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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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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太子的八个伴读里,周叔辩其实也不算特别突出,哪怕有血脉这层关系,太子重用的还是另外两个更有用的伴读。
    周叔辩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毕竟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太子先是太子,其后才是他们家的亲戚。而他们自己也是,先是臣,再是家人。谁要是敢仗着外戚的身份胡作非为,都不用抬出律法,周家的老爷子第一个动手打死他!
    周叔辩对于太子的忠诚,是一种从小到大、根深蒂固的行为习惯,已经融进了他的骨血里,成为了他这个人思想的一部分。
    不管太子如何对他,他都会一心一意的为太子办事。
    顾乔这是一次误打误撞、运气极佳的选择,而对于周叔辩来说,在越过兄弟,还有随后也来请安的伴读时,几乎感觉自己活在梦里。
    这可是他最露脸的一次了,他甚至没出息的觉得,这一定会成为他最难以忘怀的记忆,要留下来传给子孙后代的精神财富!
    ***
    在顾乔寻求周叔辩帮助的时候……
    真正的太子殿下,其实也想到了自己的这位表弟。
    在太子本来的计划里,他就是打算等养足了精神,早上一早就翻墙出去,找周叔辩帮忙的。周叔辩很好找,因为今天正是太子坠马身亡的那个伴读的头七,其他伴读肯定要代表太子去那个伴读家探望。
    而周叔辩这个同学,他继承了周家硬汉的外表,却意外的有一颗柔软的心肠,会给蚂蚁让路的那种柔软。
    又因为周叔辩本人的一些特殊经历,他是极其厌恶吃绝户这种行为的。
    就闻道成来看,顾家二叔对于顾乔的种种行为,已经足够被渲染成吃绝户了。哪怕顾老太太在世也没用,只要有周叔辩站出来帮忙,便可以一劳永逸的解决掉发生在顾乔身上的危机。
    强权有时候就是这么一回事,有些在顾乔看来能压的他喘不过来气的绝境,其实只需要某些人动动嘴巴,就可以轻易的解决了。
    但是……
    闻道成想的有多好,现实就多打脸。
    他早上醒来,需要面对的第一个困难就是,他现在被困在顾乔这个身娇体软战五渣的身体里。曾经飞天遁地、身轻如燕的他,如今不要说翻墙了,从顾乔自己的小院跑到国公府的外墙,这中途都喘了好几次。
    太子殿下看了看自己如今的细胳膊细腿,有一百句脏话想要骂出口。
    不等闻道成再想其他办法,顾贞儿也终于杀过来了,雄赳赳气昂昂的想要找麻烦。顾贞儿是自己来的,她再一次没能请来老太太,因为顾老太太经过昨天一役,直接病倒了,半个身子都是麻的,恐有中风之兆。
    府里为此闹了个人仰马翻,二夫人带着一众女眷,一大早上就去哭了,谁也没那个闲工夫再去管顾乔和顾贞儿昨晚有什么官司。
    顾贞儿只能自己纠集了一些人手,来和顾乔再战。
    顾乔的身体素质确实跟不上,但太子的走位意识还是很灵活的,在他的肺部快要爆炸的前一刻,他还是拼尽全力,赶在顾贞儿抓到他之前,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并再次插上了门。
    一对堂兄妹就这样隔着小院对骂了起来。
    “有本事你出来啊。”
    “有本事你进来啊。”
    “顾乔你怎么这么没种!”
    “确实不比顾二小姐你有种,你最有种,你就是县国公府最后的爷们!”
    “啊啊啊啊啊,我今天不弄死你,我就不是国公府的二小姐!”
    “你本来就不是国公府的!真难得,你竟也知道你一家鸠占鹊巢,不是东西!我劝你们早点滚,别脏了本世子的手!”
    顾贞儿气的都要跳脚了。
    闻道成还不咸不淡,不急不慢,甚至让解厄给他搬了把躺椅,就放在门口,翘着腿,嗑瓜子,和顾贞儿死磕了起来。时不时还要朝着外面扔点瓜果皮核什么的,就差泼脏水了,深谙“人气我不气”的吵架终极奥义。
    有关于太子殿下的传闻里,有一句是真的,他确实能文能武,近可打架,远可骂人,和太祖、武帝一样的接地气。
    顾贞儿也是没想到,顾乔能破罐子破摔到这一步,并且悲哀的发现,当顾乔这样混不吝的时候,她还真的拿他没辙。
    她怒极攻心,开始胡言乱语:“你就不怕我出去告官吗?你差点杀了我!”
