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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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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踌躇间,布日古德忽然灵光一闪:“杀一批放一批即可。”
    贺六浑忙问:“杀谁?放谁?”
    伊德尔哈哈笑道:“我是气糊涂了,这般简单的道理先前竟是想不起来。张云亭等人叛变,诛其九族。朝中忠心耿耿的,稍稍给些甜头。也不叫他们甚都没有,划道线,几品官可有多少亩地,写清楚。也是历朝历代的旧俗了,他们可再寻不出理由了吧。”
    莫葫芦夸吕无奈的道:“那还不是等于均田令废止了嘛,他们汉人狡猾的很,许他们有土地,他们就敢圈地。天高皇帝远的,谁管的着?”
    出连树落干没好气的道:“便是卡死了均田令,他们在家乡搞鬼,你也不知道。嘶……那姓管的娘们怎么做到的!?他们家的豪强不炸刺的?”
    伊德尔面无表情的道:“炸刺的都杀了。他手底下的兵都能写会算,杀了豪强,有的是人给她去当县令,乃至当村长。你们行吗?”
    满朝武将只好干笑,姜戎到底是大族,也不是没有饱学之士。可姜戎重武功,能写会算的着实不多。中枢都不够使,怎可能放去地方?这也是为什么姜戎不得不吸纳汉臣的缘故。姜戎人太少,识字的更少,根基太弱,便容易受制于人。
    遭受一万点暴击的出连树落干来了脾气,怒道:“不能叫那起子汉人看了笑话!表忠心的可不杀,但谁表了忠心,谁没表忠心,不能只凭嘴上说!得拿出凭证来!”
    贺六浑鄙视的道:“你还能剖了人心看不成?”
    可朱浑长儒道:“有些与姜戎联姻的,可视为忠心。”
    莫葫芦夸吕不同意:“联姻算屁,庶子庶女他们有的是,你们要不要?”
    贺六浑点头道:“总要节制的住他们当家人才好。”
    几个人七嘴八舌讨论了半日,可朱浑长儒眼珠转了转,一拍大。腿道:“汉人的衣裳头发都跟我们不同,他们背地里骂我们髡发异服,那就让他们穿我们的衣裳,剃我们的头发!如何?”
    此言一出,满堂喝彩!连伊德尔都连声称赞!当即下令,凡是换了衣裳头发的,都视作姜戎,不在均田令之列。
    消息飞快的往外传,留在京城的汉人只觉九死一生,忙乖乖的换了装束;直隶的豪强们为保田产,不少人麻溜的响应朝廷号召。至于没响应的,自然被乡贤剁死了,田产上缴朝廷安顿流民,毕竟流民容易失控反咬自身,豪强亦迫切的希望乡间安乐平和。当然,也不妨碍他们趁机揩点油水,扩大自家地盘。
    依托豪强支持造反的张云亭立刻就傻眼了。
    政令沿着水路传到了梁朝,管平波一口水喷了出来,啥!?剃发易服!?清朝因剃发易服平添叛乱,炎朝竟以剃发易服节制叛乱,当真世事无常。
    没二日,北面再传消息,朝廷信使未至海右,孔家已主动剃发易服。孔彰脑子嗡的炸了,从都督府直冲回福宁宫,咬牙切齿的道:“给我圣旨,我要去海右郡宰了那帮数典忘祖的王八蛋,以告慰先祖在天之灵!”
    第337章 剥离
    第134章 134剥离
    管平波踮起脚, 揉了揉孔彰的短发:“髡发异服,你亦干的利索,你拿什么去骂他们?”
