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晓云被吓了一跳，脚步一顿，整个人往后退一步。
    她虽热早就看到这位老人，但根本没做好老人要和她说话的准备。
    见程晓云有些警惕地看着自己，老人伸出颤抖的手，举到程晓云面前，吃力地道：“小姑娘……我好几天没好好吃饭了……你有没有点吃的，分我一点点啊？”
    程晓云看到老人向自己伸手的时候，就做好说自己没钱的准备了，结果没想到老人居然是向自己要食物。
    这年头，要钱说去买食物的骗子不少，但直接说要食物的人却不多。
    吃的又不能换成钱，除非是真的饿狠了，需要食物，才会这样开口的吧。
    这样想着，程晓云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位老人。
    博阳晚自习下课时间比较晚，而且程晓云刚刚又在公交车站耽搁了一会儿，此时已经快十点了，虽然是站在马路边，但附近除了车辆，并没有什么行人。
    好在路边的灯光还算明亮，前方不远处也有一条小吃街，远处的人声隔着空间传过来，给了程晓云一些安全感。
    再看老人满头斑驳的白发，褐色的脸纵横沟壑，双眼因为衰老而眼皮耷拉，看不清他的双眼，但他的老迈，还有身上那不合身的宽松破衣服，却是骗不了人的。
    这把年纪了，本应该在家里享福才对，这么晚了，却一个人在街边游荡。
    想到这，程晓云心中就有些不忍，华国近年发展越来越少，像宝丰市这样发达的城市，已经很少有见到饭都吃不起的人了。
    果然不论在何时何地，老人与小孩，永远都是最弱势的群体啊。
    程晓云本就是个心软的人，否则上次那个眼镜男搭讪，她也不会那么轻易地答应，更何况今天这个老人与眼镜男情况截然不同，再加上刚才程晓云还从这个老人身上找了一番安慰……
    想到这，程晓云又心疼又有点羞愧，连忙道：“对不起啊，我刚刚下课，身上没有吃的，不过我这里有点零钱，我给你钱好不好？”
    虽然不能确定对方不是百分百的骗子，不过程晓云也管不得那么多了，年纪这么大的老人，真要骗钱，那就给他骗一点吧，总比真的让他挨饿受冻好。
    程晓云说着，转身将书包放到面前，开始寻找之前放在包里的零钱。
    “不不不，我不用钱，我只要吃的就可以了。”老人见程晓云要找钱，连忙道，“我只想吃点热乎的东西，这大冬天的，太冻了，冷得受不了啊……”
    程晓云一听，心里更难受了：“可是我真的没有吃的，对不起啊，你又不要我的钱，那我真的帮不到你了……”
    “那要不，你带我去买点吃的，你帮我付钱，可以吗？”老人道。
    “啊？也行，不过，我给您钱，您直接去买不就好了，剩下的钱您还可以买点别的东西。”程晓云握着一张一百元，对老人道。
    老人看了程晓云手里的百元大钞一眼，摇了摇头：“不行不行，这年头骗子太多，我直接拿了你的钱，万一我是骗子，你不就上当了？你带我去吃，你帮我付钱，剩下的钱你拿走。我吃你一顿饭，已经是罪过了，绝对不能多拿，那样我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
    老人说着，双手合十，絮絮叨叨地念了起来，什么菩萨会怪罪，上帝不会原谅我，主会让我下地狱等等，听得程晓云哭笑不得，这菩萨和上帝不是同一家的吧，这个老人真是不贪财又可爱呢。
    老人都这样说了，程晓云也不让他难做，道：“那行，我带您去吃饭！”
    老人道：“前面有条小吃街，距离这里很近，小姑娘你陪我过去一下好吗？”
    程晓云看了前方一眼，那条小吃街他们博阳的学生经常去，晚上虽然没有白天热闹，但也是有人在开夜宵大排档的。
    听到这，程晓云又心安了几分，干脆地点点头：“可以的，我们走吧。”
    老人立刻转身，在前头给程晓云带路。
    老人虽然看着年纪大，腿脚却十分利索，走路的步伐比程晓云还要大上几分，程晓云走着走着，很勉强才跟得上他的脚步。
    程晓云只当老人肚子饿得狠了，赶着去吃饭，便没多想。
    口袋里的手机还在不断震动，估计又是朋友们在戳她。
    程晓云现在心情没刚才那么失落了，不过现在面前跟着个老人，程晓云不方便一边走一边打字，索性就先将手机提示音关掉，打算回去后再和朋友们解释清楚。
    转眼两人便来到了小吃街内，街头那家兰州拉面是程晓云经常吃的，味道还不错，程晓云便道：“老爷爷，要不我们在这家吃？这家面挺好吃的，我让师傅给你加肉加蛋啊。”
