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层，是霍念成的专属楼层。两千多平方米的面积，只有霍念成，和集团内部唯一能够近身的那几个人在使用。
    这还是周进进入集团这几年来，头一次踏入霍念成的办公室。当然，这么一个偌大的空间，称其为办公室，似乎是有些太小器了。
    然而面对这前途未卜的第一次约谈，周进心中却充满了忐忑。
    “周先生你好，我是霍总的秘书，vivian。”
    一个温柔而略微有些机械的女声，在周进耳边响起。
    周进吓了一跳，然而四下里查看，却都不见人影。
    周进：“……”
    “周进先生，霍总在等你，请跟我来。”那个声音，又凭空冒了出来。
    周进视线又搜索了一圈，直到低头，才看到一个不到成年人膝头高的一个球形小机器人在冲他招手。
    那机器人虽然身形矮小，但四肢俱全，而且五指的灵活程度几乎能够与正常人类媲美。
    霍念成的秘书，竟然是个机器人？城会玩儿啊。
    周进心里嘀咕着，却依然跟在机器人身后，走入了办公区深处。
    霍念成的书房位于大楼的西南角，采光很好，透过清澈透明的落地玻璃窗，能看到南城的全景。
    然而再好的景色，此时都吸引不了周进的注意力。
    因为自从周进进入霍念成书房已有半小时了，霍念成却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
    这种，无声的折磨。
    周进甚至有种错觉，觉得霍念成似乎是在等他主动交代些什么。
    又过了许久，霍念成才终于想起房里还有这么个人似的，纡尊降贵地开了口。
    “你也知道，我很忙。我就直接开门见山了。”霍念成一边在投影键盘上快速地敲着什么，一边随意问道，“《线人》剧组场景倒塌的事情，你知道吗？”
    周进表情微变，不过那点细微的波动很快被他压制了下午，很快，面又归于平静。
    他镇定自若地答道：“这件事，我也有所耳闻。好像是道具组的过失。”
    霍念成打字的手微微一顿，玩味地勾起嘴角：“好像？”
    周进头上已有冷汗渐渐沁出：“……”
    周进一直觉得霍念成身上有种特别的气场，就算他说话时的语气像春风一般和煦，却也能让人莫名地感到背脊发汗，冷汗直下。
    总觉得，心里一旦藏了什么亏心事，都能被他一眼看出来。
    做他的下属，需要一颗强大的心。做他的敌人，需要一颗不畏死的心。
    周进艰难地清了清嗓：“我会派人去调查清楚。”
    霍念成停下手里的事情，转头看着他，似笑非笑：“都出事好几天了，你现在跟我说，你会派人去调查，嗯？”
    那一个‘嗯’字，从鼻腔里发出，声沉，尾音稍扬，不怒自威。
    周进放在身侧的手指都在微微地颤抖：“霍，霍总，我这不是，这两天忙着candy girls大电影宣传的事情吗……”
    霍念成又笑了那么一笑：“一个刚出道的女团，电影宣传需要我们周大总裁亲自出面。好大的面子啊。”
    周进急得差点儿咬了自己的舌头：“……”真是多说多错。
    周进抬起袖子，轻轻擦了一下顺着额头留到下巴的汗珠，正思索着该怎么解释，便又听霍念成道：
    “你是不想查？不敢查？还是你根本就不用去查。”
    周进脸色微微发白，而后勉强讪笑着：“霍总，您这话什么意思啊？”
    霍念成忽然拉开抽屉，从里面拿了什么东西出来，而后随意地冲着周进扬手一抛——
    几枚金属质感的物体撞击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其中一枚，还不偏不倚地打在了周进的额头上。
    周进吃痛的捂着额，向后退了半步，心里甚至怀疑霍念成是故意的。
    然而等周进看清地上那几枚东西的模样时，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霍念成漫不经心地单手支着下巴，侧头看向周进，微微一笑：“解释一下吧。”
    作者有话要说：　　佳南：修文哥哥你来啦！~
    吃醋的霍霍：……
    佳南：霍念成你怎么还不快滚？
    默默收拾坏人的霍霍：……(内心受到一万点暴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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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章
    周进盯着掉落在地上的那几枚钢钉，没说话。
    那些个六边形的孔状钢钉，很明显是从什么东西上卸下来的，用以固定、或是衔接器材。
    周进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脑门上汗如雨下，疯狂地思索着对策。霍念成能把这些东西扔到他面前，说明手中已经掌握一定的证据了。装傻或是坦诚，生死就在一线间。
