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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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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平波:“……”
    陆观颐眼神微沉:“阴谋是懦夫的把戏,窦向东英雄迟暮,窦家已不成气候。我们的敌人是姜戎。”
    管平波抽抽嘴角,于是您老掉头就去算计表弟了。当年多单纯的妹子啊,硬是被她污染成这副模样,罪过罪过。
    陆观颐垂下眼睑,低声道:“彰哥儿与中原的牵绊,终究太浅。”
    管平波正色道:“你打算玩姐弟情深还是夫妻情深?”
    陆观颐道:“姐弟。他重亲缘。再则我本就是姐姐,再添男女之情,浪费。”
    管平波有些惆怅的道:“你就真的心如止水了?”
    陆观颐笑笑:“我很多年前就告诉过你,我讨厌男人,尤其讨厌想碰我的男人。就这样吧,守了寡更自在。我有你就够了,有皇后做谁稀罕的嫁汉子。”开了句玩笑后,陆观颐沉默了许久,才又道,“元洲在虎贲军中权限极大,彰哥儿不宜直接接班。”
    这就是摆明不信任孔彰了。管平波道:“他接不下,且未必敢接。都是千年王八万年龟,他再是武将直肠子,历经诸事,也绝不是个棒槌。”
    陆观颐的手指不自觉的扣紧,就是不单纯,才麻烦!
    就在此时,外头来报:“将军,丽州营杨千总发回战报,巴州大捷!”
    管平波眸色瞬间冰冷:“很好,我们回礼的时候到了。通知张金培,即刻出发雁州,我要窦元福的项上人头!”
    第221章 反击
    第18章 反击
    铺满大雪的官道上,一行人策马飞驰。长途跋涉的人多显狼狈, 而这其中五六个人, 更是衣衫褴褛, 面色仓皇。若非胯下油亮的宝马, 还以为他们是哪里来的难民。仔细看去, 才发现他们尽管疲倦,眉宇间却充满了煞气。他们彼此没有交谈,前方也无人开道, 时不时踩过不及躲避的路人身体,引发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即便如此, 马蹄没有丝毫迟疑。就如同阴曹地府来的鬼差, 默不作声的往京城方向冲去。
    京城灰扑扑的,原先的青石板路因有损马蹄, 被掀的七零八落, 更显颓废。昔年繁花似锦的京城,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死气。马蹄踩在积水上, 溅起几尺高的水花。京城被姜戎占领后, 日日有人跑马。百姓们再不敢往路中走,恨不能贴墙而行。即便如此, 他们的心里依旧充满着惶恐, 生怕不留神间,就被哪里来的贵族抓去做了奴隶。
    街上没有多少行人, 更没有女眷,但街上又有很多人——泥泞的道路两边, 坐着无数的乞丐,他们相互依偎着,缺衣少食的他们,每个人都是冰凉冰凉的,寒风下,无法判断身边的人是死是活。越靠近内城,牲口的味道便越浓郁。游牧的姜戎贵族们,显然还没适应陈朝京城逼仄的生活,但总算有了点生气。
    穿过街道,一行人抵达了皇宫前,宽广的场地让人觉得豁然开朗。可马背上的几人没有丝毫喜悦,每个人的脸色都极为沉重。于宫门外下马,递上印信,有人飞奔往内报信。很快,又有人小跑出来,把为首的人带进了皇宫。
    姜戎大单于,亦是自称炎朝的皇帝伊德尔坐在延春阁内,看着来人,脸上无甚表情,声音却还算和气:“是虎台啊,你不留在绍布身边,怎地当起了信差来?”绍布大半月毫无消息,派出门的探子亦暂未归来,是出了什么事么?
    一路黑着脸的虎台眼圈倏地一红,噗通跪倒在地,嚎啕大哭:“圣上,将军……将军没了!”
    伊德尔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如鹰的眸子射出精光,半晌才缓缓道:“怎么没的?”
