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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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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运城都知道陆司令在后山埋了什么。”
    李勋来冷冷的哼了一声,眯缝着眼睛,该不会是个骗子吧。
    这人摇摇头,嘴角的疤痕细细长长,他伸手点在了嘴角。
    “先生,你看看我的嘴,就应该知道我卖的不是假消息。”
    李勋来可是正经读书人家,好几代的书香门第,根本不晓得他嘴角的疤是什么意思。于是摇摇头,示意他继续。
    “要不是盗门没活路了,我也不会卖这个消息,三千银元!”
    他伸出了三根手指头,冲着李勋来比了比。
    道门?
    李勋来低下头,想了想不对,他说的应该是盗门。
    三教九流,盗门也是其中之一。而从盗门来说,李勋来就晓得这人嘴角的疤是什么意思了,他的咳嗽,李勋来也明白了。
    盗门惩罚犯了门规的人,并不像是山上的胡子绺子,直接砍头。而是用铁丝把人的嘴撬开,用烧的半沸不沸的醋,灌进他的喉咙里。
    咕嘟嘟的醋会直接呛进人的肺里,留一辈子咳嗽的毛病。
    这样是为了他被盗门赶出去以后,也没办法继续做盗门的营生。时时刻刻要咳嗽的人,去谁家偷东西也会被发现的。
    被用醋灌过的人呢,多半身上都有真功夫,才会让人这么防着。李勋来歪了歪脖子,三千大洋,买一个陆司令在后山埋什么的消息。
    “你晓不晓得埋在哪里?”
    李勋来追问。
    “要是晓得,这个消息就能卖十万大洋。”
    那人咳嗽着,眼睛里闪着亮光。
    第95章 第九十五章【二更】
    什么消息能值十万大洋?
    李勋来撇撇嘴, 不愿意相信。
    陆沅君拿十万大洋都开了运城银行, 十万元在鬼市上买个消息?他就是有这个钱,也不会做这个冤大头的。
    十万块的冤大头不做,三千块的也不做。
    李勋来从地上起来,抖了抖身上的尘土, 又磋了磋鞋底上的污迹。
    “还是另寻他人,我身上哪有三千块呢。”
    耸了耸肩头, 李勋来觉得自己在鬼市上待了太久, 再拖下去回去就该天黑了。
    四五更天快亮的时候, 运城的街头上,卖报的娃儿, 收夜香金汁的,早起卖菜的, 站桥头出卖苦力的可就都行动起来了。
    要是被他们碰见自己踩了一鞋的牛粪,以后还怎么做运城的市长呢。
    见李勋来要走,被盗门赶出来的男人又一次扑上来, 拽住了他的裤腿。手指几乎要嵌进李勋来的裤子里, 也不晓得用了什么手段,他另一只手抬起来, 掌心里躺着一个支票本子。
    “我见过, 你们这些穿西服的人,一张纸写几个字就能从钱庄里拿钱。”
    倒有点见识, 合着以前的江湖人, 没跟旧王朝一起没落呀。
    李勋来低下头一看, 男人掌心里躺着的,是李勋来的支票本子。他放在了上衣里头的口袋里,非得解开西服的每一颗扣子,伸到里头去,摸索半天才能拿出来。
    这男人是怎么拿到手的?
    “我也是没活路了,以前得罪了人,他要我的命。现在只有拿了钱,坐上船上南洋去,才能保一条命。”
    男人拽着李勋来的裤脚,怕他走了,抛出了最后的一个诱饵。
    “有了陆司令埋在后山的东西,你能做新司令。”
    埋的啥啊到底?
    李勋来心里头好奇坏了,可三千大洋又不是个小数目。就是那土匪绺子把我亲爹绑了,也不一定敢要这个数让赎人的。
    “没钱!”
    李勋来犹豫了好一阵子,当司令有什么意思。
    如今这年月,做市长就够危险了,要是当了司令,那能有长命的吗?哪一个不是早早的就见了阎王?
    不管是被人刺杀,还是被乱枪打成筛子,都不是李勋来想要的死法。
    就像这人说的,他卖的是陆司令在后山埋了什么,而不是陆司令在哪儿埋了什么。真花了三千大洋买下这个消息,里头万一藏着惊世的宝贝,自己求而不得,那不得气死啊?
