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老板在旁边说笑着不停地给苏糯灌酒,“你看你今天来了王总多高兴,这杯你要是不干了可是不给王总面子了!”
王总喝了酒言语间也开始飘了,“干了快干了,不干老子可就要不高兴了!”
苏糯忍着落到自己身上恶心的视线,接过酒站起来又喝了一杯。
放下酒杯他悄悄在下面拧了拧已经浸满酒湿透了的袖子,心里庆幸之前换了这件厚卫衣,酒已经喝了不少,再忍忍就过去了。
苏糯听着他们两人从互相吹嘘又讲到黄段子,心里想这局着什么时候才能散。
没提防王总说着话突然凑过来,湿热的气息吹到他耳朵上,一手伸到桌下摸到苏糯大腿,不轻不重揉了一下他大腿内侧的肉。
苏糯脑袋有点晕晕乎乎的正发着呆,一不小心被他碰个正着,当下一阵恶心反胃,忍无可忍用力拂开他的手蹭的一下站起来。
他到这儿还不明白就是傻子了,今天这王总这种放肆的态度,公司特意把他叫来这饭局,分明是吃准了他如今走投无路,遇到这种事必定忍气吞声让人占便宜,料定了他没权没势就算吃了亏也没处伸张。
想明白了,苏糯不打算再忍,他迈开步子准备走,刚踏出第一步,一阵无力的眩晕感猛然从头涌到四肢,他一下没站稳腿软地倒回椅子上。
像是早就预测到这种情况了一样,王总立刻从旁边扑过来搂他的腰,手还想顺势往衣服里面钻。
苏糯浑身汗毛立起。
他酒量不好,但绝不是一杯就倒!
他这次没躲,抄起桌上的酒瓶反手就往王总脑袋上砸过去,一声脆响酒哗地洒了满头,玻璃渣混着血水,王总脸上片刻就染了一片红。
旁边看热闹的几个人被突如其来的爆头震地愣在当场。
苏糯没犹豫站起来,扶着桌子抓起一片玻璃渣握在手里往外走,屋里几个人顿时围过去看被砸的满脸血的王总,愣是一个都没反应过来去拦。
他加快步伐刚走到包厢外面,就听里面传来气急败坏的一声怒吼“愣着干嘛!去把他给老子抓回来!看老子今晚不弄死他!什么东西,给脸不要脸的”
他一边往外跑一边拿着碎玻璃在胳膊上用力划了一道,神智清醒了一些,立刻闪进楼梯口快速跑下楼出了酒店。
呼啸的北风卷着初冬的寒气席卷过来,苏糯只觉得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意。
打伤了投资人,得罪了公司,再也不会有比这更坏的情况,一切都结束了,到头来梦想终究都是梦想,不会再有以后。
匆匆上了辆车。
或许是闻到了血腥味儿,司机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看一眼,神情紧张。
苏糯怔怔看着窗外,车汇入车流行走在繁华的街巷,灯火阑珊霓虹闪烁。
他打开窗户让冷风灌进来,不自觉得握紧了手。
万家灯火,却没有一盏是为他而亮。
人生多彩,他的前路却看不清方向。
午夜11点,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顾琛竖起耳朵死死盯着门的方向,屏住呼吸等待门外出现的那个身影。
过了很久,钥匙孔咔擦一声转动,随着门被推开,黑衣少年单手扶着门把手踉跄着走进来。
顾琛飞快迎过去。
刚跑到门口,浓郁的血气随着空气的流动扑鼻而来。
顾琛的眼睛瞬间沉了下去,阴鸷的黑眸翻腾着汹涌的戾气。
苏糯模模糊糊间看到朝它跑过来的小狗,右手用力握紧了几分,锋利的玻璃片再次穿透本就已经血肉模糊的手,温热鲜血渗过指缝滴落在地板上。
尖锐的疼痛感让陷入混沌的神智恢复了片刻清醒。
苏糯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但下意识里还是记得不能踩到它,他抬脚绕过贴着他裤脚的小狗,跌跌撞撞地往床边走。
窗外月光黯淡,黑暗中不知道撞到了什么东西,他膝盖一软,直直地向前倒了下去,没有任何遮挡地摔到地板上。
“砰咚”一声钝响。
头,胳膊,手,哪里都疼。
默默迅速冲过来,叫声凄厉,苏糯费力偏过头想安抚它,视野里却是一片黑白闪烁着的颗粒状的光点,遮住了眼前所有东西。
他竭尽全力挣扎着想爬起来,脑子里拼命指挥身体却无法动弹分毫,像是被抽离了所有力气。
沉重的困倦像一双强有力的手,拖着他往无尽的黑暗中拽。
耳边突然寂静。
砰地一声,苏糯感觉到有滚热的液体飞溅到脸颊上。
然后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同一时刻。
顾家。
