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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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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突然明白周遥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所剩无几的最后一丁点冷漠矜持,他莫名其妙的自闭和自卑,他最愚蠢的倔强和骄傲,都在周遥面前丢盔卸甲。他弃城投降了,他被周遥扒了个精光,底裤都没了,露出最真实的面目。这次知道错了,也从此无处躲藏。
    “你让别人给你弄这个了么?”周遥眼睛里是湿的,满腹委屈都含在口里,都堵在舌尖,“你让别人给你撸么?!”
    “没有!不让!”瞿嘉喊出来,眼也湿了,“遥遥我就让你给我撸,我没别人!”张牙舞爪的大恐龙唯独要害那地方被抓,被捏住了,毫无反抗能力,他然后就被周遥拖着胯抱着腿,按到床去了。
    那天瞿嘉没有反抗的后果,就是被周遥折腾了一个够,到最后体力不支,真的想求饶了,说你别弄了。他就在一个多小时内连续射了三次,而且是被强迫的,周遥就靠着一股蛮力压在他身上,很不要脸地用上了体重优势,狠命压住他的腰和大腿,就像是在强/暴他,榨干他了……
    筋疲力竭,两人贴在一起狂喘,一个大腿快要抽筋,另一个估计是快要窒息了,腮帮子疼,胸闷气短极度缺氧。
    躺了一会儿,瞿嘉翻过身,看了周遥一眼,就去摸周遥的裤子皮带,头凑过去。
    周遥推开他:“不要。”
    他们好久、好久没有亲密过,瞿嘉觉着这事应该礼尚往来吧。
    周遥翻了个白眼儿:“今天不要,我先记账给你攒着。”
    “成。”瞿嘉说,“你连本带利攒着。”
    “下回你给我吸六次。”周遥赌气似的。
    “成。”瞿嘉说,“只要你能射得出来六次。”
    两人并排躺在旅店的小床上,“噗”得都笑出声,然后双双别开脸去,脸又红了。今天没忍住又干坏事了,不能让妈妈们知道。
    “我以为你要把我那玩意儿给吃下去了。”瞿嘉小声说。
    周遥翻过身,抱住了瞿嘉,把脸埋在他肩窝里:“以后还舍得甩我吗……不跟我好了吗?”
    瞿嘉用胳膊挡住脸,挡住湿漉漉的眼神:“不舍得。”
    闹腾半天正事儿都还没有解决,过了一会儿,房间被暖气熏热了,心暖烘烘的,周遥突然踹了瞿嘉一脚。
    “那你以后,好好上课,复习,准备考试。”周遥皱着眉头说,“你不准辍学啊!”
    “我没想要辍学……”瞿嘉现出苦笑的表情,“知道了,我好好考试。”
    “假期和开学的补习班呢?”周遥问。
    “知道了么,不浪费你交的钱。”瞿嘉这回学乖了,像猫一样老实,就差学着周遥喵喵叫了,俩人之间的角色扮演都颠倒了。
    再说,他跟瞿连娣一样的毛病,算计得可鸡贼了,钱都交了怎么能不去上课呢。
    坐一趟地铁你都要为我也买一张车票,无论走到哪里你都带着我,不把我落下。我从来没有独自站在荒芜的旷野里流浪,你一直没有把我丢下。
    遥遥我跟你一起走。遥遥我不敢再掉队了。
    第91章 礼物
    随后就是除夕, 周遥这次过年就老老实实留在家里, 陪爸妈吃年夜饭, 看联欢晚会。
    没出去约会,也不在外面过夜了, 尽量不挑战他老妈的底线,不找麻烦。母子俩现在家里互相看对方,眼神就这样:你知道了, 我知道你知道了, 你知道我知道你知道了, 但一切依然照旧……
    这年春晚红了一首特别美好的歌,两位天后站在光芒四射花瓣飘洒的舞台上,唱着“打开心灵剥去春的羞涩, 舞步飞旋踏破冬的沉默”,太好听了。一台晚会下来,全家上下都不由自主在嘴里哼哼,来吧, 来吧, 相约九八。
    已经是一九九八年了。
    就着满城烟花炮竹的喧闹背景,周遥给亲爱的瞿嘉同学打了一个拜年电话,在电话里缠着瞿嘉非要再听那首歌,没听够。瞿嘉就用他俩人之间的电话热线, 给周遥哼了半首歌。
    相约在银色的月光下。
    相约在温暖的情意中。
    相约在甜美的春风里。
    相约那永远的青春年华。
    相约一年又一年,无论咫尺天涯。
    “我对象儿唱歌真好听啊,不输天后!”周遥捂着电话筒说亲密话, 狂拍嘉爷的马屁。
    瞿嘉哼了一句:“我是天王么。”
    然后周遥也给瞿嘉唱歌,用他的破嗓子和他所擅长的跑调方式:“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唉你给我伴唱,你是和声,你那句,嘿嘿嘿嘿参北斗啊,瞿嘉你倒是给我唱啊,生死之交一碗酒啊!……说走咱就走!你有我有全都有啊!……”
    那边负责和声的同学已经笑趴在小平房的窗台上了。这边的老周同志忍无可忍地过来问:“遥遥,能别唱吗?谁能听得下去你唱歌?”
