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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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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郡主神情怔忪。
    皇帝呼吸粗重,发青的面容上隐隐罩了一层黑雾。簪子上的毒在缓慢侵蚀他的身体和理智,他再次咬了咬舌尖,疼痛使他稍微清醒了一些。他的手用力扣着桌角,几乎是用着全身的力气:“有人问起,就说是一个黑衣蒙面刺客所为,已经逃走了。”
    他努力提高声音:“你记住,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和朕,也从来没任何不正常的关系……”
    明月郡主怔怔的,疑心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她以为他会恼羞成怒,以为他会杀了她。到头来却是这么一番话?是担心他们不堪的关系被人知道有损他的名声,还是想要帮她脱罪?
    因为咬破了舌尖,皇帝嘴边带了一些血渍,他用手背抹了一下。像是不曾听到她的话一般,他向明月郡主伸出了手,眼中涌出无尽的偏执与疯狂,最终却又慢慢归于平静……
    “宝儿……”他的目光遥遥地落在明月郡主身上,又像是透过她在看什么,“其实,朕是真的很喜欢……”
    他的头垂了下去,声音也戛然而止。
    明月郡主踉跄着后退半步,呆呆地看着那道身影,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眼泪似是停不下来,大滴大滴地往下落。她低头攥紧了发簪,大笑起来。
    ……
    还没到正月十五,漫长的新年尚未完全过去。
    韩嘉宜觉得在定国公府上冷清,有时陆晋不在家,她得了机会就还去长宁侯府。
    对于她的到来,沈氏等人自然欢喜。但沈氏还是对女儿道:“你成了亲,也该有个当家太太的模样。三天两头去找娘,不怕人笑话呦。”
    韩嘉宜笑着摇头:“不怕。”
    “晋儿呢?”沈氏问道,“他今年过年也在忙吗?”
    在她的记忆中,陆晋大多数时候都在忙碌。
    韩嘉宜眼珠微转:“算是吧。”
    陆晋今年主要忙的是明月郡主的事情。皇帝命他去找明月郡主。他知道明月郡主往蜀地而去,那路引还是他想法子办的。但他却一直消极怠工,在确定太后病重一事有蹊跷之后,还派人去提醒明月郡主。
    也不知道他派出去的人,找到明月郡主一行不曾。
    韩嘉宜正与母亲说着话,忽听侍者来报:“大公子回来了。”
    如今陆显做了长宁侯世子,有下人初时改不过口,仍唤陆晋“世子”,也有机灵的唤他“国公爷”,陆晋干脆统一了一下,侯府上下,都称他为“大公子。”
    韩嘉宜闻言精神一震,顿时喜上眉梢,笑吟吟看向母亲:“是来接我呢。”
    沈氏心知他们新婚燕尔,正是情浓之际,也不甚意外,只笑道:“你怎么知道他是来接你,而不是另有别的事情?”
    “我就是知道。”韩嘉宜脱口而出。
    果然,陆晋简单与长宁侯夫妇打了招呼后,就要带韩嘉宜回府去。
    沈氏笑道:“何不在这边一并用了饭再走?”
    韩嘉宜不说话,只瞅着陆晋笑。
    “马车在外面等着呢。”陆晋微微一笑,“改日吧,改日再在这边用饭。”
    沈氏也不再强留,点一点头:“也好。”
    两人告辞后,乘马车离去。
    天阴沉沉的,寒风带来阵阵寒意,然而马车里却温暖如春,偶尔有调皮的风穿过车帘的缝隙吹进车厢。
    韩嘉宜拢了拢手:“是不是要下雪了啊?”
    陆晋眼尖,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他直接将她的手拿过来,握在手心:“嗯,有可能。”他斜了她一眼:“怕冷还往外面跑,不在家好生歇着。”
    韩嘉宜莞尔一笑:“还不是因为你不在家么?”
    说话间,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陆晋掀开车帘。
    “大人,宫里出事了。”
    第108章 皇位
    不仅是陆晋,连韩嘉宜心里也是一惊。她下意识看向陆晋。
    陆晋则低声问那个太后跟前的内监:“哦?宫里出什么事了?”
    这是太后身边的人,他不免多想一层,宫中出事,难道是太后凤体有恙?
    内监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对陆晋附耳说道:“陆大人,皇上驾崩,太后请大人速速进宫议事。”
    陆晋闻言,猛地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内监。若非这是太后的心腹,他定然要以为这其中有陷阱。
    那内监几乎要哭出来了:“大人,太后请大人速速进宫。”
    陆晋稳了稳心神:“知道了。”他放下帘子,回身握住韩嘉宜的手:“嘉宜……”
    “出……什么事了吗?”韩嘉宜心中不安,“是太后吗?”
    太后年纪长,皇帝又发了皇榜为她求医……
    陆晋微微摇头:“不是太后,是皇上。”他声音更低了:“太后身边的陈公公说,皇上驾崩,要我进宫议事……”
    “什,什么?”韩嘉宜大惊。怎么可能?皇上身体康健,怎么会突然驾崩?这其中会不会有诈?
    陆晋伸手掩了她的口:“你别怕,这是太后身边的人,可以相信。我让李伯先送你回侯府,等我从宫里回来,咱们在一起回家。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皇帝驾崩,皇位更替,不知要出多少乱子。嘉宜在侯府,他更放心一些。
    韩嘉宜胡乱点了点头,心念急转,在陆晋即将下车之际,一把捉住了他的袖子,神情恳切:“大哥!”
    “嗯?”陆晋身形微顿,“怎么?”