    虎台哽咽道:“去年腊月十七日,将军带领我们攻下江城,活捉了赵俊峰。当夜收到应天窦向东来信,说两下里可以合作,他可打开洞庭,让将军直取潭州。将军腊月二十八乘窦家的船到了潭州,果然半点防备都没有,又下着大雨,他们的火器全废了。我们打得他们措手不及。然后,将军进了城,留我在城外。到夜里,十六皇子也来了,跟着进了城。一夜杀的南蛮子人头滚滚,哪知将天亮时,城里突然炸开了花,就……就……”
    十六皇子?伊德尔脑子嗡了一下,腾的站起身,追问道:“查干巴日呢!?”
    虎台摇头:“不知道!”
    伊德尔登时暴怒:“废物!”
    虎台被吓的瑟瑟发抖,一个头磕到底,再不敢多言。
    伊德尔到底久经沙场,须臾间便冷静下来。沉声问:“你们还剩多少人?查干巴日带了多少人?”
    虎台颤声道:“我们……我们……不知道……那炸药一炸,全都散了。十六皇子……带了……五千人。”
    伊德尔顿时呼吸急促、脸色铁青,绍布的鸿雁军与查干巴日的白虎军,各有五千骑兵。鸿雁军自不必说,乃仅次于他与太子布日古德的精锐,白虎军便是哥哥们挑剩下的,亦是从草原上甄选的勇士。一夕之间毁了个干干净净,心痛与仇恨同时在心中滋长。伊德尔心头火起,怒目切齿的道:“绍布何以轻信窦家?又为何不发信回来报与我知道?”
    虎台鼓起勇气道:“将军发过信的……”
    伊德尔满面寒霜的道:“信呢!?”
    虎台咽了咽口水:“十六皇子截、截下了……”
    听得此话,伊德尔险些气炸了肺!那个逆子!!好半日,伊德尔喘匀了气,追问道:“上月二十八日出的事,你现才到京城,腿断了么?”
    虎台不由分辩道:“我、我在周遭躲了几日,看明白情况才回来。有人比我早走的,他们没回来么?”虎台其实早知道残兵去了何处,只不便说出口罢了。见伊德尔的脸色,更觉自己少说话才是明智的。
    “很好!”伊德尔连连冷笑,终是强行镇定情绪道,“你探出了什么?”
    虎台想起城中的惨烈,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尤其是他带着人寻遍潭州,都不曾找到绍布与查干巴日的半根汗毛。然此话他如何敢说?灵机一动,脱口而道:“我、我见到了孔指挥使!”
    伊德尔眸色如冰:“他去那里作甚?”
    “他带了人来,应该是驰援潭州。”
    伊德尔的手重重的砸在案台上,汉人好奸计!故意露出破绽,而后设下埋伏,这分明就是所谓的瓮中捉鳖。伊德尔火气蹭蹭上扬,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窦!向!东!”说毕,大手挥过桌面,把笔墨纸砚带盆景尽数砸在了地上,发出劈里啪啦的脆响。伊德尔愤怒的握紧了拳头,“杀子之仇,不共戴天!”
    炎朝初立,草原来的蛮人还不曾建立完善的礼制,闻得皇帝震怒,太子布日古德匆匆赶来,进门头一句话便是:“阿爹息怒!”
    伊德尔眼中泪光一闪而过,他沉声问倚重的太子:“调集兵马,攻打应天要多久?”
    布日古德顿了顿,才道:“阿爹,江南山峦起伏河流密布,须得徐徐图之。”南方不同于北方,骑兵完全发挥不出优势,且窦向东不同于赵猛,他水匪起家,无数大船纵横长江。对于攻打南方,水路控制尤为要紧。而炎朝从西向东,再由北向南推进,至今已连续征战三年。以疲军攻打雄踞半壁江山的窦家,布日古德没有十足的把握。他进门前便听传信的人把绍布遇险之事说了个大概,见父亲正恼怒中,便扭头问虎台:“你可知大哥为何要信窦向东的话?”