    “另寻他人吧。”
    李勋来看的很开,从男人手里头挣脱开来,小跑着朝着小巷的尽头跑去,把那盗门的人远远的甩在身后。
    盗门的男人腿上受了伤,追不上李勋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捂着胸口咳嗽了起来。
    上哪儿再找买主呢?
    运城的两位刘团长已经不行了,这位李市长又没有野心,剩下几个小团长,那都是软蛋软柿子,胆子只有针尖尖大。
    往身后的树桩子上一靠,男人抬头向上看去,透过树叶间的空隙,抬头去看十五的月亮。
    ————————
    隔日。
    陆沅君去学校上课,外头尽是鞭炮的刺鼻味道,且街头巷尾,随处可见红色的爆竹碎屑。
    整个课堂,陆沅君都心不在焉的,被自己路上看到的事情困扰。而她临下课的时候,问了学生们一句,十五你们都放炮了吗?
    学生们点点头,那大十五的谁家不放炮啊?
    陆沅君得了答案以后,心里头就明白了,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让丫头去把打牌的陆夫人找回来。
    陆夫人被从牌桌上拽了回来,气哼哼的灌了两杯温茶。
    “我小七对儿可马上成了,闺女,你又咋了?”
    自打沅君回来,她的手气就没顺过。好不容易顺一回,还被闺女给搅了,也没赢上钱。
    “咱家为啥不放炮?”
    陆沅君翘着二郎腿,手上端着茶杯,撇开了漂浮着的香沫,啜饮了一口。
    陆夫人一口茶梗在喉间,咳嗽了好几声,抚着胸口坐了下来。她左右看了看,也没有女婿的身影,想来也不是封西云让陆沅君问的。
    早上起来,沅君也没问这茬,准是路上看见啥了,又想得深了。
    “放炮?”
    陆夫人眼神有些闪躲,避开了沅君的话。
    “咋?你出去是不是被碰上哑炮了?”
    “当大人的也不说管管,净让小孩儿玩些不该玩的东西。哑炮人踩上去才炸,就算不伤人,也得吓一跳。”
    陆夫人一边说,一边往的外头退。
    “牌友们还等着呢,李市长的后娘,我今天得赢她。”
    “十五不放炮,过年也不放吗?”
    陆沅君放下了茶杯,身子没有动,侧过头看母亲。
    陆夫人反手把门关上,走回了刚刚起来的位子,重新坐下。
    “你长得那是啥眼睛?”
    平时陆夫人对自己生了沅君这样的丫头很是得意,牌友们谁家的闺女,都没有她的沅君出息。
    而今,陆夫人又觉得沅君的眼睛太尖了,揪着一点线头,能把别人好不容易打好的毛裤给拆了。
    “您说,院子里是不是藏着什么东西啊?”
    陆沅君眉头挑了挑,心里头并不确定,想从母亲这里得个答案。
    哪有十五不放炮的人家呢?
    大门口放的那一串,都不够别人家小娃娃玩的。
    且陆沅君现在想起来,陆司令死的时候办的不是世人的丧礼,而是新式的吊唁会。对着父亲的大照片磕头,院子里也没有烧纸什么的,花圈儿都没让别人送。
    像是吴校长那样的留学派,办吊唁会也就算了。
    陆司令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埋在后山的坟也修的不错,按理说是需要人在院子里哭丧和烧纸的吧?
    怎么就办了吊唁会了呢?
    陆沅君想不通。
    “宅子老了,以前地主盖房子,哪有现在的好砖瓦呀,房梁房柱窗户门的,可都是木头。”
    陆夫人的手心出了一层薄汗,后脖颈也湿了一片。
    你看看沅君,哪里还像什么贴心的小棉袄,分明就是一个逼供的押差嘛。
    “门口放放炮就行了,这几日天干物燥的,万一鞭炮炸到什么地方,烧起来就不好了。”
    陆夫人嘴角的笑容僵住,盯着闺女的脸色,怕她不肯相信。
    “我不信。”
    闺女诚然不出所料,一张嘴跟陆夫人想的一模一样。
    “你要不告诉我,我就自己挖地三尺,看个究竟。”
    陆沅君从椅子上站起来,说到就能做到。
    陆夫人在衣衫上擦掉了手心的汗迹,又一次感慨咋生了这么个闺女。
    “不能挖。”
    “那你告诉我,家里头藏了什么?”
    陆沅君走到了母亲的身边,俯下腰追问。
    陆夫人别开头,好一番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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