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扔下律所跑出来，唐哥估计又要忙得脚不沾地，等我空了回国，我一定请他吃饭赔罪。”
    “也没有那么夸张啦。”唐榕说，“沈先生这趟出来，不是还带我去熟悉了环境嘛。”
    “你喊他沈先生？”沈颜惊了，“多见外啊。”
    唐榕：“呃……”
    她还在迟疑，沈颜已经直接帮她决定了：“我哥和唐哥那么铁的关系，你不如喊他哥哥啊，沈哥燃哥都行。”
    唐榕：“……”
    她扭头去看沈燃，结果沈燃直接推了一把自己妹妹的脑袋：“得了，一个称呼而已，我都没纠结，你纠结个什么劲？”
    沈颜悻悻叹气：“好吧。”
    没多久，沈颜说的店便到了。
    店主是她的朋友，特地给他们四个留了个视野特别好的位置，可以看到山下的风景。
    沈颜还订了酒，不过没给唐榕和言朝晋倒。
    “未成年人，还是自己选饮料吧。”她冲唐榕眨了眨眼。
    虽然她的热情某种程度上令唐榕十分不习惯，但最起码她流露出来的善意都是真的。
    因此这顿饭吃下来，唐榕并没有很无所适从，沈颜问到她想学什么之类的问题时，她也都如实回答了。
    作为前辈，沈颜给了她不少很有用的建议。
    与此同时，她也没有完全冷落临时加进来的言朝晋，说了许多北卡男篮相关的话题。
    吃完时，沈颜的聊天热情还没褪下去。
    沈燃见状，主动起来去买单，说好不容易来一趟，如果还让妹妹请客，回家怕是又要挨训。
    他起身去刷卡的时候，唐榕注意到沈颜的表情又是一变。
    下一刻，沈颜直接越过半张桌子对唐榕悄声说：“对了，小榕，有件事我得提前跟你说一下。”
    唐榕：“？”
    沈颜道：“北卡和杜克的篮球队是死敌中的死敌，提到对方就恨不得直接飙脏话的那种，今年ncaa半决赛，我们输了，但杜克进了决赛，后来我们男篮队长接受采访，因为太激动骂了脏话，直接被电视台屏蔽了大半发言内容。”
    唐榕因为认识了宋莞，听她讲过足球俱乐部之间的敌对状态，对竞技体育的所谓“死敌”多少有一点认识。
    可她万万没想到，大学篮球队之间居然也有这么一出？
    “为、为什么啊？”
    “这个要解释起来就复杂得多了。”沈颜居然也给她举了足球上的例子，“但一般来说，同一个地区有两支都很厉害的足球队，他们的球迷之间也会互相看不顺眼啊。”
    北卡和杜克之间，差不多就是这种关系。
    两个学校在学术上各有各的牛逼，你的长处是我的短处，你的短处是我的长处，互相攻击很容易进入无聊怪圈，而且也没意思。
    然后学生们就自发地开始拿体育成绩开始比，毕竟这两个都是篮球强校，也都出过很厉害的nba球星。
    唐榕大概懂了一点，但她不太明白沈颜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个。
    沈颜见状，唇畔笑意又深了几许，道：“如果你的小男朋友真的有意读北卡，将来代表北卡出战，那他有个在杜克读书的女朋友，必然会成为记者们特别爱切入的采访点。”
    唐榕：“？！”等等！真的至少暂时还不是男朋友啊！
    沈颜或许看懂了她的表情，不过十分坚持己见：“好啦，我知道当着我哥的面你们得装一装，以防他给唐哥打小报告，但我看得出来，你们俩每次看对方的样子，就差没直接冒粉红爱心泡了好么！”
    有、有这么明显吗？
    唐榕这么想着，忍不住偏头又看了言朝晋一眼。
    他没有听到自己和沈颜的对话，但他的确在看她。
    目光撞在一处的时候，她下意识想移开一些，结果眼睫刚一动，桌子下面，他的手就过来了。
    唐榕：“！”你怎么还来！
    这边沈颜还在继续朝她挤眉弄眼，一派我知道你们秘密但我会保密的架势，另一边，沈燃也迅速刷完卡结完账回来了。
    “你俩聊什么呢？”他问她们，“我这刚走半分钟，你们就恨不得爬上桌子了？”
    “我和小榕一见如故啊。”沈颜说，“是吧小榕？”
    唐榕只能顺着她点头：“……是。”
    沈燃：“一见如故也没必要爬人家餐厅桌子吧？你不嫌丢人我还不好意思呢。”
    他一边说，一边扫了那张桌子一眼。
    虽然唐榕万分确定，他一定看不到桌子下面是什么场面，但在这一瞬间，她还是本能地紧张了起来。
    最重要的是，与此同时言朝晋还略微松开，把普通的牵手变成了十指相扣。
    唐榕：“……”
    她现在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这个人就是看准了她没法当着沈燃的面用力挣叫他看出端倪，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的！
    偏偏她就算知道这一点，也还是拿他没有办法。
    因为就算抛开沈燃可能会告诉唐裴不谈，在十指相扣的这个时刻，她也没有必须要立刻挣脱的冲动。
