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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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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随着沈年的一声好,流光剑缠上了姜迟的胸膛,沈年往前一扑,转瞬之间,同姜迟一起,跌落悬崖。
    “娘!”姜禾的喊声盖过了另一道,只见她往前一探,想要捞住二人,却被索西征用剑鞘挡住。
    见有人阻挡,姜禾直接一记“翻云覆雨”,周遭的人全部退散,秦悠跌落在地,手中的惊雷刀摔在冰雪里,滑出一段距离,又被一人快速捡起。
    就是这时候,铸剑想,接天链就在崖底,从这颗树边跳下去即可。
    “爹娘,我来了。妹妹,你要好好活着。”心里默念这么一句,铸剑紧了紧手中的惊雷刀,刚够自保的功夫,这会也足够自杀。
    卷云袖第九层,九死一生。
    既然姜禾还没有练成,那么此时是她去斩接天链,还是自己,又有什么区别呢?何况,惊雷刀一开始就沾染了自己的血,说不定他比姜禾更有可能斩断接天链。
    第103章 春风化雨
    “姜禾!”有人像一道风, 穿过人群,掠过风雪, 匆匆而来。
    这一声, 让姜禾从沈年姜迟自杀的震惊里回神, 可还来不及有所行动,发丝被风扬起, 一个人影拿着惊雷刀擦身而过。
    “铸剑,姜流!”看清人影,姜禾快速伸手, 空中响起布匹撕裂的声音, 手心里只是一块布条, 扯断处的几根须还在风中飘扬。
    姜禾甩了手中的布,回头望了眼即将赶过来的人,喊了声“辛忱。”人就直冲崖底。
    一个接着一个,众人有些傻眼,这姜家人都喜欢跳崖不成?
    然而,还没等他们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又一道身影, 往崖底去了。
    坠落中的姜禾, 使出一记“卷土重来”,试图召唤铸剑手中的惊雷刀, 眼前不断下落的人影只停顿了一下。
    一路下坠,距离越来越近,姜禾瞅准时机, 再一记“卷土重来”,惊雷刀划过铸剑的手臂,回到了她的手中。
    铸剑手臂一疼,血流如注,同时身体顺着力道往上飞出一段距离,再要下落时,正好被辛忱抓住。
    悬崖救人,辛忱太有经验,早在跳崖的那一刻,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姜禾喊的那一声,他明白,是让他救铸剑。
    崖上众人,谁也没料到,最后发展成了这种情形。
    有人回过神来,“惊雷刀在铸剑手里啊!”
    “铸剑不会卷云袖啊!”
    “也不知道姜禾能不能拿回刀,斩断接天链。”
    这会,总算是明白过来了,做什么要为难姜禾呢?那不就是嫌自己命长么。旱灾已经严重到火烧眉毛,如今只能站在崖上祈祷。
    秦悠走到索西征面前,怔怔地问,“大师兄,是我错了吗?”
    钟怀远紧了紧手中的惊鸿剑,快速抢答,“小师妹,你没错,这种情况谁能料到。”
    “对错、生死一瞬间,师妹,活着的人要向前看。”索西征说这一句,不单指姜禾一事,还有师父,他希望师妹能明白,能放下心中的仇恨。
    钟情看着怀远,没有说话。那一句“我才是庄主”让她思考良多,她想弟弟长大了,是时候告诉他一切,让他去面对、承担了。
    迎面忽然刮起一道风,来自崖底,众人看着眼前的情况,心底越发惊奇,这,这跳崖的人还能上来?而且还是两个。
    辛忱抱着昏迷的铸剑,稳稳地落在了雪地上。只见他重重地弹了弹铸剑的额头,大舅子不听话,他差一点就上不来了。
    “教主。”夏黄泉看着胆战心惊,见辛忱上来,快速走了过去,“怎么样?”