    孔彰一噎。
    “你家祖宗曰‘夷狄而华夏者, 则华夏之;华夏而夷狄者, 则夷狄之’,”管平波无奈的道, “我与你前岳父之间, 还是他比较符合华夏的传统。”
    孔彰脸色铁青, 他听明白了管平波的言外之意。所谓华夏, 从古至今讲究的都是家国天下, 家在国前,可见华夏的根基实际上是宗族。三纲五常并非董仲舒拍拍脑门弄出来的把戏,而是有着深厚的土壤。从古至今,法令风俗数次变更,三纲五常依然茂盛如初,可见其生命力。因此,在文人士大夫看来,剃发易服的罪责, 远远小于推翻三纲五常。管平波土改, 还有个上古时期的“王田制”做粉饰, 而甘临册封、女子分田、入学、科举, 那便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了。纵然林望舒等人在虎贲军的强势下不敢违逆,心中又岂能服气?梁朝臣子摄于管平波的威望,不敢对此多做评价, 炎朝臣子可就没有那多顾忌了。他但凡真敢拿祖宗说事,只怕不够给北方读书人指着鼻子骂娘的。
    孔彰越想越气:“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我朝百姓安居乐业,竟不如他们生灵涂炭来的名正言顺了。”
    管平波笑劝道:“告诉你句好话——屁。股决定脑袋。笔杆子在读书人手里,他们能外了别人?只有背叛阶级的个人,没有背叛利益的阶级。北方早晚是要打的,何必急在当下?”
    孔彰问:“什么时候打?”
    “待户部与陈廷杰谈妥当了,到时候我们海陆双线调配物资,岂不妙哉?姜戎么,典型的扩张型团体。这等团体想要有凝聚力,最好是不停的打仗,以战养战。打的差不多了,广袤的土地,供养少量的贵族是容易的。然,一旦有人阻了他们的步伐,光内部的矛盾都能叫他们生生灭国。”
    管平波道,“自古以来,游牧不停入侵中原。可想要站稳脚跟的,莫不是往华夏文明靠拢,正是因为他们的规则,无法做到长治久安。但是太靠近了,又难免旧部不满,端的是左右为难。原本,均衡只是个时间问题。先打上几十年,在战争中糅合自家派系。玩玩拉一个打一个的把戏,让汉戎官僚贵族们通个婚,认个亲,慢慢的也就稳定下来了。”说到此处,管平波挤眉弄眼的道,“谁让我横空出世,卡的他们窝在北方动弹不得呢?老衲罪孽深重啊!”
    孔彰:“……”
    管平波接着点评道:“炎朝牺牲汉臣,便知他们的矛盾已经何等尖锐。也算伊德尔反应快,弄了个剃发易服。一则暂安抚了旧部;二则断了汉臣投靠我们的退路。可惜啊可惜,既生瑜何生亮,老天就是这般的拔屌无情。”
    孔彰再次:“……”
    说话间,太监来报:“陛下,侯部。长求见。”
    管平波无奈笑道:“我好容易休息会儿,你们一个个都不放过我。罢了,请进来。”
    太监应声而去,不多时,侯玉凤跟在太监身后。进了南书房。
    管平波笑问:“何事?”
    侯玉凤恭敬的答道:“回陛下的话,陛下年前让统计的供销社盈利已算出来了。细目写在折子上,请陛下过目。”
    管平波从太监手里接过折子,快速的翻阅。何忠厚侍立在旁,看的目瞪口呆。侯玉凤呈上的折子,与朝堂上的大有不同。管平波不许写骈四俪六的文章,来往都是大白话,林望舒等人好久才适应过来。不料侯玉凤竟是大白话都不写,上首只有个标题,下面全是表格。表格上分门别类的写着食衣住行等各项成本、收益。表格之后,是奇奇怪怪的图表,乃各郡各项总收益与投资对比。每个郡都画了柱子,柱子上写了数字,便是何忠厚头回瞧见,也一目了然。除了柱子外,还有圆圆的饼,分成了几份,每份颜色不同,每块饼边上写了诸如棉、麻、绸等字眼,下面跟着数字。一眼望去,便知去岁苍梧境内,棉布衣裳卖的最好,丝绸最次。
    整份奏折色彩斑斓、错落有致,看的极为赏心悦目。管平波合上折子,满意的点头,好生表扬了几句,又嘱咐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你的统计图表做的好,却是太浪费颜料。我们不至于这点子颜料都用不起,然上。位者当计长远。若是叫人知道我喜欢彩色的折子,下面立等便要学起来,上上下下再废几稿,难免颜料价格暴涨,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以后的折子最好单色,实在不便,不许超过三色。”
    侯玉凤忙告罪,心里却乐开了花。统计图表乃虎贲军一贯的管理方式,比单纯的列文字要方便的多。当年她不识字的时候,便有画图表的意识,只考虑的很不周全。次后管平波在后勤数次开课培训,数她学的最好。此番画的折子,又在原先的基础上有所改进。休看呈现在纸上只有简简单单的几个图表,然而画的时候,不知费了她多少心思。
    浩瀚如烟的数据,哪些要列上?哪些要对比?哪些要强调?皆是学问。为着这份奏章,侯玉凤足足熬了大半个月,人都熬瘦了好几斤,再交由会画画的下属,细细描边上色,方才敢呈到管平波面前。很显然,奏章取。悦了管平波。至于颜色用的太奢侈这等批评实属细枝末节,将来改了便是,至少她是头一个如此用心画图之人,管平波定然能记住她的能干。
    管平波把奏章递给孔彰,状似无意的问:“大都督看过了么?”
