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其中一个石子扔到地面上,反弹了回去,恰好弹到了霍元昭的下巴处,霍元昭顿时疼得直抽气,气得五作三步直接朝鸿哥儿这边扑了过来,结果,没想到前方竟然是石凳跟石桌。
纪鸢刚从屋子里头出来,要提醒已经来不及了。
眼看倒霉的霍元昭直接被石凳一把绊倒在地,摔了个狗啃地。
顿时,霍元昭吃痛的哀嚎两声,一把将蒙在眼睛上的布条扯了下来,当即忍着痛便一脸暴跳如雷的朝鸿哥儿扑了上去。
鸿哥儿嗷嗷嗷乱叫了几声,拼命的跑了四处乱多,边躲边喊救命。
霍元昭只觉得被个三岁的小毛孩给戏弄了,气得追着鸿哥儿满院子跑,一时,向来安安静静的竹奚小筑彻底热闹了起来。
***
此时,竹林里头,霍元擎微微板着脸,一把将手中的书册子给扔到了树桩子上。
殷离心下一惊,忙道着:“公子,属下前去查看一下。”
霍元擎微微绷着脸,片刻后,竟直径从一旁的矮树桩子上起了身,只微微抿着嘴,一言不发的朝着对面喧闹处走了去。
殷离见了心下一跳,顿了顿,只立即跟了上去。
第31章
“好了好了, 你们两个别闹了, 当心摔着了…”
竹奚小院里, 眼看着两人胡闹着,差点没将她这个小院子里的所有屋顶都给掀了,纪鸢只得赶忙上前劝阻着。
这两人…还真是两个小冤家。
纪鸢无奈又无语。
鸿哥儿见了救星, 只立即朝着纪鸢飞奔而来。
鸿哥儿拼命抓着纪鸢的裙摆直往后躲, 霍元昭咬牙切齿的跟着追, 两人就如同第一次见面那般围着纪鸢拉扯个不停,又开始水火不容了起来。
“好了,行了行了, 都给我停下来。”
纪鸢怒喝一声, 霍元昭气喘吁吁的抚着胸口, 咬牙怒视的鸿哥儿。
鸿哥儿弯着小身板, 将两只胖乎乎的手撑在大腿处,亦是大口大口喘气。
二人隔着十几丈的距离,大眼瞪小眼。
过了好一阵,只见鸿哥儿反口冲纪鸢告状道:“阿姐, 表姐她耍赖。”
霍元昭听了顿时怒了, 只冲鸿哥儿瞪圆了双眼道:“到底是哪个耍赖?你给本姑娘说清楚!”
鸿哥儿指着霍元昭理直气壮道:“表姐抓不着我,便冲我发火, 她输了便恼羞成怒了,鸿哥儿不陪她玩了…”
霍元昭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
过了好一阵, 鸿哥儿只拉着纪鸢的手撒娇哄着:“阿姐, 阿姐, 你陪鸿哥儿玩好不好,鸿哥儿方才没有玩过瘾,表姐太笨了,跟她一点儿都不好玩,我要跟阿姐往,我要跟阿姐玩…”
眼看着鸿哥儿越往下说,那霍元昭的脸色便变得越差,纪鸢只得赶忙将鸿哥儿的话给打断了,琢磨着今儿个是鸿哥儿的生辰,想了想,便道着:“今儿个是你的生辰,便依了你这一回…”
鸿哥儿顿时欢呼得直跳了起来。
“不过——”纪鸢忽而微微眯起了眼,“你得答应阿姐,往后不可再淘气了…”
鸿哥儿立即小鸡啄米似的直连连点头。
“还有,今儿个这游戏本就是表姐头一回玩,本就不知道规矩,便是不会玩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可是鸿哥儿非但没有包容表姐,反而肆意奚落,此番行径既狭隘又无礼,另外,方才阿姐分明瞧见鸿哥儿故意拿着小石子往表姐身上扔,这般行径当真恶劣又阴险,此乃小人作为,绝非君子所为,今日这两点,阿姐觉得鸿哥儿做的有欠妥当,鸿哥儿觉得呢?”
鸿哥儿闻言,登时有些心虚,片刻后,只低着脑袋,低低道:“阿姐说得极是。”
“既然做错了,那理当如何?”
