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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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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茜闻言,呆了片刻,可也知道这话是何意思,于是、点了点头。
    准备起身去告知医生,口袋里电话却响起,接起,听闻是自家先生声音,面上一喜,而后将电话交给沈清。
    女人见此,伸手接过手机,那侧轻唤声流淌出来,急切问道;“阿幽、怎么了?”
    陆景行担心吗?担心,他的爱人,昨天才传出怀孕的消息,他担心她身体不好。
    天晓得,回首都总统府任命的消息都不及沈清怀孕的消息来得让他高兴,他何其高兴?
    若是怀孕了,阿幽能与他一道回首都是最好的,是最好的。
    “陆景行,”女人这声轻唤尚且还算平稳。
    可第二声,开始颤栗;“你回来吧!”
    原以为,心如死灰,便不会有所求,可当听闻陆景行的声响,沈清不得不承认,她心里所有的委屈与害怕均在他那声轻唤当中爆发了出来。
    她也是人,倘若说女人是弱势群体,那她也是啊,如此关头,她怎能不害怕?怎能不需要别人陪伴?
    “阿幽、”男人歉意嗓音再度响起。
    沈清霎时庆幸,原本颤栗的心灵忽然被染上一层怒火,嗓音微微冷冽问道;“医生说、宫外孕,倘若我今日动手术,你回还是不回?”
    女人清冷的嗓音在此时如同来自地狱的召唤,让远在千里之外的男人一时间愣怔在原地,只有五分钟的时间,他却足足愣了一分多钟,他怎能不震惊,昨夜,传来喜讯,今日传来噩耗,左右像隔了不过一晚上的时间啊,一个孩子,从无到有。
    知晓自家爱人怀孕了,他何等喜悦?只差仰天大笑了,可现在呢?
    他的爱人亲自告知他,宫外孕,留不得。
    来去之间,让他痛彻心扉,痛到不能言语,良久过后,站在窗前的男人伸手扶上眼前窗扉,只为能稳住身子,让他这颗痛彻心扉近乎滴血的心能稍稍好过些。
    他都如此了,沈清呢?该有多悲哀?该有多心痛?
    此时、他身处首都重要会议,而他的太太身处江城面临宫外孕手术,此情此景,若说不是上天作弄他们,只怕都没人信。
    陆景行何其难以抉择?
    左手紧握国家与追随他的众人,右手紧握婚姻。
    他万分知晓,倘若今日他不能反悔江城,他与沈清之前许会面临婚姻问题,在此问题当中,以往那些小吵小闹都算不得什么,都算不得什么。
    他该如何?
    该如何?
    倏然、背对门道的男人红了眼眶,这个自制力素来极高的男人,这个心理素质极强的男人红了眼眶,倘若不是极力把控,只怕这滴泪就该顺延而下了。
    他的婚姻之路,怎就如此艰难?
    怎就如此艰难?
    男人将撑着玻璃的手缓缓握成拳头放于唇间,尽量控制不让嗓音跟太过颤栗,温软的嗓音自喉间流露出,轻唤了声;“阿幽。”
    “我不想听你那些好没营养的吴侬软语,陆景行,身为丈夫,妻子宫外孕手术你是否该陪在身侧?”她坐在座椅上冷声质问,眉眼间尽是狠历。
    “是,”那人话语无半分底气。“你回还是不回?”她再问,将心底那一抹期盼放在最显眼的地方让陆景行能够窥探道。
    她以为,如此便行。
    可等着她的是无尽沉默。
    “原谅我,阿幽、我身后站着数百号人,我可以不顾全自己,但不能不顾全他人,”那些陪着他一路走来的人将身家性命悉数压在他身上,若他倒了,那数百号人该被这权利中心的利刃给剐的尸骨无存,他不能自私,不能。闻言,沈清静默了,原本凌厉的眸子好似突然被什么遮挡住了光芒,空洞无比,此时,用心灰意冷四个字尚且不能形容她此时心情,用什么?心如死灰吧!
    她当真是心如死灰,对这个拥有滔天权势,对这个有太多牵挂的男人心如死灰。
    权势滔天如何?至高无上如何?
    到头来,不终究是个连自己妻子都护不全的人吗?