    “哦?”闻道成一双眼睛都亮了,这不就是瞌睡了送枕头嘛,他正愁没办法出门呢,顾贞儿就跳了出来,竟还有这种心想事成的好事,“快去!谁不去,谁是王八!”
    顾二小姐想杀人的尖叫声,再一次响彻了整个顾家。
    就在差不多的时间,周叔辩一刻也不敢耽误的登了县国公府的门,得到了顾家二叔顾有银的热情招待,一点也不顾他的老母亲需要人照顾。
    等周叔辩表明来意之后,顾有银的表情却一下子变了:“您说,您要见内侄顾乔?”
    “是的。”
    “能问一下,是为了什么吗?”
    “不能。”周叔辩谨记太子对他的嘱咐,并不打算把太子召见的事告诉顾乔以外的人。
    “这……”顾有银眼神出现迟疑,很显然他也很清楚,不能让顾乔见人,才是他们全家可以作威作福的基础。
    就在这时,二夫人身边的人走上了前来,在顾有银的耳边低语了几句。顾有银的脸色飞速的由悲转喜,又很快在周叔辩探究的目光看过来时,努力悲戚了下去,但怎么看怎么别扭,因为他的眼角里藏着很难掩饰的喜悦。
    顾有银表示:“家母身体不适,我大概没有办法继续招待周公子了。”
    “你!”周叔辩好歹也是周家的人,还没有被人如此不给面子过。
    “公子莫急,我虽然离开了,但我会安排管家带顾乔来见公子的。”顾有银做的十分周到,让人挑不出理来。
    但周叔辩莫名的就眼皮一跳,觉得这一趟看似简单的差事,大概很难善了了。
    第六章
    周叔辩错了。
    他很轻易的就见到了世子顾乔,并没有任何波折,管家说把小孩带过来,就真的依言给带了过来。
    在周叔辩表达出想要把人带走的时候,管家也并没有阻拦,只是和周叔辩约定了送回来的时间,然后就连缘由都没有问的交人了。管家对于世子的态度说不上有多么恭敬,但也不算太过怠慢,一如小世子身上不新不旧的衣物,你不能说这样不对,但又没办法指出哪里错的离谱。
    大家都在凑合。
    是的,凑合。
    周叔辩来之前,从太子表哥口中知道了不少有关于顾乔的身世,很清楚顾家若想要一直掌控顾乔,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给他任何出人头地的机会。就像是这几年做的,把顾乔从上的好好的书院里强行接出,替他把能得罪的人都得罪个遍,然后切断他一切能够与外界的联系。
    再这么养上几年,都不需要顾家怎么样,顾世子就铁定要废了。
    周叔辩打定主意,要帮小世子讨回公道,但是,他一腔的热情却被浇灭在了对方的反应里。这是个性格有些阴沉的孩子,不太爱说话,看上去脾气还不好。但这些都不打紧,真正让周叔辩为难的是,对方好像并不需要他为他做主。
    两人就这么不尴不尬的离开了国公府,直奔了太子的东宫。
    一路上小世子都很沉默,带着一种不甚讨喜的死气沉沉,好像在故意搞砸自己的对外形象。周叔辩几次搭话都无功而返,只能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慢慢来吧。
    这天好像注定了周三公子要高开低走,他回宫复命时,并没有像早上那般顺利见到太子,反而是带着人在偏殿等了许久,不太被重视的样子。据说是太子小憩之后,整个人都变得有点不对劲儿。
    太子确实不对劲儿,因为真正的闻道成又回来了。
    他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和顾贞儿隔着小院激情互骂,蓝天白云,树梢夏花,他一边气顾贞儿,一边想着这顾世子看来也是个会享受的。
    正骂到兴头上,也不知道顾贞儿得到了什么消息,突然开始抽风冷笑,让闻道成特别想要再次灭了对方的嚣张气焰。
    结果,不等闻道成组织好语言回敬,他就突然感到了胸前好像被什么猛锤了一下,锤的灵魂和身体都要分离了。心口一悸,眼睛一闭再一睁,他就回来了。
    熟悉的东宫,熟悉的人。
    闻道成这段说出去恐怕谁都不会信的奇异经历,恍若南柯一梦。除了没能骂完顾贞儿的不爽,什么都没有给闻道成留下,也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
    然后,闻道成就看到了一本崭新的手记。线装蓝底,包背折页,纯手工制作。
    那手记就大大方方的摆放在红木的桌案上,翻开第一页就看到了对仗工整的内容,字迹清秀,由有墨香。记录的是太子从昨夜醒来,到今日清晨所有经历过的事情,用意简言赅的笔触提炼了所有的精华,不过短短十二个字——见父皇,罚手足,见表弟,寻顾乔。
    任谁看到都不会对手记内容起疑,顶多觉得太子又有了什么新爱好……
    ……除了太子本人。
    因为这些都是闻道成所没有经历过、但他应该知道的事情。
    这是一个信号!