鸿哥儿伸手揪了揪袖口,想了又想,少顷,只迈着小短腿走到霍元昭跟前,双手抱拳向前一推,朝着霍元昭弯腰作揖道:“表弟知错了,还望表姐原谅则个。”
霍元昭闻言,瞪大了双眼,过了好一阵,只阴阳怪气的哼哼了两声,然而还没待哼哼玩,便见鸿哥儿高兴地连蹦带跳的转身走了,立即跑过去拉着纪鸢的手欢呼道:“表姐原谅我了,阿姐,快快陪鸿哥儿玩…”
这小脸变得忒快,哪里还有半点方才虔诚的模样。
霍元昭只觉得被这小毛孩给蒙了。
纪鸢见状,亦是一脸无奈的冲霍元昭耸了耸肩,后者直接赏了她一个大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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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纪鸢被鸿哥儿推到院子中央,菱儿上前给她蒙住了眼。
只听到鸿哥儿一脸激动地直嚷嚷着:“菱儿姐姐,你得蒙得牢靠些,万万不许留缝隙…”又道:“阿姐,你要数一百个数字,数完了后才许过来抓我们…”
说完,只熟门熟路的寻了地方躲了起来。
却说霍元昭先是直直来到了庭院一角的凉亭里,大大咧咧的往那亭子里一坐,顿了顿,见鸿哥儿那个小屁精竟然躲到了大院门口,游戏规则,不准出了院子,而然鸿哥儿这个机灵鬼,整个小身板出了院子门,只将一只小脚丫子伸进了门内,整个躲得严严实实的,哪个摸得着。
霍元昭见了,对比自个,只觉得被个小孩子给打败了,有些丢人,末了,转了片刻,只咬牙一头钻进了方才鸿哥儿躲的石桌子底下。
然而刚钻进去,又觉得自个真是傻透了,她堂堂国公府霍家三姑娘,竟然跟这两个乡下来的大傻帽玩起了这种乡下乡巴佬才玩的游戏。
一时后悔,正要重新爬出来,然而就在此时,只听到院子中央的纪鸢笑着道:“九十九,一百,好了,躲好了,我来了——”
说罢,纪鸢探着双手,缓缓摸索着前进。
霍元昭躲在石桌底下,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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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眼被蒙住了,只觉得整个世界都黑暗了,压根分不清哪是哪儿。
其实纪鸢方向感极差,且往日里玩这个玩得并不多,不过她人聪慧,只见她先立在原地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迈步,边走边气定神闲的引诱道:“鸿哥儿,今个儿姨母送给你的九连环好不好玩,你解到第几环呢?且让阿姐猜猜,别怕是连一个也解不开吧?”
躲在院子外的鸿哥儿闻言,只用力的捂紧了小嘴,唯恐稍有不慎便上了纪鸢的当。
纪鸢倒也不气馁,只继续笑着道:“表妹躲哪儿呢?不会直接往亭子里一坐吧,哦,不对,应该是钻进方才鸿哥儿钻的石桌子底下了,表妹,我说的对不对?”
一脸痛苦的歪在桌子底下的霍元昭顿时只一脸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
纪鸢笑了笑,她其实都是瞎说的。
她连反向感都分不清,完全不知自个摸到了哪跟哪儿呢,不过是一顿瞎说罢了,蒙对了,便可惹得对方方寸大乱,错了,也无妨。
却说纪鸢走了一阵后,忽而感觉前头似乎有些压迫感,像是走到了一道石柱子后头,只将前方所有的太阳都遮挡住了。
纪鸢伸手探了探,想要扶着前方这根柱子探着走,然而手一伸,却摸到了一片衣裳面料,纪鸢先是一愣,随即嘴上只稍稍得意的抿嘴笑道:“咦,捉住了,这是哪个,不许动!”
说罢,又伸着指尖往前探了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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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哥儿的衣裳都是她一针一线给亲自缝的,手感如何,纪鸢自是晓得,且身前这人分明比鸿哥儿高上许多,自然不是鸿哥儿。
冬日里的衣裳厚重繁琐,只觉得眼前这人的衣裳有些发硬,面料倒是绝佳,衣裳上每一处面料上的纹理清晰可辨,绝对是出自最好的绣娘之手。
只是,纪鸢依稀记得那霍元昭分明穿了一件淡紫色的袄儿,外头套着白色的短款斗篷,摸上去,应该四处软绵才是。
眼前这人,只不知此处是腰还是腹,只觉得伸手探上去全都咯得慌,压根分不清哪是哪?
