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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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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以前有过合作,而且司明修这张完全不输于名流巨星的出众相貌,着实令人印象深刻。
    两个人站在一起,同样出类拔萃的相貌,气质却截然不同。
    司明修冰冷禁欲,目光咄咄逼人,对一人一物皆带审视的眼神,将这个世界完全分为有用和无用两种分类;
    方中规却是看似温文尔雅,内敛低调,实则从未有人真正的入过他的眼,一双黑眸与世隔绝,将自己封闭在旁人无法接触的领域中,另一种意义的高高在上。
    短暂的寒暄过后,便是直截了当的切入主题。
    方中规并没有问“你对楚明帝怎么看”或者“你会如何演绎楚明帝这个角色”这类乏善可陈的问题,他只是简洁明了的陈述一个事实,却直击要害:
    “全剧以明帝楚源身为皇子时,十六岁遭遇敌害惨遭父皇流放为开端,一直拍摄到楚源七十岁驾崩为终结,整个过程我只需要一位演员从头演到尾。”
    言下之意,无论少年明帝还是老年明帝,都必须由一个人来演,而且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不会有替身。
    这无疑是一个非常苛刻的条件,老年明帝的状态可以用化妆来弥补,但由二十三岁的青年来演十六岁的少年却很难扮嫩,甚至很有可能因差距过大导致观众出戏。
    越辞能感觉到,方中规看似温和的态度下,一双黑眸在打量他时,却是暗藏挑剔审视。
    但,这种态度并不招人反感,反而勾起了越辞的兴味。
    越是敬业、对艺术有追求的导演,面对艺人是便越苛刻,若他是得过且过的态度,反而会叫越辞失望。
    他从不和庸才合作,方中规必然也是如此。
    越辞迎上那双黑眸,不等经纪人说话,便笃定的回应:“可以,我没问题。”
    见他态度如此自然,方中规眼中划过一丝微妙的情绪,他勾了勾唇角:“那就让我看看,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样说着,下巴微抬,指向桌上的剧本,“剧本你应该看过了吧,随便挑一段,让我看看你的戏。”
    没有指定哪一段戏,看自由度高,实则却最为困难,因为无法判断方中规的喜好偏向。
    司明修看着他笑意吟吟的模样,又转而看向越辞不露声色的态度,眼底微暗:这场试镜的难度很高,越辞有的苦头吃了。
    不过却是个好机会,他也很想探探,这个青年的潜力究竟有多大,值不值得他倾力培养。
    越辞了然,扫了一眼桌上的剧本却并未拿起来,无数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身体已经毫不迟疑的站起来。
    不需要挑选,就剧本上的第一幕足矣,因为他要展现的是演技,不是剧情。
    第一幕的剧情很简单,少年楚源自幼在父皇母妃的宠爱下长大,养成了他随性又霸道的性格,锐利的锋芒使得几个兄弟人人退避,同时也成了夺嫡争斗中的第一个绊脚石。
    在楚源尽情玩乐的事情,母妃宫中太监却急匆匆来报:皇宫有反贼出现,刺杀陛下未遂,逃进后宫,禁军无旨却意图搜寻贵妃寝宫。
    楚源大怒,前往贵妃宫中,却反中了仇敌的算计,导致母后被打入冷宫,自己也受到了父皇的厌弃。
    没有一分一秒的过渡,青年唇角挑起的一瞬,肆意妄为的气息流露出来,整张脸顿时鲜活又张扬——他已经入戏了。
    不再是沉稳温润的青年,他的眉梢上挑双眸灵动狡黠,气质骤然一变,少年特有的朝气蓬勃尽现。
    他微微侧头,桃花眼斜睨着沙发上的方中规,七分不屑三分凌厉,从喉咙里发出短促的“哼”声,问:“你说什么?”
    一个动作,一句话,少年感十足。
    没有等来方中规的回应,他却想听到了什么,好看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满脸的不耐烦还带着隐隐的戾气,大手在身边随意一挥,落地灯应声倒地。
    “砰——”
    灯碎,却无人出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越辞的脸上,目不转睛。
    “他敢!”越辞脸上的迟疑尚未褪去,便已化为冰冷的愤怒:“我倒要看看,谁给他的胆子,去搜一位贵妃娘娘的寝宫!”
    方中规眼底的冷淡褪去,诡谲的情绪在悄然涌动,多年的隐忍让他很好的克制了自己的情绪,不至于露出失态的神情。
    像,又不像。
    但来不及失望,越辞浑然天成的演技已经彻底勾住的他的视线,惊艳的令他完全移不开视线。
    少年眼中愤怒的火焰,在看到宫殿中的场景时化为满腔的错愕。
    他的身体笔直而僵硬,甚至动弹不得,一双眼紧紧的盯着空气,却让人不由得联想到他看到了什么。
    母妃衣衫不整的倒在地上,父皇脸色铁青暴怒到极点的模样。
    周遭宫女太监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出一口,几个衣着光鲜的嫔妃眼中露出强烈的幸灾乐祸,还有昔日兄弟们恶毒到了极点的目光。
    他听见父皇说:“拖出去,打入冷宫,至死不能踏步半步!”
