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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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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嘤鸣无法认同,皇帝的话里有多少水分,拧一拧,怕是要把后湖都蓄满了。
    低头看看自己的手,从上到下都摸遍了?这不是胡扯么!她说:“奴才一点都不记得了,奴才只记得您说自己是许仙……”她看了他一眼,“有这事儿吗?”
    皇帝心头踉跄了下,暗忖这是怎么回事,不是醉得不省人事了吗,怎么还记得许仙?既然记得那句话,是不是意味着从前到后的所有细节她都知道?这样就不妙了,恐怕要坏事啊,因此接下来她说什么都不能承认,皇帝坚定地说:“你睡迷了么,朕堂堂一国之君,怎么会说自己是许仙!八成是你做梦呢,梦见了朕,真假便分不清了。”
    梦见他?嘤鸣皱了皱眉,她凭什么要去梦见他?
    她说不对,“我记得清清楚楚,您说您是许仙,不光这样,还说了其他的话。”
    皇帝又紧张起来,“朕最不屑你这种倒打一耙的人,自己做错了事不承认,一味地胡搅蛮缠……”说罢觑了她一眼,“朕还说了什么?横竖你已经豁出去了,不如全说出来的好。”
    老天保佑,不要让她想起送儿子这段话。如今回忆,简直不堪回首,他在想,如果她愿意接受他给的儿子,他会不会诱奸了她。天爷,真是太不像话了,他一个帝王,居然也动过心思想做这样的事儿,简直是人生的污点,让他看清自己的内心有多龌龊。
    他忐忑不安,狠狠抠着雕龙扶手的眼睛,几乎把那层髹金抠得脱落下来。她又在仔细琢磨,但琢磨了半天一无所获,最后摇摇头道:“奴才实在想不起来了。”
    皇帝松了口气,轻蔑地哼笑了声:“到底编不下去了,朕还以为你有什么惊人之语呢。往后喝酒自律些,不要贪杯了,尤其和朕单独相处的时候,你的酒品太差,朕都招架不住你。”
    嘤鸣疑惑地看着他,“我记得那壶果子酒是万岁爷怂恿我喝的,说该学学喝酒,往后好作陪老佛爷和皇太后。”
    她非要反驳他,让皇帝有些难堪,“朕让你喝得酩酊大醉了么?让你醉后对朕不恭了么?”
    嘤鸣又羞又臊,不敢断定他话里的真假,便记起了松格死不承认的那一套,坚决地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没干。
    其实她摸了他,这点是铁一般的事实,她现在抵赖了,让皇帝觉得很不是滋味儿。
    “你是要当皇后的人,皇后之尊,与朕同体,你也应当有点儿担当才是。”皇帝拧着眉心说,“别学得你阿玛似的,整天和稀泥,你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是朕对你唯一的要求。”
    好好说两人之间的事儿,牵扯上她阿玛做什么?纳公爷虽然极其不着调,但这不失为一种自保的手段。先帝爷时期他可是一等王大臣,也为先帝爷平定过喀尔喀。朝廷之中一山难容二虎,后来薛尚章和多增夺权,多增本来是辅政大臣之首,还不是被薛公爷挤兑得没活路了么。纳公爷作为机灵人儿,一面依附薛派,一面尽可能不办事实儿,这是保命的良方。嘤鸣曾经也不理解纳公爷的做法,到后来才明白,得罪皇帝,皇帝权衡利弊还能容他浑水摸鱼;得罪了薛尚章,薛公爷可不是吃素的,今天作对,明天就会被整治死,死得太快,他还留恋这大好人间呢。
    嘤鸣把两道眉毛拧成了麻花,“万岁爷说这话,奴才就不爱听了。我是我阿玛的闺女,您在我跟前说我阿玛不好,我也会不高兴的。”
    皇帝啧地一声,“你还犟嘴?朕是督促你学好,你是要当皇后的,现在敢做不敢当,将来后宫不得被你搅成浆锅吗?”
