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外面，江巍想了很久都不知道如何开口，最后只能说：“对不起。”
    这个结果似乎是意料之中，薛厉自嘲般扯了下唇角：“我没机会了是吗？”他原本以为他将所有真心摊出来，至少能换回她一丝迟疑。
    江巍点点头，心里也挺难受，她没想到薛厉这么喜欢她，她突然觉得自己平日忽视他太多，若是早些告诉他两人没结果或许他也不会陷得这么深了。
    薛厉低头，语气中难掩失落。
    “就这么喜欢他？他有什么好，如果他真那么好，你们当初又为什么会分手。”
    江巍：“薛厉，我们当警察的，尤其是干刑警这行，比别的行业都危险，甚至可能会牺牲性命。但支撑我们在这行干下去的，不是工资有多少，也不是别人口中的赞扬，而是胸前的警徽，是心中的信仰。”
    “你可能不知道，在没找到这份信仰前，我的信仰是他。有些喜欢一辈子就一次，我给了他，就再也给不了别人。”
    薛厉目光碎裂，眼前的江巍是他从未见过的。
    坚毅、温柔而又情深不悔。
    他终于懂了，或许一开始他输给的就不是情敌，而是败给心爱的姑娘对那个男人的深情。
    “我懂了。”薛厉说，他勉强笑了下：“我会放手，但以后如果他欺负你了，尽管找我，咱们一支队永远都是你的家。”
    “好。”江巍应声，然后又说：“队长，你是很好的人。你不应该是别人的考虑范围，而应该是唯一选择。你以后一定会遇到将你视为唯一选择的人。”
    “嗯。”薛厉说，然后板起脸：“以后工作还是工作，我可不会因为喜欢你就偏袒你，事没办好我照样骂。”
    江巍知道他能这样说就已经是开始放下了，笑了笑：“知道了队长。”
    话说清楚后，两人从外面进来，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坐在了座位上，开始喝酒。
    他俩不说大家也能猜到，这副队八成是拒绝薛队了，叫他出去只不过是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话说清楚让薛厉难堪。
    懂了以后谁也没多问，大伙该怎样就怎样，只是薛厉今晚喝酒喝得有些凶，坐在位置上一声不吭开了瓶茅台酒。
    “队长都喝起来了，咱们还废什么话，来来来，喝酒！”越是怕气氛尴尬，在场的人就越活跃。
    平常薛厉都挺严肃的，喝酒也只是点到即止，今晚大概真的被伤到了，谁给他敬酒他都喝。
    而反观江巍也一样，薛厉喝多少她就喝多少，一点也不含糊。
    而这边，顾序显然是吃不完这么一大桌。
    本着勤俭节约的美德，他想了想，打通了个电话，喊了部队里几个哥们来这吃火锅。
    没过多久，一群兵蛋子包围了这家火锅店，顾序看着仁贵带着他手里训练的那波新兵雄赳赳气昂昂走进饭店，问了句：“我让你叫八.九个人，你给我带了一个排的人是什么意思。”
    仁贵是跟他一起大学毕业的室友，同属陆军猎鹰特种部队，但平常没特殊任务的时候，他们也会被派去练练新兵。
    仁贵：“这不刚下训嘛，正好就带他们过来了，怎么嫌人多？这再多人你顾大少爷也请的起啊。”
    “请是请的起，我就是怕你们把这家店吃垮了，你没看到你们这一波人进来的时候老板的脸都更你们身上的军装一样绿了吗。”顾序说。
    仁贵：“那只是被吓得，习惯就好，我们人民解放军又不会吃他的霸王餐。”
    “行。”顾序应了声。
    从惊吓中缓过神来的老板，知道他们这三十多个人里面的座位肯定是不够了，还甚至给他们在外面摆了一大桌，这才把这一个排的兵给安置好。
    他们这个阵势实在吓人，江巍桌就在他们隔壁，小刘被吓得咽了咽口水，跟旁边的邓秋悄悄说：“刚才我还觉得咱们这一桌人对顾序少校一个或许气势上还有点胜算，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
    而仁贵显然是也注意到了他们这桌，他之前是跟江巍见过的。也知道当年大学时候，那个让顾序发疯偷溜出队，害得他们全队半夜背着二十斤重的轮胎在操场跑圈的女人正是隔壁桌这位闷声喝酒的小姐姐。
    仁贵跟顾序多年革命感情，顾序也没瞒着他，所以他知道这两人虽然早几年就分手了，但顾序最近一直都在追江巍。他也参与了跟江城警方合作抓s国那伙人的事，自然也听到了些江巍他们支队队长与她的故事。
    这原来不仅他们队长初恋在这，就连情敌也在这啊。在看看那桌人，都是薛厉手下的，他没来时候他们老大多惨，情敌那边这么多人，他这桌就他一个。
    仁贵觉得自己作为顾序兄弟兼下属一定要给他扳回点面子，他腾地站起来，朝着江巍那桌敬了个礼，声音洪亮道：“嫂子好！”
    而仁贵带的这届兵也是十分知情识趣懂大体的好兵，他们见首长站起来了，所有人也撂了筷子站起来，齐刷刷转头面对江巍，齐声喊：“嫂子好！”
    ……
    江巍喝酒喝的有点晕，这阵仗大的她脑子都转不过来，抱着瓶正要往嘴里送的啤酒顿在那。
    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最后她讷讷朝对面那一片绿油油挥了挥手，醉意朦脓喊了句：“你们也好。”
