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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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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古建军并没有想那么多, 他只是单纯想看一下二美的眼睛,是不是睡着了也是那样令人难忘。
    晋江提起时, 一双温柔的眼睛浮现在他眼前, 睫毛轻颤, 像展翅欲飞的蝴蝶, 只一眼他便记住了。
    他对此深有疑惑,从小到大,身边不乏漂亮的女孩,看了十几年, 再漂亮的姑娘在他眼里也平淡无奇。
    没道理一个乡下姑娘,却让他记住那双眼睛。
    人睡着是看不到眼睛的, 但并不能妨碍他那颗探寻的心。
    睫毛细细的长长的,微微有点卷, 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他视线下滑, 苍白的脸色在精致的五官上面添上些柔弱之美。
    柔弱?古建军忽地笑了,他怎么会觉得她柔弱呢?
    前一刻,她还在挥着砍柴刀嘴里喊着杀。
    他不禁有些好奇, 一个人是如何同时拥有柔弱和彪悍?
    他撑着下巴思考, 眼神专注地看着眼前的小丫头。
    忽地,小丫头睫毛微动,似乎要醒来, 然而睫毛很快又恢复平静,乖乖地躺在那里。
    古建军凑近细看,小丫头的眉头微微拧起, 像那断有一根麻绳牵扯,柳叶似的眉毛在跟麻绳较着劲,
    在做恶梦?
    他想起小时,妈妈在他做恶梦时,总会温柔地拍着他的小身子,哄他入睡。于是他举起自己的手想要拍拍眼前的小丫头,然而却发觉眼前的小丫头是一个十几岁的姑娘,于是手顿在半空。
    落在陈前的眼里,古建军要打二美的样子。他猛地推开门,“你要干吗?”
    声音急切带着怒意,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重,未恐吓坏未来的姑爷,陈前指着他的手,缓声问:“你这是?”
    古建军莫名有此心虚,半空的手落下指着二美,“她做恶梦了。”
    陈前看去,二美此时安静如水,乖乖巧巧地躺在那里。
    古建军一愣,咬牙槽暗骂,臭丫头,白救你了。
    他匆忙告辞,狼狈地逃出病房。
    外面春日暖阳,连风也是清柔的。望着暖阳,古建军从胸口吐出一口气,他是怎么了?慌什么?有什么好慌的?
    陈前望着他逃窜的背影若有所思,转头看着二美娇嫩的脸庞,顿悟。
    “轻点,轻点。”外面三美的声音。
    陈前探头看去,护士推着大美进来,把她放在另一个病床上,嘱咐陈前,“就这样让她趴着,别让她翻身,绷着伤口。”
    陈前点头,仔细看看大美,脸色尤其苍白,这些天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也没了。他忍不住心痛,又要花多少钱才能把人养白啊。
    心里越发的恨朱秀月和刘一根,想着是不是可以从刘家和朱家要些赔偿来。
    “爹,我饿了。”六美嫩嫩的声音。
    外面的阳光从窗外射进来,斜斜的。
    谁的肚子里传出一阵咕噜的响声,陈前掏出钱和粮票递过去,“三美,你带着几个妹妹和金宝一起去吃饭。吃完饭你带着六美七美还有金宝先回家去,跟队上再借一天的牛车。明早就你一人赶牛车来,让他们三个看家。”
    三美应了一声,带着几个小的出去吃饭。
    这次没有去国营食堂,她们跟护士打听过,医院里也有食堂,比国营食堂要便宜许多。
    因心中有事,几个都不如往常吃的欢畅,匆匆吃些东西,再跟食堂的阿姨借了碗筷给陈前装上一碗。三美赶着牛车往家里走去。
    三美赶着牛车到村里,先去还了牛车,没有找到大队长,想着先回家晚点再去大队长家里借牛车。
    “三丫,我问你件事?”一个妇女神神秘秘地冲三美招手。
    如今田里的农活将近尾声,下工也越来越早,这个时候大家都下工回家,趁着天还早,好些人出门拾柴或在家门口补衣服。
    招呼三美的就是村里的一个长舌妇,杨家的媳妇叫刘桂花。三美知道如果她不上前,明天说不定有什么难听的话说出来。
    当然三美也没有凑近,离她隔了二米的距离,“杨婶子,啥事?”
    刘桂花周围坐着好几个妇女,三美认得她们,跟刘桂花一伙的,村里的八卦天团。
    她们此刻坐在那里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三美提高警惕盯着她们。
    “你站那边远干吗?”刘桂花嗔怪道。
    “杨婶子,我们还有事呢。”六美催促。
    “哟,小人儿还有啥事呢?”刘桂花逗一句,又神秘地道:“听说你大姐给人那个了?”
    “那个是那个?”三美年纪尚小,不明白刘桂花话中的隐晦之意。
    金宝倒听懂了,一脸怒色地瞪着她。
    不过几个妇女都盯着三美看,没有注意到他。
    她们听了三美的话,不由地一愣,合眼瞅着刘桂花,刘桂花拍着大腿急道:“就是你大姐被
    人强了,被人给睡了,听得懂吗?”