    她闷着头不说话了,在皇帝以为她终于屈服时,她开始不解地嘟囔:“我怎么成了小青呢,里头肯定有诈……”
    皇帝心头又蹦跶了下,觉得再继续下去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不耐烦地叫了声德禄,“膳齐了没有?”
    德禄忙从外面跑进来,呵着腰说:“回主子爷,膳都齐备了,摆在西边儿花厅里了。”又冲嘤姑娘赔笑脸,“主子娘娘,您一块儿移驾吧!园子里的御厨和宫里的还不一样,园子里爱做时令小菜,还拿花儿做果子呢,您不尝尝吗?”
    嘤鸣听了有点犹豫,拿花儿做的果子究竟是什么样的,她也想见识见识。可光是德禄奉承没用,得皇帝发话才行。她瞅了瞅那位爷,那爷闲闲调开了视线,连瞧都不瞧她。她着急上火,说:“万岁爷,您不能拿熬鹰的方式对我,您得给我吃的。”
    这人,还好意思开口要吃的呢!皇帝心说你又不是我养的鹰,鹰还好训点儿,你简直是块石头!
    可是有什么法子,谁叫他喜欢她。皇帝叹了口气,“走吧,赏你边上搭桌子。”
    边上搭桌子,就是另准备一张小桌,从皇帝的桌上分点儿膳食共享。皇帝是真龙天子,不与人同桌,像上回半夜进小食还能一张桌旁坐着,正经排膳的时候,就得讲一讲规矩了。
    因为有吃的,这个摸与没摸的话题就暂且搁置下来,嘤鸣很恭敬地请万岁爷先行,自己老老实实在后边跟着。进花厅前见了小富,说:“谙达,松格还没进吃的呢,劳您驾,替她准备一份吧。”
    前面的皇帝听着,心里熬克,暗忖对待下人都这么尽意思,到了他跟前只会装傻充愣,真叫人不顺心!可是这种不顺心只能憋着,天下大事只在他一勾一画间,面对这个姑娘,他却不敢吐露自己心里的想法。饶是如此,她在身后,他也暗暗地欢喜。
    皇帝很愿意向她展示宫廷膳单上品种的多样性,一个人的胃口能有多大呢,但是一箪食一瓢饮不符合煌煌天家做派,得往豪华了安排。他坐在了填漆花膳桌前,各色的膳食摆了满满一大桌,光是汤膳碗菜就有二十品。
    何为早膳,何谓晚膳,横竖就是大鱼大肉。嘤鸣在边上的小膳桌旁坐下,皇帝就开始命太监往她桌上匀菜,挑漂亮精美的,全运到了她面前。像竹节卷小馒首啊,牡丹包子豆尔馒首,还有珐琅葵花盒装的小菜,以及各种奶子饽饽,把她的膳桌铺排得满满当当。
    “回头别去太皇太后跟前告黑状,朕把吃的都分你了,这回不是熬鹰了。”皇帝慢且优雅地由侍膳太监伺候进膳,面无表情地说。
    嘤鸣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端起了五福金盏子,那庄重的模样,简直像在做学问。
    多好,这样的时光!外面松风阵阵,日光透过支窗,在金砖上洒下一地菱花。面前有美食,身旁有她,往后一直这样下去,就算过上三五十年也不会腻味。
    早膳用得差不多的时候,照例应该给底下嫔妃们分赏菜,皇帝指了指冰糖炖燕窝,说这个赏恭妃,又指指火熏鸭丝,这个赏顺妃。能得赏菜的,大多位分比较高,嫔以下的几乎从来没有这个荣幸。嘤鸣看了良久,说:“万岁爷,您赏一样给贞贵人吧。”
    皇帝不解地看她,“贞贵人?”