    虎台一时踟蹰,不知从何说起。他是绍布的亲信,不然早似那些逃跑的人一样,投奔了别的首领。姜戎不同于汉人的朝廷,汉人的朝廷讲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而姜戎却是讲部落的。最大的自然是大单于伊德尔,其次还有皇后的母族贺赖氏,以及诸如莫葫芦、出连、阿伏于等六大部族。
    绍布从北往南,一直打到鄂州,他在前,查干巴日跟着善后。而挨着他们的西边三秦之地,正是莫葫芦家的地盘。那夜的爆炸,娇贵的战马几乎损失殆尽,光凭着两条腿,跑到了三秦,哪里还有继续北上的心思?何况报丧这等事,极容易被迁怒。虎台若非跟着绍布长大,难以取信于人,恐怕也不敢回京。
    他本就害怕,要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少不得又要把查干巴日截了信件说上一回,简直好似专门告查干巴日的状。莫说查干巴日已经没了,便是他活着,也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够说三道四的。脑子飞快的转,想着怎么才能避重就轻。
    布日古德耐心有限,催促道:“不想死的话,快说。”
    虎台打了个激灵,磕磕碰碰的道:“姓窦的说他的儿媳妇生了二心,不能留了。潭州有钱又有火药,下着雨,他们的火药打不响,只要将军肯去,定能轻轻巧巧的打下。将军想……想要火药……所以……”
    冷静下来的伊德尔眯了眯眼:“潭州驻军死了吗?”
    虎台忙不迭的点头:“潭州本来是好打的,要不是不知道为什么炸了,我们都没死几个人。”
    伊德尔继续问道:“那虎贲军的母老虎死了吗?”
    虎台低声道:“不知道。将军派去追杀她的人没有回来。但是守将谭元洲定然死了。我在外等了几日,听见他们说谭元洲的尸首没找到,只找到了一只手。”
    伊德尔忽的笑了:“谭元洲,是虎贲军的副将,管平波的心腹。借我们的手清理门户,借母老虎的手削弱我们,两败俱伤,他渔翁得利!”伊德尔胸口起伏,“论阴谋诡计,我们确实比不得汉人!这般阴损的招式,我可真想不出来。”
    布日古德脸色阴沉的道:“懦夫行径!待我们休养半年,必打应天,为弟弟们报仇!”
    伊德尔道:“不必休养。”
    “阿爹……”
    伊德尔抬手阻住了布日古德的话,淡淡的道:“我们能看出来的伎俩,虎贲军不会看不出来。从探子报回来的消息看,管平波很重火器。潭州不独有她的火药库,还是她的金矿。如今损失殆尽,她与窦向东必然翻脸。故,我们大可趁窦向东后方不稳,痛打落水狗!你小舅在海右郡,与窦家的地盘接壤。叫他去打。打下来了,应天的钱财女人都归他,我分文不要。他会愿意的。顺便,分别联络管平波与孔彰。汉人如此奸猾,孔彰忍不了。至于管平波肯不肯合作,另当别论。”
    布日古德怔了怔,有些迟疑的应了声是。
    伊德尔没理会布日古德,他阴狠的笑着:“我要用草原的铁蹄告诉他们:阴谋诡计,在屠刀面前,什么都不是!”
    第222章 吓死
    第19章 吓死
    会议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明亮的天光照进室内。熟悉的人背光而来, 屋内所有人起立, 齐齐行了个军礼。管平波大踏步的走到位置上, 立定、回礼、落座。这是管平波受伤以后, 第一次主持会议。每个人都有很多话想说, 但似乎又不知从何说起。
    管平波眼神平静的扫过每个人的脸,而后从容道:“太初三年延迟的总结,现在开始。夏文书, 把文件发下去。”
    夏文启起身,在每个人的桌面上放了薄薄的几页纸, 上面赫然写的是“虎贲军第七次编制调整方案”。韦高义怔了怔, 他以为至少会先说潭州战事。有些担忧的看了管平波一眼,还没缓过来么?
