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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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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十三章
    从玄鸿宫回去的鸣烟铧并没有好受, 她总是能听见从门外传来软绵绵的琴声绕着自己。
    鸣烟铧是块货真价实的石头, 就连殷旬弹琴她听久了都觉得无聊, 更何况这莫名其妙来的琴声。让她烦不胜烦。
    虽然她不出门,辉贺也进不来, 但每天坐在东陵宫正门口弹琴,着实吸引了不少目光。别的不说,把留在这和卫黎彻夜商讨公务的秦易文给整的憔悴了一圈。
    本来在卫黎书房待上十天半个月是个常有的事情,结果到了第三天,蓝衣书生就面色苍白地扶着额头离开了。
    “卫黎啊,我不是听不得琴曲,”他临走之前对着卫黎道,“只是这琴空洞无神, 还没刀剑争鸣的声音来的好听。这么好好的琴和曲子,都给糟蹋了,矫揉造作得我实在是耳不忍闻。”
    被迫听了三天三夜, 文昭司君有些头昏眼花, “你听听, 可有人用织布的方式来弹凤求凰的?”
    “不是我定力不够, 若他是在这里擂鼓还好说一些,可这般亵渎名琴佳曲,我不提剑砍他, 已经是忍辱负重了。你若有事,只管来我府上找我,这里我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告辞。”
    很有文人傲骨的文昭司君虚弱却愤懑地走了, 卫黎站在门口,一边是离去的友人,一边是半个主子的辉贺,他一时间左右为难。
    秦易文虽然平时什么事情都很好说话,斯文和气得很,但是一遇到这种风流雅事就十分认真。
    再加上他当初被提拔的时候,就是因为帝君赞赏他的书生本色不畏权贵,所以这么多年来,他面上同各个官员相处融洽,实则心里自有一股清流的傲骨。就是对着卫黎,有时也会指着他大骂糊涂。更别提这个有虚名却无实权的少君了。
    秦易文这边,卫黎劝说不能。
    但是门口的这位少君,也不知道是吃什么药了,不管他好说歹说,都不肯离开。
    毕竟对方是大少君,自己是异姓储君。两人位置尴尬,卫黎也不好强来,只能无奈的由着他去。
    “烟铧,你干什么去?”卫黎正苦恼着,却见女子提着刀从门内走出,一副要出行的模样。
    “我去见殷旬了。”鸣烟铧直截了当,“再会。”
    “你又去见殷旬?”卫黎拉她,“还有一个月你就要去凡界执行任务,这段时间还是待在东陵宫吧。”
    鸣烟铧点头,“我本来是这么想的。”
    下一刻她执着刀鞘指向旁边对着自己弹琴的男子,“这个,太吵。我出去避避。再会。”
    卫黎:“……”明明是个武夫,却比文人还要不给人家面子。哪来的这么大傲气。
    看着已然远去的鸣烟铧,卫黎头痛扶额,一个二个都出去避避了,他却不能走。否则也太不给少君脸面了。
    卫黎叹了口气,剩下这五十年,难啊……
    ……
    殷旬再次见到鸣烟铧的时候有些惊讶。他起身相迎,眼角眉梢里都是欢喜,“烟铧,你怎么提前来了。”
    “帝君要我娶少君,我抗了天命,来你这里避避。”鸣烟铧毫不提防的把来龙去脉都告诉了殷旬,反正也不是机密。
    “哦?那位有天界乐坛第一雅士的大少君辉贺?”殷旬抬眉,“听他弹一首曲子,可是要花上万两白银的,烟铧你可真是不知趣儿啊。”
    鸣烟铧皱眉,面色凝重,“天界的乐坛已经衰落至此了么……”
    殷旬噗嗤笑出了声。
    随即鸣烟铧疑惑道,“可是我觉得凌悦玥的琴都比他弹得好。”叮叮咚咚的力道很足,节奏欢快,听得人高兴。她也没见过凌悦玥榜上有名。
    “你若是把这句话告诉她,东海公主肯定特别高兴。”殷旬笑着调侃。
    “不对。”鸣烟铧眼眸中泛起了凝重,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倏地抬头,拉住了殷旬的手,“殷旬,对我施个摄魂术。”
    殷旬眨眼,“嗯?”