    “冲击力太强,外加失血过多,暂时昏迷,人交给你了。”辛忱一把将铸剑塞给夏黄泉,人又往悬崖边去。
    见辛忱又往悬崖边走,秦悠挡在了他身前,说了声,“对不起。”她与爹,唯一对不起的是辛忱。至于姜禾,并不无辜。
    辛忱哪有心思理会秦悠,一个闪身,人就往崖底而去,可转瞬又被一股力道弹了回来,他跌落在悬崖边,身形极为狼狈,心底空落落的,仿佛坍塌了好一块,唯有不停喊着“姜禾”,才能得到救赎。
    密室里,对着墙忏悔的年年,忽然发现墙上的莲花,凋谢了。那并不是一朵真正的莲花,却象征着一个人的生命,是城主出事了。
    年年有些心慌,再次一掌打向墙上莲,密道的门再次开启。
    年年逃命似的往密道里跑,尽头杵着一个冰封的人,眉间藏着不忍与决绝,右手向前维持着全力推出一掌的姿势。
    她清楚地记得那一掌的力道,当然也记得当时的对话。
    “年月,你不要手软。”
    “好,只要你不生气。”
    年年抬起右手,与年月掌心相对,“愿天佑年城。”
    呼啸而过的风,前路一片白茫茫,坠落中的姜禾闭上了眼,惊雷刀上有血流过,短暂而缓慢,血流过刀尖,滑落在风雪里。
    姜禾仿佛听见了血落在接天链上的滴答声,接天链微微震动,低吟。
    睁开眼睛,一刀划过自己的左手腕,卷云袖与惊雷刀合二为一,“风起云来”,“翻云覆雨”接连使出。
    全身的血液翻腾,一路往下,夹带的风有了些暖意,白雪变成了红色,那一刻姜禾突然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自己好像化为一把刀,借着往下冲的力道,直直撞向崖底的接天链。
    跌落在接天链旁边,才又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有些疼,有些冷。空中忽然下起了大雪,风一吹又变成了雨,惊雷刀没入了接天链里,血顺着连接处不断渗入。
    脸色苍白,姜禾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自己翻转过来,躺在雪地里,看着天空。
    风吹过头发,雨打在脸颊,扯出一抹笑,原来第九式“春风化雨”是这样的,远没有第八式“翻云覆雨”带来的流星雪好看。
    偏头看了眼掉落在旁边,同生共死的姜迟与沈年,姜禾缓缓闭上了眼睛。
    望天崖忽然发出一道道土崩瓦解的声音,地面不稳,众人惊骇,撒腿就跑。跑着跑着,不知何时软绵的雪变成了豆大的雨。
    能临危不乱,守在七零八落,沟壑纵横的崖边的,只有三人,辛忱、索西征、钟情。
    夏黄泉早就带着受伤的铸剑离开了。而秦悠本不想走,却被钟怀远强行拉走。其他人,可不想葬身望天崖。
    辛忱爬了起来,一把抹去嘴角的血,踉跄着再次走向崖边。
    比他快一步站在悬崖边的索西征,忽然转身,“辛忱,快走,雪融化了。”
    钟情觉得脚下湿漉漉的,低头一看,发现地面的冰雪开始快速消融,抬头想说什么,天空却下起了雨。
    “是雨!”钟情心底有些欣喜,“姜禾做到了。”
    辛忱靠在悬崖边的老树旁,看着崖底的水不断蔓延上来,伸手摸向怀中的树枝,骨节分明,青筋暴起,手中的力道仿佛想把树枝折断。
    他蹲了下来,伸手掬起一捧水,凑近闻了闻,似乎有姜禾的气息。手掌的水沿着指缝渗出,一颗豆大的雨滴砸落在掌心,掀起小小涟漪。
    手掌狠狠往上,水糊了一脸,辛忱起身,快步朝城主府走去,他想,或许无咎会有办法救姜禾。
    匆匆从望天崖冒着大雨退到城主府的众人,从最开始的惊恐,到发现下雨的惊喜,如今转为惊愕。城主府再也不是任他们随意往来穿梭的地方,它活了,有了人把守。
    年城两大护法带着随从,把这些江湖人统统赶出了城主府。当然,有人例外。
    “公子!”年年看见夏黄泉背着铸剑,而铸剑歪着脑袋,双眼紧闭,生死不知,她瞬间觉得一颗心完全不够用的。
    城主出事了。暗道尽头,墙上的那朵莲同样凋谢,夫人恐怕也凶多吉少。接天链已断,那么姜禾……
    眼下,她以为已经离开年城,去往东远城的公子,竟然躺在了这里,空气里隐隐传来血腥味。年年开始颤抖,她承受不起这样的打击。
    年月扶住年年,“怎么了,他是谁?”