    管平波失血过多, 气色谈不上好。她脸上没太多表情, 只道:“你们先看看。如有异议,即刻提出。”
    李玉娇率先翻开封皮, 快速扫过。待看见稽查司从镇抚部迁出, 独立为稽查部时,立时生出了近似“三十年媳妇熬成婆”的感触。陆观颐并未慢待过她, 然她多年积累, 也确实不想再屈居于人下。稽查性质极为特殊,但有丝毫掣肘, 便难办事。如今彻底与镇抚分离,她可名正言顺的只听从管平波的指令, 再好不过。
    再往下看,为军营编制调整。虎贲军三郡,长官为定远将军;每郡三分,由参将镇守。前飞水游击韦高义、前夜不收总队队长王海龙、前高山骑兵营游击李恩会分别出任岭东、岭西、苍梧之定远将军。石茂勋、李乐安、杨文石则分别出任苍梧郡湘北、湘中、湘南参将,岭东岭西两郡亦分别设三位参将。夜不收亦分为总队与分队。总队长张金培,级别与参将同;分队长级别与游击同;队员级别与千总同。以及前石竹知事方坚,前丽州知事白莲,分别调回中枢。
    孔彰升任车骑将军兼参谋部长,着组建车营。余者岗位编制只有略微调整,不便赘述。李玉娇合上册子,抬头问管平波:“将军的级别呢?按新政所述,营中车骑将军一人,定远将军三人,参将九人,即军中十四人可称为将军,您级别不明,恐易混淆。”
    孔彰道:“不若以帅称之?”
    管平波笑笑:“太狂妄了,日常称呼不变,职级为上将军吧。”
    天下烽烟四起时,动辄元帅大王乱飞,偏生管平波对称谓压的极狠,恨不得低调再低调。早年将军就很不值钱,当年孔彰南下剿匪,没捞着个总兵官,只挂了将军印,众人都道朝廷昏聩。到了虎贲军中,能混个参将,都不知得熬多少年。石茂勋自不必提,李乐安与杨文石等,哪个不是老虎营时期就跟着混的?若非早年一穷二白,多半依靠肉搏,死伤惨重,像李乐安这等小辈,只怕连参将都摸不着。众人不免有些委屈,就有石茂勋道:“将军太自谦了。”
    管平波淡淡的道:“汉地十八郡,我们唯有其三,远不到舍下谦虚的时候。”
    石茂勋摸摸鼻子不再说话了。
    陆观颐正色道:“昔年将军仅为窦家侍妾,烈烈虎旗下,谁敢小瞧了她?赵猛倒是打着宋宗室后裔,实力不足,照例惨死在铁蹄下。便是楚朝的那位圣上,若非姜戎于京师称帝,亦不愿早早登基。如今礼乐崩坏,想做什么都随诸君心愿。你就是封自己为玉皇大帝,也无人有空来砍你的头。然,是否名至实归,各自心中皆有尺度。我们的路还很长,元帅也好,上将军也罢,皆非虎贲军最终的目的。那么,只消能明辨级别,怎么称呼又有什么所谓?”
    一席话说的众人都没了言语,厅内稍稍安静了一会,孔彰开口道:“将军,车营是什么?”
    管平波道:“以步制骑,用血肉之躯是难以抵挡的。故我整理出车、骑、人相互配合的一套阵法,将来用以抵御姜戎。打仗与行医类似,疾在腠理不治将恐深。窦家在前,可我们没有半分防备,潭州就是下场。此事劳孔将军费心。”
    提起潭州,众人皆是一凛。管平波垂下眼睑,有些艰难的道:“潭州战况详情,想必诸位已经知道。有窦家算计之故,亦有我与谭将军不查之由。前车之鉴后事之师,今日以后,你们将各奔东西。交通不便,不知何年能再见面。望诸位谨记潭州教训,勇武与心细并存。”说着苦笑,难得露出些许脆弱道,“事不过三,我可再不想承受全军覆没之痛了。”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沉默。北矿营与潭州,一个是军事中枢,一个是经济枢纽,二者共同构建了虎贲军的基石。而管平波与谭元洲,则互为犄角、互相扶持。如今虎贲军上层的半壁江山灰飞烟灭,且不提眼下的损失,将来的战略上亦有了巨大的豁口——虎贲军从建设之初,就是打算用先进的火器对抗北方骑兵的。现火药库存十去其七,他们如何再攒出那多火药来?药“一硝二磺三木炭”,一硝三炭好说,木炭随时都有,芒硝则是各地皆产,唯有硫磺,产量极其稀少,从陈朝时便多从琉球进口。虎贲军虽打下了岭东,有了出海口,海运却还没摸着边。想到此处,新任的岭东定远将军韦高义顿时觉得泰山压顶。
    突然,一直没开口的李恩会问道:“将军打算怎么处置窦家?”
