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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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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松年有些意外她的急切,笑着道:“宝丫这般想去京城啊?”
    “想去想去,和爹爹一起。”许筠瑶拉着他的大手,撒娇地摇了摇,眨巴着眼睛,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为达目的就是要能屈能伸,必要时候也要放下身段。这是上辈子她总结出来的经验,这辈子用在老匹夫身上貌似也能取得不错的效果。
    果然,唐松年一看到小丫头向自己撒娇就受不了了,捏捏她软软肉肉的脸蛋,毫无原则地改变了主意:“如此也好,若是不能留京,咱们便算一家子到京城一游,亦不枉此行!”
    阮氏无奈地嗔了他一眼。
    唐松年打定了主意,而王氏自然什么都听儿子的,周哥儿更不必说了,听闻可以到京城玩,更是开心得原地转了好几圈,再一听说从这里到京城至少要两个月路程,更是开心得打起了滚。
    太好啦太好啦,那他就至少有两个月不用天天早起读书习字了!
    许筠瑶激动得小脸红扑扑,眼睛愈发明亮若星。
    终于又可以回到京城去了,上辈子她折在了京城,折在了登上皇后之位的临门一脚上,这辈子她必定不会再重蹈覆辙!
    谁若是再敢挡本宫的路,本宫会让她们知道后悔两字怎么写!
    在初春桃花盛开,处处弥漫着春日气息的某一日,唐松年一家便抵达了京城。
    街上人来人往,到处有商贩的叫卖声,路人讲价还价的声音,偶尔还有孩子们的笑闹声。
    许筠瑶偷偷掀开车帘往外瞧,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地方,眼中满是怀念。
    没想到有朝一日,本宫会以死对头唐松年女儿的身份重回京城。
    记忆中一张张面孔在她脑海里闪现。皇帝、梁皇后、胡丽妃、沈婕妤……甚至还有如今她的堂姐,曾经东宫的唐良娣,也是后宫的唐充容。
    她的眼中闪着兴奋与志在必得的光芒。
    京城,本宫又回来了!
    第33章
    “可不许把头探出去。”阮氏伸手贴在女儿额上,稍稍用力把小丫头按了回来,车帘重又盖上,挡去外头的热闹繁华。
    许筠瑶乖巧地依偎着她而坐,坐在阮氏另一边的周哥儿却被京城的热闹吸引了注意力,小屁股不停地挪来挪去,已是要坐不住了。
    “娘,我想跟爹爹骑马。”他道。
    “这可不行,跟妹妹一样听话坐着,很快便可以到家了。”阮氏却温柔又无比坚决地拒绝了儿子的请求。
    周哥儿有点儿失望,只到底也没哭闹,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只一会儿又奇怪地问:“娘,咱们家什么时候搬到京城来了?”
    阮氏揉揉他的脑袋,耐心地道:“你祖父在世时,咱们家原本就在京城,只是后来出了点事,京城暂时不能住了,才搬到了河安府。”
    周哥儿又问:“出了什么事不能住了?”
    “那时候总有些坏人仗着自己的势力,总到咱们家来搞破坏,你祖父不堪其扰,才不得不选择离开。”
    周哥儿‘噢’了一声,又追问:“那现在那些坏人都被赶跑了么?”
    “赶跑了,皇帝陛下带着人来把他们全都赶跑了。”
    “皇帝陛下可真厉害!”周哥儿惊叹一声,乌黑明亮的眼睛里充满了崇拜。
    阮氏微微一笑,疼爱地捏了捏他的脸蛋。
    许筠瑶扑闪着眼睫听着这母子二人的对话,偶尔抬头望望神情温和的阮氏,又看看一脸天真的周哥儿,双唇抿了抿,脸上不知不觉便漾起了浅浅的笑容。
    包子夫人的姓氏与她本人的性情可真是贴合极了!阮、软,老匹夫那样的奸诈之徒,能娶到这样的一位夫人,可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她想到上辈子阮氏的早亡,心里油然而生一丝心疼。忽又生出一股庆幸,庆幸自己在真正的宝丫死后能取代她活了下来,不至于让这个性情软绵的女子经历丧女之痛,以致最后伤心离世。
    马车驶进城后约莫半个时辰便停了下来,随即外头便响起了唐松年的声音:“夫人,到了。”
    车帘掀起,唐松年先是伸出手将阮氏扶了下去,而后又将许筠瑶抱了下去,正打算回头抱儿子,周哥儿已经‘咚’的一声从车上跳了下来,吓得阮氏和先一步被儿子扶了下马车的王氏脸色瞬间就白了。
    小家伙却觉得自己很厉害,得意地冲妹妹扬了扬眉梢,而后双手岔腰哈哈一笑,正要说几句场面话把场子撑起来,小屁股便挨了一巴掌,耳边也响起了爹爹的训斥声:“混账小子,这般高便直接跳下来,这双腿是不是不想要了?”
