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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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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她戴了帽子,倒还是一手可控,他修长的手指压着帽子上的毛线纹路,指腹下的力道渐渐收紧,却又舍不得太重。
    蒋鹤洲一步步往后退,一直等到他的脊背依靠上了一楼的墙壁,他才停了步子,按住怀中小脑袋的掌劲儿却始终不减。
    他一下一下呼吸着,呼吸声在没开灯的楼道里显得格外明显:“你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姜听晚这会儿心里头的那点委屈已经消散掉了,她感受着搭在她肩头的蒋鹤洲的脑袋,难得地没有开口说话,纵容着他的行为。
    两人身上的温度渐渐缠到了一块儿,这样的亲密挠得姜听晚喉咙发痒,声音极轻地打了一个喷嚏。
    声音虽然很轻,但是这个时间,楼道里又没有人,也没有什么动静,外面雪花落下的声音几乎都能让人听清,更别说她刚才弄出来的动静。
    姜听晚一时有些赫然,动了动脚,想掩饰她的不自在。
    蒋鹤洲在这时却松开了她的身子,紧接着响起了拉下拉链的声音,这声音在夜幕里显得格外突兀。
    姜听晚抬眼去看蒋鹤洲,还没看清楚他的脸,就重新跌回到了他的怀抱里。
    蒋鹤洲拉开了自己上衣外套的拉链,把姜听晚笼了进去,继续保持着微拱着腰、把下巴枕在她肩头的姿势。
    姜听晚觉得这样不好,他里头穿了件薄毛衣,热乎是热乎,但是她穿着落着雪的棉服跳进他怀里,他肯定是会冷的。
    姜听晚推了推他,他的身子却是纹丝不动,语气听上去更是不满:“别动,让我再抱会儿。”
    姜听晚听着他带着低低埋怨的声音,忽然就想起了这半年以来他的可恶。
    他现在虽然站在她面前了,但是这半年和她在网上聊天的次数屈指可数。
    她一向对所有的事情都有着极佳的把握,这次却经常被心里一些无中生有的猜测折磨得有些焦灼。心里越慌,她外在表现得越是冷静,没有人知道她出了什么事,只有她自己知道。
    这种不安生的情绪,她不想再继续一个人尝了,姜听晚的力气忽然大了许多,一把将蒋鹤洲推开了一小段距离,看向他的时候,目光纠结又冰冷:“蒋鹤洲,你这半年,到底怎么回事?”
    第76章 076
    蒋鹤洲的眼眶也一下子飘上了红,这点红在夜色里藏着掖着,让人根本看不见。
    这半年,他不好过。
    靠着墙的脊背忽然往下落了落,平直的肩膀往下一垮,他的声音很轻:“我坐车做了三十多个小时了,我好累啊。”
    他的尾音是在叹气,一如他话里所说,充满疲惫。
    秀气的柳叶眉皱了皱,姜听晚的身子不自觉地就有了想往他的身边走的趋势,可她还是控制住了自己下意识里的动作,僵住了身子,保持不动。
    让他失联那么久,中间就在企鹅上冒过几次泡。她心里的委屈一会儿落下,可却消失不掉,等落下之后再过一会儿,就又迅速地攀爬到了心头上。
    娇.小的身子是没有动,足尖却转了转,往前悄悄移动了半步。
    可刚动了动,下一瞬,就又被蒋鹤洲拽到了他的怀里。
    蒋鹤洲这会儿再度扣住姜听晚的脑袋,下巴直接抵在了她光洁白皙的额头上,压着她帽子底下薄薄的刘海儿,声线缱绻,往姜听晚的手里塞进去了两张用过的火车票:“家里老爷子凶巴巴的,没收了我的手机,还禁了我的足。我偷跑出来的,三十多个小时的绿皮车,倒了两次车,都是硬座。不过,我知道我做错了,我没想着让你心疼我。”