    她该如何?她能如何?
    行至人生二十四年,兜兜转转,原以为最终总有一人能救她于苦海之中,到头来却发现,绕来绕去,不过又是回到了起点,终究还是原模原样。
    年少时的她,便是如此孤苦无依,何事都需自己抗。
    带她成年后,有所成就,对一切事情都看的较为平淡,她一个人,也可以生活的很好的。
    可陆景行的出现,最终还是将她踩入了那个无边地狱。
    她从地狱中爬了整整八年才爬出来,期间过了三年平稳日子,到头来,最终还是被自己的丈夫一脚踹入了万丈深渊。
    她这一生,何其可悲。
    冬日不严寒,寒的是人心。
    天凉未必秋,心寒方绝冷。“陆景行,你身处高位纵然要为他们想,你可以顾全他人,但你顾全他人的前提是让你的妻子对你,对这场婚姻感到心寒,你位高权重,要顾大局,识大体,活该我这辈子就该孤苦无依,一人尝尽世间百态,面对人生百苦,”女人近乎咆哮的吼叫声从听筒那侧流传出来,嗓音中带着梗咽。
    此时,站在门口背对办公室的南茜闻言,猛然回头,便见原本坐在座椅上的女主人站起了身,拿着手机浑身颤栗,她在咆哮,近乎绝望的咆哮。
    一通咆哮过后,只见她伸手捂着腹部微微弯身,而后、再度冷声开口,可话语中带着平静与失望。
    南茜永远记得这一日,自家太太在咆哮过后迅速冷静下来,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扶着桌面蹲下身子,似是腹部疼痛难耐,颤栗,隐忍问道;“陆景行,酒冷尚可温,心寒如何暖?”
    她似是用尽全身力气问出这句话,而后尚且未得到先生回应,伸手挂了电话,电话一断,她整个人如被人推搡了下似的,倒在了地上,南茜一声惊呼,引来了候在门外的刘飞与医生。
    医生说、若是因为宫外孕引起的昏厥,必须要尽快手术,如此情况下,她断然不会在去求证什么,应允了医生的话语。
    这厢,陆景行尚且未在她这通话语中回过神来,只见电话被掐断,而后,他抬手抚上面颊,满脸无奈,带着诸多痛心。
    他该如何?该如何?
    继大统之人,他怎能自私自利?如此一来,怎对得起身旁之人?数秒功夫,陆先生一通电话拨到刘飞这厢来,只听刘飞急忙忙道了句;“太太晕倒了,医生
    说要尽早手术才好。”
    “听医生的,”这是陆先生最后的几个字,而后收了电话,将手机扔还给徐泽,四分五十九秒,他收敛外露情绪,转身进了会议室。
    这日、首都决策会议如火如荼。
    江城人民医院政在进行一场令人痛心的手术。
    手术是南茜签的字,字体娟秀,且带着些许歪扭,平日里,南茜的字迹算是工整好看,但今日,她拿了好几次笔,才将字体勉强写的好看些。
    刘飞说,联系沈家人。
    南茜驳回了,此时,若是联系沈家人,看见自家太太如此孤苦,必然会心有愤恨,若那时,沈家要求将太太接回去,该如何?
    不行,不行,这对小夫妻的婚姻已经足够艰难了,不能在白白生出任何障碍了。不能的。
    总统休息室内,秘书徐泽与总统阁下坐在沙发上听闻他同那侧打电话,左右不过三五句的功夫,却只觉这位太子爷身上寒气逼人,很不得能冲了屋顶。
    满身阴桀的气息让徐泽不自觉退后一步,将眸光落在总统阁下身上,只见他轻微挥手,似是懂了,便退了一步拿着手机过去了,再度回来,耳语了一番,素来沉稳的总统阁下面色有一刻震愣。
    这日、首都会议进行的异常顺利,晚间六点,陆先生从会议室出来,天已全黑。
    而这江城人民医院,陆太太两点整进的手术室,再出来,三点过后的事情,直接被送进vip病房,南茜等人照看着。
    躺在病床上的女人面色寡白的厉害,看不出丝毫血色,手背吊着水,整个人显得毫无生气可言。
    孕四周,查出宫外孕,知晓跟失去不过是一日的功夫,怎能受得了?
