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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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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韵味十足的京戏“咿咿呀呀”地唱了一天,直到黄昏时才罢休。周氏亲自送了世家小姐们出府。
    晚上的时候,赵章德从衙门回来了。一进门,就被妻子周氏拉着啰嗦个不停。他听了好一会儿,才清楚还是为了大儿子婚事的事务。
    “好了,我累了一天……上晚膳吧。”赵章德拿下顶冠,往内室去。
    周氏点头,吩咐丫头们把晚膳摆在西梢房。
    片刻后,大儿子赵渊和二儿子赵海也过来了。
    赵渊出去闲逛了一天,回来的途中碰见叶辰宇,两人找了茶馆又喝茶聊天……天暗黑了才往家赶。他和顾望舒相看两相厌,和叶辰宇的关系倒是不错,都是年龄相当的,共同语言也多。
    “渊哥儿,你给我说实话,对于‘成亲这件事’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饭吃了一半,周氏就忍不住了,“你是赵家嫡出的嫡长孙,该负的责任该扛起来的重担责无旁贷……”她一脸的怒火:“你祖母找我谈了三次就只说你成亲的事,说什么管不了家震不住儿子……自从我嫁到赵家来,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与白眼。你也长大了,要体谅母亲的难处啊。”
    赵渊叹息一声,放下筷子:“母亲,您说的话我都明白。但我心底只有她,别人……任谁都不行。您别逼我了,好不好?”
    周氏愣住了,没想到大儿子会这样说她,眼圈慢慢就憋红了。
    赵章德摆手让屋里站着伺候的丫头、婆子们都退下,抬头看向赵渊:“怎么和你母亲说话呢?她也是为了你好,什么叫逼你了。你整日里不成亲,我瞅着也着急。都说修身齐家……你才第二步都停滞不前了……以后赵家的门楣你怎么撑起来?”
    “父亲。”赵渊声音加重些,“不成亲就不能撑起赵家门楣吗?我知道您们都是为了我好,可、我真的没有那方面的心思。”
    ……
    “容我再考虑考虑吧。”望着父亲母亲殷切的眉眼,赵渊最后做了妥协。
    门前的月亮升至半空,呈椭圆形。日子到了农历五月十一。又称——渐盈凸月。
    晚膳后,赵渊进了父亲赵章德的书房。
    “……来了?我刚好有事情找你呢,坐吧。”赵章德把手中的《中庸》放下,和长子说话。
    赵渊“嗯”了声,坐在父亲对面的圈椅上。
    “今日严公公遍寻不到你,还到文渊阁去问我……你休沐怎么都不提前说一声?”赵章德问他。
    “严涌找我?”赵渊很意外,“有说什么事情吗?”
    赵章德摇头,道:“估计是皇上的意思,八成又是为了那本书吧……他找你十有八九不就那些事吗?”他起身把槅窗打开了:“当时顾阁老也在,他神色很冷淡,倒也没说什么。”
    “怕他做甚?反正赵家和镇国将军府也是敌对的阵营了。”赵渊回了句。
    “如何不怕呢?我们赵家虽然百年清贵,但那毕竟是世代功勋……底子不知道比我们深厚了多少。”赵章德顿了顿,又说:“昨日姚阁老和我闲聊,还说起顾阁老,他满口称赞,说其年少有为、雄才大略……说实话,顾阁老的名声很不好,做事却从不糟蹋百姓,是难得有原则的人……”
    “我们就非得与他为敌吗?”赵章德望着窗外的明月,最后一句话像是在自言自语。
    赵渊沉默了一会,开口道:“……父亲,不是我们非得与他为敌。是他一定不会放过我们。”他没办法和父亲解释自己的记忆,说出口的话就显得苍白了。
    “父亲,我是嫡长孙,没有任何理由迫害赵家……”
    赵章德点头,他走到儿子身旁,拍拍他的肩膀。自己亲生的儿子,他自然还是相信的。
    “对了,我总感觉皇上的气色大不如前……你明儿去拜见皇上时,想办法把他吃的丹药弄过来一点。”
    赵渊看着父亲,问道:“您也怀疑皇上吃的丹药吗?”
