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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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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公主看着花颜,觉得她要疯了,一屋子的男人她此时都顾不得紧张了,只觉得她怎么能?怎么能够在与太子皇兄有婚约时,这般不顾忌地躺在别的男人的怀里?真如她说,她看不上太子皇兄,拿定主意,说什么都会要毁了婚事儿?还是因为今日听闻了苏子斩不能人道之事,所以,这是拉着她来破罐子破摔了?
    她后悔死了,觉得对不起她的四哥,真该在她踏出凤凰西苑时,死命地拦住她,不该跟着她来这里。
    不多时,有脚步声传来,须臾,早先迎接花颜和七公主的那名女子走了进来,怀里抱了一坛酒,闻着酒香,正是醉红颜。
    第七十九章 (二更)
    花颜眉眼溢出笑意,这醉红颜的酒香,才几日不闻,真是好怀念呢。
    凤娘将酒坛放在桌案上,笑着对冬知说,“今日奴家收了这位姑娘五万两银票,小公子却拿出了一坛醉红颜,这样算起来,奴家还赔了。”
    冬知笑着扬起眉,“人遇知己,三生有幸,好酒遇知己,酒魂也甚幸。凤娘何必替我心疼?我留它这么多年,兴许等的就是今日与姐姐共品呢。”
    凤娘看了冬知与他怀中的花颜一眼,失笑,“小公子说得是,是我这个俗人着相了,眼里只有银子了。”说完,笑着走了下去。
    房门关上,花颜笑着呶呶嘴,“满上一大碗。”
    冬知又是一怔,指使翠红,“去拿大碗来。”
    翠红立即去了。
    不多时,拿来大碗,冬知一手抱着花颜,一手轻巧地打开坛口,手腕一转,拎起酒坛,便满了一大碗。
    酒满上之后,花颜又呶呶嘴,冬知意会,端起大碗,轻轻地送到了她嘴边。
    花颜小口小口地喝着,唇齿留香,令人心醉。
    七公主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和什么表情来面对花颜了,她觉得她真是不像话,可偏偏她自己也不像话,因为她竟然没站起身立即走,而是仍旧在这里坐着看着她。
    春止笑看着七公主,柔声问,“小妹妹,你可否也喝些酒?”
    七公主猛地摇头,“我不喝酒,我喝茶就行。”
    春止点点头,为她那个杯盏里添了些热茶,端起来,放在她唇边。
    七公主僵硬地伸手夺过,“我自己来。”
    春止含笑,也不强求,对屋中的其他公子们说,“刚刚姑娘说让大家把拿手的本事展示一番,让两位姑娘见识见识,兄弟们这便开始吧!免得干坐着也无趣。”
    众位公子对看一眼,都点了点头。
    于是,有人弹琴一首,有人作画一幅,有人赋诗一首,有人吹箫弄笛……
    一时间,天云阁丝竹管弦声声。
    花颜就着冬知的手,喝下了一大碗酒,然后在喝第二碗的时候,透过乐器之音,听到了外面下起的哗哗雨声。
    雨声极大,似有磅礴之势,须臾,电闪雷鸣,将黑夜似乎生生地劈开一道光。
    花颜扭头向窗外瞅了瞅,便又懒洋洋地转过头,继续喝酒。
    两大碗酒下肚,她目光依旧清澈。
    冬知贴在她耳边低声说,“好姐姐,你的酒量真好,不知若是将这一坛都喝下去,你可会醉?”
    花颜脑袋枕在他臂弯处,笑着模棱两可地说,“我也不知,从未喝过一坛,每次遇到醉红颜,也不过都有半坛的口福。不知今日是否能全部喝完它。”
    冬知眸光动了动,又拎起酒坛为她将酒满上,再端起大碗,笑得张扬,“今夜雷雨交加,应该是没人会打扰姐姐喝完这一坛酒的,你慢慢喝。”
    花颜点点头,一边欣赏着屋中各色美景,一边又就着他的手继续喝着酒。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七公主也不如初来时那么紧张了,花颜喝酒,她喝茶,她打定主意,自己一定要清醒着,看着她,不能让她酒后乱性。
    春止看着七公主的神色,似笑非笑地帮她一盏一盏地斟茶。
    花颜半坛醉红颜下肚,还没怎地,七公主喝茶多了却受不住想如厕,她坐立难安地忍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站起身,就去拉花颜。
    冬知伸手一挡,“小妹妹,你这是要做什么?”