    正在暗自得意的侯玉凤,冷汗唰的就下来了。按理,她归孔彰管辖,折子该先递向都督府的。然,后勤往日皆是管平波直接过问,她竟是兴奋之下,把都督府给忘了,可如何是好?
    孔彰倒不甚在意次序,他在意的是看完折子后的事。管平波命统计后勤收益,乃是因为虎贲军后勤部经过多年的发展,通过技术革新、产线优化、物流整体调度等手段,基本垄断了辖区各郡的衣食住行,并通过李恩会与源赫,疯狂的席卷着炎朝的民间财富。才有了打起仗来,火炮不要钱似的嚣张气焰;也才有了玩命砸钱搞教育,弄死天下儒生不心疼的底气。
    可是,随着财富变化的,不单只有研发、教育、战力的改进,还有人心。梁朝不允许土地交易,当兵退伍时获得的土地,对普通的战兵而言,已是喜出望外,然对军官、乃至朝中的文臣而言,却是远远不够的。这些人中龙凤们,岂肯过那守着三瓜两枣的俸禄、儿孙都要下地干活才能果腹的日子?先前各地都穷,吃饱饭是最大的追求。现如今,连老百姓都开始丢弃麻布穿棉布,各级官员的欲望自然水涨船高。
    想要抑制住贪婪是不现实的。当年石竹收个麻线,尚能卷进几大高官,如今的虎贲军的体量,再不采取措施,后果不堪设想。故,管平波年前议定,将后勤部盈利核算出来,刨开次年的投入与诸如研发、烈士抚恤等拨款,剩下的纯利,按职级与当年表现进行分配。如此,就把所有的要紧人员,皆绑上了同一条战船。官员不得私自经商、土地不得私自转让,想要日子过的爽,唯有在岗位上兢兢业业。同时,奖金能不能年年领,就看梁朝是否能一统天下、长治久安了。
    此招甚是绝妙,既切断了官员与土地的联系,又不似宋朝时一味高薪养廉。俸禄是额定的,奖金却是浮动的。中枢的财政收入,直接与个人的腰包相关。各地想伸手的,虽难彻底杜绝,也不敢捞的太狠。毕竟差事有肥有瘦,肥差自然是各处来钱,苦差可就全指着这点奖金了。
    而对孔彰而言,他最直接的权威体现,便在虎贲军的人事调度与奖金分配上。管平波是否真的放权给他,放到什么程度,亦在于此。譬如他分配奖金给下面部门时,管平波是什么态度?全部驳回,还是只稍微提点意见,略作调整?都彰显着他的权力区间。
    管平波极重权力,却不是凡事亲力亲为之人。老老实实干活的,哪怕有点私心,她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凡动了花花肠子,试图挑衅她的,那绝对是摁死全家不商量。孔彰默默理清了轻重,稍微打了打奖金分配的腹稿,便把折子递回给管平波,转头对侯玉凤道:“誊抄个副本给我。”
    看表情没有生气,侯玉凤悄悄松了口气,应了声是。
    管平波见孔彰看完了,便道:“虎贲军的奖金怎么发,大都督写个条陈。文臣这边,叫方阁老核算出结果,再报给我瞧。”
    孔彰回道:“后日交给你。”
