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几个女孩儿这一桌的旁边时，商夏几个看到说话的是几个平均身高一米八的壮汉，穿得也都是社会人的样子。
    似乎引路的服务生小声地说了一句什么。
    立即就有一个男的不高兴地说：“怎么？你们这里难道还安装了分贝测量机器？说话超过六十分贝的不许在你们餐厅消费的吗？我天生就声音洪亮，你还要我压着嗓子跟人聊天啊？凭什么？你当个服务员还当出优越感来了？瞧不起我们声音大？”
    “老王你跟一个服务生逼逼什么啊！不高兴就叫经理过来，投诉他！一个端盘子的，还敢充什么大爷了？”
    商夏几个人都皱着眉，看着吧服务员立即又是鞠躬又是道歉的，安抚了好一会儿才把几个人给劝好了。
    他们大概六七个人的样子，坐的也是餐厅中间位置的大圆桌。
    恰好距离商夏几个人的桌子不远。
    坐下以后服务员们就忙着给摆放餐具、倒热水，拿过来菜单让客人点单。
    那边的声音从头到尾没有降低一分一毫，还在继续兴致高昂地聊自己的话题，但是话语里面时不时地带几个三字经之类的粗口，听的周围的客人都忍不住皱眉头。
    本来餐厅里的气氛一直都很好的，可是这几个人硬是给破坏光了。
    余晚晚有点冲动，瞪了那边一会儿，发现他们没有一点自觉，就想站起来，但是被郭静给拦住了。
    商夏也就没有跟着动。
    没想到没过一会儿，她们就闻到一阵烟味飘过来。
    转头一看果然又是那一桌——他们的菜还没上，那几个人椅子拉的很开，翘着二郎腿在那边抽着烟，在吞云吐雾间大声说着粗俗的话题。
    “不是我说啊，咱们刚刚看见的那妞儿，那屁股那大胸，真够劲，一看就是在床/上很骚很放得开那种……”
    “那个算啥，我上回睡的那个！才叫真的够劲儿，刚追到手的时候还一脸清纯呢，上了床就啧啧啧！”
    商夏听得再一次忍不住皱眉。
    旁边的客人也都频繁地往那边看。
    恰好商夏这一桌开始上菜了，她就跟服务生说道：“麻烦能不能管一管那桌的客人？这不是禁烟餐厅吗？”
    郭静斯斯文文地说道：“我有咽炎，不能吸二手烟的。而且旁边那桌还有小朋友在的，让小孩子抽二手烟也不好。”
    在那几个这个哥那个哥的客人进餐厅的时候，服务生们就知道遇到最难伺候的那种客人了——
    其实做服务行业的哪个没有遇到过几个这样的人，明明知道他们不占理，他们讨人厌素质低，说出去大家也都是站在服务生这边的，但是服务行业就是这样，顾客是上帝，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能得罪客人。
    服务生、包括餐厅经理也很害怕、很烦遇到这样的客人，在心里希望这样的人不要来他们餐厅用餐，但是嘴上永远不可能说出来。
    商夏几个人并没有提过分的要求——
    比如让他们小声一点说话不要影响到别人就根本没提，因为知道说了也没用。
    可至少抽烟要制止吧？
    餐厅明确贴了禁烟标识的，而且餐厅里有小孩儿有不能吸烟的客人，没道理所有人全都要迁就这群违规的人。
    商夏提出来以后，那服务生立刻就态度很好地对她和郭静表示了歉意，并且表明马上就去制止。
    这个服务生是个男孩，看起来也不大，大概就是二十岁左右的样子，穿着衬衣西装，但是脸和气质看起来都很嫩。
    他道歉过后就拿着托盘去跟那一桌的几个男人弯着腰小声说了什么。
    “什么？不让抽烟？凭什么？你们这儿就是吃饭的地方，怎么管这么多！刚进来就不让我们说话，这又不让抽烟，你怎么不说让我们把嘴给缝上，光给你们送钱啥都不干？”
    “禁烟怎么啦？贴几个字就能当法律了？你们又不是警察！警察也没有管这么宽的吧？！你们这破餐厅是不是故意给我们找不痛快？怎么这么多逼事儿？”
    还有一个一米八几的壮汉干脆拉开椅子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叱骂小服务生。
    那服务生还不停地鞠躬道歉。
    周围的人连连皱眉。
    服务生被骂走了，那几个人毫无自觉，做下去继续抽着烟大声说着话，时不时还要发出几声哈哈大笑。
    商夏等了等，烟味越来越浓，那桌的凉菜都开始上了，他们也没有丝毫收敛的意思，还在继续抽烟。
    她直接起身去找了餐厅的经理。
    那位经理也是一个穿着衬衣西服的男人，只是看起来大概三四十岁的样子，他显然也知道来了一桌麻烦的顾客的事情，听到商夏的反映后立即表示会去制止。
    餐厅的经理过去后也没有态度强硬，只是好声好气地跟客人商量。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因为人家是消费者，是客人。
    然而这群人显然是真的认为自己花了钱就是大爷，就是需要服务人员跪下给他们提供服务的上帝了。
    商夏几个人听得很清楚，餐厅的经理甚至都表示今晚他们这一桌给打八八折，希望他们不要影响到其他客人用餐。
    但是得到的回应也是跟之前那个服务生差不多。
