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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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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然的话,哪怕老八并没有和贪官同流合污,只是对某些不法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话,都会轻而易举地被打为那些贪官污吏、甚至是乱臣贼子的同党!
    老八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后悔,觉得自己不该听老七的,跑去皇帝跟前献什么殷勤。
    这下子好了吧,麻烦可大了!一旦搞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还不如在府里龟缩着呢!
    老七刚开始还想不明白,不知道老八得了这么一份好差事之后,怎么还会表现得那么奇怪,看起来一点都不高兴的样子。
    以他对自己这个双胞弟弟的了解,他从前可是再贪图权、利不过的了。
    等他听老八说完原因之后,老七特别不屑地朝天翻了一个大白眼:“裴钦安啊裴钦安,瞧你那点出息!只要你行的正,坐得端,有什么可怕的?难道你明知道这是皇上对你的考验,你还会选择要钱不要命么?”
    老八想了想,也是这么个道理没错。只要他抵抗住诱惑,战战兢兢地为裴清殊,为朝廷做事,未必不能做出点成绩来。
    只是这条路,必定艰苦万分。光是千里迢迢地跑去大齐的最南端,去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就足够叫老八感到担忧了。
    不过只要一想到比他更惨的四皇子,老八心里就感到平衡不少——比起巡盐御史,监察御史的品阶和地位都要低得多。
    而且老八未来三年都是固定在同一个地方的,在官衙里办差。老四却是要全国各地到处跑,甚至还要去到那种穷乡僻壤,想想都觉得一定会吃不少苦头。
    第27章
    正月初八,老四就要独自一人离开京城了。
    这次离京, 他最不放心的人就是敬安。
    他有想过带着敬安一起去地方, 但敬安今年才九岁, 老四怕儿子年纪太小, 折腾不起。
    所以最后,他就想送敬安去承恩公府,让敬安和他的生母左氏住一段时间。
    可让老四没想到的是,敬安竟然拒绝了他的提议。
    他说庞氏对他很好,他自己也会照顾好自己,让老四不用替他担心。
    这让老四在感到意外的同时,第一次意识到, 这个孩子长大了。
    或者说, 是不得不长大了。
    离京前的一天, 老四来到宫里,向裴清殊告别。
    他去的时候,公孙明、左三姑娘和四译馆馆长向文昌,正在向裴清殊汇报翻译华文书籍的情况。
    老四听说他们几个在之后, 就没有去偏殿里等候, 而是站在外面,等他们出来。
    天空中飘着的小雪,一点一点地落在了老四的肩头。而他仿佛挺立在冬日里的一棵青松一般,一动不动。
    左三姑娘出来之后,第一眼就看到了老四。但现在四皇子在左家人的眼中,与洪水猛兽无异。她连礼数都顾不上了, 完全装作没看见老四一般,转过身就走。
    公孙明迟疑了一下,决定效仿左三姑娘,也没搭理老四。
    倒是会同四译馆的馆长向文昌走了过来,规规矩矩地向四皇子行了一个礼。
    老四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小悦子传了进去。
    ……
    现在的乾元殿,已经和过去太上皇在位时完全不同了。
    因为裴清殊在宫中提倡勤俭之风,他以身作则,自己的生活也很朴素。
    而且裴清殊喜欢把政务和生活完全分开,所以他将乾元殿里每一个房间的用处都规定得很明确。比如说福宁殿就是他起居和用膳的地方,他不会把任何奏折带入福宁殿,以免影响自己用膳时的食欲,或者临睡前想太多事情,以至于难以入睡。
    像老四现在被带进来的地方,则是裴清殊专门用来召见大臣的皇仪殿。同样,这里干干净净,单纯只是一个议事的地方而已,除了基本的桌椅之外,完全看不到任何的奏折或者信件,杜绝了泄露任何朝廷机密的可能性。
    太上皇以前就不是这样。老四记得自己那会儿来乾元殿的时候,随处都能看到太上皇随手堆成一堆的奏折。表面上看起来好像很勤奋的样子,但实际上论起处理政务的速度和能力,太上皇要比现在这位年轻的帝王差了太多。
    要算起来,裴清殊登基已经半年了。可在老四低下头,向裴清殊行礼的时候,他还是觉得有几分不可思议——这个当年软软糯糯,只到自己腰那么高,连笔杆都拿不稳的孩子,竟然已经成了能够主宰他命运的帝王。
    命运,何其神奇?
    “四哥坐吧。”裴清殊接下来还要见卫国公和兵部的人,了解裁军的情况,所以并没有太多时间可以留给老四。
    还不等四皇子坐下,他便直截了当地问道:“行李都收拾好了么?”
