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峻侧过身，长腿往秦可眼皮子底下一搁，他笑了。
    “你坐我腿上谈，我最方便。”
    秦可：“…………”
    秦可：“霍班长，你继续睡吧，做个好梦，那样更快。”
    说着，秦可把手里那张a4纸放到霍峻面前。
    “艺术欣赏课的时间请敲定一下，这上面笔迹写的是高一高二两个精英班的合适时间，霍班长从里面选一个——放学前找人转托给我就好。”
    语气平板地把事情说完，秦可转身走人。
    一直到女孩儿的身影消失在教室门外，高三精英班里的学生才回过神。努力压着音量的议论立刻低低炸了——
    “我没看反吧？是那新生没给峻哥好脸色？”
    “是不是我们现在其实都还在家里睡着呢，这只是一个梦？”
    “希望峻哥不会迁怒到无辜的我们……”
    然而学生们在偷偷回头观察霍峻的神情后，却更震惊了——
    他们视线里的男生别说是动怒，就连一丁点不虞的神色都没有。
    霍峻甚至只是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半倚半坐在那儿，嘴角勾着笑，很有些遗憾地从已经没了女孩儿身影的教室门外收回目光。
    然后他视线落到纸上，伸手把它拿了起来。
    霍峻一目十行地扫视通知。他后桌，乔瑾咂了咂嘴，表情有点复杂。
    “峻哥，你是不是有点太惯着秦可了？”
    霍峻头也没抬，声音随意。
    “她不是我妹么。”
    乔瑾：“……”
    乔瑾：“妹妹也没有这么惯的？我看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她就该爬到你头上了。”
    “……”
    霍峻蓦地低笑了声。
    他抬眼看向乔瑾，“你真这么觉着？”
    乔瑾，“嗯，千真万确。”
    霍峻嘴角一咧，笑意乖张微戾。
    “那我求之不得。”
    乔瑾：“…………”
    乔瑾：“？？？”
    几秒后，乔瑾沉痛地看向身旁的乔瑜，低声。
    “完了。真变态了。”
    乔瑜瞥他一眼，换了话题。
    “不过，峻哥，你最近还是小心些。”
    “？”
    霍峻回眸。
    乔瑜斟酌了下用词，才小心开口：“四九城……霍家那边又有动静了。”
    霍峻面上笑意蓦地一沉。
    眼底那些情绪也瞬间被冷得微狞。须臾后他才松了神色，冷嗤。
    “怎么，他们又想绑我回去、认祖归宗？”
    “具体不清楚，家里也不肯漏风声。”
    乔瑜担心地说。
    “总之，峻哥你最近一段时间得小心了。”
    “……”
    ==
    艺术欣赏课的事情最终敲定在每个周六的上午九点，上课地点就在乾德中学的多功能厅。
    敲定的第一个周便开始执行。
    尽管是被安排在周末，但精英班的学生们多数对这个新颖的课程有点好奇心，故而“民怨”还不重。
    三个年级的精英班汇聚一堂，恰好在多功能厅的左中右三部分坐席间分隔而坐。
    来上课的老师还没到，各班都是班长维持安静。
    ——
    霍峻、秦嫣、秦可依次站在多功能厅的最前面。
    秦可这边靠新生自觉，秦嫣靠温声细语地哄，至于霍峻……
    秦可瞥了一眼被之前霍峻不耐烦地喊了一声“都闭嘴”后，瞬间鸦雀无声的高三年级精英班，眼神复杂。
    ——
    她现在算是看出来，这位高三的精英班班主任为什么会选霍峻当班长了。
    简直是……收效奇佳啊。
    秦可正想着。
    多功能厅的正门突然被人推开，一道穿着得体黑色礼服的男士身影走了进来。
    他在门旁停住，面带微笑。
    “你们好。”
    “我是你们这学期艺术欣赏课的授课老师，霍景言。”
    多功能厅里蓦地一寂。
    秦可脸色陡变。
    四九城霍家管家，霍景言。
    ……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
    第21章
    “可可？你怎么了？”
    “……啊？”秦可回过神, 看向身旁发问的顾心晴，“什么？”
    顾心晴不解地看着她, “这新老师进来以后, 你表情怎么那么奇怪？跟见了怪物似的。”说着, 顾心晴看向多功能厅的高台上, 把站在小讲台后的霍景言打量了一遍, 然后她更疑惑地转回来, “我看霍老师长得挺帅的啊, 年轻的时候肯定也是个帅哥, 你干嘛一副被他长相吓到的模样？”
    秦可慢慢回过神，因为受惊而加速的心跳也慢慢回稳。
    她垂下眼，无声地叹。
    “我只是没想到，他会是我们的老师。”
    “哎？”顾心晴一愣，“你认识我们这个新老师啊？”
    “……”
    秦可沉默下来。
    她不该认识。
    至少, 在这一世, 她本应该和霍景言没有过任何交集。
    尽管前世, 霍景言曾待她如己出。
    ——在偌大而冰冷的霍家，除了霍重楼偶尔会陪陪她以外, 多数时候能并且敢与秦可说话的, 就只有霍景言。
    霍景言像父兄之类的长辈那样照顾过她，也宽慰和疏导过她；在她前世最阴郁而几乎想要自杀的时候，霍景言是那个教给她如何活下去的人。
    她至今记得霍景言对自己说过的那句话——
    【人生不是踏破荆棘才见玫瑰, 也不是历经风雨就现彩虹。多数人的人生满布荆棘饱受风雨，你要学会的不是苦苦追寻淼无痕迹的玫瑰和彩虹, 而是学着在荆棘上起舞，在风雨里歌唱。】
    是这句话，支撑着她一直走到最后。尽管结局还是没能挽回，但她真的很感激自己的人生里曾经出现过这样一位导师一样的人物。
    只是秦可从来没有设想过……这一世，霍景言竟然真的会成为自己的老师。
    毕竟按照她所了解过的——霍景言出身高等学府，履历辉煌，曾经在国外几所大学担任过名誉教授。只不过因为他是霍重楼的父亲霍晟峰收养的养子，当年出国留学更是霍晟峰的支持，所以在霍晟峰年纪已高，向霍景言提出要求他回国辅助自己的独子霍重楼时，霍景言毅然放弃了自己的无量前途，回国操持霍家。
    而无论是霍家内务还是雄厚家业，霍景言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在前世，秦可代姐姐秦嫣嫁入霍家时，霍景言年已不惑，她亲眼见证了霍景言对霍家和霍重楼的忠心耿耿，更十分清楚这位霍家管家的能力和水平。
    也正因为此，对于霍景言会出现在乾德中学这件事，秦可简直觉得像是做梦。
    不过……
    秦可想起了什么，眼神微动。
    ——
    前世闲聊时，霍景言似乎确实与她提过，说自己最向往的生活方式就是教书育人，帮那些尚未来得及看清世界就要选择未来的孩子们多了解哪怕一点这个世界的真相。
    所以现在，这一世的他就正处于这种生活中吗？
    秦可心情复杂极了。
    她抬头看向多功能厅高台上，站在小讲台后的霍景言。
    现在的霍景言和前世的他在长相上没有什么区别，这人彷佛天生就自带冻龄能力，让人摸不透年龄。
    这一点显然也引得了其他学生的注意。
    高三有女生忍不住玩笑地问：“霍老师，您今年贵庚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