    “哎您别管,就有人爱听我唱歌。”周遥笑得特恣儿,心情无比畅快。路见不平一声吼啊,该出手时就出手啊。
    周遥把他床上的枕巾洗了一遍,破天荒地自己手洗。
    用了香皂,弄得干干净净还香喷喷的,重新铺在枕头上。
    这是他最忠诚的恋爱战斗伙伴,在那漫长的二十三天里,瞿嘉不和他讲话的日子里,枕巾陪他度过孤枕难眠的夜。
    他妈妈在客厅侧身坐着,低头翻阅报纸,余光就一直在儿子身上打量、徘徊,看到他打电话了,看着他唱歌,看着他傻乐,看着他洗枕巾……
    俞静之没有嘲笑周遥唱歌有失水准,看着她儿子在房间里兴奋地搓手,在原地昂首阔步地转圈,扯开嗓子嚎叫“风风火火闯九州啊嘿儿呀咿儿呀嘿唉嘿依儿呀”,暗暗就呼出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回落了,脑补的各种计划套路暂时先作罢。
    俩小猴儿倘若再闹下去,她就坐不住了,就要找瞿连娣瞿嘉母子谈谈,她也饶不了瞿嘉那小子。
    春节几天陪父母过,随后的元宵节,周遥就去瞿嘉家吃饭过节。
    他就拎着两盒高级舟山带鱼,他妈妈单位发的年货,就过去了。来来去去都正大光明,反正,他瞿阿姨也跟着一起装傻,既不点破,也绝不赶他走。
    瞿连娣在厨房切菜,给周遥递个眼色:柿子,专门冻上给你的,遥遥。
    姜都是老的辣。瞿连娣瞟周遥的表情也那样儿:我也知道了,你也知道我都知道了,我也知道你知道我知道了,就继续假装都不知道。
    假若开诚布公地明说了,那就涉及做父母的能否首肯同意的重大原则性问题,就关乎两个孩子未来人生几十年……怎么可能轻易点这个头?
    后来的几天假期,周遥和瞿嘉结伴,又去龙潭湖滑冰了。两人过去多少年这滑冰的技术水平都没有丝毫进步。
    “你要是学会滑,就不能抱我了吧?”瞿嘉张着手臂一步一步往前蹭,福至心灵突然恍悟。
    “是啊,就不能摔你身上了。”周遥从后面搂着瞿嘉,开火车似的,让瞿嘉拖着他走。
    冰刀撞了,瞿嘉往前一扑,周遥也站不住,抱着就全他妈摔了……瞿嘉都摔成狗了,很痛地跪在冰面上,周遥从后面抱住,也是跪趴的姿势。他就狂蹭瞿嘉的屁股,趁机揩油……
    唐铮忙着出车挣钱,不出来滑冰,周遥说:“约小姜出来一起玩么?”
    瞿嘉立刻皱眉:“别约他了吧。”
    “约呗。”周遥斜眼打量瞿嘉脸色,哼了一声,“怎么了,怕什么啊?……瞿嘉,你约。”
    “约、约!你去找他吧。”瞿嘉扭开脸,不想说实话。
    瞿嘉都没跟周遥提过那事,就怕有人吃飞醋,而周遥就好像什么都知道,这人聪明到可以透视人心的吗?
    后来周遥对瞿嘉坦白了实话:“我找过小姜,我找他谈话了。”
    瞿嘉相当诧异:“你跟他谈什么了?”