    老四点点头道:“多谢皇上关心,臣只身赴任,也没有什么可准备的。”
    虽说监察御史是个需要到处奔波的苦差事,但还是可以带家眷,起码是妾室同往的。
    现在老四谁都不带,就这么一个人去了,颇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感觉,让裴清殊忍不住有些为四皇子的状态担忧。
    他看着面前这个越发消瘦的哥哥,心情颇有些复杂地说道:“四哥,等去了外头,你一定要稳住。贪官污吏,能抓多少是多少,不要太勉强自己。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要轻举妄动。最重要的,还是你自己的安全。”
    老四躬身行礼,正色说道:“臣,定不负皇上所托。”
    裴清殊今天叫他来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象征性地给老四送个别,嘱咐几句话罢了。
    说是送别,其实他连陪老四吃一顿饭的时间都没有,就得继续接见其他大臣。
    老四知道他忙,也没有多呆,很快就告退了。
    不过让老四没想到的是,在他临走之前,裴清殊突然叫住了他。
    “四哥,再等一下。”
    老四错愕地看着走向自己的裴清殊,在他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裴清殊已经拉起他的手,在他手心写了一个字。
    四皇子眼眶一热,眨了眨后,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
    ……
    雍定元年正月初九,就在老四离京后的第二天,裴清殊终于收到了赵虎的来信。
    赵虎带给他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赵虎终于找到了裴清殊的九皇兄。虽然老九受了点伤,但都只是皮外伤而已,没什么大碍。
    坏消息是,老九和傅煦走散了,现在傅煦仍旧下落不明。
    看完赵虎的信之后,裴清殊的心放下了一半,另一半却还浮在空中。
    他现在一方面是担心傅煦,另一方面是不敢把这个消息告诉傅太后。他怕傅太后知道之后会跟着担心上火,所以只能能瞒她多久是多久了。
    裴清殊知道公孙明和他一样担心傅煦,所以一收到消息就让人通知了他。
    公孙明闻讯之后,第一时间赶入宫中。宋池和陈起等内阁官员,也被裴清殊传了过来一同商议此事。
    他们都是裴清殊最为信任之人,裴清殊也没什么好瞒着他们的,直接将赵虎的信和老九的密折拿给他们看。
    公孙明看完之后,面色沉重地说道:“想来定然是当地官员发现了他们的身份,狗急跳墙了。”
    这一回老九和傅煦出去,着实查到了不少有用的东西。
    裴清殊冷笑道:“若不是九哥和阿煦,朕还不知道,这些狗官政绩不怎么样,却能想出这么多逃税的招数来。”
    据老九所奏,许多官员与地方豪强勾结之后,便想方设法地把赋税全都转移到平民的身上。
    比如说就在他们遇袭的怀安县,当地知县竟然指定普通农民,担任“大户粮长”。
    按照大齐的规定,大户粮长要负责替官府出面,收取当地的赋税,然后再将收来的赋税上交给官府。
    如果大户粮长收不齐最低数目的田税的话,就必须要自己补上。
    按理来说,这个位置应当由当地的产粮大户担任。可地方豪强为了逃避责任,就会拿一笔银子去贿赂官府。受贿的官员拿到好处之后,就会将地主登记为贫民,将贫民登记为地主。
    结果最后,反而是最贫穷的农民,缴纳的税款最多。最应当纳税的地主,却是除了行贿的那一点银子之外只进不出。
    这样就导致大量的贫民不得不无奈逃亡,远走他乡,成为流民。
    久而久之,流民越来越多,田税就越收越少了……
    陈起上前说道:“皇上,臣以为这些人之所以有这么大的胆子,主要还是因为近些年来,朝廷没有认真核对过记录缴税情况的黄册,也没有派专人详细调查过各地的人口和土地的实际情况,这才叫那些贪官钻了空子。”
    宋池颔首道:“陈大人所言甚是。上一次在全国范围内进行土地和人口调查,已经是延和元年的事情了。这些年来,大齐的人口和土地情况早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可官府却没有及时进行统计。”
    听他们这么说,裴清殊简直恨不得现在就立马进行全国户口调查和田地丈量。
    这件事情,裴清殊是一定要做的。不过事分轻重缓急,在此之前,他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
    “你们说的都有道理,朕明日一早就召户部尚书入宫商议此事。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彻查九哥和阿煦遇刺一事。”
    原本裴清殊给地方官员们几个月的时间整理黄册,就是给他们时间填补亏空,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
    可现在,裴清殊发现大齐的贪腐问题,已经严重到了超乎他想象的地步。
    甚至有些贪官为了掩饰自己的罪行,还企图将钦差灭口……
    钦差在地方,就是皇帝的象征。刺杀钦差,几乎可以等同于谋逆。
    这已经触碰到了裴清殊的底线!
    “传令下去,将怀安当地知府、同知、户房官员全部下狱,押送入京!”
    公孙明微微吃了一惊:“皇上,您莫不是打算亲自审理此案?”
    裴清殊神色凝重地说道:“他们连刺杀钦差这种事都做得出来,如果这一回朕还不严惩他们的话,只会壮了污吏的胆,寒了清官的心。”
    其实裴清殊刚才有一瞬间,是想过让两江总督替他审查此案的。但他又担心,两江总督为了显得自己不那么失职,会将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要是再派钦差过去的话,一来裴清殊是不放心钦差的安全,二来……他现在实在是缺人手,谁都不舍得再放出去了。
    所以将涉案官员押解入京,由大理寺、刑部、都察院进行三司会审,是目前相对来说最为妥善的做法。
    第28章
    和公孙明他们议完事之后,夜已经很深了。
    累了一天, 裴清殊实在是没有任何召幸后宫妃嫔的心情, 简单洗了洗之后倒头就睡。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 裴清殊就醒了。事实上昨天晚上他做了一个又一个的梦, 睡得一点都不踏实。
    梦里头一会儿是傅煦满脸是血的样子,一会儿是傅太后声嘶力竭的哭声,一会儿又是漫天的大火,让裴清殊想起自己前世、大齐灭国的时候,那一把将他烧死的烈火……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怕火的毛病,还是没能改掉, 可见当年大火将他包围时恐惧, 已经深深地刻在了裴清殊的心里。
    裴清殊在黑暗中默默对自己发誓, 他一定一定,不能让那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值夜的宫人没想到裴清殊今天这么早就醒了,直到裴清殊出声叫人,宫人们才赶紧殷勤地上前服侍。
    冬天原本便比天气暖和的时候更难起床, 加上现在天还没亮的缘故, 裴清殊感觉心口发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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