    姜听晚抬手就拧了一把蒋鹤洲的腰窝。
    他这人实在精明,嘴里说着没想让她心疼他,看这架势,听这委屈的语气,这不摆明了是想让她心疼心疼他。
    可是……三十多个小时的硬座,中间还倒车了。
    蹙起的眉心在这时皱得更深了,姜听晚搭在他腰上的手没有落下,反而缓缓往后伸过去,环住了他的腰身。
    因为那真的是会很辛苦。
    蒋鹤洲的目光流转,几乎没忍住自己的轻笑声。
    他还是改不了骨子里的卑鄙与小人,本来可以买机票的,但是却偏偏选了看上去最累的路。
    他想着她肯定是生气了,不如就让自己先吃吃苦,也好来博取点同情,还好,她知道心疼他。
    三十个小时几乎不眠不休,还待着火车硬座车厢那种嘈杂环境中,他虽然心里受不了,身子却还能受得住,要说有多累,那倒也是没有的。他就是吃定她的心软了。
    苦肉计比别的都要好用。就如同他把自己无论如何都躲不过的离开,设计成了张校长的错,她同情他,就不会恼他。
    同一时间,姜爸爸正转着手里的手电筒往下走。
    他才下了两层楼,手电筒就没了点,楼道里虽然有灯,但是这灯太暗,他出来看看女儿有没有安全回来的时候,总是会拿着手电筒出来的。
    他叹着气,一边懊恼着自己出来的时候没把手机也带下来,等到了最后一层楼梯,却慢慢顿住步子。
    眼睛逐渐习惯了黑暗,他能看清楼下站着的是谁和谁。
    胸中的怒火几乎立刻就升起来了,他快步又下了两阶台阶,却忽然又皱着眉,低下头去,想了一些事情。
    他在想这一年来女儿经常表现出来的郁郁寡欢,忽然放轻了脚步的声音,再想了想,沉沉叹了一口气,倒退着步子,走了回去。
    他在楼道的台阶上坐了下来,默默数着数字,要是数一千个数,女儿会乖乖上来,那也没什么的,还在他能忍受的范围之内。
    八百,九百,九百七十二……越数越气,越数越觉得忍不了了。
    面前多了一双熟悉的雪地靴,姜爸爸抬起眼来,看见了一前一后走上来的两个人,额上缓缓浮起来的青筋才缓缓落了下去。
    他往后看了一眼,看着蒋鹤洲出落得愈发清俊的眉眼,轻轻哼了一声:“回来了?”
    这语气,已经是能给到蒋鹤洲的最大的客气了,还是看在自己女儿的面子上。
    蒋鹤洲猛地松开了手,意识到姜爸爸的目光没有往他和姜听晚牵在一起的手上瞧,如同死里逃生一般松了一口气:“回来几天。”
    姜爸爸颔首,示意姜听晚走到他前面去,他则是拦在了姜听晚和蒋鹤洲中间,问着蒋鹤洲话:“你这往上走……不走搬走半年了?还能住那儿?不能了吧。”
    “房子是我家……一个亲戚的,没事,我还能过去住两天。”
    “那去哪儿吃饭?”
    蒋鹤洲刚一犹豫,姜爸爸就说道:“没地方去,就来我家吧。”
    他这和善的语气,让蒋鹤洲很是不适应。
    ***
    白天的时候,蒋鹤洲在姜听晚家里的沙发上坐着。
    他这辈子都没那么局促过。
    现在姜家就剩了,三个男人。
    姜妈妈对他的到来很是重视,带着姜听晚一起上街买菜去了。
    他和姜爸爸一起在沙发上坐着,对面摆着儿童座椅,座椅上塞着个大胖小子,是姜听晚的弟弟灶灶,格外不老实,两只小胖手正朝着周围的空气乱抓。
    闹闹在朝着他笑,他也不敢笑,感受着身边姜爸爸的气息,呼吸也跟着一点点缩紧。
    姜爸爸剥了一个橘子,递给蒋鹤洲,蒋鹤洲连忙摆摆手。
    这他可不敢要。
    姜爸爸也没太过催促,自己把橘子瓣塞到了自己嘴里,忽然问道:“你和晚晚,什么时候在一块儿的?”