    让人怎能受的了?
    南茜从卫生间拧了块湿毛巾出来擦拭她面颊,那侧,手机响起,陆太太包里手机肆意响着。
    一声高过一声,如此,都未能将人吵醒,南茜迈步过去接起,只听秘书章宜嗓音从那侧流淌出来,南茜思忖片刻,终究还是将此事告知她,企图这位好友过来能安抚安抚她受伤的心灵。
    下午四点,章宜来时,沈清才幽幽转醒,整个人意识处在晕乎状态,章宜一来,推来病房门见她毫无生气面色寡白躺在床上,整个人震愣在了门口,早间见到还好好的人此时是怎么了?怎么了?
    猛然惊醒,她扔下手中包包狂奔过去,半跪在她病床前,双手搂着她的脖颈将脸埋在她手腕旁,撕心累肺问道;“你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怎这辈子尽是吃苦受难?难以稳妥?”
    章宜撕心累肺的哭喊声在洁白的病房内响起,实则她只道了这么一句话,而后便是搂着沈清哭的肝肠寸断。
    躺在病床上的人初醒时,除了疼痛并未觉得有何,可听闻章宜撕心累肺的哭喊声过后,她心底隐藏起来的那股子情绪被激发出来,清明的眸子有泪水缓缓而下,唯一不同的是,她的泪水来的悄无声息,不似章宜那般惊心动地。
    都说哀莫大于心死,她此时,应当是如此状态。
    病房内,两个女孩子抱在一起痛哭流涕,一人静默无声,一人撕心累肺。
    此时此地,旁观者最为戳泪点。
    南茜见此,抬手从面颊上轻轻而过,侧头掩藏情。目睹此情此景,她感概万分。
    刘飞?他这个站在门外的人尚且都觉得心里突突的难受着。
    章秘书的那番话,到底是让他这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失了心。
    看似荣华富贵,实则满目苍夷。
    人生,终究是难以圆满。
    皇家儿媳,不好当。
    二人一时间,情绪难以收敛,章宜伸手抽出纸巾擦了把脸,转而伸手去抹她脸上泪水,只见南茜在身后轻唤了声,递来一块湿毛巾,她伸手接过,替沈清擦拭面庞。
    坐在床沿缓缓道;“等回头你好了,你给我放个把月的假,我带着你去散心,去领略各地风土人情,去体会生活百味。”
    不去管什么皇家儿郎,不去想着令人不愉快的过往,不去在乎,名利、身份、地位。
    统统都不要在乎。
    后面这些话,她没敢说。
    章宜懂沈清吗?懂。
    他们之间、相处五年,从最开始的磨合到最后的默契,无一不在体现他们友情的深厚与坚固。
    沈清闻言,苍白的眉眼稍稍温柔了些,但未言语。
    许是太累,她又睡了一觉,这一觉,睡到晚间六点半,此时,南茜正站在病房外面拿着手机听电话,病房内,章宜见她醒了,将病床摇起来打开佣人带过来的保温瓶,倒了半碗清粥开始在喂着她吃东西。
    六点过五分,南茜接了通电话,一直站在门口低低说着什么,半小时后推门进来,便见自家太太在秘书的喂食下吃东西,晚间七点,医生过来查看,细细说了几句宽慰人心的话语,让其不要太过紧张。
    这日晚,陆先生六点从会议室出来,倘若你以为他就此回江城,那么你大错特错了,总统府内阁成员与智囊团成员此时正在总统府书房候着他,能走吗?不能?
    但众人明显看出,陆少今日脸色格外差,晚间整个会议下来,面色从未放松过,眉头始终紧蹙,俞思齐与程仲然坐在一侧频频望向他,却始终得不到回应。
    直知晓,陆景行如此,应当是何江城那位有关。
    但具体如何,谁敢细问?
    风雨欲来山满楼,暴风雨来临前,总会让你看见阴沉的天气以及狂风呼啸。
    这年首都冬日,还未到真正严寒时刻,只因年年都要下雪的首都,今年竟未下雪。
    休息用餐时间,陆景行拿着手机通了通长达半小时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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