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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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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终是看到了一线生机!李成周离京多日,以至于这些天他求助无门。如今王爷回来了,总算有个拿主意的了。
    不消半个时辰,汪萼的马车便在庆怀王府大门前停下。
    进府后得知王爷一路舟车劳顿,这会儿正在沐浴解乏。汪萼看着那日头渐渐高升,在偏堂的椅子上坐着,如坐针毡!
    一柱香后,李成周才披着斗篷过来,并嘱咐人换了茶。汪萼哪有品茗的心思,急急将事情经过禀明,跪在地上求王爷为他做主。
    看着地上颓丧苍猝的汪萼,李成周长长叹了声,将刚刚端起的茶杯放回方几上。
    “汪大人,本朝素来重纲纪律法,你居然能轻信了谢正卿口中所提的计谋,让女儿亲手画了押!她意图谋害的一位是今科解元,一位是四品朝官家眷,你说要本王现下如何帮你?”
    “王爷……是老臣糊涂啊……语蝶被掳的这些日子里,老臣日夜劳神,偶尔睡下也被梦魇纠缠折磨……老臣的精神早已溃决……”汪萼跪在地上老泪纵横,语不成调。
    李成周几次道免礼,汪萼都不肯起身,最终李成周只得起身亲自去搀他起来。并劝道:“汪大人,白纸黑字写着令千金亲笔认下的罪状,若谢正卿真要利用此事,那你在这儿求本王,倒不如去求苦主。”
    “苦主?”汪萼猛然清醒了些。
    “是啊,怎么说昔日你与苏明堂也有师徒情份,他又是个老实人,若你诚心去求,他未必不会心软为你翻供。”
    “好……好……老臣这便去……”边说着,汪萼转身就慌慌张张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李成周连连摇头。得力干将一个个失去,连他手下最足智多谋的汪萼,如今都成了这般蚩蚩蠢蠢的模样,轻易便被人玩弄于掌间!
    大势果然不可逆了。看来,他要为自己寻找退路了……
    ***
    苏府门外,汪萼先是扣着那狮口铜环在门上用力叩了几下,听到门里有人问,便自报了家门。可接着再也无人应他,他便干脆以手撑使劲去拍!
    直拍到整个手掌麻木了,也未有人肯再回应他半个字儿,更莫说是开门。
    昨日的榜,苏家人皆看过了。这个时候汪萼来苏府,目的不言而喻。
    桐氏知道苏明堂是个软耳朵根子,听不得旁人卖弄昔日恩情,故而在最初听到下人来禀报后,便将苏明堂支去了后院儿。并吩咐好下人们谁也不许去开门。
    一柱香后,汪萼彻底死心了。他怒瞪着一双眼看着苏府大门,嘴里愤愤说着:“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说罢,便钻进马车里直接去了府衙。
    王爷爱莫能助,苏明堂闭门不见,谢正卿更是连求都不用求,那是个心如铁石的。如今自己既已做不了旁的来左右事件,那只有强打起精神,去府衙看看女儿。
    见到汪语蝶的那一瞬,从未在女儿面前落过泪的汪萼,终是憋不住两行老泪,汩汩落下。此时,他竟有个癫狂的期待!
    那个铁勒人不是武功高强么,若他真能将语蝶救走,汪萼宁愿女儿自此跟着他去铁勒,永不回京……
    短暂的探视后,汪萼便被请离。之后没多久就有人来带汪语蝶去行刑。
    ……
    菜市口的大石台子上,汪语蝶被两个精壮的男人架着身子趴在地上,下身用木板儿垫高。
    一辆繁奢的紫绸装裹的黑檀马车,在众黑衣人的围护下停在行刑台对过。
    帘子撩开,车里的男人身旁的姑娘揽进怀里,抚着她如墨似缎的长发:“知道你最不喜看这种血腥场面,那就不看,只听。”说着,他将姑娘的脸扳向自己这侧。
    “听听那些欺负过你的人,最终是如何的忏悔。”
    第105章
    先前还在天边飘着的几朵浓重乌云, 很快便黑沉沉的压了下来。桂秋雨韵,凄凛阒静, 淅淅沥沥的落在尘世。
    眼看着汪语蝶被按在湿漉漉的石头地上,两旁的衙役高举着笞杖, 只等一声命下……汪萼转身闯进黑衣人的层层围护中, 往马车处闯去!
    那些黑衣人好似早得了指令似的, 倒也无意拦他, 他不顾一切的闯,他们便干脆让了条路给他。
    汪萼终于摸到马车的轓軜,扒着轓軜贴在窗牖上朝里面大声问道:“首辅大人!您不是说这只是场苦肉计吗……”
    马车篷顶遮挡下的雨水,沿着飞檐成串的落下, 拍打在汪萼的脸上,他强迎着拍打艰难的睁大眼。可那窗子里面有厚实的帘子遮着, 他看不到里面的人。
    舆厢内的苏妁闻声脸上显露出丝尴尬,不自觉的转过脸往里回避着。汪萼与她爹同朝为官,她并不想让他看到她在谢正卿的车内。
    “汪大人, ”谢正卿声音沉沉,与先前同苏妁说话时全然不同。
    “虽说是苦肉计, 但当年周公瑾也打了黄盖数十笞杖呢。”他说这话时,尾竟儿夹着明显的戏谑之意。
    汪萼怔了怔,明知被谢正卿耍了, 竟一时无言以对。沉默片刻,他换了副态度,哀哀求道:“首辅大人……往日都是老臣昏聩无能, 屡屡让首辅大人失望……但祸不及家眷,求大人网开一面……要罚就罚老臣,老臣给您叩一百个头请罪!”
    说罢,汪萼倒退一步果真跪在地上,朝着马车用力叩头。着力恳挚,才没几下额头便撞出了伤口,开始往外渗血。
    谢正卿撩开个帘角看着这一幕,眼底是比天边乌云还阴郁的颜色,直到看着汪萼额头上的伤口已严重到鲜红汩汩的蹿出,他才命了声:“将汪大人扶起。”
    立马便有两名锦衣卫上前,左右夹着汪萼搀扶起来。汪萼已是头昏眼花,膝盖也硌的酸麻使不上力,得亏是两人夹着他,不然汪萼还真的站不住了。
    舆厢内,苏妁隔帘看着窗外,虽看不清具体,却也能借着一明一暗的关系隐隐看到三个黑影。她知道被夹在中间的那个佝偻着身子,还颤颤巍巍抖动的便是汪萼。
    汪家人作恶多端,还通过《鹊华辞》陷害过苏家。这辈子的苏家虽通过种种努力逃过了此劫,可上辈子呢?上辈子苏家满门三十六口全死在了这桩栽赃案上!
    饶是汪萼眼下看起来可怜至极,可一想到至今仍在纠缠着她的那些梦魇,苏妁就一点儿也同情不起来。
    “你过会儿会真打汪语蝶吗?”转头看着谢正卿,苏妁懵懂的瞪着一双大眼睛。明明只车外下雨,可她的眼睛却好似也被雨水洗过似的,波光潋滟。
    苏妁确实有些不懂,一会儿说是苦肉计,一会儿又有假戏真作的架势。
    谢正卿眼神玩味的看着她,带着几分逗弄:“你讨厌那个女人?”
    “讨厌。”不假思索,苏妁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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