    三美本来性子就火爆,听了这话那能不炸。她叉着小腰冲刘桂花呸了一声,“你才给人睡了,你全家都给人睡了,给人强了。你就是那窑子里的姐儿,给人千骑万踩的货。”
    这些骂人话都是跟朱秀月学的,之前朱秀月没少骂几个丫头,各种羞辱人的脏话随口就来,三美自然也学了几句。
    刘桂花嗷叫一声,仗着人高,伸手往三美脸上扇去。金宝早看她不顺眼,扑上来抱住她的腿就咬。六美七美现学现用,也跟着扑上去抱住她的另一条腿咬。
    三美低着头往她肚子上撞。
    刘桂花双腿动不了,只能靠双手,一时手慌脚乱吃了好几些亏,忙叫着同伴,“快来帮忙啊。”
    其他几个妇人压根没想到三美几个会反抗,之前朱秀月在的时候,谁都可以欺负打骂陈家丫头,还不能反抗。只要稍微反抗,找上朱秀月,不管对错,定是一顿打骂。故此陈家丫头在她们心里就是那软乎的包子,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突地见三美几个反抗,她们几个一时愣住,没有反应过来。等听到刘桂花大叫帮忙,她们才醒过去,一人去拉一个,不忘暗下黑手,专挑肉多的地方掐。
    三美之前没少往山里穿,抓野兔,抓野鸡,又身小灵活。两人妇人都抓住她,六美七美金宝倒是给她们抓住,身上被掐了好几下。
    金宝眼看这不是事儿,大叫一声,人往地上躺去。
    “金宝。”三美回头见金宝晕到在地上,大叫一声,冲过来,抱起弟弟就跑,边跑边喊:“我弟有个好歹,我要你们赔命!”
    几个妇人也慌了,金宝可是陈家的命根子,真有个好歹,陈前会找她们拼命的。
    刘桂花胆子大,道:“还不赶紧拦住她。”
    六美七美趁机脱离魔掌,往外面跑去,边跑边喊:“大队长,杀人了,刘桂花杀人了!”
    听说杀人,好些人从屋里钻出来,有人跑去喊大队长,有人跑去喊治保主任。
    见势不妙,那几个妇人想偷偷地溜走,刘桂花那肯依,拦住她们放话道:“别想留我一个人承担,我不好过,大家都不好过。”
    几个妇人干瞪眼却没有法子。
    听说杀人,杨万三,朱富强,胡有田来得很快,赶到时,只见六美七美在扯着嗓子喊。
    “六美七美,谁给杀了?”杨万三问。
    六美小手往回一指,“她们几个把我弟给推到在地上了,我弟说头好痛好痛。”
    “人呢?”
    “我姐把我弟背到九爷爷家去了。”
    “走,去李九家看看去。”杨万三道。
    “大队长,不能走。你还没有惩罚她们呢?”六美仰着小脸看着杨万三,“你得罚她们赔我弟医药费。”
    “不先看看你弟怎么样了?”
    三美已跑回来,道:“九爷爷说了,我弟弟脑袋伤得很严重,如果明天还这样的痛,就得送医院去。”
    那几个妇人慌了,摆手道:“不关我们的事,我们没动手。“
    刘桂花指着其中一个妇女,道:“金宝就站在你旁边,不是你还是谁?肯定是你推的他。”
    那妇人那里肯认,又指出另一个人来,于是,几个妇女站在那里吵闹不停。
    杨万三听得头大,“有田,你看这事怎么办?”
    “你们说,好好的怎么打起来的?”胡有田扯着嗓子喊一声,压下几个妇女的吵闹声。
    几个妇女齐齐指着刘桂花道:“她说有好戏看,我们才来的。”
    “我叫你们来看戏,又不有叫你们来打人。”刘桂花反唇相讥,“你们打了人可不能赖在我头上,我给几个小丫头抱着腿,根本动不了。”
    眼看又要吵起来,胡有田冷哼道:“再找,统统罚工分,过年少分粮食。”
    事情又绕回起点,回到大美的身上。关于大美的流言,村里传遍了,这会都看着三美几个,听她们怎么说。
    三美叉着腰小大人一般:“大队长,你一定要抓那个传谣言的人,他想毁了我大姐,眼红我大美能在供销社上班,又能找个城里人嫁过去。”
    “三美,你先说说什么事?”朱富强道,他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会事,村里的说法到底是流言,不可信。
    三美只看着大队长,等着他回话。杨万三道:“村里这么多的人,总不能个个都抓吧?”
    社员们也跟着点头,传个话听个八卦也抓,那也太没有道理了吧。
    三美视线冷冷地扫过他们,,“等那天你们自己成了流言中的人物再来说这话吧。反正以为只要看谁不顺眼,乱传些八卦毁了那一家人不就成了。”
    胡有田道:“那是故意害人呢,以后村子不是乱了套,我们村干部坚决不允许。”
    朱富强脸上有恼意,他还没有说话,他胡有田凭什么代表他?
    杨万三想着这事本就应该治保主任管,既然他发了话,他点头就是
    朱富强瞧着杨万三点头,暗骂一句窝囊,却没有出头反驳胡有田。
    得了胡有田的话,大队长和书记都没有反对,三美见目的达成,也不有卖关子,先来一句,“朱秀月没有死!”
    平地惊雷,众人都惊住,纷纷问三美怎么会事。
    三美又道:“朱秀月给公社的人有勾结,那边的人放了她,她又跟刘一根勾结起来,拐卖妇女儿童。你们也知道朱秀月恨我们,想拐卖我大姐,不过我大姐命好。碰到我爹的同事,救了我大姐。”
    众人被朱秀月死而复生的事吸引了目光,纷纷议论开来。
    胡有田也当众查起流言来,查来查去,查到刘桂花的身上。
    刘桂花还想抵赖,胡有田冷冷地道:“村里谁不知道你是个大嘴巴,你平时说说也算了,这种毁人名声的事也胡言乱说?我们村子里再不整顿,以后谁也可以造谣生事,那大家还干不干活?”
    自然刘桂花的处罚最重,罚她挑粪三个月还没有工分,别罚也赔二十元给金宝做医药费,另外几个妇人也是如此。
    她们不服,觉得自己冤枉,为啥罚跟刘桂花一样多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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