    少年楞楞的看着父皇冷酷到了极点的面容,震惊到了极点甚至说不出话来。
    越辞的双眸瞪圆,惊到呆滞的神态极其具有冲击力,不需要旁白,更不需要看剧本,所有人都不自觉的呼吸一顿,等待接下来的高潮。
    ……
    “三爷。”
    傅三爷摆摆手,示意管家噤声。
    他闲适的坐在沙发椅上,右腿压着左腿,清隽的眸子淡然的看着眼前的监控屏幕,高清设备下,接待室的情况,越辞的一举一动,举手抬足每一个细节都尽入眼帘。
    他看着越辞的神态由呆滞渐渐转为清醒,清涟的桃花眼迸发出如血如泣的绝望,苍白的薄唇发出尖锐到崩溃的喊声,从监控旁的音响中清晰的传递到耳边:
    “——不!!”
    “父皇明鉴,母妃、母妃对你忠贞不二,这都是陷害!……陷害!”
    他跪在地上,单薄的后背在微微颤抖,尽管不能看到此时的模样,却也能猜到他流泪绝望的神态。
    不多时,他抬起头来,眼中已经被黑暗所侵染,带着刻骨仇恨的目光向四周一一看过去,仿佛要记住每一个仇人此时得意洋洋的模样。
    傅三爷眼眸微眯,轻笑:“有点意思。”
    就在这时,本应该谢幕的越辞,却突兀有不露痕迹的抬头朝他看了一眼。
    这一眼,穿过监控屏幕,仿佛在和他直接对视。
    清艳的桃花眼中充满了挑衅和逗弄,薄唇上挑,口型分明在说:看够了吗,宝贝儿。
    管家一愣,上前指着屏幕,一时失语:“这……”
    傅三爷心里微动,把玩着扳指的手停了下来,他在笑,低低沉沉的声音罕见的透露出真实的愉悦。
    “他察觉到我在看他了,非常敏锐的小家伙。”
    第十五章
    试镜结束
    越辞若无其事的站起身,他的脸色平静自若,仿佛上一秒还满脸憎恨扭曲的少年皇子只是众人的幻觉一般。
    接待室的监控安装在不易察觉的死角,同时又能将全局尽数收拢在镜头里,他方才那抹挑衅看似胆大,实则不着痕迹,在场的人无一发现这点小动作。
    当然,这也和众人还沉浸在他收放自如的演技中有很大的关系。
    司明修黑眸沉沉,打量着眼前的自家艺人,带着说不清的意味。
    这是他在越辞被公司决定放弃,事发之后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看对方的表演,与隔着屏幕的视频不同,现场亲眼所见反而更加震撼。
    眼前的越辞,仿佛让他从未看透过。不需准备一秒入戏,明明是难度极高的少年角色,他却如同信手拈来一般,临场发挥也能如此惊艳,老辣的演技如同一个身经百战的战士。
    然而司明修内心的疑惑不仅没有褪去,反而越发的在心里盘旋。
    一个没有经历过科班授学的艺人,甚至在数月前演技还只能称得上是平平淡淡无功无过,难道真的可以在大受刺激之下,短短一个月之间便激发出如此大的潜力吗?
    甚至性格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这根本说不过去。
    除非……
    司明修眼底微暗,除非过去的越辞都是在伪装,将自己伪装成一无是处的花瓶,但如果这样的话,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男人的眼中充满了探究的欲望,就像在发掘一处宝藏,随着越发的深入,看到的越多,兴趣也被堆积的越来越高。
    方中规眼中的疏离不知何时已经消弭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为复杂的目光。
    “签订合同的时间和地点,我会让小杨发给你。”
    越辞侧头看着他,兴致盎然的反问:“这就足够了?不怕我后期的戏会崩?”
    “不需要。”方中规的回答不带一丝迟疑,语气中蕴含着强大而不容置疑的自信:“如果演员面面俱到完美无缺,那还需要导演做什么?”
    言下之意,你要不到的,我来教。
    或许是得到了认可,所以触及到专业领域的时候,方中规一双丹凤眼中似有金黄灼热的火焰在烧,亮的惊人,甚至连一向看似温润实则冷漠的面孔,都变得生动鲜活起来。
    而现在这双眼,正专注且认真的看着越辞。
    越辞坦然的接受了这样热切的目光,薄唇微勾,轻笑一声,“既然如此,那就请方老师多多关照了。”
    方老师三个字在舌尖上轻轻打转,吐出来的时候带着说不清的缱绻旖旎。
    方中规指间一颤,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窜到心头。
    这三个字明明只是一个符号,同样的称呼不知听多少人喊过,但从青年的口中念出来……却带着说不清的暧昧。
    ……
    “这……”
    书房里,傅家管家已经不知第多少次被惊到语塞:“他也太胆大了,连方少都敢撩……”
    说到一半又卡壳,偷偷看了一眼家主,最后闭嘴不言。
    别说方少了,这位最大的boss不是也被撩了吗,哪里还有什么是那个胆大包天的小明星不敢做的?
    三爷看到这里低低的一笑,眼底有浓重的墨色晕染开,不紧不慢的吩咐道:“去查查他的资料,往深处挖掘。这只小狐狸太蹦哒了,以后要见面的机会不会少的。”
    他,还是很期待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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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议室被一股凝重的低气压所笼罩,几个没有名气的艺人识趣的退出去,就见江之临迈着长腿急匆匆的走进来,“嘭——”的一声,门被狠狠地关上。
    经纪人正在来回踱步,见他脸色难看的走进来,连忙迎过来安抚道:“别急,阿临,这还只是方导的一厢情愿,他想换人也要看傅总答不答应!”
    江之临脸色阴鸷的可怕,冷笑:“越辞,又是这个越辞,当初用脸迷惑了傅缙,现在又故技重施爬上了方导的床,真是恬不知耻!”
    “傅总不会同意的。”经纪人揉揉眉心,态度极为笃定:“傅景越不是傅缙,不可能会同意这么荒唐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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