    “你来。”鸣烟铧将男子的手放到自己额头上。
    “烟铧,摄魂术是魔界禁术,轻则抹去人的记忆,重则炼制傀儡。”殷旬眯了眯眼,“你这般相信我?”
    他俯身凑到鸣烟铧耳畔,私语道,“你知道我有多想把你留在魔界。”声音缱绻危险,气息喷洒在耳朵上,麻酥酥一片。
    鸣烟铧眼底一片清明,“殷旬,我相信你。”
    “哦?”殷旬微怔,心底有止不住的欢喜密密麻麻地爬了上来。
    两人四目相对,女战神下颚微抬,兀地一股傲然之气荡开,中气十足道,“凭你的功力,能奈我何?”
    殷旬:“……”
    喉结上下动了动,殷旬闭上眼睛,“好,我明白了。”
    他默念咒诀运气魔力,烟铧很快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强硬地钻入脑内。她皱了皱鼻子,瞳孔收缩,“没错,就是这个味道!”
    殷旬停下,“什么味道?”
    “我前几天在少君身上闻到了这个味道。”鸣烟铧抿唇,“果然是魔界的禁术。”
    她起身思索,“难怪秦易文说他弹琴像织布,没有一点用心。原来是被人施了摄魂术。”身为傀儡,怎么可能用心。
    殷旬一愣,他将手藏入袖内。迟疑地看向鸣烟铧,“烟铧,这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嗯?”
    “当年我刚刚继位,照例向天界帝君有所表示。所呈礼单中,有一本是魔界古籍,上面记载了不少魔族的禁术。”殷旬道,“本想天界众神光明磊落,是瞧不上这种东西的。送过去只是表示诚心,以防两界开战。现在看来……”
    他拉住鸣烟铧的手,摇了摇头,“啊,我就是随口一提。不过是个气味而已,说不定是大少君新进的熏香呢,他可是出了名的雅士。”
    鸣烟铧面色更加凝重。“不管是不是,我都得告诉卫黎。”
    天界帝宫里出现了魔族禁术,此事非同小可。不管真实情况是什么样的,让频繁出入玄鸿宫的卫黎有个准备也是好的。
    她转身朝屋里走去,殷旬看着,嘴角微微勾起。
    卫黎必反。
    瞧瞧,他多么贴心,连替卫黎篡逆的名号都想好了——帝君辉光使用摄魂禁术,蛊惑人心。
    卫黎就算不反,这根钢丝时时刻刻勒着他的心,早晚有一天会让他不堪负荷。
    风光霁月的男子伸手在亭内的琴上无意义地拨了拨,立刻溢出两声轻响。
    本来还想将那两个痴心妄想的天界少君杀了,现在看来,留着他们对自己更加有利。
    在卫黎彻底反逆之前,他倒是得好好护着那两位少君啊……
    说实话,殷旬以前从未这般谋划过天界。臣子们倒是不停催促,怪他继位上万年却没有一点建树。殷旬听了也就忘了,最后实在不耐烦,自己搬了个小院子云游四海。
    谋划天界?