    周遥说:“我本来就看出来了,就问他是不是对你有想法啊,某些不纯洁而且很不道德的想法。”
    “你真的问他了?”瞿嘉说。
    “那小子也没抵抗,他就坦白了。”周遥咽掉一口酸味,看着瞿嘉,“然后,就对我表白你有多么帅,他喜欢你呗。”
    姜戎是个很单纯也很坦率的小孩儿,以至于后来一段时间,周遥一直就拿这事勾搭嘲笑瞿嘉,三个人混得关系不赖。
    周遥就叫姜戎出来一起滑冰。龙潭湖冰场上的情景,就是小姜那只倒霉的单身狗自己一人儿频繁地摔跟头,摔都摔得形单影只,没人抱着,而周遥就寸步不离抱着瞿嘉的腰,摔“情侣混合跤”。
    “周遥你就是故意抱瞿嘉的……”姜戎小声嘟囔。
    “是啊,那我难道抱着你?”周遥笑着,脸皮极厚,而且蔫儿坏。
    “那,我可以抱着你滑么?”姜戎瞟着周遥,来啊,浪啊,看咱俩谁更坏呢。
    “唉,你别过来,别拽我……啊你别,不行!……啊——”周遥飞起来横着拍在了冰面上,半天都没爬起来,差点儿在冰面上摔出个人形大窟窿。小姜就摔在他身上,俩人狼狈地笑。
    瞿嘉在一旁,冷眼旁观那俩人黏糊,呵。
    周遥往旁边一指:“小姜你去抱他,去抱瞿嘉。”
    姜戎瞟了一眼,垂头笑而不语,不好意思呢,心里那滋味儿酸酸的。
    有些人就是天生有气场,脑门上贴着四个大字“生人勿近”,就比如瞿嘉这样的。姜戎也同样胆小怂炮,从来不敢手贱去撩瞿嘉,怕被打死,就只敢抱着周遥腻腻歪歪。
    “我去抽根烟。”瞿嘉一脸淡淡的表情,转过身就在冰上慢慢地走开了。
    “这人不是戒烟了吗?”人都走远,周遥和姜戎才反应过来,“他又跑了。”
    那时的学生对于“同性恋”三个字,并没有深入的了解和明确的概念,没人天生是情感专家就能鞭辟入里能洞悉一切。他们都不懂,都是由着内心的真实方向。
    俩人同时默默地把视线从瞿嘉的背影拔回来。“瞿嘉哪儿帅啊,有什么可看的。”周遥嫌弃了一句。
    “是啊,他哪儿帅了。”姜戎把冰鞋脱下来,鞋带系到一起,拎在手里提溜着转。
    他俩又同时笑了,操蛋了别再口是心非好吗!像个爷们儿那样老实承认吧!
    “那你到底觉着他哪帅呢?”周遥回头问。
    “我觉着他……他哪都帅。”小姜同学很认真地回答,“瞿嘉就是哪种,自己好像都不知道自己有多招人,就我行我素谁也不diao一眼。抬个头……迈个步子……转个身……踢球的时候……都超帅的。”
    “姜戎。”周遥也很认真地说,“如果你的班长我没有记错,你小子高一还暗恋过一班女生?你追过人家吧,一班的滕莹,实话实说你有没有喜欢过?”
    姜戎“啊”得把脸埋起来了,不准揭黑历史。
    “是真心么?”周遥很严肃地说,“你离瞿嘉远点儿,他不打你我要打你了,我对他是真的。”
    “我也不太懂。”小姜脸红了,自己给自己剖析,“所以我还是喜欢女生的吧?偶尔就脑子犯抽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喜欢看瞿嘉,就总是盯着他看。”
    少年时代的喜欢非常单纯。情谊像风一样无形无意触摸不到,内心却是有知觉的,那种感情真实存在。
    骨子里比较冷的人,就让人总想把他焐热,让他变得有温度。
    不爱笑的人,就勾得人总想逗他笑。偶尔笑一下周围风景都为之动容变色。这就是一种诱惑。
    许多年后周遥依然感慨:他幸运认识瞿嘉认识得早,他霸占了这人的全部,没人能跟他争跟他抢。
    中秋节那天的饭,瞿连娣特意包了手工汤圆,还是三种馅,黑芝麻、花生和红豆沙。原本不那么爱吃甜品的周遥和瞿嘉俩人,合力吃掉了一锅汤圆。
    除了当天现做现吃的,瞿连娣特意单独又包出一堆汤圆,各种馅料分开,用塑料袋装好,冻在冰格里。
    “留着早饭吃的啊?”周遥很有表现欲地一直围着他瞿阿姨,在厨房帮忙刷碗,好感度满分。
    “不是。”瞿连娣说,“给别人包的,回头要拿走的。”
    “几袋汤圆还送,”瞿嘉哼了一句,“外边又不是没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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