    蒋鹤洲的眸子,瞬间变得灰沉沉的,身子也跟着绷紧了。
    他垂头,认真思索了一会儿,却还真的给不出答案。
    就好像,一直就这么个状态,没有突然确认关系的时刻。
    他虽然不确定她是不是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是就笃定,可他却一眼认定了她会是他的。
    这样的话,说给姜听晚听,她可能不信,但至少也还算是句情话,说给姜爸爸听……
    他抿了抿唇,衡量了衡量这话说给姜爸爸听的话,他能生还的可能性是多少。
    不说了,狗命要紧。
    “还没在一块儿?”姜爸爸忽然充满兴味地反问,“我啊,倒也不是反对你们这么早就搁一块儿,我和晚晚妈妈谈恋爱也早,也能理解。”
    蒋鹤洲不自觉地点头,算是附和。
    姜爸爸脸色一变,手掌成拳,手指立刻紧紧捏住了:“还真在一块儿了?什么时候?个野孩子,在一块儿了居然都不让我知道。”
    他气,最气的地方偏就在于这事没有提前通知他。
    刚才和缓的声音完全变了个音调,像是换了个人一般,充满了怒气。
    偏在面对着姜爸爸的火气的时候,蒋鹤洲的局促感才一点点松了下来,他道:“叔叔,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叔叔,我从来都没想过要背着你去做什么,我的心思,还有我做的事情,都是放在明面上的,我知道我现在年纪还小,在你眼里不靠谱,可我也有我自己的底气……”
    姜妈妈回家打开门的瞬间,立刻停住步子,惊呼了一声。
    姜听晚跟在自己妈妈身后,手里提着菜,她往里看了一眼,立刻把袋子放了下去,自己冲进屋里,看着趴在酒桌子上的姜爸爸,再一挪眼,就看到蒋鹤洲手里握着个七八厘米深的空酒瓶,正紧抿着唇.瓣,眉目间有些纠结。
    姜听晚问:“发生什么了?”
    “叔叔醉了。”蒋鹤洲开了口,一遍弯下腰去,从茶几下面摸出了一瓶子白酒,这酒瓶子已经见了底了。
    姜听晚的心猛地一跳,往后看了一眼,姜妈妈已经放下了手里的东西,也冲上来了。
    姜听晚看着醉得趴在桌上的爸爸,缓缓摇了摇头。
    她爸爸酒量不行,已经很久没喝过酒了,家里的白酒也是存着,在有人上门吃饭的时候,招待客人用的,现在居然全被爸爸喝了,怪不得他会醉。
    她问蒋鹤洲:“我爸喝了多少。”
    蒋鹤洲皱着眉:“喝了三小杯。”
    他看了一眼扶着姜爸爸进卧室的姜妈妈的背影,心里忽然格外忐忑不安了起来,招了招手,让姜听晚离着他更近一点,声音很轻地说道:“我放倒你爸了,你爸酒醒之后,是不是得揍死我了?”
    若有若无的酒气在空气里隐约浮动,姜听晚诧异地睁大了眼睛:“你又喝了多少?”
    “没多少。”除去姜爸爸喝的那三小杯,他怼了一瓶子没错,胃里有些烧得慌,但是皮肉上的伤痛,他一向能忍,独独受不了……受不了姜爸爸说了个“你”字,就没了下文,话才说了半截,就醉死了过去。
    他和姜爸爸聊了很多,也不知道现在在姜爸爸心里,他是个好的,还是坏的。
    一物降一物的道理是对的,他觉得自己被姜爸爸降得死死的。也没办法,谁叫他想拐走的是人家闺女。
    姜听晚伸手去碰蒋鹤洲的脸颊,他的皮肤还是稍有些凉的,这让姜听晚稍微有些安心,可再看着摆在课桌上那瓶空空如也的酒瓶,瞬间又有些揪心。
    她爸爸酒量不好,这点她一直清楚,两三杯子就能倒,那这空了的酒瓶。
    “你喝了一瓶?”
    “嗯。”蒋鹤洲喝酒不上脸,但是耳垂上却染了红色,没听清姜听晚在说什么,慌张地抱着他的脑袋,陷入绝望,“完了完了,我就应该喝一口就装着醉死过去,这下把你爸喝倒了,我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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