    管平波点点头,又道:“宋时,太祖杯酒释兵权,赔给诸位将领的,便是许他们经商,因此埋下了弱宋之隐患。沉迷赚钱盈利的军队,其糜烂程度可想而知。我未登基前,虎贲军的战兵与后勤是完全分开的。如今建立了梁朝,供销社更不该再放在军中,以免削弱士气。你们二人且细细商议,看怎生把后勤剥离。军队要纯洁,少量的军屯以及军屯产出的贩卖是可以的,再多,就真的影响战力了。”
    听得此话,孔彰忍不住暗骂了句王八蛋!他这个大都督之所以潇洒,正是有兵且有钱。农税素来寒碜,收上来的税,发回去兴修水利都未必够使。朝堂文臣的俸禄,全指着后勤部的收益。满朝堂没有一个敢跟他呲牙的,并非因为他的儿子姓管,恰恰是他手里有钱。就知道管平波那禽兽无时无刻都在想均衡,不会让他爽太久。糟心的看了眼宝座上的帝王,牙疼的道:“陛下想将供销社放到何处?”
    管平波想了想道:“户部吧。”
    侯玉凤简直眼前一黑,没有供销社的后勤部,还叫后勤部么?没钱还当什么大。爷!?
    孔彰深吸一口气,正色道:“陛下,恕臣直言。陈朝军事孱弱,正因文臣打压。无后勤不打仗,供销社去了户部,虎贲军便得朝户部讨银子,此等憋屈,臣,不堪忍受!”
    孔娘娘威武!侯玉凤在心里激动的为孔彰摇旗呐喊。分明是他们打下的基业,凭什么叫文臣摘了果子!?这么许多年,难道他们竟是白操心了不成?
    管平波挑眉:“谁说让户部管军费了,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孔彰直视管平波:“户部掌财,若户部不管,谁来管?内阁多由六部侍郎兼任,长此以往,陈朝武将受辱之事必然再现,请陛下三思!”
    第338章 调任
    第135章 125调任
    因唐末节度使之祸, 造成了五代十国几百年的军阀混战、民不聊生。直到郭威篡了后汉,成立了后周,又经世宗柴荣, 才勉强稳住了局面。奈何柴荣年长的孩子皆被汉隐帝刘承祐所杀, 以至于病故时,只留下一群年幼的孩子。其臣子赵匡胤对着郭威依样画葫芦, 也来了把篡位, 建立了宋朝。这是华夏史上极为关键的转折点。对武将篡位有着浓郁阴影的宋朝, 选择了拼死打压武将。从此军人脸上刺青, 与罪犯一个待遇。而各将领被迫醉心商路, 朝廷又想方设法的削弱将兵战力,以至于出现了史上最为难堪的靖康耻。
    及至陈朝,虽吸取了宋朝过犹不及的教训,武将地位稍有提升,然则皇家对武将的防备与恐惧并没有消失。前两代掌兵的勋贵死后,文臣、太监监军开始变成常态。慢慢的,武将地位越发低下,至陈朝末年, 悍勇如孔彰, 也只落了个玩物的下场。
    这段漫长的历史, 是所有武将心头的噩梦。孔彰前半生的悲剧, 皆来自于此。他受制于管平波,勉强能忍。毕竟管平波待他尚算宽宏,且十分尚武。然则, 朝堂博弈,从来是此消彼长。武将一步退,很可能就是将来的步步退。即便那时候他八成已经死了,但若他参与建立的王朝,再步陈朝后尘,他的徒子徒孙,要受文臣太监的节制和羞辱,那简直死不瞑目!