    花颜也看着七公主。
    七公主咬着唇,红着脸,憋了一会儿,终于开口,“四嫂,我要如厕,你陪我去。”
    花颜笑着看了她一眼,想着真是一个面皮子薄的小姑娘,她摆手,“春止公子,劳烦你带我妹妹去一趟。”
    春止笑着站起身,“姑娘,请随我来。”
    七公主睁大眼睛,断然说,“不行,我是女子,怎么能由你带去?”话落,她瞪着花颜,指控,“四嫂,你喝多了酒糊涂了吗?”
    花颜好笑地看着她,“你放心去吧!春止公子是这春红倌老鸨凤娘的人,在这春红馆,他是不接客的。今日你我面子大,他才出来作陪一番,你这样的小姑娘,未经世事,他是瞧不上的。”
    春止一怔,眼底精光大盛,春风拂面地笑起来,“姑娘果然是个妙人。”
    七公主呆了呆,有些似懂非懂。
    花颜对她挥手,“快去吧!”
    七公主见她窝在冬知的怀里,死活不动的模样,她憋得急,有些恼地一跺脚,走了出去。
    春止随后跟上,在他走到门口时,听花颜说,“妹妹困乏了,有劳春止公子给她找一间上好的房间,无人打扰地让睡一觉好了。”
    春止回头瞅了花颜一眼,见她没看他,如猫儿一般,懒洋洋地喝着酒,他转回头,迈出门槛,随手关上了门。
    花颜动了动身子,挪开冬知又给他满上的一大碗酒说,“你刚刚不是说陪我一起喝酒吗?如今只我自己喝,多没意思?你也来一碗?”
    冬知低头瞅着她,“好姐姐,我天生不惯饮酒,若是喝下一碗,恐怕会酒后乱性。你不怕吗?”
    花颜笑起来,花枝招展,拍拍他的脸,“不怕,你只管喝。”
    冬知点点头,将大碗端到了自己的唇边,咕咚咚一口气,便将一大碗酒都喝下了肚。很快,他便眸光迷离,放下酒碗,低头去吻花颜。
    就在这时,房门忽然从外面被人大力地推开,一个身穿官袍须发皆白的老者浑身湿透地冲了进来,他一眼便看到了冬知和花颜,顿时爆喝,“临安花颜,你好大的胆子!”
    冬知动作顿住,抬起头,看向门口。
    花颜也扭头看向门口,见到来人,心里顿时一乐。
    那老者大约六十多岁的年纪,须发皆白,他爆喝了一声后,怒气冲冲地冲到了花颜面前,伸手指着她,浑身滴着水,脸色铁青地说,“若没有人密报,我还不相信,堂堂太子妃,竟然是如此淫乱的无耻之徒。你焉能配得上太子殿下?”
    花颜眸光动了动,蹙眉,懒洋洋醉醺醺地说,“你是谁?来管我的闲事儿?”
    那老者暴跳如雷,怒喝地伸手入怀,掏出一块令牌,“啪”地往她面前的桌子上一放,怒喝道,“我是谁?你给我看清楚了!”
    冬知见了令牌,倒吸了一口凉气,抱着花颜身子的手僵住了。
    花颜眯着眼睛微微探身,仔细地瞅了那令牌一眼,令牌雕刻着梅花虎纹,她动了动嘴角,迷惑地说,“我见识浅薄,不认识,求这位老人家告知。”
    她说完,只听屋中众位公子们齐齐地欷歔了一声。
    那老者怒不可止,气得头发胡子一起抖,指着他,大怒道,“你这种无知无德无耻淫邪的愚昧妇人,不识得也不奇怪。”话落,他一指冬知,“你,认不认识?告诉她。”
    冬知低低地咳嗽一声,对花颜说,“好姐姐,这是梅家族长的令牌。”
    花颜闻言,长长地“哦”了一声,笑起来,“原来是皇上和武威侯爷的岳父,太子殿下和子斩公子的外祖父,失敬失敬!”
    老者闻言险些气破肚皮,满眼杀气,“临安花颜,你竟然做出这种事情,被我捉住,你还有何话可辩解?”