    她说是,笑了笑道:“贞贵人这些年过得不容易,您赏了她福菜,她往后就有脸面了。”
    皇帝明白过来,这是皇后开始平衡后宫了。他一向对妃嫔们不怎么上心,连贞贵人长什么模样都不大有印象了,但既然她发了话,他也愿意和她一道做一回好人。
    “这个给贞贵人送过去吧。”皇帝点了一叠奶酥饽饽,吩咐三庆。
    三庆道嗻,拿食盒装上,往贞贵人的处所去了。
    底下人来伺候他们盥手漱口,一切收拾停当了,皇帝打算出去散散,想让她作陪,高高在上扔了一句话:“赐你同行。”
    嘤鸣心说鬼才要和你同行,说句软乎话会死吗?她揉了揉额角,“奴才今儿闹头疼。”
    皇帝哂笑:“那朕传太医来,给你扎上两针,你就不疼了。”
    那就算了吧,嘤鸣立刻说这会子又好了,跟在他身后,一同出了云崖馆。
    从西路一直往北,后宫女眷们大多在东路,基本不会遇上。皇帝愿意两个人多多独处,有了后宫的掺合,味儿就不醇了。
    在开满蔷薇和玉簪的长堤上缓缓前行,皇帝负着手,意气风发的模样,眼梢能看见她的衣角,知道她就在不远,不必特特儿张望,心里也很安定。
    一只蝴蝶飞过来了,白色的翅膀,黑色的膀花。皇帝想让她看,她却还在琢磨:“昨晚……”
    怎么又说昨晚呢,再说下去要穿帮了。虽然她对他做了很多不可言说的事儿,他也动了想幸她的心思,但毕竟各打五十大板嘛,就不必深究了。
    “昨晚的事,朕恕你无罪,别再费思量了。”皇帝摆了摆手,“你看那个……”
    嘤鸣抬起眼,就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扑棱蛾子?”
    皇帝蹙眉,“不是扑棱蛾子,是菜蝶。”
    “奴才知道,它和扑棱蛾子长得像,所以咱们家里爱管它叫扑棱蛾子。”她眯眼看着,慢慢笑起来,“这种菜蝶儿傻得很,人家糊弄它,它也上套。我们小时候招蝴蝶,剪一个圆片儿,拿线栓在小棍儿上摇动,一会儿工夫能招一群。”
    “骗人。”皇帝不相信,“它们没长脑子,也知道认亲戚?”
    嘤鸣觉得和一个谈惯军国大事的人聊蝴蝶,简直是对牛弹琴,“它没长脑子,可它长眼睛了呀,看见自己人多了,它以为那儿有好花蜜,不得过来瞧瞧嘛。人爱扎堆儿,蝴蝶也爱扎堆儿,您要是不信,下回我试给您瞧。”
    说完了想想,其实皇帝一个人孤零零长大也不容易,他是个没有童年的人,同龄的孩子在打弹子,捉蛤蟆骨朵的时候,他正趴在比他人高的案上奋笔疾书,所以他不知道招蝴蝶的法门,觉得一切不可思议。嘤鸣叹了口气,小时候玩儿剩下的,在他看来挺稀奇,其实这样的人,过起日子来远没有处理朝政时老辣狠戾,至少她从有限的犄角旮旯里,常有不一样的发现。
    然而皇帝呢,绝不是个愿意示弱的人。虽然他真的很想看她招蝴蝶,可他是皇帝,绝不能对这样的事儿心存好奇。于是他呲之以鼻,“小孩子的玩意儿,也配拿到朕跟前来显摆。”
    谁听了这样的话都会不高兴,嘤鸣耷拉下眼皮,不搭理他了。
    就算她不言声,皇帝也知道她不痛快,但她不能发作,这就是男人作为帝王的好处。
    前面不远就是雅玩斋了,那里装了很多从民间搜集来的小玩意儿,皇帝像个怀揣了宝贝的孩子,想带她去见识见识他的藏品。不过这长堤确实很长,并且有几处装了涵洞还没来得及填土,他是爷们儿,人高腿长,轻轻一迈就过去了。接着往前,才走了几步就听见她在后头喊:“嗳……嗳……我怎么过去!”
    他回头看,发现她站在另一边愁眉苦脸。皇帝作为男人很不明白,才三尺来宽的小沟壑,怎么就过不来?
    “使点力气,一迈就过来了。”
    可是三尺的缺口,对嘤鸣来说像天堑似的,就算花了力气也未必迈得过去,“我的袍子不开叉!”