    “老子缺那一两百块钱吗！一两千都不缺！你们这破餐厅又不是多高档，怎么就这么多逼事儿！吃个饭你们没完没了的一次两次来给人找不痛快！信不信我们去找新闻媒体曝光你们，让你们餐厅开不下去？！”
    “今天就算了，出了这门以后老子再来你们这儿一回就是傻逼！”
    “回去就跟那些亲戚朋友说，去哪儿吃饭都别来这傻逼地方了。”
    “我们他妈来花钱买教训来的啊？你们一个两个都想来当我们爹还是怎么地？一会儿来教训一下一会儿来教训一下，什么不许抽烟？我就抽了怎么了？你有种报警抓我们！看看警察鸟不鸟你！”
    餐厅的经理也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不管他态度再怎么好再怎么弯腰都没有用。
    甚至那桌人里还有一个直接站起来推搡了他几下。
    那经理只好算了。
    商夏亲眼看见旁边那一桌带着一个小女孩儿的客人飞快地买单抱着孩子离开了。
    买单的时候餐厅的工作人员还跟那桌客人一次又一次的鞠躬道歉。
    但是她们这边菜都还没有上齐，难道也就这么走了？
    明明是这群人不对不是吗？！
    可是很快，餐厅经理就走了过来，在商夏她们旁边站定：“实在不好意思，几位，结账的时候我们给你们打个八折好吗？对不起了。”他一边道歉一边无奈地低声道，“遇到这样的客人我们也没办法……”
    “难道禁烟标识就是贴着给人看的吗？只管着那些素质高的人、自愿不去影响到别人的人？这种人反而还得为了他们退步？”余晚晚不满地说道。
    她的声音不大，完全是疑问，并没有为难餐厅经理的意思。
    现在才刚刚立春，天气还没有完全回暖，只穿着衬衣西装的餐厅经理额头上已经见了汗水。
    他听到余晚晚的质问还是不停的道歉：“实在抱歉，对不起，这是市里的政策，但所有的餐厅贴了禁烟标识后，主要的确是靠自觉，因为我们作为餐厅，没有任何执法权，罚款都没有条例可循的。”
    余晚晚更是听得很不高兴：“那这种人就拿他们没有办法了吗？”
    餐厅经理还是连连道歉说不好意思，一头的汗水，一脸的无奈。
    因为也的确不是他的错，餐厅的确为难——对待消费者，上门来的客人，他们不可能态度强硬地找保安把人打一顿，没有这个道理，也没有这样的法律。
    好言好语劝不听，态度再好遇到这种客人也没有任何办法。
    他们摆明了不吃软的。
    至于硬的——
    商夏冲着经理摇摇头：“没事，你们也不好做，我自己去说吧。”
    她直接起身走到那几个人旁边，语气很平静也很客气地说：“抱歉，这个餐厅禁止吸烟的，能不能麻烦您几位把烟给灭了？我朋友有咽炎，不能抽二手烟。”
    那几个聊得正欢的大汉话语停住，转头看了商夏一眼。
    原本已经要发脾气了，大概看到商夏是个年轻女孩，还长得很不错，阴沉的脸色又缓和了许多。
    他们几个相互看了几眼，又看了看商夏那一桌都是几个年轻漂亮的女孩，互相对视一眼，嘿嘿笑起来。
    “给美女个面子！”
    “对对，美女说了嘛，当然要听的。”
    “美女的面子当然是要给的了！哈哈哈咱们也不是那种不知道怜香惜玉的人。”
    其中一个两指间还夹着烟的男的立马冲着商夏笑了笑，把烟按在瓷盘当中灭了：“够给面子了吧小美女？灭了。”
    “小美女，我们都听你的话了，你也给个面子笑一笑嘛？”
    “小美女长得真好看，这小嘴儿这皮肤，哎哟！笑一笑肯定更美了吧？”
    商夏皱了皱眉头，对着他们点了下头就走了。
    她分明听到身后的人说：“小美女脾气不小啊？”
    “一般这样的都要追到手了才……嘿嘿，你们懂的。”
    反倒是郭静，看出来商夏又要起身，她连忙制止：“先不用管了他们了，我们吃饭吧。”
    商夏没有听她的，又过去制止了一次，这一次脸色就比刚刚难看了一些。
    那几个人用很猥琐的笑容和眼神看了商夏几眼，这一次就没有灭烟了，而是逗她笑。
    “小美女你笑一个，我们就把烟灭了，怎么样？”
    “要不坐下来跟我们一起喝一杯？你坐这儿我们保证不抽烟！”
    她想着难得休息，而且是跟几个室友一起，还是忍一忍吧，而且真的在这里动手，也是给餐厅添麻烦了。
    商夏还是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然后她就看到余晚晚瞪大的眼睛，包括谢一飞都是不赞同。
    “商小夏你没听到他们说什么吗？”
    “这几个人说话也太难听了！简直是臭流氓。”
    “这样的人就应该抓去蹲监狱里别出来！”
    她们就算是生气，也没有用很大的声音。
    那边那几个已经又重新聊得很开心的男人根本没有听到商夏几个人说的话。
    商夏过去的时候那桌人的确是把烟都给灭了，但是她坐会自己的桌上没多久，她们的菜上齐了刚刚吃上，商夏就看见郭静皱着眉咳嗽了两声，端起热水来喝了几口。
    她说有咽炎并不是吓唬人的。
    商夏一转头，就看到那一桌的人故态复萌，又抽上了烟，那边已经又是烟雾缭绕的了。
    别的桌实在忍受不了的客人已经赶紧买单走人了。
    她紧紧皱着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