    花颜漫不经心毫无惧怕地耸耸肩,“既被您老人家抓个正着,我也无甚辩解。您自己琢磨琢磨,是连夜冒雨进宫请旨让圣上对我治罪,还是连夜联合御史台的众位大人过来瞧瞧,明日一同上折子弹劾我,都是成的。”
    那老者一怔。
    花颜又说,“懿旨赐婚我本就不喜欢,早说过多少遍了,他是明月,我是尘埃,我高攀不上太子殿下,可是偏偏无人为我做主毁了婚约,如今您老人家亲眼所见,正巧能帮我做这个主。这等事情,不瞒您,我从小到大常做。别说今夜出来喝花酒,就是杀人放火,与三教九流斗鸡走狗,也做得多了。”
    那老者又是一怔。
    花颜说完,不再理会老者,伸手推推僵着身子的冬知,软软绵绵地柔声说,“好弟弟,再给我满一碗酒。你亲手端的酒,真的很香很醇,我喜欢得很。”
    第八十章 (一更)
    冬知愣了愣,乖觉地为花颜又满上了一大碗酒。
    花颜示意他端起来喂她,他在老者如虎的目光下,僵硬地抬手,端起酒碗,放到了花颜的唇边。
    花颜一小口一小口品着,似是十分享受这种侍候。
    老者回过神来,又是一阵暴跳如雷,“临安花颜,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花颜喷笑,看着他,“老人家,王法就是不经得女方同意强行下懿旨赐婚?王法也没说女子不能逛花楼喝花酒啊?”
    老者一噎。
    花颜对他摆手,“老人家,您觉得我荒唐,大可以闹腾开来,想怎么闹腾,便怎么闹腾,我左右就是这个德行。大不了,就让太子赶紧地取消婚约另选她人。我不是太子妃了之后,谁还能管得着我喝花酒?”
    老者气得直哆嗦,怒喝,“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女人?临安花家怎么教养出你这种女儿?”
    花颜轻笑,“真对不住,污了您的眼睛了,这世上还真就有我这种女人,临安花家世世代代没出息,从没想过自家的女儿有朝一日会飞上枝头来这京城做凤凰,所以,教养这等事儿,是随便为之的。”
    老者又是一噎。
    花颜诚然地对他说,“说这些都没用,您快些动作吧!”
    老者见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无所谓的模样,大为光火,气血翻腾,半响,对外爆喝一声,“来人!去将太子殿下请来这里。”
    他话一出口,外面的人还没立即应答,花颜便立刻说,“老人家,您请太子殿下是没用的。他知道我是什么德行,他是不会惩治我的,也是不会悔婚的。依我看,您要请,不如就请赵宰辅和御史台的一众大人以及朝堂上说话有分量的重臣来,才能解决此事。”
    老者震怒,盯紧花颜,“你什么意思?”
    花颜叹了口气,“我的意思是,您先请来太子殿下,他会包庇我。您先请来别人,他想包庇我,也就不那么容易了。”
    老者终于觉得不对劲了,他恼怒地看着花颜,气怒之时,找回理智,“是你自己派人给我报的信?目的就是为了悔婚?”
    花颜摇头,诚然地认真地说,“怎么会是我呢?我将自己的名声弄烂,若太子殿下毁了婚,于我再嫁没有丝毫好处,背负的是天下人的骂名,那以后过日子的滋味定然是极不好受的。我虽然想与太子殿下悔婚,但这种下下策,我是不会选的。”
    老者死死地盯着她,判断她话中真假。
    花颜又道,“应该是我来了这里后,没避讳名姓,所以走露了消息,有人恨我,明知太子殿下不会悔婚,才密报与了您。您若是知道此事,是绝对不会让您的好太子外孙娶我这样的女子的不是吗?”
    老者觉得有理,点了点头。
    花颜笑着说,“一,我不想嫁太子殿下,所以,不怕还没过门就给他戴绿帽子。二,您既接到密报赶来,亲眼所见,我就是这个德行,以梅家的规矩,定誓死看不惯不允许我这样的女人玷污太子。三,背后之人怕是与我仇怨极大,让我猜猜,兴许是武威侯继夫人所为,毕竟这春红倌是子斩公子的,那么,她在这里有一二探子,也不奇怪。昨日在赵府,她吃了我的亏,如今这报复来得快,她也真是好样的。”
    话落,她反而催促老者,“您就按照我说的办,除了太子,该请谁就请谁。这一桩事了,我们三个人一举三得,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何乐而不为?”
    老者看着花颜,不得不承认,她分析得极对,极有道理。
    从懿旨赐婚之后,这一年多的事儿,他也知晓不少。尤其是京中最近的事儿,他知道得门清。他也不明白云迟哪根筋不对,非要选这么个张扬放肆没有礼数教养的女子,未来焉能担得起母仪天下的典范?
    皇上管不了他,太后劝不住他,如今被他这个外祖父碰上,他自然不能当没发生。少不了,他拼死也要做他一回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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