    夏黄泉及时出声,“年年,铸剑只是昏过去了。”
    听闻铸剑无事,年年提着的心放了下来,“还得继续有劳黄泉,照看公子。”又转头对着众人道,“这是姜流,城主与夫人的儿子,跟姜禾是双生子。”
    当下情形一片混乱,要有个人来镇场子,安抚人心。年城,不会亡。即使城主、夫人,甚至姜禾不在了,还有人撑起。事后,不管姜流如何选择,她都支持。
    年月也不多问,带着一队人马,就往望天崖而去。走出没多远,正面迎上了辛忱。
    “什么人?”
    辛忱并不理会,脚下动作不停,瞬间就飞出了老远。年月暗道这样的高手岂能容他就这样走了!
    轻功他也不差,拼一拼。
    辛忱看着挡在眼前的人,有些眼熟,“你是年月?无咎在哪?”
    “别以为认识我,我就会网开一面。”出口就问无咎,显然是有备而来。
    “我不想跟你纠缠,我只想救姜禾。无咎在哪?”
    年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姜禾怎么了?年城能够解封,她自然是斩断了接天链,一个卷云袖练到第九层,手握惊雷刀的人,谁还能伤她?
    辛忱看着年月呆愣的样子,无力感空前强烈,换了一句,“年年在哪?”紧接着又道,“还是不知道,就让开,别挡着我。”
    索西征与钟情跟了上来,眼前的阵仗,不在他们预料,这是月护法。
    见还有人,年月也不纠结了,索性先全部赶出城主府,其他的事以后再说。“你们赶紧离开城主府,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在下昆仑派索西征。”
    “无垢山庄,钟情。”
    这两人的名号年月还是有所耳闻的,不过“请二位先行离开,城主府今日不便招待。”
    趁着年月说话的档,辛忱闪身避开,自己去找,城主府就这么大,关键的地方不过是望天阁,以及姜迟与无咎的房间。
    年月见辛忱转瞬就跑了,呵,他这刚醒过来,就有人赶挑战他的权威,很好!好言好语不顶用,那就打一场。
    他刚想动手,却被一人喝止,“年月,住手!”年年看向辛忱,有些迟疑道:“姜禾她,怎么样了?”
    “望天崖成了一条河,姜禾还在崖底。有没有方法能救她?”
    年年摇头,“无咎死了,没有留下任何指示。”
    辛忱一直觉得自己武功足够厉害,轻功足够高,可这会他忽然不知道这些有什么用?他又开始往回跑,水有何惧,他的姑娘,护城河里漂几天都没事,这会也一定好好的。
    第104章 雨天
    冰封了近八个月的年城人, 忽然重见天日,从一动不动的冰雕变为活生生能动能跑的人。
    年城三月, 又是漫天的雨, 如谁家从阁楼上抛洒出的莲子, 一颗颗往下砸落。时间仿佛回到二十一年前,少主出生的那会, 大街小巷,都是不会躲雨的人。
    往来客栈的年掌柜朝北而站,仰面望天, 任雨滴滚落在脸上, 清洗一把老泪。只见他人重重往前一跪, 大喊了一声“天佑年城,拜别少主”。
    紧接着,双手举过头顶,跪拜前行。
    年城人心中的某根弦被拨动,见年掌柜如此,一时悲从中来, 仿佛也意识到了他们的禾公子不在了。
    陆陆续续跪下的人, 渐渐整齐的声音, 回荡在这座尘封了八个月的城。
    “天佑年城,拜别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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