问。
    赵寒烟转眸:“衙门走一趟?”
    瞎眼道士连忙拱手赔罪。
    “那天为何说我是女子?”赵寒烟底气十足,“莫非让老子脱裤子给你看看?”
    “怪我怪我,那天肯定是因为我喝点小酒,天眼有点失灵了。”
    赵寒烟哼了一声,警告瞎眼道士,再招摇行骗,就抓到开封府。她随即起身,匆匆往门外去。
    “上了这么多菜还没吃,就要走?”薛掌柜惊讶问。
    瞎眼道士笑嘻嘻地盯着满桌子的饭菜,俩眼发光,“那能不能让我吃?”
    人到底走了,半句话没应。薛掌柜望着赵寒烟离开的背影,面色严肃下来。
    瞎眼道士早已经对满桌子的菜狼吞虎咽起来。
    薛掌柜回眸扫一眼他,懒得管他,背着手匆匆回了后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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