    孔彰的眼中带火,直勾勾的盯着管平波,大有与她死磕到底的架势。管平波怔了半日,才想明白孔彰的火气从何而来,哂笑道:“你可真是……户部统领了供销社,怎能再让他们管拨款之事?该有多少军饷,自是要内阁做主。”
    孔彰坚持道:“内阁是文臣的天下,陛下雄才大略,自是一言九鼎。但将来未必有陛下这般明君,被阁臣架空,并不稀奇。到那时,赫赫扬扬的虎贲军,便要扫入尘埃了么?”
    侯玉凤与殿中的太监听的冷汗直冒,孔娘娘当真是什么都敢说!
    管平波翻个白眼:“原先有人说武将都是直肠子,我还不服气。今日见了你,才知那人诚不我欺。你脑子就不知道转个弯?陈朝武将被文臣欺负,根子在哪?为何唐朝的武将,就不被文臣欺负?”
    孔彰没好气的道:“唐朝就不分文武将。文臣提刀上马砍人,武将解甲入朝为相,他们没事欺负自己人作甚?”
    管平波道:“所以归根结底,就是陈朝掌权的内阁没有武将,所以没有话语权嘛!”
    孔彰点点头。
    管平波一脸血的看着孔彰:“现内阁五人,方坚与白莲皆是武将出身,你这么爽快的把人开除武将队伍,不怕他们喊了旧部罩麻袋打你吗?”管平波没说的是,内阁其余三个人都是打酱油凑数的,现在纯粹就是武将说了算好么!文职的军人也是军人呐!人白莲刚在江南郡把海盗打的叫爸爸,你居然胆敢拿他们当文臣,仔细小美人方墨气的管你叫妈啊,大美人!
    经管平波提醒,孔彰方想起如今内阁的局势,顿生窘迫。
    侯玉凤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发觉好像君臣达成了共识,心里立刻拔凉拔凉的。没有孔彰的据理力争,她怎么办啊?
    管平波笑道:“再则,供销社是一个系统,既然要剥离军队,放到户部,那便不是简单的挪过来。总要设置相应的衙门,才好理事。将来不止内陆,还有海运、海关。比原先简单粗暴的供销社复杂百倍,我便是不担心战兵的战力,都督府下的后勤部,你管的来么?”
    只会花钱不会赚钱的孔彰被噎个半死,王八蛋能不能别每次都拿钱戳他肺管子!?后勤部能源源不断的提供银钱,乃管平波当年打下的底子。让他萧规曹随没问题,然则若并入了海贸,他真未必有能耐吃下。何况管平波极重后勤,自来后勤与战兵关系最为疏远。前后两任部长皆为女子,正是因为女子存世不易,唯有管平波,才能保她们的富贵安康。毕竟男人只要有本事,哪朝哪代都有可能出头,然女子离了梁朝,再是聪明绝顶才华横溢,终究只能做内宅妇人。这些已经习惯了呼风唤雨的女人,就如在梁朝享受崇高敬意的战兵一般,岂肯受那鸟气。因此,为了自身利益,绝无背叛的可能。
    那么只忠于管平波的后勤,必然对他孔彰的指令消极抵抗。如此一来,便是他有陶令公之才,恐怕也应付不了纷繁复杂的海陆贸易,何况他还没有。故,明面上放在都督府下的后勤,实际上还是属于朝廷,而非都督府。管平波把供销社并入户部,相当于左手倒右手,怪道如此大事,她竟敢不与众人商议,直喇喇的说出来。
    郁闷的瞪了眼肠子有十八道弯的管平波,孔彰彻底闭嘴了。
    管平波早活成了精,她能电光火石间猜到孔彰在担心什么,自然也能看明白侯玉凤脸上的细微表情。侯玉凤一直是极有野心的,可以说石竹系能成为军中最大的一股力量,跟她不停的串联中下层军官有着直接的联系。说实话,管平波欣赏她的拼劲,却是不大喜欢她的钻营。可是用人不可能十全十美,方方面面都合她心意的陆观颐,还能英年早逝了呢,找谁说理去。遂,她早想的明白,下属么,只能看优点,缺点不大过分没踩底线的,便当做浮云吧。不过军中虽无法避免派系,却也不宜尾大不掉。于是,管平波想了想,道:“后勤最为繁杂的,当属供销社,户部现有的人未必接的下。索性玉凤你入户部,把军中后勤交给紫鹃吧。”
    侯玉凤瞠目结舌:“那……呃……户部原先的人呢?”入户部哪个岗位,您老倒是说个明白啊!