    老人听了，连连摆手：“老了老了，咬不动面，我得吃软烂一点的东西才行。”
    “这样啊。”程晓云日常和父母住在一起，很少接触家里的老一辈，看眼前这个老人确实年迈，既然打算让他吃一顿好的，程晓云自然以他的意愿为主，程晓云道，“那您想要吃什么？”
    “我想喝点儿粥。”老人道。
    “粥？”程晓云皱眉，“这一带基本都是烧烤夜宵这些，粥的话，可能只有早晨才有……”
    “没事，我知道有一家有粥，煮的可香了，我有钱的时候，都喜欢去那喝粥，老板人特别好，说看在我老人的份上，给我半折呢！”老人道。
    “这样啊，那这么晚了，那家店还开吗？”程晓云问道。
    “开，二十四小时营业，小姑娘你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老人家说着，带着程晓云继续朝小吃街深入。
    程晓云平常和朋友都只在街边逛一逛，往里头走的巷子从来没去过。
    现在本来就是晚上，行人比白天要少许多，再往巷子里头走，越走越黑，程晓云有些犹豫：“老爷爷，要不我待会儿给师傅加钱，让他帮你把面煮烂一点，煮成面糊糊，你肯定吃的动，我们回去那家兰州拉面，怎么样？”
    “面糊糊那多难吃啊。”老人道，“粥店就在前面了，小姑娘，我个老头子，打也打不过你，跑吧，也跑不过你，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只想喝一碗粥，唉……”
    说着，老人的声音有些哽咽，他低着头，佝偻的身躯看起来干瘦而苍老。
    程晓云有些动摇的心顿时又朝老人倾斜了，反正都走到这儿了，他一个老人家，确实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想到这，程晓云握着手机，道：“好吧，那我们去喝粥吧。”
    “好嘞，谢谢小姑娘！”老人高兴地说着，带着程晓云继续往里走去。
    两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小巷之中……
    第355章
    大清早的, 云景一进教室，就遭到了全班注目礼的围观。
    虽然平常来的时候, 基本都要感受一下身边人的注目礼, 不过这么齐刷刷看向他，却是十分罕见的。
    云景看了班级一眼，最后发现他的座位上，多了两个留着齐耳短发的女生，见云景走进来, 两个女生略微有些讶异地睁大眼睛，彼此对视一眼，然后继续盯着云景看。
    云景如常背着书包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因为两个女生占着他的位置，云景的书包放不进去, 所以放在桌面上，然后看向这两个人。
    “你就是云景？”其中一个女生道。
    “我是, 请问有什么事吗？”云景道。
    那个女生刚想回话, 另一个女生忽然拉了她一下, 然后对云景道：“我们去外面说吧。”
    见云景看着她们没有动作，那个女生小声补充道：“是关于晓云的。”
    程晓云？
    毕竟是认识的同学，云景便点了点头。
    两人让开了位置还给云景, 云景把书包放进去后, 和她们一起来到走廊上。
    走廊拐角的位置最为清净，所以三人又一次站在这里，云景不由得想起了前几天和范家父子站在这儿的画面, 对这个拐角差点有阴影了。
    以前学校虽然偶尔也会有事，但大多事出有因，外界因素干扰的情况较多，自从云景插手改变了博阳的风水之后，平静了好长一段时间。
    然而自从宫家和石川家族开始注意博阳后，最近集中在博阳发生的事情，未免也太过频繁了一些。
    他几乎可以确认，这两个女生莫名找上门来，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果然，下一刻，那个最先开口的女生就道：“你昨晚和程晓云在一起的？”
    这种事情云景自然不可能贸然答复，道：“我们在校门口碰上，我送了她一段路，后来她到对面的公交站等公车，我才离开。”
    两个女生瞪大眼睛，另一个道：“那大概是几点？”
    “九点多。”云景道。
    “——不可能！”云景话音刚落，一个女生就道，“一直到快十点的时候，晓云说她还和你在一起的。”
    说完，两个女生也不废话，直接拿出手机打开群里的聊天记录，递给云景。
