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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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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聿起身,兄弟久不相见,上前击掌。
    何老五转身去沏茶,一脚踢了碎茶碗,才想起来地上还有这个,赶紧低了头收拾走了。
    李煜瞧这光景,坐下来了也是笑:“才回来,怎个就动怒了?”
    谢聿骑马赶路,身上穿着厚些,此时屋里也无别个,他伸手来解锦带,低着眉眼,看不出喜怒:“家养的猫儿,登梯子上房天天闯祸,再不回来,怕是要无法无天了。”
    何老五过来倒茶,李煜未接茶碗,光只瞥着谢聿:“你临走时托付之事,如今也有眉目了,不过药膳太过复杂,还需亲见景夫人,让她与你说才是。”
    谢聿走进里屋,换了常服出来,一身轻松。
    他比之走时,似乎又高了一点,去了锦衣华服,身穿常服也难掩风华:“既有了眉目,那就开始抓鬼吧,世子府和宫里,总有那么两个小鬼。”
    说起宫里了,李煜轻笑出声:“你不在时,也生了许多趣事,顾今朝有个疯疯癫癫的姑姑,你可见过?”
    谢聿也坐了一边,他拿了茶碗托住,想了一下:“小时候听她提过,说她姑姑长得很美,就是身子不好,总是病着。”
    李煜拿了茶碗也到面前:“机缘巧合我见过两次,原本就觉得眼熟,可后来你猜怎么着,知道为什么眼熟吗?”
    谢聿喝茶,以眼神询问。
    李煜不得不感叹人生奇妙,直叹着气:“原来是我少年时就见过的,我很确定,一定是她。”
    什么是她,没头没脑的两句话,谢聿见他笑颜,不由皱眉:“景夫人于我有恩,不管是什么原因,不能伤人。”
    李煜扬眉,顿时失笑,不说这个了:“行吧,说了你也不知道,因为你没见过,底细已经摸得差不多了,我心中有数。说个别的,你肯定知道,父皇登基之后,据说丢失了一样东西,那可是传国的玉玺,至今并未找到。”
    的确,此事机密,为此登基以后,曾有先太子旧部大闹朝堂,怒斥新帝名不正言不顺。
    一场清君侧,可谓清了能有十几年,堵住众人悠悠之口并不容易。
    此事当然蹊跷,谢聿看着李煜,并未开口。
    李煜不以为意,只淡淡笑意:“就是你想的那样,此事怕是与皇叔一样,要深埋于世了。”
    谢聿心思深沉,只是皱眉:“太子如今名誉天下,储君在位,实在不该再提先太子之事。”
    左右无人,何老五守在门前,也是尽心。
    李煜笑意一收,已是冷面:“储君之位,高处不胜寒矣,你不在京中却是不知,母后已三月未见我,若非从来小心,只怕早被人拿了错处。”
    太子亲生母亲身份卑微,当年皇后未育,为与徐贵妃争宠,才将他养在身下。
    皇帝膝下,如今三男一女,太子之位,不过就是个空谈。
    长公主前些日子数次提及东宫婚事,皇后并未应允,称病不起。
    他去了多次,都未得见。
    也只是二人在一起时候,能放肆一些。
    绕了一绕,李煜将此事讲了一半,谢聿就明白过来了,传国玉玺就是在皇帝登基之前丢失的,是丢的还是根本没有,从来就在先太子那里,已不能细论。
    如果太子得了此物,储君之位,更胜一筹。
    此事非同小可,二人四目相对,心照不宣。
    李煜以茶代酒,举碗:“总之,很高兴你平安归来,并且比中郎府更早回来,京中多事,以后也得放开手脚了。”
    茶碗轻碰,谢聿一手在腰间的福袋上轻抚而过:“我有万福附体,自然平安。”
    一盏茶罢,李煜起身,邀他去东宫,说是景夫人稍后会到,可以一探究竟。
    谢聿知道在药膳当中,查出些许眉目了,本该前往,不过,他瞥向门口的五叔,几乎已是磨着牙的了:“稍晚些再见景夫人,我还有一事未了。”
    李煜见他神色,直摇着头。
    看着时候不早了,顾容华该是到了东宫了,他也起身离去。
    谢聿让五叔送他,回身又进了里屋,片刻之后,何老五送了太子回来,没瞧见有人。
    进了里屋了,才看见谢聿已然又换了一身。
    他站在镜前,正看着镜中自己。
    真个是华服美冠,盛世俊颜。
    一看就是要出门,何老五不由多问了一句:“王爷不在府中,太子也才走,主子这是要哪里去?”