    向妹妹炫耀不成反挨了揍,周哥儿郁闷地皱了皱鼻子,老老实实地低头听训,不敢有二话。
    许筠瑶抬头望望大门两旁挂着的灯笼,灯笼上各写着豆大一个‘唐’字。大门正上方的横匾上书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唐府。
    这座日后朝中大臣不时出入的府邸,这辈子便成了她的‘家’。这可真是让人始料未及。
    突然,她的身体一个凌空,已是被唐松年一把抱了起来,她一边手虚搭在唐松年脖子上,就这样被他抱着进了府门。
    早有得了讯的府中老仆迎了出来,一眼看到多年前的三公子已经长成了肖似其父,却又比其父更出色的英伟男儿,浑浊的眼睛里便含了泪。
    “三公子,老奴可总算把你给盼回来了!”老仆颤巍巍地上前要行礼,唐松年连忙将女儿放下,快步上前扶住了他,“福伯切莫多礼,松年可受不得。”
    许筠瑶没有理会这对久别重逢的主仆,好奇地四下打量,忽见假山石后转出李氏及几个孩子,走在李氏身边的那个年纪最大的,她认出是唐柏年与李氏的长子兴哥儿,紧挨着李氏的那个女娃娃,自然便是大房的嫡女唐筠瑜。
    唐松年见只得大房的女眷及孩子前来相迎,却是不见唐柏年的影子,不悦地皱了皱眉头。
    身为人子,连远道而来的嫡母都不顾……他暗暗摇了摇头,也不愿再追究这些。
    王氏也有几分失望,只是很快便又平复了下来,含笑受了李氏及大房几个孩子的礼,又慈爱地嘱咐了那几个孩子几句。
    兴哥儿没有理会她,只是凶巴巴地瞪了拉着娘亲裙裾的许筠瑶一眼,对这个曾经拿死蛇打过他的小堂妹相当记恨。
    “你们来我家做什么?”他相当不高兴地道。
    “什么你家,这里也是我家!”周哥儿不服气地反驳。
    “我们先来的!”兴哥儿往前一步,瞪着他道。
    “不要脸,你来早了就是你的了么?”周哥儿做了个羞羞脸,嘲笑道。
    “你可恶!”兴哥儿恼了,伸出手去就要推他。
    “兴哥儿快住手,不能欺负四弟!”李氏被他吓了一跳,生怕他真的动手推了周哥儿,忙拉了他一把,责怪道。
    兴哥儿恨恨地冲着周哥儿哼了一声,不甘不愿地转过了脸去。
    周哥儿得意地冲他扮了个鬼脸,却被阮氏掐了一把脸蛋:“不许和大哥哥吵架,也不许淘气!”
    小家伙的气焰一下子就熄了,噘了噘嘴才拖着尾音“哦”了一声。
    “见了哥哥妹妹们应该怎样做?”阮氏又问。
    周哥儿有点儿不乐意,小嘴噘得更高了,最终还是不甘不愿地唤:“大哥哥、二哥哥、大妹妹、二妹妹。”
    兴哥儿不理他,耀哥儿飞快地瞅了许筠瑶一眼,缩缩脖子小小声地唤:“四弟。”
    又蚊蚋般唤许筠瑶:“三妹妹。”
    “没出息!”见弟弟如此不争气,兴哥儿骂了一声,又恨恨地再度瞪了许筠瑶一眼。
    许筠瑶自然也察觉他的敌意,毫不在意地冲他暗哼一声。
    不知死活的臭小子,识相的日后便不要再惹本宫,否则还有你的苦头吃!
    倒是耀哥儿一直把身体缩啊缩的,恨不得把自己缩在角落处去,免得教那个又凶又可怕的鬼丫头瞧见。
    许筠瑶只扫了耀哥儿一眼,便落在了唐筠瑜及她身边的另一位年纪稍长的小姑娘身上。
    可她仅是随意的一眼,便吓得耀哥儿差点没出息地拔腿就跑,愈发让兴哥儿瞧他不上了。
    没出息,一个小丫头有什么好怕的?