    这两个人明显和程晓云是在同一个群的，两人打开的聊天记录页面几乎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登入账号不同，发言的页面稍有些不一样罢了。
    云景接过其中一个手机，快速扫了一眼下来。
    群里大概有五六个人，聊天的内容很杂，好在聊天记录直接提取了“程晓云”三个关键字，所以也算一目了然。
    上晚自习的时候，程晓云在和她们一起谈论关于云景的事情，包括上次在街边程晓云遇到搭讪，云景帮忙解围。
    快下课的时候，程晓云决定去校门口堵云景。
    之后有将近二十分钟程晓云没有说话，按照时间上来看，那个时候她应该是和云景张凯诚等人一起走路，她不方便在群里直播情况。
    沉默之后，程晓云再一次在群里的发言，就是“还在和男神一起走路，无法直播”。
    而这条消息，是九点五十四分左右发送到群里的，之后不论群里的人怎么@她，她都再也没有回复过，一直到现在，程晓云都没有上线。
    云景将聊天记录看完，把手机归还给对方，然后冷静地看着她们：“你们是程晓云的朋友？”
    云景的目光太过冷静通透，两人不自觉地就坦白了：“我们是隔壁学校的，这身校服是找朋友借来穿的……”
    交代完后，她们似乎又有些不甘心，继续道：“平常我们群非常热闹，除非有事，否则基本没有人会超过一个晚上不说话的，特别是晓云她昨晚那样的情况，回家后更应该在群里出现，但她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说过一句话，打她电话关机，去她家找她，但家里好像根本没人。”
    另一个女生补充道：“晓云父母出差不在家，晓云他们家在那栋楼的最顶楼，一整层都是他们的，去他们家需要电梯输入密码才能上去，从电梯出来就直接是他们家的玄关换鞋的地方，昨天晓云给我们晒过她穿的鞋子，我们去她家找她的时候，发现鞋架上根本没看到她的鞋子，说明她很可能不在家，而不是故意不给我们开门，她也没有理由不给我们开门。”
    云景道：“所以你们认为她和我在一起？”
    “我们在她家等到快上课都没见到人，就拜托朋友把校服借给我们，我们去她班上找她，果然也没看到她在学校，考虑到昨晚那么晚了，她一个女生和你一个男生单独相处，所以我们就……”
    “如果你们真的担心她，这种时候最应该做的应该告诉她的老师，还有她的家长。”云景道，“我昨晚不到十点就和她分开了，她发最后这条消息的时候，我并没有和她在一起。”
    “你什么意思，你想说我们晓云在撒谎？”其中一个女生有些急脾气，立刻道。
    另一个女生也道：“云景，我们不是故意怀疑你，而是事实摆在眼前，这份聊天记录，就算交给警察，你也绝对是最大的怀疑对象。你也不是普通的学生，博阳风云人物，我们都知道，所以我们现在来找你，是希望趁着事情还没有更严峻的时候，你能坦诚一些，这样对大家都好。”
    云景无奈地道：“我和她在十字路口分开的，路边遍布监控，警方那边一调查就一目了然，和程晓云分开后，我搭乘的士回家，一路上同样有监控，一直到达我家门口为止。进了家门后，一直到今天早晨我才从家里出来，我家所有能看得到的出入口，全都装有监控，完全可以证明我的清白。”
    云景说得这么直白，两个女生对视一眼，一时之间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晓云会去哪了……”
    她们来找云景“兴师问罪”的时候，完全没有考虑还有别的可能性，因此心中除了愤怒与质问之外，根本没有多余的情绪。
    现在云景的嫌疑排除了，结果很可能比她们预计的还要更糟糕。
    两个女生的脸色一下子白了：“她一个女生，彻夜不归，到现在还联络不上，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云景暗中释放精神力，先将整个博阳都找了一遍。
    他来这个学校读书这么久，博阳的每一个角落他都已经摸透，一遍扫过去不到一分钟就看完了。
    确认博阳没有程晓云后，云景又以博阳为中心往外搜索。
    也亏得上次他在市中心遇到了程晓云，恰好知道她家的大致位置，所以云景朝着那个方向着重搜索，尤其是那几栋商品房，果然也没有程晓云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