    谢聿自镜前转身,不答反问:“五叔,你觉得本世子可比得过穆家那小子?”
    何老五眼中,当然谁都比不过谢聿,自然夸赞:“世子风华绝代,可是穆家那小子能比的?就是他们哥俩一起,也没的比。”
    谢聿闻言,不笑反怒:“嗯,她是瞎了眼。”
    说着走过何老五身边,命他备好车马,即刻动身前往中郎府。
    第63章 嘀嘀哒嘀
    今年的第一个冬雪, 洋洋洒洒下了大半天了。
    东宫之中,徐老太医和容华一旁说着话, 给她开了几副方子, 太子回来之后, 也与景岚坐了一处, 各自说着话, 提及顾今朝弃考了, 是真唏嘘。
    景岚只说随缘, 这样也好, 那样也罢。
    她总是这样, 言语间滴水不漏。
    外面天寒地冻, 李煜端坐在桌边, 让人换茶。
    景岚谢过,不敢大意。
    李煜见她神色自然, 也是心中佩服:“说起来,太傅要收顾今朝之时,曾托过人去查他底细, 追到他祖籍去时, 发现顾家已经没了,想当年, 那淮地顾家辈辈出将才,没想到不过百年竟是这般没了, 真是可惜。”
    景岚点头, 淡淡一笑:“从前听婆母提及过一二, 兴衰都正常,老人家过世之后,我们就离开了淮地。”
    家世清白有迹可循,从祖籍地去查顾家,根本查不出什么。
    她心中有底,坦然得很。
    若是光从祖籍地,当然查不出什么,李煜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也是笑意浅浅:“当地人提起顾家还有印象,高门大户,一子两女,长子顾瑾,两女是为月华容华双生女,可惜十几年前,死的死,失的失,顾家只剩下了顾容华一人。”
    景岚眸光微动:“不,还有遗腹子今朝,怎能说顾家只她一人。”
    李煜点头:“景夫人这么多年也是不易,一直照顾着她们。”
    景岚当然摇头:“谈不上是我一直照顾她们,我们是相依为命。”
    早就命人去查过了,顾今朝的祖籍地确有顾家,家世清白。
    但是奇怪的是,当地人从来没有听过景姓,关于顾家子女的印象也停留在了十几年前,顾瑾为人方正,少年时期还曾在江淮两地有些名气。
    可惜他十几年前就失踪了,同时失踪的还有顾家的妹妹顾月华。
    二老过世之后,顾家一场大火烧了个干干净净,顾容华神志不清,当年随着那场大火,当地还有两起命案,因过去太久了,宗卷不全。
    景岚心理强大,看不出任何破绽。
    李煜不再打探,瞥着一边屏风后的动静,顾容华一直安安静静的,看起来今日神智清醒,十分配合。没多一会儿,熬太医给开好了方子,又让景岚过去说话。
    景岚赶紧起身,走了屏风后面去,徐老太医让人扶着容华先走,她见了景岚不肯动,就站了一边。
    景岚上前,拉住了她手,顾容华躲了她身后。
    她安抚了片刻,才肯离开。
    景岚亲自送了她到一边坐下,才又返身走回。
    她站了一边,徐老太医将方子递给了她:“我看了你以前的方子,能看出来很是用心在调养,这么多年的时间,老夫看容华夫人言辞清晰,心智已无碍了,身子好了,病的还是心。那心病还需心药医,如果一直不心结打开,她心智上会不断暗示自己,反复无常。”
    景岚看了几眼药方,只是调解了下平时用药,没有太大帮助,有些失望:“我知道这些,但是从前那些事她不愿想的,不想也罢,掀开伤口只能令人更痛苦。”
    老太医瞥着她眉眼,闻言怔住。