纪鸢只觉得有些奇怪,手指往上抚了抚,顿了顿,又一路往下,越摸越奇怪,待顺着腰腹再一路往下探时,只嗖地一下,她的手腕瞬间被一只巨大的铁钳给夹住了。
纪鸢痛得嘴里嘤咛一声,疼得差点儿要掉出眼泪来,只拼命的想要甩开手腕处那个铁钳,然而,无论她如何使力,那只铁钳却紧紧地禁锢着她,如何都甩不掉。
纪鸢疼得一阵抽气,只吃痛道:“放开我…快放开我…”
一时,气得用另外一只手直接将罩在眼前的巾子给一把扯开了,外头日头大,太阳晃眼,纪鸢微微眯起了眼,过了好一阵,待适应了外头的光线,一睁眼,就看到了一张冷若冰霜的脸,那张脸犹如在冰天雪地里浸泡过了似的,四处皆散发着刺骨寒气。
尤其是那一双眼,像支毒箭似的,冷冷的朝纪鸢笔直射来。
陡然面对着出现在视线中的这样一张脸,纪鸢登时只吓得惊慌失措,只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粉嫩的唇上下抖动着,完全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完全忘记计较这人是谁?什么时候,怎么就进入她的院子里来了。
过了良久良久,只觉得自个的手腕都快要被人给捏碎了,纪鸢这才疼的直抽抽搭搭的咬牙喊着:“疼…”
而此时此刻,躲在门后边的鸿哥儿见到纪鸢被人欺负了,顿时瞪圆了双眼,气势汹汹的迈着小短腿一路快跑过来,嘴里只恼羞成怒道:“快放开我阿姐,你快放开我阿姐,我要跟你…跟你拼了…”
说罢,只握着两只小奶拳拼命往来人身上砸着,只他个头小,人矮,对方于他而言,像是一个巨人,他的拳头全都砸在了他的膝盖上头,完全砸不出丁点浪花。
过了片刻,鸿哥儿见他还不撒手,只抱着对方大腿张嘴一口用力的咬了去。
下一瞬,对方闷哼一声,纪鸢的手腕重获自由,她被人一把甩开了,跌倒在地。
而鸿哥儿就像只树娃娃似的,挂在了那人腿上,如何都甩不掉。
然后,霍元昭得了动静费力的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看着来人,只吓得哆哆嗦嗦的小声喊着:“大…大哥…”
第32章
时光荏苒, 转眼, 已是五载春秋。
在这五年的时光里, 边疆平定,天下太平,当今圣上尽管年迈, 却依旧精神奕奕, 老百姓们丰衣足食、安居乐业, 整个大俞正处在最为繁荣昌盛、安定祥和的太平盛世。
而国公府霍家愈加显赫威望,年前,霍家大老爷即霍家国公爷平定北疆, 携其长子顺利从边疆班师回朝, 圣上顿时龙颜大悦, 大手一挥, 直接将五万禁卫军交到了霍家国公爷手中,将整个皇宫的安全交由其掌控,又亲笔御赐提字赐给霍家一户护国柱石,此举无论是对霍家还是对满京文武百官来说, 皆算得上是至高无上的恩宠了。
却说霍家战功显赫, 霍家早年迎娶长公主时早已由圣上亲笔御赐“显”的封号,现如今, 圣上圣眷优渥,霍家权爵傍身, 恩宠愈显, 百年权爵门楣顿时愈加显赫威望, 一时风光无两。
只是,在霍家大老爷班师回朝前一月,常年深居简出、足不出户的长公主突然搬离霍家,移居她的长公主府,顿时惹得整个霍家议论纷纷。
府中传闻,大房清冷,国公爷与长公主多年不合,已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只是,国公爷常年在外征战,镇守北疆,久而久之,对于这桩事儿,府中渐渐无人提起,眼下,国公爷回京,长公主的这一做法,只觉得犹如在青天白日里炸了一个巨雷,又将所有人的思绪全部都给炸出来了。
便是连一向足不出户的纪鸢竟也偶有闻得。
最后据说还是老夫人发话,将府中胡乱嚼舌根的一些婆子给捆了给发卖了,府中顿时人心惶惶,至此,再无一人敢提及此事,这大概可以算作年前霍家最热闹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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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寄居在霍家的这几年,纪鸢姐弟低调安静,除了偶尔在尹氏的洗垣院走动,这么多年来,基本可以算作是足不出户,安静的仿佛不存在一样。
因为,在五年前,那个深冬的午后,纪鸢深深明白了一个道理,以她们的身份,想要在这样一座权爵勋贵的府门中谋生,安安生生、本本分分、小心谨慎,少听、少看、少做,少说或许才是她们的生存之道。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在这座庭院深深的宅院中,何处是忌讳,何处是危险,何处是你永远也碰都不能触碰的禁忌,哪怕是一个看起来荒无人烟的荒废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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