    赵章德没接长子的话茬,他是个很谨慎的人,凡事没有铁一样的证据时,不会轻易说出口,“让你做什么只管去做,别问那么多。”
    赵渊“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还有,北郊园林的事情你尽早处理干净……顾阁老大概已经知晓了。”赵章德交待长子。
    “知晓又怎么样?”赵渊狠厉开口:“让他心里知晓,嘴上说不出来就是了。”
    赵章德不说话,他这个长子,早成熟的让人忌惮了。
    父子俩又说了一会话,更漏到了亥时一刻,赵渊起身告辞。
    赵章德目送着长子的背影,好久,才在贴身丫头的伺候下洗簌干净,歇在了书房的内室。
    窗外的月光越来越亮了,赵渊往自己的住处走去。短短一段的距离,他走的非常快,眨眼间便到了……
    第134章
    天气越来越热, 到了夜里, 新荷更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 心慌的厉害。顾望舒没说什么,只拿了竹制折扇给她扇风。
    夫妻俩轻声细语地说着话,天快亮的时候, 新荷才渐渐困了。
    次日, 周嚒嚒和几个力气大的婆子一起抬着两口印纹青瓷缸进了「秋水居」。
    “这要干什么用?”新荷探头往缸里瞧,发现是晶莹剔透的冰块。
    周嚒嚒屈身行礼, 笑道:“夫人, 管家说是二爷吩咐的, 把这些东西放进内室……风通过槅窗吹进来, 冰块散发冷气,就不会有暑热了。”
    新荷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做法, 稀奇不已, 摆手让她们抬进屋里。
    周嚒嚒估算着,一口印纹青瓷缸摆在西次间,另外的一口就放在了正厅。
    新荷和几个贴身伺候的大丫头进去西次间体验……果然很凉爽。她让碧蓝抓了银裸子赏给几人,笑道:“大热天的,也辛苦你们了, 下去歇着吧。”
    几人屈身谢过。
    “夫人, 好凉快啊。”慧文从外面进来, 双手捧着宝珠茉莉。她准备把插在柴窑美人瓶里的红帽月季给换了。
    “……凉快就多待一会,瞧瞧,你满头的汗。”新荷笑着说她。这丫头着迷一般的喜欢种植花卉, 一天竟然有一半的时间都和庭院里的花匠待在一处。
    慧文也不说话,嘻嘻笑着端了柴窑美人瓶出去接井冒温水了。花匠徐婆子说了,宝珠茉莉伺候的好了,花朵能开三天还不败呢。
    “都是夫人惯的她,如今越发的任性了,总依着自己的性子做事。”慧敏说话间,打开黄花梨八仙立柜,选件石榴红绫衫子,道:“夫人,这是咱们的成衣店按照您的尺码新送过来的夏衣,您穿上试试。”
    碧蓝也开口:“……这衣料轻薄,想必很凉快,夫人换上吧。”
    新荷自怀孕后就怕热的厉害,便听从两个丫头的,褪去褙子换上薄衫。料子确实很柔和,不大不小的,也合身。
    刚吃了一弯蜜瓜,外头便传来小丫头的通禀,说二房的夫人和八小姐一起过来了。
    新荷怔了一会,才想起来她们说的二房的夫人是林氏。作为晚辈,她自然亲自去迎了。
    “……呀,屋里真是凉快。”林氏笑道:“我是第一次来看你,平日里也忙,你可别见怪。”她身穿湖蓝色暗纹褙子,白色的月华裙,梳倾髻,戴了镶宝石碧玺花簪。挥手让跟着过来的丫头把滋补的东西放下。
    新荷屈身行礼,客气道:“二舅母说的哪里话,您能来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语罢,右手一伸,把人往西次间让。
    “二表嫂,你这里又香又凉快……”叶辰月头带粉色的绢花,好奇地左顾右看。
    “月姐儿,不许没礼貌。”林氏牵了女孩儿的手,叮嘱道。
    叶辰月低下头,乖巧地坐在缎面杌子上。
    新荷揉揉她的丫髻,笑道:“不妨事。”
    慧敏切了果子呈上来,是苹果和蜜瓜。
    叶辰月看了林氏一眼,得到许可后,才拿起一块蜜瓜,秀气地咬了一口。
    “月姐儿真可爱……”新荷忍不住开口。
    林氏微微一笑,说道:“她是我最小的孩子,平日里都是惯着的,不过该学的规矩却是一样不落的。”