    韩嘉宜心里乱糟糟的,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颤声道:“你一定要小心啊。”
    陆晋颔首:“我知道,你也是。”
    他跳下马车,叮嘱了车夫李伯几句,要其先将嘉宜送回长宁侯府,他则翻身上马,同陈公公一起往皇宫而去。
    才离开侯府还未到家,就要回去,韩嘉宜思绪急转,她手扶着马车壁,似乎犹在梦中。好端端的,皇上怎么就驾崩了呢?
    最先发现皇帝驾崩的是孙贵妃。
    孙贵妃先时有孕,原以为会生个皇子,谁想怀胎十月分娩,竟是个公主。她不免有些失望,不过皇帝子嗣不多,生下公主也是一桩喜事。孙贵妃生产后也得了一些赏赐,但比起有孕时,想见皇帝一面已然难了许多。
    她今日从暖阁出来,一瞥眼,竟看到了皇帝,心下欢喜,待要上前拜见,却见皇帝身形一闪,拐进了一个偏殿。
    孙贵妃思忖着,那偏殿又偏又冷,皇帝去那里做什么?她想见皇帝也不容易,不如趁此机会,制造一个邂逅。是以她佯做无意,在附近徘徊。
    然而左等右等,不见皇帝出来,她不由地有些慌了。天寒地冻,她虽穿着貂裘,抱着手炉,可仍觉得寒风刺骨。孙贵妃在娘家时,也是千娇百宠的。进宫后,脾气是收敛了不少,生了孩子后,又渐渐恢复一些原本性情。
    她一顿足,干脆上前去求见皇帝,却被内监给拦下。
    内监得了皇帝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自然要拦住这位贵妃娘娘。
    “大胆!”孙贵妃柳眉倒竖,“本宫要见皇上,你也敢拦?”
    内侍忙道:“贵妃娘娘,您不能进去,皇上不在此地。”
    孙贵妃斜了他一眼:“既然皇上不在此地,那你为什么阻拦本宫进去?”
    “这……”内侍咬一咬牙,“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得入内。”
    “那就是皇上在里面了?”孙贵妃挑了挑眉,“那行,本宫等着。”
    她到底还是不敢硬闯,任由宫女紧了紧她身上的貂裘,又抱紧了怀里的手炉,在一旁等着。
    内监心里也直犯嘀咕,按说皇帝进去的时候不短了啊,不该到现在还不出来。
    约莫等了半个时辰,还听不见任何响动,内监有些慌了。皇上进去都有一个多时辰了,当时说的不足半个时辰就会出来的,这待的也太久了吧?
    而孙贵妃的耐心也渐渐告罄。她一面高呼“皇上”,一面越过内监闯了进去。
    内监大惊失色,匆忙阻拦。更让他不解的是,孙贵妃闹出这么大动静,依皇上的性子该出来制止呵斥了才对,怎么还不见皇上身影?
    拉拉扯扯进得偏殿,孙贵妃一眼就看见了倒在地上的皇帝,惊得几乎魂飞魄散,她也无暇去细看其他,直接尖叫出声。
    内监也慌了:“皇上!”
    然而,闹成这样,皇帝都没有一丝声响。
    内监心头忽的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上前查探后,双手发颤:“皇,皇,皇上,驾崩了!”
    看皇帝胸前伤口,分明是被刺身亡。而他身为皇帝近侍,竟然连皇帝何时遇刺的都不知道!内监的心中被巨大的惶恐不安所笼罩,再一看同样无声无息的明月郡主,内侍心中寒意陡生,只有一个念头:我命休矣。
    孙贵妃眼前一黑,险些晕倒,幸好有身后宫女扶着。她稳了稳心神,连声道:“快,请太医,请太后,请皇后!”
    出了这等大事,肯定要先让太后与皇后知晓。至于太医,万一皇上还有救呢?
    皇上继位多年,膝下无一子嗣,以后会如何,谁都不知道……
    孙贵妃想到将来,不由地一阵心痛,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落,遗憾而又害怕:如果她生下的是个皇子就好了……
    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悄声叮嘱心腹宫女:“你去东平公主府上报信……”
    东平公主是她嫂嫂,也是皇上的妹妹,先帝的嫡女。她想,这个时候,有必要让嫂嫂知道这件事。
    消息传到福寿宫时,太后愣怔了一会儿,眸中是满满的不可置信:“什么?皇上驾崩?”
    “……回,太后,是的。”
    太后哂笑,缓缓说道:“真是平日里纵着你们,都把你们纵坏了,连皇上都敢诅咒!哀家先时还看见他呢,精神得很,怎么就说驾崩了?仔细拉出去,掌你们的嘴。”
    太后待人一向宽和,这等“掌嘴”的话极少说。她虽这么说着,可不知为什么,心里居然被浓浓的不安所占据。任凭谁不管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贸然诅咒皇帝。
    内监跪伏在地,连连叩头,咚咚有声,泣道:“不敢欺瞒太后,皇上确实已经……请太后移驾。”
    太后面色发白,在宫人的搀扶下站起身来,似是自言自语:“哀家这就去瞧一瞧,你们也敢骗哀家……”
    或许是猛然起身的缘故,她只觉得脑袋一阵眩晕,下意识按了按眉心,才稍微好了一些。
    太后的銮驾在偏殿门口停下,她一回头,看向匆忙赶至的刘皇后,心里又是一咯噔,先时那不安不自觉加重了。
    皇帝驾崩,没有主子吩咐,谁也不敢有任何异动,是以皇帝还在原地、保持着先前的姿势。
    刘皇后向太后胡乱施了一礼,已隐隐带上哭腔:“母后……”
    不等太后回答,她便用手帕掩了唇,唯恐自己失仪。
    偏殿中冷冷的,大白天的,仍阴沉沉、黑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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