    闻道成把一切都串联了起来,在他变成顾乔时,顾乔很可能也变成了他。这位比他小两岁但却心细如发的世子,把一切都安排的明明白白,包括一旦他们再次突然换回来,该如何弥补上他这段时间的记忆空白。
    输了。
    他怎么没想到还有可能会换回来?
    不给顾乔留点信息,顾乔又该怎么在那个国公府生存下去?!
    太子没有多少多余的善心,他觉得他这么做,只是因为他记仇。在这短短一夜的互换时间里,他被顾家人恶心的够呛,任何能让顾家不开心的事,他都会很开心的去做。
    就是在这个时候,太子才有空想起来,好像之前有人通传过,他表弟回来了:“那还不快宣?!”
    太子又一次发起了火。
    面对总是很生气的太子,宫人们习以为常,没有人敢反驳说,明明刚刚通传时,您还不是很想见周公子的样子。太子御下有方,整个东宫就是他的一言堂,宫人的思维都已经被驯化了,太子是不会有错的,一旦太子前后命令出现矛盾,只能说明是他们伺候的还不够尽心,并没有领会到殿下的真正意图。
    周叔辩在带着人进来的时候,也发现了自己表哥的不同,他大脑有点简单,把一切都归结在了太子的伤上面。早上见面的时候,太疼了,表哥想发火也没那个条件;如今伤好点了,表哥就再一次变回了跳跃炙热的大火苗。
    很快,这团大火苗就让自己表弟见识到了什么叫真正的发脾气。
    “叫你带的人呢?”
    “这便是世子顾乔了。”周叔辩赶忙让开了身子,露出了藏在身后小鸡仔一样的顾家世子。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位世子在知道此行的目的不是周家而是东宫时,突然就害怕了起来。不是说他们独处时顾世子不害怕,只是在听到要见太子时,害怕的更深了。
    不过,周叔辩当时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他表哥不怒自威、威仪凌然,朝中就鲜少有不害怕的。
    结果,太子在看到来人的下一刻,表情就变了,怒火滔天,仿佛已经要突破东宫雕梁画栋的屋顶。
    “这就是你给孤带回来的人?!”
    “是、是啊。”周叔辩有点懵,看看表哥,再看看他带过来的人,“难道这不是顾乔吗?”
    “你是不是瞎?!”闻道成一看周叔辩这个傻样,就气的想打人,他觉得根本没办法沟通。但这是他表弟,不能打,人本来就傻的,再打更傻了怎么办?闻道成有火没处发自然是不会甘心的,他随手就抄起桌上的茶杯,砸向了那个早已经吓跪了的冒牌货。
    太子殿下的脾气管理真的有待加强。
    周叔辩再次拿出了显国公夫妇在世时的画像,来与那个被砸了连叫都不敢叫的假世子比对。
    周叔辩也不算傻的很彻底,去顾家找人前,就考虑过顾家李代桃僵的可能性,毕竟顾乔最后一次出现在大众面前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当时顾乔还是个小孩子,一天一个变化,想要找人冒充十二岁的顾乔还是很容易的。
    周叔辩准备了好几个问题,觉得是只有世子才能够回答上来的,对方也确实都答上来了。更不用说,对方还有一双和显国公特别相似的眼睛。
    “小、小人真的是顾乔啊,世子顾乔。”假世子诚惶诚恐,不断的跪下低头磕头,他终于在害怕到了极致后想起来要自救,强行背着顾乔的履历,“小人的父亲是显国公顾有金,母亲是东河司徒氏,外祖官拜兵马大元帅,世代驻守北疆,为陛下解忧……”
    闻道成只是冷冷的看着眼前之人,问了对方一个问题:“孤让你说话了吗?”
    “啊?”
    福来已经很懂的带人上前,捂住了假世子的嘴巴,绑住了对方的手脚,然后给太子告罪:“是奴婢的失误,让这污浊之人扰了殿下的清净。”
    “打!”只一个字,带着说不上来的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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