    那多累啊,就算得到了天界,又有什么用。天界的奇花异草他想要的都有了,没什么可图的。
    况且辉光也算是识趣,没有必要鲜少对魔界发起战事。
    殷旬觉得这样挺好,两边和和气气的,大家相安无事多好啊。何必搞那些金戈铁马,费钱费时还费力,到头来有什么用呢。该死的还是死了,不是魂飞魄散,就是轮回转世。所以能活着的时候,还是要轻松安逸一点好。
    是故殷旬这一生,一共就谋划了两件事。一是在魔宫里死里逃生,斩杀了上任魔君,自己取而代之;二就是鸣烟铧。
    现在他开始对第三件事上心了——逼着卫黎谋反。
    卫黎不反,烟铧就绝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只要卫黎能反,若是辉光赢了,趁着天界内战两败俱伤他挥师而上,可以威胁辉光将烟铧给他。而在烟铧那里,殷旬一直是个虚有其名的魔君,他大可以把起兵的全部责任都推到部下。身上,就说是他们一意孤行,自己实在阻拦不了。
    如是卫黎胜了,他之前同卫黎修好,已经拿出了那么大的诚意。更何况卫黎不比辉光,也是支持三界融洽的,这样一来只要烟铧愿意,卫黎就不会多加阻拦。
    那些披露辉光这些年阴私的证据已经伪造好,只等适当的时机送到卫黎手中。不管哪边赢了,殷旬都可以坐收渔利。
    唯一让他担心的变量是鸣阡鹤。
    殷旬点了点下唇,但愿鸣阡鹤能再放任他一回。
    毕竟,他夏旬可是那个人最后的嫡亲血脉呀……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纽枯禄·火锅的地雷!!!
    谢谢老爷们的营养液!!!
    ☆、第一百十四章
    照例和殷旬虚度了一个月的悠闲时光后, 鸣烟铧得赶赴容想云的转世身边了。
    她带着殷旬一起往目的地赶去, 两人坐着殷旬的飞舟赶路, 在船上殷旬向她询问了这次任务的情况。
    “这次有点特殊。”鸣烟铧将秦易文给她的锦囊递给殷旬,“你知道容前辈一万多年前因为她妹妹的事情被天帝丢去魔界了。”
    “是。”
    “这次容前辈转世成了一个凡界的仙门弟子, 因为天资聪颖手段了得,步步高升,很快成为了那个门派的掌门。”
    “那不是很好吗?”殷旬问。
    “是,而且那个凡界的仙门还叫做韶华派。”
    “韶华派?”殷旬讶然,“和天界南边的韶华属地有什么关系吗?”
    鸣烟铧想了想,决定从头给殷旬解释,“是这样的,之前在天界禁地的时候, 我跟你说过凡界有一个叫做玄鸿门的门派。”
    “烟铧说过,因为那个门派飞升了不少人神,所以帝君特地把自己的宫殿名赐给了它, 以示嘉奖。”殷旬还记得当初鸣烟铧的话。
    “事实上不止帝君, 天界各大神君仙君都会赐名给凡界的地方。”鸣烟铧举例, “比如说, 凡界就有两座城池是以卫黎的名字命名的,一座叫卫城,一座叫黎城。生活在里面的百姓会供奉卫黎, 而卫黎有空也会下到那两座城中看看,顺便赐下一些福泽。”
    殷旬立刻举一反三,“所以这韶华派是被容领主恩赐过的仙门?”
    “是的。”
    他好奇道, “那烟铧有赐过名的地方吗?”
    “有。”鸣烟铧点头,“一般荣升神君的时候,都会选一个凡界的地方庇护。我也有座烟铧城,因为我不太会同凡人相处,所以都是交由卫黎和秦易文打理的。”
    “原来是这样。”殷旬眸中露出丝丝新奇,鸣烟铧见了,“你也想要吗?”
    “我是魔族,不会有凡人供奉的。”殷旬摇头。
    “没关系,”鸣烟铧拍拍他的肩,“这样吧,我把我的烟铧给你,以后改名叫旬城好了,还省得我两界来回跑。”
    “真的?”殷旬碧眸亮了亮,鸣烟铧就知道殷旬的性子一定对自己没接触过的东西感兴趣。
    “我从不戏言。”
    两人聊着聊着离了题,殷旬又把话题拉回来,“所以这次容领主到底遭遇了什么劫难?”
    “帝君向来和她不和,这些年容前辈的韶华隐隐有了脱离帝君掌控之势。于是帝君在她的簿子上动了手脚,把一万多年前的苦难又重来了一遍。”鸣烟铧说完又慢吞吞地补充道,“这是我听秦易文给卫黎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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