    许筠瑶倒是没有理会大房的这对兄弟,继续打量起唐筠瑜身边的那位小姑娘。
    那小姑娘眉目间与唐筠瑜有几分相似,个子稍高些,身形却比唐筠瑜稍瘦弱些,举止也有几分畏畏缩缩的。她略一思索,便知道这小姑娘必定是大房的庶长女,也就是她这辈子的大堂姐唐筠柔了。
    唐柏年不似唐樟年与唐松年身边只得元配夫人一个,他却是有两名妾室的,其中一名妾室英姨娘原是李氏身边的侍女,另一位何姨娘则是别人送给他的清倌。
    而唐筠柔便是英姨娘所出,亦是唐府这么多孩子当中唯一的庶出。
    唐筠瑜一脸嫉妒地瞪着这个堂妹,尤其是看到她身上穿的、戴的都比自己的好看,那嫉妒的心思就更加掩饰不住了。
    见唐筠柔怯怯地朝着许筠瑶笑了笑以示友好,立即不高兴地推了她一把,唐筠柔一个不察便被她推倒在地,也不敢哭,瘪着嘴低着头默默地爬了起来。
    正说着话的大人们没有注意到这一幕,许筠瑶也无心掺和大房的事,也只是装作没有看到地移开视线,只是心里愈发瞧不上唐筠瑜了。
    也就只是个窝里横,上辈子仗着亲叔父之势得嫁高门,这辈子本宫倒要瞧瞧你又会有什么好机遇!
    只要她不来招惹自己,许筠瑶自然不会对付她,但也不屑与她表演什么姐妹情深的戏码。
    而自打去年在河安府丢尽了颜面后,唐柏年便在河安府呆不下去了,又想着京城的机会更多,自己家在京城也有一座宅子和一点儿产业,不如便干脆迁居京城,看能否谋个好前程。
    也不知是他运气来了还是怎的,他在京城打拼了一年有余,倒真让他寻着了门路,把唐府在京城中的其中两家铺子的生意经营得也算有声有色。
    只可惜他一心想着当官,仍是想方设法去钻营为官一事,不过至今未有着落,教他愈发心焦,也总涎着脸追在那些官家公子哥儿后头,希望对方能多有机会提携一下自己。
    待夜里他喝得醉醺醺地回来,李氏一见他如此模样便不由得一阵埋怨,又道三弟此番回京述职,说不定会有更好的前程,日后免不了拜托他提携提携,今日实不应如此落他、落那王氏的面子。
    哪知唐柏年听后便斥她‘妇人之见’,打了个酒嗝之后,大着舌头道:“他唐松年哪还有什么好前程,当初帮着他的那位钦差,被人弹劾徇私,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哪里还理得了他!”
    李氏一愣:“此话你是打哪里听来的。”
    可惜唐柏年已经倒头便睡,并没有听到她的问话。
    李氏推了推他的胳膊,不死心地问:“问你话呢,怎不说清楚再睡?那些话你是打哪里听来的,可准确?”
    回答她的只是男人的呼噜声。
    她恨恨地瞪着床上的男人,最终还是认命地替他脱下鞋袜,侍候他更衣。
    ——
    却说唐松年回京后做的头一件事不是去吏部递交述职文书,而是带着妻子儿女前去拜见纪渊。
    许筠瑶一听要去拜见日后的中书令,亦即宰相纪渊,心里便有些兴奋之感。
    她倒不是因为可以见到那名满天下的宰相而激动兴奋,而是因为纪渊的外甥女儿梁毓嫣。
    这梁毓嫣不是旁人,正是日后的豫王妃、梁皇后。
    上辈子梁皇后与胡丽妃争宠失败,不甘心就此让胡丽妃占据了上风,亲自将在宫外‘养伤’的许筠瑶接了回宫,打算与她联手对付胡丽妃,以夺回圣宠。
    而这一切也是在许筠瑶的算计之下,她风风光光地回了宫,联合梁皇后对付胡丽妃,使得胡丽妃彻底失宠于圣前,此后便成了后宫的一个隐形人,一直到后来许筠瑶成了掌管后宫诸事的淑妃,曾去冷宫看过这位故人,却发现曾经美艳无双的胡丽妃,早就已经变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再不见当年半分风采。
    只不知这个时候梁毓嫣在不在纪府?不过应该是在的吧?上辈子她便是凭仗着中书令纪渊的关系嫁入东宫,荣至太子妃、一朝皇后。
    她暗忖。
    对唐松年来说,纪渊对他有知遇之恩,他能进入官场,也是纪渊一手替他安排。故而对这位亦师亦友的纪大人甚为敬佩有加。
    而又因为早前纪渊蒙受不白之冤被判流放,虽然知道对方已然无恙,但唐松年心里到底还是记挂着。带上妻儿,也是顺便让她们拜见一下尊长,倒也没有其他什么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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