    管平波淡淡的道:“户部尚书陈寿春年纪老迈,念他数年兢兢业业,赐其荣禄大夫,致仕吧。”
    侯玉凤:“……”太。祖就是太。祖,正二品的尚书说撸就撸,都不带跟吏部内阁打声招呼的,服!
    太。祖都是鲜血淋漓中杀出来的威望,陈寿春莫名其妙被致了仕,也没敢吱声。六部尚书皆是楚朝旧臣,底下的官员正在慢慢的替换,撤到尚书是早晚的事。几位旧臣心里都有准备,见陈寿春还捞了个荣禄大夫,那便还能领点俸禄奖金,多少有些安慰。一朝天子一朝臣,不退又如何呢?
    管平波有令,陈寿春五味陈杂的跟侯玉凤做着交接。侯玉凤猛的从后勤部长跳到户部尚书,虽是平级调动,然供销社没丢,将来还要添海运,简直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爽到飞起。
    自来官场有人欢喜便有人愁。陈寿春被告老,郑志广心里尤其不是滋味。管平波做皇后的时候,他是最先站的山头。不想她做了皇帝,立刻翻脸不认人,混的还不如两面三刀的林望舒体面,积了一肚子怨气,却不能付之于口。冠冕堂皇的说,雷霆雨露皆君恩,怨望便是不忠;实在点来讲,这狗日的女皇手里的兵太强,不想死的话最好别蹦跶。郑志广数次表忠心,想再入一次女皇的眼,奈何管平波不知为何,对他们儒家门生百般看不顺眼,几度出言嘲讽,好似她自己不是读书人生的一样。而今陈寿春被赶出朝堂,焉知下一个不是他?郑家本就没落,只有他留在官场,当真损失不起,只把他急的几日没睡好。
    这日,郑志广下了衙回到家中。小妾刘氏赶上来服侍,顺嘴便道:“今日宫里的张太监来我们家问话。”
    郑志广皱眉道:“哪个张太监?”
    刘氏道:“我也不知道,穿着六品服色,想是个副统管太监。人挺和气的,没别的事,就是问我们大姐许了人没有。 ”
    刘氏说的大姐,正是先窦宏朗的郑荣妃。窦宏朗被杀后,女眷皆发还娘家,原宫中的用度折做嫁妆,令其自行婚配。然当日窦宏朗选妃,皆选了世家大族之女。纵然豪强被管平波打压,到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体面总是有的,故窦宏朗的妃子皆养在家中,不曾婚配。
    原也没什么,此时的女儿终身,皆家族长辈说了算,便是皇帝,除非选秀,否则等闲不会插手臣下的婚事。书上戏上说的皇帝赐婚,通常都是两家子看对了眼,请皇帝赏个脸面罢了。谁料管平波呼喇巴的来问婚事,若不是管平波为女皇,郑志广都要怀疑是她看上了自家孙女了。
    皇帝特特派了太监来问,便不是小事。郑志广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个所以然。索性换了便服,直往林望舒家去了。楚朝的旧臣,有一个算一个,皆是秋后的蚂蚱,此前不对付的两个人,如今倒是平和了许多。林望舒听明来意,便陷入了沉思。
    管平波不是个事必躬亲的皇帝,很多时候她更乐于制定规则,让臣下在她的规则里游走。恭维的说,能称得上垂拱而治了。她自家亲侄女的婚事都懒得理会,更不会关心别人家的女儿什么时候嫁人。林望舒想了半日,才惊觉:“他的妃子都没嫁!?”
    他自然指的是窦宏朗了,郑志广满脸莫名:“我们田产虽没了,浮财还在,既是做过妃子的女儿,谁家没口饭吃,何必行那小气事,坏了名节?”
    林望舒叹口气道:“陛下不是让你们把闺女嫁了么?你当她的金口玉言是……”放屁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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