漆黑一片的顾氏主宅里,躺在床上神色冷峻的男人嘴唇嗫嚅了一下,几秒过后,睫毛微微颤动着,原本阖上的双眼。
慢慢睁开。
深邃的双眸极其黑沉,瞳孔中暗潮汹涌的无尽黑暗。
比夜色还要深。
第十五章
凌晨两点。
京城顾宅灯火通明。
黑色的迈巴赫直接开进主楼院内,车头的双车标在夜色中泛着冷光,早已等候在外的希瑞尔管家迅速上前,拉开后车门。
顾琛躬身跨出,右手臂弯处托着一个小少年,深灰色羊绒毛呢外套包裹住他了大半身子,只能在衣角垂落间隐约看到半截纤细的小腿。
少年脑袋软软地搭在男人颈窝,露出半个顶着乱蓬蓬黑发的后脑勺。
饶是众人在顾宅工作多年,训练有素,见到这场面,也忍不住晃了神。
几个黑衣大汉保镖脸上绷得面无表情,心里却已经想好了一万种方法要跟今晚没轮班的另一波同事详详细细描述所见所闻。
顾琛脚步未停,希瑞尔管家愣了片刻迅速转身跟上,后车下来的家庭医生也小跑几步紧跟其后,直接上了二楼。
走到床边,高大挺拔的男人屈膝半跪到床铺之上,单手掀开被单,弯腰俯身,一手轻托后颈,另一只手穿过外套扣住少年精瘦的细腰。
动作在空中稍转,极其轻缓地把他搁到床上。
然后避开纱布包扎着的胳膊,仔仔细细的掖好被角。
一举一动,虔诚的叫人心惊。
几个医生到底已经在那边见过一次,即使惊讶表情上也能稳得住了,见状默契地绕到床的另一边,轻手轻脚给床上的少年做检查。
这次只用简单的测个体温。
——36度5。
即使已经预料到结果,真正看到体温计上显示的度数以后几个人还是大大松了口气。
为顾家服务了二十多年的鹤发老中医收了体温计,走到至始至终都没有从少年脸上转移视线的男人身边。
稍稍弯腰压低嗓子道“这位小少爷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左臂和掌心的划伤并不深,只要好好抹药不会留疤,但是他的身体状态并不算太好,轻度贫血营养不良,这个还是要长期细致调养才好,他还在长身体的年纪,饮食方面不能太过随意了。”
顾琛稍稍点头。
希瑞尔管家立刻上前,把屋里的一众医生送出去,“众位请跟我来,车在楼下已经备好了,今天大家辛苦了,都早点回去吧。”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顾琛脱了鞋,撑起半边身子贴着他侧躺到床上。
眼睛牢牢的黏在眼前睡的香甜的少年身上,痴迷地惶惶的仔细打量他。
少年微微偏着头,额前的碎发轻飘飘地搭在眉心眼角,睡梦中眼皮不时轻轻颤动,偶尔带动几缕发丝跳动。
男人眼里满是抑制不住的柔情,不知道看了多久,他终于忍不住,缓慢低头把额头抵上少年的,轻轻磨蹭少年额前细软的发丝。
感受着少年发梢毛绒绒的触感和额头相触间传递过来的温热体温。
少年鼻翼翕动间,清浅的气息喷洒在他脸上,像轻柔的羽毛一样挠在他心尖上,只觉得,连呼吸间的气息都清甜。
顾琛满足又庆幸地叹息一声,怀里这个小宝贝终于是他的了。
幸好幸好他赌对了。
在医院那天,他无意之中发现,时空似乎是错乱的,他本身所处的时间在十二月,而在他成为了默默以后,时间竟然回到了同年十一月。
他不禁猜测。
也许默默是他,那时的顾琛,也是他。
而昨天,正是两个时空的重合点,糯糯受伤晕倒以后,他没有再犹豫
顾琛微微失神,右手探上去,掌心托住小巧的下巴轻轻捧起他的脸,入手皆是暖玉似的温软细滑。
婆娑了片刻又忍不住张开拇指,轻轻碰一碰他挺翘的鼻尖,蹭一蹭他柔嫩的嘴唇。
柔软的触感让他眸色微黯,指尖下移,稍稍用力下压。
淡粉色双唇河蚌似的微微张开一条缝隙,露出藏在里面的嫣红的舌尖。
顾琛眼神瞬间全暗,他压抑地喘息一声,像是被什么摄住了神魂,再也忍不住,凑上去将自己的唇覆上去,舌尖徘徊在唇缝边缘轻浅的舔舐描绘。
残存的酒精微麻,混着少年清香甜糯的气息,被男人一股脑儿地浅尝细品。
这滋味太过美好,他一寸一寸扫过每一个角落,细细地把这醉人的佳酿全卷回了唇齿里。
直到唇上已经再尝不到酒味,少年双唇也开始微微泛红。
他才缓缓拉开了一丝距离。
只片刻。
然后,他再次低头前倾,狠狠地加深了这个吻。
舌尖慢慢用力,顺着微张的唇瓣,探进少年柔软潮热的口腔里,深入嘴唇舔舐他的下颚,顶着软舌轻轻一勾,和自己的舌尖纠缠在一起。
怀里的少年呼吸急促,似乎是喘不过气来,他不舒服地挣了挣,眉心微微蹙起,嘴里吐出软软的抗议声。
“恩”甜腻软糯,软钩子一样挠到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