    怔了一怔,片刻又是叹息:“景夫人不光长得有些像我小孙女,言语也像,那孩子打小就爱和泥巴,多大事在她那都不算事,不分是非对错,总爱稀里糊涂地过,一天到晚笑嘻嘻,可惜到头来也没落下个好命。”
    之前相见,老太医见了她吓了一跳,说她长得很像他的小孙女。
    老人家还惦记着自己已故的孙女,看着面相有相似的更是唏嘘。
    景岚向来尊重老人家,尤其这个年代真正的长寿人不多,能活到七八十岁身子还这么硬朗更是难得,一起探讨了下容华病情,再三谢过太医以及太子,才是作别。
    顾容华一直低着头,也不多话。
    赶得巧了,谢聿亲自来接,刚好一起走。
    他今日走了一遭中郎府,可惜穆庭宇去了营地并未在府上,自然也没能因着他,钓出大鱼来。既然太子有心拉拢穆家军,他也做了顺水人情,穆庭风自离开京中之后,只一次战报,与谢聿同样,传回来的简讯上所述并非是匪事。
    之后再无音信,谢聿回京时,也着人去西边打探了一番,不日便有消息。
    穆行舟自然心怀感激,谢了又谢。
    谢聿出了中郎府,即刻命人又去东宫。
    接了景岚和顾容华,亲自送回府院,堂堂正正跟着走了进去。
    知道顾今朝搬出了秦府,新宅院还未来过,不想距离中郎府这么近,心中不快,也深压了下去。雪还未停,院中小厮都出来扫雪了,一派和像。
    翠环和来宝一直扶着容华,景岚在前面走路,引着谢聿往前堂去了。
    院子里几个小厮丫鬟纷纷见礼,景岚脚步匆匆,也没问起今朝,谢聿回眸远望,身边的何老五轻咳一声,故意停下了脚步来。
    随着景岚走进前堂,小丫鬟过来倒茶,谢聿回身坐了桌边,不消片刻五叔就追了过来,站了他的身后。
    趁着景岚去拿药膳比对单子时候,何老五才是倾身与他低语:“问了,还未回来。”
    谢聿不由皱眉,从当街遇见,到现在已经能有小半日了,他从世子府到中郎府再到东宫走了两个来回,顾今朝却还未回来。
    眼看着雪越下越大,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景岚再回来时候也是和一边的丫鬟嘀咕着:“顾今朝怎么还没有回来?一会儿她要再不回来,让人去中郎府看看,是不是又和穆小二干什么去了?”
    谢聿闻言更是皱眉,别开脸去。
    景岚走了桌边来:“我有点不明白,你父亲要是知道有人想害你,定不能饶了他,为何还要瞒着他,还有,今日太子介绍了一位老太医,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你与太子如此要好,托付给他了,为何不问那老太医?”
    谢聿抬眼,淡淡地:“徐老太医是徐贵妃的祖父,如何能信得。”
    景岚对后宫之事没有兴趣,不甚在意。
    她拿了整理好的卷册,这就摊开在了桌上,推了他的面前:“这是你离开之后,我比对整理的,药膳和每日饮食以及补药。如果不是对药膳和补药都特别熟悉,一般的大夫恐怕发现不了有什么问题,但是说起来很不巧,我曾研究过很长一短时间药膳,按着你这过去一年内的药膳来看,没有那么多的巧合,药性相冲,分明就是有心人故意为之。”
    谢聿翻开两页,不由皱眉:“此人好仔细的心。”
    若不仔细,怎能做得天衣无缝,景岚也是冷笑出声:“何止蛇蝎心肠,分明是想要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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