    第63章
    虽然唐榕百般掩盖， 但沈燃还是看出了一些不对。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他看出来之后，只玩笑似的跟唐榕提了两句， 并没有告诉唐裴， 还说会帮她保密。
    当时两人坐在回酒店的出租车上， 唐榕听到他忽然来了一句今天那个男生是不是在追求你， 差点没吓出魂来。
    看她一脸惊吓， 沈燃忍不住笑道：“其实很好看出来， 吃饭期间，他几乎每隔五秒就要看一看你。”
    唐榕：“……”
    沈燃补充：“做我们这一行， 对时间很敏感的。”
    唐榕也是被这对眼光毒辣的兄妹吓到了，听到后面这句，第一反应是——为什么？
    沈燃闻言， 当即哈哈大笑起来， 道：“上庭辩护的时候， 我们一般都是在心里给自己掐秒表。”
    话题就这么歪了出去，导致后来唐榕想试探他的态度，还得自己绕回来。
    可惜在沈燃这个与形形色色人群打交道的大律师面前，她重生前后加起来的这点道行委实不够看。
    沈燃几乎是立刻抓住了她的态度：“你这么紧张，是怕我告诉你哥哥？”
    唐榕：“呃……”
    “那看来不只他喜欢你，你也挺喜欢他啊。”沈燃笑眯眯道， “挺好， 毕业了也不用异地。”
    其实就目前为止， 唐榕能不能上杜克， 还是个无法确定的问题。
    但若是顺利，这的确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
    想到这里，唐榕不禁对接下来拜访老师的行程更上心了一些。
    万幸她的时差一天就倒过来了，隔天离开酒店时，称得上精神奕奕。
    有沈燃这个曾经的得意门生作陪，拜访过程很是顺利。
    一开始她用英语跟对方对话，还有些不太习惯，但后来聊到纯粹的学习内容，这份不习惯便立刻褪去了。
    就连沈燃都夸她：“你语言可以啊，当初你哥哥还打听过语言学校呢，搞得我以为你英语不行，还想着今天尽量给你翻译一下。”
    唐榕：“……我哥以前操心我操心惯了，考虑得比较多。”
    沈燃连连点头：“这是真的，早上你下来之前，他还又给我打了电话。”
    唐榕还没来得及对唐裴这个行为发表什么评价，沈燃便继续道：“不过你放心吧，我没把你出国顺便谈了个恋爱的事告诉他。”
    唐榕：“……”算了，他都这么认定了，那就别否认了吧。
    这么想着，她小声朝沈燃道了谢。
    他们在达勒姆一共待了六天。
    走的时候，唐榕都非常恍惚，因为来之前她完全没想过，这六天里她居然除了临走那天，每天都见到了言朝晋。
    临走前一天，沈颜更是把他们一起请到了自己在学校附近租的公寓里，然后拉着沈燃出门去买食材，来给她和言朝晋创造独处的机会。
    而事实上，这位大小姐的厨房里早就堆满了食材，都不用特地进去看，远远地扫一眼就能发现。
    唐榕哭笑不得，最后戴上围裙，在他们兄妹回来之前，动手做了一桌四人份的晚餐。
    言朝晋给她打下手，两人在狭窄的厨房里，手臂时不时贴至一处，触感比油烟机下的烟熏火燎更明显。
    “你明天下午的飞机？”切土豆的时候，言朝晋忽然这么问道。
    “嗯。”她点头，“所以明天应该不会来学校了。”
    “那就要等我结束试训回去后才能再见了。”切菜的声音忽然停了下来。
    唐榕站在他身侧，在脑海里算了一下他试训结束的时间，末了遗憾道：“你回来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上海了，不然还能去机场接你。”
    言朝晋闷笑了一声，说没关系，反正那个时候暑假也要结束了。
    暑假结束后是高三，他们还有一整年的时间继续当邻居，继续在电梯里相遇，继续在楼道里说很多很多的话。
    然后一同奔赴梦想之地。
    “我之前听我们班主任说，开学之后，不是两周休一天了，是一个月休一天。”言朝晋道，“还是周六下午放学，然后周日晚上去学校集体晚自习，一共只给二十四小时的休法。”
    唐榕作为一个重生过的人，对这个补课计划调整其实并不惊讶。
    不过他提起来，倒叫她在意起了另一件事。
    “那高三你还继续留在校队吗？”她记得上辈子他似乎一直待到了毕业，“训练和文化课学习冲突时间越来越多了吧。”
    “我得维持状态。”他答得毫不犹豫，“这需要系统而持续的训练，不能因为高三了就先把篮球直接扔一边。”
    唐榕可以理解他的选择，不过想象一下仍旧忍不住感叹：“那你到时候岂不是每天都会很累……”
    “你这是提前心疼我？”他笑着偏头看过来，看似在调戏她，其实话一出口，便下意识抓紧了手边的砧板。
    唐榕没有注意到这等细节，她只略有些羞赧地唔了一声，说不是，是提前给他加油打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