    新荷应是,让慧敏沏茶水过来。两人坐下说话。
    “……我有两个女孩儿。大的是雨姐儿,今年虚岁十四,她性格偏温柔些,在家里做女红呢。听说我要来看你,非要跟着来,让我给拦了……”
    叶辰雨……新荷见过她几次,长得和林氏很像,看着也是温和的好性子。二房的几个孩子都很知礼、懂事,林氏教导的很好。
    新荷笑了笑:“怎么没让她过来呢?雨姐儿说话软绵绵的,我很喜欢她。”
    林氏作为作为镇国将军府的宗妇,向来都是端着架子的。这次突然来看她,又和她说起叶辰雨,心里应该是藏了什么事情。
    新荷不露声色和林氏说着闲话,等她继续往下说。
    叶辰月正在吃蜜瓜,闻言抬起头来,问道:“二表嫂不喜欢我吗?”小丫头的眼睛水灵灵的,清盈透澈。
    新荷被逗笑了,“当然喜欢啊,我最喜欢就是咱们月姐儿。”
    叶辰月得了中意的答案,高兴地眯着眼笑。
    林氏见新荷那么喜欢自己的女孩儿,心里亲近了不少,笑道:“说起来倒真有一件事情,想要问问你……我是个直肠子的人,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新荷点头。
    “……你二叔家的长子是新明扬吗?”
    新荷下意识地点头:“是。他在国子监念书,要准备参加眀年的乡试……虚岁十五了。”
    “十五岁是好年纪,他也算是有本事的……”
    这话说的不伦不类,新荷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又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便问道:“难道扬哥儿出了什么事?”
    林氏慌忙摆手:“没有没有,就是闲着没事打听一下……他可有婚配?”
    都问到婚配了,还是闲着没事的打听?
    见她这样问,新荷又想到她刚刚提及的叶辰雨,蓦地明白是什么意思了,笑道:“没有。我们家对男孩子管的严。他长年累月地住在国子监,连通房都没有一个。”
    新荷注意观察林氏的表情,果然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不过有一点,她想不通。镇国将军府的嫡小姐怎么会看上新明扬呢?家世什么的也不般配啊。
    两人正说着话,周嚒嚒挑帘子进来了,屈身行礼后,和新荷说道:“夫人,良乡县的周掌柜来请安了。”
    周大元自那日回去后,就上了心,和自己的媳妇商量好提亲都拿什么礼物,又请了十里八乡最有名的媒人,特意坐马车赶来的。
    为了给大儿子长脸,他套了两个马车,小些的装礼物,大一点的是坐人的。挑了黄道吉日出门,赶了大半晌的路,终于在午膳前到了。他老家有一个说法,提亲不能是下午,不吉利的。
    林氏看到新荷有事情,就先告辞,领着叶辰月回去了。
    新荷在花厅见了周大元。
    请的媒人是位上了年纪的婆子,一进门就被簇簇拥拥的仆妇们吓到了……又看到管事的是个极年轻的小姑娘,衣衫华贵无双,面容倒也亲切,心里才稳定些。还好她算是见过世面,战战兢兢的把意思也说眀了。
    新荷看了看礼物,有四盒糕点、两坛花雕、糖块红枣莲子等各四盒……堆了满满一桌子,在乡下这是很高的礼遇了。
    她笑着让丫头给俩人上茶,问道:“一路上,可还辛苦?”
    周大元起身回她:“坐马车过来的,也不累。”
    “云朵是贴身服侍我的大丫头,样貌、女红、品行都没得挑……她嫁过去后,你们要是有时间,就多过来看我几回。”
    周大元点头称是,心里知道这是大小姐在敲打他。同时也是暗示他们,云朵嫁过去后,要对待她好一点。
    新荷和周大元商量着算了几个日子,把云朵的婚事定在了下月十八。
    农历六月十八和六月二十六,都是易嫁娶的好日子。
    云玲的婚事是六月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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