    管平波实话实说:“我没想好。”
    众人愕然。
    管平波道:“此时与窦家翻脸,是叫姜戎渔翁得利;继续合作,不说我自己,想必诸位也是心下难平。今日开会主要是为了宣讲、讨论编制,既李将军提了窦家事,那便一起商议吧。”
    孔彰道:“静观其变为上。”
    韦高义郁闷的道:“太憋屈!”
    管平波无奈的看了韦高义一眼,幸而李乐安在潭州赈灾,未曾参与会议,不然不定能炸成什么模样。然她是真的有所犹疑。横亘北方的,但凡不是异族,她都不会如此纠结。
    陆观颐道:“二哥总是无辜的。”
    众人愣了愣,才想起陆观颐说的二哥是窦宏朗。彼此对望,心中皆闪过疑虑,窦宏朗现就在应天,他真的一无所知么?可在座的至少是中级将领,在管平波十年如一日的唠叨下,自是知道打击面越大越难凝聚人心。甘临发的檄文,也只针对窦向东。跟窦家全面撕破脸是不明智的,只求逼退窦向东,倒是胜算更大些,也比较好与寻常的战兵解释。
    管平波笑了笑,把话题引回正轨:“人员调整上,诸位有异议么?”
    人事调度从来敏感,管平波正心情不好,又没什么太大的意外,众人齐齐摇头。管平波不想讨论窦家事,直接跳过,起身在黑板上用白垩开始画车营的构造与设想。众人一下子被吸引了目光,加入了布阵的讨论。
    雁州城内,窦元福搂着两个美人,惬意的喝着酒。多年来,虎贲军逐步蚕食雁州,待他惊觉不对时,已无法离开。父亲在应天称帝,却迟迟不立太子,如果说他没有困于雁州,大概会心生期冀。然而他在管平波的眼皮底下,父亲再如此做,那便是……
    窦元福仰起脖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水,从咽喉滑入胃里,有种别样的爽快,想来这便是酒的妙处了。从十几天前开始,雁州城内的气氛陡然变的肃杀。窦元福被软禁于此,什么都不知道,但他却隐隐有了不祥的预感。有时候不免想,没有一时冲动跑来雁州,又会怎样?可惜时光不会重来,他只能在油锅里煎熬,在生的希望与死的绝望中不住的徘徊。
    醉酒入梦,醒来时身边的两个美人已不见了踪影。窦元福从床上爬起,不知为何,心接连的漏跳了几拍,随即见到了缓缓走来的张金培。张金培的脚步极轻,窦元福却在没来由的恐惧下,听的格外分明。软底布鞋踩在石砖上的声响,好似巨大的能震伤他的肺腑。待到张金培走到跟前,窦元福已是汗流浃背。
    两个男人对望,窦元福吞咽着口水,张金培环抱双手,轻松的靠在了墙上,笑了笑,开口道:“窦正豪、窦高明、窦敬文都已上路,你有什么想说的么?”
    窦元福猛的抬头,宿醉的晕眩让他瞬间就忘记了张金培的话,茫然的看着他,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张金培继续道:“你老子不要你了。”
    窦元福懵懵懂懂,张金培眼中恨意顷刻间化作烈火,熊熊燃烧。差一点点,虎贲军的主将,就死在了窦家的阴谋下!管平波为了田威那死无对证的承诺,照拂了他整整十二年。他以为他能看着谭元洲与管平波共接连理、共治天下!谁料他看见的是管平波重伤,是谭元洲的亡魂。这一切,皆拜窦家所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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