    皇帝觉得太麻烦了,“撩起来啊,横竖这儿又没旁人。”
    嘤鸣回头看了眼,明明十丈开外跟着御前的人,不戳在眼窝子里就叫没有旁人吗?再往下看看,泥被开垦得七零八落,虽然不深,平地往下也有两尺,她实在不愿意掉下去。
    怎么办呢,她很着急,皇帝站在另一边鼓励式的望着她,一再怂恿:“往后倒两步,跑起来,一跳就过来了。”
    嘤鸣对他站干岸的做法十分不齿,可是万岁爷在那边等着呢,她不得不跳。好在宫装袍子底下都穿着裤子,就算露出来,至多不雅些,也没有大妨碍。她咬了咬牙,说您让开,然后带着鱼死网破般的决绝迈出了腿。可惜最后人是过去了,鞋却掉了下去,顺便因收势不住,扑倒在了皇帝面前。
    皇帝大笑起来,“看吧,朕说了能过来的,不过你的腿,怎么这么短啊!”
    第71章 白露(5)
    这个人, 不会说话就少说点, 什么叫腿短,她是姑娘,又不是他们练家子!
    扑倒在地很懊恼, 她可是公府小姐出身, 如今跟着皇帝就成了这样,她气得直想哭。她趴下了, 他还幸灾乐祸,说不必多礼, 伊立吧。她仰起脸, 含着泪, 狠狠瞪了他一眼。
    皇帝被她一瞪,笑不出来了, 惴惴地反省自己是不是哪里又做错了。远处的德禄痛心疾首,“唉”地一声,叹出了山河同哭的味道。
    “咱们万岁爷,得亏是万岁爷啊!”这种迂回又无奈的感叹,无法直击痛处,难免有隔靴搔痒的苍白。德禄看着三庆,露出咧嘴欲哭的表情。
    三庆抱着拂尘,脸上一片荒寒, “投胎是门儿大学问。”这话要是换了平常, 德禄作为管事一定狠狠骂他, 乃至皮笊篱伺候他, 可这趟却丝毫没有这种想法,甚至十分认同他的话。
    多少回了,天时地利的好机会,全这么平白错过了。嘤姑娘迈不过去,正是他老人家展示男子汉气概的好机会,他应该把姑娘抱过去,如此既能感受一把软玉温香在怀的旖旎,也和姑娘的心大大拉近了距离,这样不好吗?可万岁爷偏不,他就袖手旁观着,姑娘摔倒了也不扶人家一把。他们是离得远,没听见,八成还会冒出一些不合时宜的话来。就这模样,还想让姑娘喜欢上吗?
    脑瓜子疼,主子这样的刚直,神仙也难撮合这二位。想想人家海大人,再瞧瞧这位爷……要不是皇权压人,姑娘进了宫插翅难飞,这会子早就一脚把他踹到十万八千里开外了。
    那厢的嘤鸣也确实有这个冲动,她没站起来,干脆席地而坐,因为觉得自尊受到了践踏,脊梁也挺不起来了。
    “你坐着干什么?”皇帝道,“哪里摔疼了么?”
    嘤鸣的满腔愤怒揉圆了搓扁了,最后化作一蓬烟,装进了一贯的轻声细语里,“奴才脸疼啊,起不来了。”
    皇帝听了她的话,目光仔细在她脸上巡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哪里受了伤,才知道她是有意呲打他。细想想,自己好像是有不足之处,见她一只脚上只剩罗袜了,便走到缺口处看了一眼,“你的鞋掉了……”
    然后呢?还让她蹬着袜子下去捡鞋么?她笑了笑,“万岁爷,我不是您的皇后吗?”
    皇帝愣了一下,脸上隐隐发烫,明白她的意思,是让他下去把鞋捡上来。
    垂治天下的帝王,这辈子还没给女人捡过鞋呢,往常要是有谁敢这么暗示他,早被他五马分尸了。可如今这人是他的皇后,帝后再高贵也是寻常夫妻,况且边上没有外人,他屈尊一下应该也没什么吧!