    霍念成微微一眯眼：“我给你三秒钟时间。”
    周进结结巴巴地：“霍总，霍总，我只是……”
    霍念成有些无聊似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轻轻用拇指摩挲了一下食指：“想好再说。你知道我的规矩。”
    周进脸色惨白，他忽然想起之前听到过的传闻……那些个关于霍念成收拾人的手段。以前只当八卦听，笑笑也就罢了。也庆幸自己没有直接在他手下做事，庆幸没有得罪这尊大佛。但今天，事情轮到自己头上，才觉得风水轮流转，出来混迟早得还。
    周进嘴唇抖了抖，嘶声道：“霍总，我承认，是我让人去卸的货架的钢钉……”
    这钢钉，本是道具组用来将那组货架固定在地上的。酒宴第二天，周进莫名其妙被停了职，事后一想，都是因为姜以柔给闹的。心里火压不住，便收买了道具组的人，准备收拾一下她。
    周进顿了顿，小心翼翼地抬眼观察了一下霍念成的脸色。
    和霍念成的视线对上的刹那，他又立刻怂得低下了头。
    霍念成沉声一笑：“继续。”
    周进战战兢兢：“我是一时糊涂才会做出这种事……我只是想给姜以柔一个教训……”
    霍念成微微抬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教训？那么重的铁架子，直接往姑娘头顶砸过去，你确定不是想要她的命？”
    周进吓得腿一软，竟直接跪在了地上：“我对天发誓……我只是，想让她不能继续出演《线人》这部戏……”
    霍念成轻轻摸索了一下线条漂亮的下颌，单手支在书桌上，身体微微前倾：“周进。”
    周进身躯微微一颤。
    霍念成眼露戏谑：“好歹毒的心思啊。”
    周进：“……”
    霍念成从书桌后慢慢起身，缓步走到了周进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看来我之前停你的职，并没有让你有所反省啊。”
    周进彻底慌了，伸出手想要去拉霍念成的裤腿，然而在手指快要触及那高级的定制西裤布料时，又缩了回去。
    “霍总，这次真的是我一时脑抽，犯了糊涂……请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好好反省，绝不再犯！我用人格担保！”
    霍念成笑了那么一笑：“人格？你有这东西吗？
    周进：“……霍总，霍总，我这次真的是诚心悔改。我知道我错了，错得愚蠢，错得离谱！您大人有大量，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霍念成垂眸，漫不经心地转了一下小指上的尾戒：“我没给过你机会吗？”
    周进：“……”
    霍念成再抬眼看向周进时，眼神冰冷：“作为聚英的高层，你品行不端，以权压人。光是凭这一点，就够开除你一百次的了。我之前是看周钰的面子，给了你一次机会，只让你停职思过。谁曾想……”
    霍念成顿了顿，冷笑了一声：“你竟还变本加厉了。”
    “你触我底线了。我不会容忍你第二次。”霍念成漠然道，“聚英会通报全公司你滥用职权以权谋私，且长期骚扰旗下女艺人。我可以给你一个……引咎辞职的机会。”
    周进脸上的表情都扭曲了：“霍总，霍总！您不能这么做啊！通报全公司，这事要是传出去，我以后还怎么在业内混啊！您这是要断我的活路啊！”
    霍念成眼中毫无波澜，不置可否。
    周进忽然一拳砸在地上，直起身，痛声斥道：“霍总，几年前聚英娱乐创办之初，我放弃了辉程娱乐的大好前程，毅然决然地加入了聚英。这几年，十部票房大卖的影视作品，都是都是我谈下来的。我为聚英娱乐的崛起，也算是做了不少贡献了吧！如今，就为了一个流量好一点儿的女星，您就可以这样对待一个公司元老！传出去，不会让人心寒吗？！”
    霍念成低头看着几近疯狂的周进，微微笑了那么一笑：“我最不能容忍下属的行为——职场性骚扰，手脚不干净。而你，两样都占齐了。正因为看在你之前对公司有所贡献的份上，我才让你‘引咎辞职’。”
    霍念成顿了顿，漠然吐出几个字：“而不是送你去坐牢。”
    周进瘫软在地，一脸不敢置信地瞪着霍念成，差点儿以为自己幻听了。
    “vivian，让他们进来吧。”
    “好的，霍总。”那个温柔的机械女声，从霍念成脚下传来。
    周进这才发现，刚才为他领路的那个小机器人，一直乖巧地蹲在霍念成脚边待命。
    她刚说完话，书房门口便传来一声电子锁开启的声音，而后，玻璃门向两边快速滑开，缩入墙内。
    两个身材高大的黑衣保镖大步走了进来，一路走到周进身后。
    周进一脸惊惶：“你们要干什么？！”
    霍念成：“你们，务必好好护送周总回聚英交接工作。”
    “是，老板。”一名保镖用粗犷的嗓门大声答道。
    两人一左一右，架住了周进的胳膊：“请吧，周总。”
    “霍总，您不能这么对我！我……我要告诉周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