    “哈哈哈哈哈哈！”这声迷糊软萌的你们好让仁贵笑到拍桌子，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哥，嫂子喝了酒这么可爱的吗哈哈哈哈。”这他妈跟上次见到的那个高冷淡漠的女警官一点都不一样啊！上次在山上见到江巍，江巍连看他们老大一眼都嫌多，这一个月不到，连叫嫂子都答应了，啧，他们队长进步神速啊！
    而顾序见江巍这个样子就知道她已经喝醉了，也没有再理会仁贵，只是一个冷眼扫过去示意他安静。
    然后顾序站起来，走到江巍那桌，将她手里的酒瓶拿下来，一只手抓着她的手臂将人带起来。
    “别喝了，跟我回家。”
    江巍虽然喝醉了，但人还是认识的。
    她看见拉她的人是顾序，也没有怎么挣扎，乖乖就半靠着他站了起来。
    薛厉看了他们俩一眼，伸出了半只手原本想拉江巍，最后又似想到了什么将手缩了回去。
    而江巍走的时候还对着他们队长喊了句：“薛队！你一定会幸福！”
    “走了走了，你管他幸不幸福。”顾序怎么看薛厉怎么不爽，将江巍拉了出去。
    顾序丢了张卡和车钥匙给仁贵，“吃完了帮我买个单，顺便咱们隔壁那桌也一起买了，车也帮我开回去。”
    说完他就带着江巍出了饭店。
    薛厉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想起江巍那句队长你一定会幸福的，无奈笑了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江巍被顾序拉着往外面走，顾序把车钥匙给了仁贵，想着要不要打车回去。
    他一只手揽着江巍，看着她猫儿似的半依偎在自己怀中，勾唇一笑，手指弯曲，碰了碰她的脸。
    “我们打车回去，嗯？”
    江巍靠着他头转了圈，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他，娇声呢喃。
    “我不要坐车，会吐的。”
    仁贵说的还真没错，这喝醉酒的江巍，真他妈可爱。
    顾序看着她，声音不自觉哑了几分。
    “好，依你，都依你。”
    于是他就牵着她的手一路往家的方向走。
    大概是平常太端着了，一喝醉起来江巍就比较放飞自我，好好的宽阔大道不走，偏偏要走那种很窄很窄的阶梯边缘、花坛边缘这种。
    顾序看着她都怕她摔着，只能小心站在下面守着她，以防她摔下来。
    江巍张开双臂，努力保持平衡。
    “顾序你看，我没有醉，我还能过独木桥呢。”江巍单脚一步一步走在花坛狭小的边缘，走了一段，很得意对顾序说。
    “是是是，你最厉害，咱们能先下来么？”
    江巍又说：“我站上面就比你高了，我才不要下来。”
    顾序拗不过她，只能由着她去，现在的江巍看上去才三岁，你能跟三岁的人讲什么道理。
    但他看这样的江巍很新奇，他甚至觉得这才是她压抑的本性。
    单纯可爱到像个孩童。
    只不过她这步子实在不怎么稳，摇摇晃晃的，顾序看了都害怕。
    最后果不其然，江巍晕晕乎乎没走稳多远，脚下一猜歪，身体失去平衡就往下栽。
    顾序眼疾手快，从下边接住了她，将她抱了个满怀。
    “都说了让你别走上边了。”顾序轻声训道。
    而被他抱的人从他怀中抬起头，盯着他一瞬不瞬看了半天。
    夜风吹过，空气中都是迷醉的酒气和花的清香，还有她的气息。
    顾序心头就像被撩了把火，开口声音哑得不行。
    “你看我做什么，我又没说错你……”
    江巍这时看着他开口，眼睛像小鹿般湿润无辜。
    “少爷，我走累了，你背我好吗？”
    第84章
    她的声音又软又娇俏, 带了丝讨好的意味。
    很像她小时候，每次有事求他的时候, 都会这样喊他，也是这样的语气。
    顾序：“你刚才喊我什么？”
    江巍：“少爷啊, 你不是少爷谁是。”
    “你都很久没这样喊我了。”顾序语气中有些怀念。
    “是吗，那我多喊喊。少爷, 少爷，小少爷。”
    “别喊了。”顾序打断她。
    江巍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似乎在问他不是你叫我喊的吗？
    顾序却想，你他妈再喊下去，老子就该把持不住了。江巍这刚下班的，穿着一身警服, 顾序甚至还在想，对警察犯罪会不会更罪加一等？
    他不敢再去看江巍, 将她扶稳，然后在她面前蹲下身。
    “上来。”
    他背脊很宽阔, 江巍爬上去, 手勾着他的脖子, 将头埋在他的肩窝，很自然又很亲昵的动作, 像三年前她做过的无数遍。
    因为背着她，顾序特意走得很慢, 步子也很稳。就是因为他走得太稳当了, 江巍趴在他背上很舒服, 舒服到她渐渐都睡了过去。
    江巍虽然很瘦，但怎么说也有九十多斤，这儿离顾序家也不近，江巍睡着了倒是什么也感受不到。可怜顾序背着她走了快一个小时，肩膀和腿都觉得有些酸。
    他这时无比庆幸自己在部队里经历过的那些魔鬼训练，不然换个人恐怕早就背不动了。
    江巍说不坐车，顾序到最后也没坐车，硬生生将人一步步给背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