    于是皇帝弯下腰,把那只绣鞋捡了起来,白洁的缎子上绣着翠色的柳叶,鞋也像人一样干净爽利。拿到她跟前,别扭地递了递,“给你。”
    嘤鸣穿上鞋,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二话不说抹头就走。
    皇帝嗳了一声,“你上哪儿去?”
    这哪里是突然,面子都丢尽了还跟他一块儿上雅玩斋,真当她是二皮脸呢!其实她的气生得没什么道理,自己迈坎儿失败了,也不该把气撒在他身上,她在恼什么呢?就恼他站干岸看笑话,还一句一句捅人心窝子。这样的爷们儿,放到民间该打一辈子光棍。真是老天没眼,这种没心没肺的人竟是皇帝,他除了这金光闪闪的出身,还有什么?
    这回她有了经验,迈腿的时候一脚在缺口边沿蹬了一下,轻轻巧巧就跨过去了。皇帝在她身后喊:“哪里来的好规矩,朕还没答应,你也不请跪安,就这么自说自话的走了?谁给你的胆子!”
    嘤鸣吸了口气,平复一下内心情绪,然后回身扬手蹲了个安,“奴才告退了。”
    她行完了礼又要走,这让皇帝感到十分不悦,“你站住,朕叫你站住!皇后……齐嘤鸣!”
    气恼归气恼,嘤鸣到底没有那么大的胆儿抗旨不遵。起先硬着头皮走了几步,直到听见他连名带姓叫她时,她就不敢再迈步了。
    她没辙,只得转回来,隔着缺口好声好气儿说:“万岁爷,奴才的衣裳脏了,再在主子跟前是失仪,奴才得回去换衣裳。”
    皇帝皱着眉,嫌她穷矫情,“地上的土是干的,沾了点灰拍拍就是了,犯得上专程回去换衣裳吗?”
    他难道不明白,她就是不愿意理他了,才借口换衣裳要回去的?天下最没风度的爷们儿叫她遇上了,往后还要嫁他,想想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明明昨儿晚上还抱她回太朴轩的呢,她一头羞臊,一头觉得这人不是那么不可救药,结果天一亮他就现了原形,难道昨晚上的是鬼不成!
    朗日下的皇帝,很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度,他寒声道:“你给朕回来,朕连鞋都给你捡了,你还要怎么样?朕是什么身份,你不是不知道,赏了你这么大的脸,你自己琢磨去吧。”
    其实这也算极大的牺牲了,要是换做以前,真是想都不敢想。近来万岁爷确实有寸进,但人家毕竟是皇帝,骨子里的傲慢根深蒂固,她也不能要求他变得像海银台一样体贴,更别说她未开口,就知道她的心意了。
    皇帝呢,心里也有些委屈,觉得女人真麻烦,自己腿短迈坎儿趔趄了,还生他的气,这是哪儿跟哪儿!他如今好性儿,都纵着她,要是像以前那么厉害,她这会儿该拖下去凌迟才对。
    谁还没点儿脾气,皇帝闷闷不乐地想,嘴里嘀咕着:“昨儿是朕生日,一样东西都没送给朕,醉得一滩泥似的,还要朕送回去……也不知哪儿来的脸摆谱。”
    这点抱怨,一句不落全进了嘤鸣耳朵里,她心说你一个皇帝,天下最富的就数你,你还靦着脸和人要寿礼呢!这是她进宫头一个万寿节,本以为皇帝过生日和民间不一样,现在看来似乎也没什么不同。
    她低下头,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奴才只身进宫,什么好东西都没带,也没什么能送得出手的。”摸摸头上,发簪这种东西送了他,他也没用。手上的镯子又太贵重,舍不得,只有胸前的十八子手串,是伽南珠子配了南红坠脚,不那么女气,勉强可以充作寿礼。
    她摘了下来,双手恭敬地递过去,“昨儿奴才吃醉了,没能给万岁爷贺寿,请万岁爷恕罪。这是奴才的一点心意,万岁爷要是不嫌弃就收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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