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小雪兴致勃勃地追问，“我能不能一起去？”
    嫌疑犯y点头：“可以，我听说有一家宠物店，强制让猫表演节目，比如跳舞之类的，你帮我用手机查查准确位置吧。”
    小雪：“？？？”
    第1441章 成长的烦恼
    其实直播间里不少人都看出来了，这位自称嫌疑犯y的女人，大概是个有钱人，家境不错，起码不用为生计发愁，因为有钱有闲才可以致力于严格的动物保护和环境保护，普通人为工作和生活操劳都累成狗，根本没精力像她那样以环保的方式生活，因为那样的生活显然花销不菲。
    就像目前力推环保和动保的以西方发达国家为主，穷国只能默默看大佬秀操作。
    只是没想到的是，她的矛头并不只针对吃肉，眨眼间又剑指动物表演。
    在整个滨海市，小雪只听说过一家宠物店的猫会跳舞。
    直播间的网友们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起哄让小雪赶快带着她去，大家都想看看这两位思想迥异于常人的大佬间的对话。
    嫌疑犯y看不到这些弹幕，她注意到小雪哭笑不得的表情，问道：“怎么了？不方便吗？”
    “倒不是不方便……”小雪放慢语速，尽量拖延时间思考，琢磨要不要带这个女人去呢？到了宠物店之后会不会给张子安惹来麻烦？海记狗肉馆的前车之鉴犹在眼前，如果她到了宠物店故技重施把衣服一脱……估计张子安也会挤在人群里一起观摩吧。
    不过，嫌疑犯y只是因为没带手机，所以拜托小雪引路，只要她打定了主意，就算今天没去成，大不了改日再去，所以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于是小雪还是决定带她去，起码有自己在，关键时刻说不定能当和事老。
    “我知道那家宠物店，可以带你去。”小雪点头，然后挥手想叫辆出租车。
    “不用叫车，那里不是有车吗？”
    嫌疑犯y把小雪的手按下来，指着旁边说道。
    小雪：“……”
    此车非彼车，停在那里的是一排共享单车。
    不用说，肯定是坐出租车不环保，所以要骑自行车。
    既然她要骑车去，小雪也只能骑车，否则她不认识路。
    小雪很久没有骑过自行车了，不过她好歹穿的是七分牛仔裤，她更担心嫌疑犯y怎么骑。
    嫌疑犯y先跨上车座，把及踝的裙角撩至膝盖附近，然后收紧，绑了个活结，如果忽略这个结，看上去就像修身铅笔裙。由于她的油彩没涂到小腿上，所以不会引人注意。
    “帮我扫下码吧，谢谢啦。”她拍拍车座的后方。
    骑自行车时肯定没办法直播，小雪的车技没那么厉害，而且那样容易出危险，所以她跟观众们说了一声，然后暂时停止直播，约定好到了宠物店附近再继续。
    共享单车本身就不够轻灵，小雪又好久没骑车，一上路就歪歪扭扭，像是喝醉酒一样，急得满头是汗，反而是穿着裙子的嫌疑犯y骑起来很娴熟，刺溜刺溜乱蹿，甚至围着小雪绕着圈花式骑，还好这条街道比较僻静，车来车往很少，没有影响到其他人。
    骑了一会儿，小雪找回以前骑车的感觉，慢慢熟练了。
    两人骑着自行车向奇缘宠物店进发。
    路上，由于直播已停止，不用顾忌给嫌疑犯y带来麻烦，小雪可以问一些更深入的问题，比如高度环保化的生活究竟会带来多少不便之处，以及她从何时选择了这样的生活，有什么契机，受到什么影响，是否有宗教信仰的因素在内，以及选择这样的生活是否后悔过，毕竟这个选择就令她自己变成一个不被外人理解的孤家寡人。
    为了避免触怒嫌疑犯y，以及避免过分侵犯个人隐私，小雪问得很小心，一个问题往往要斟酌很久才问出来，因为对于这种生活方式她实在很好奇才问的。
    除了谈到环保和动保时很正经之外，嫌疑犯y之前一直以玩世不恭的腔调东拉西扯，令人很难听出她的哪些话是认真的，哪些话又是开玩笑。虽然她差不多三十岁了，却比小雪还要活泼开朗，像个无忧无虑的少女。
    但小雪觉得，意志如此坚定且能做出那么大牺牲的人，内心一定不简单。
    果然，嫌疑犯y收敛了笑容，一边骑车一边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说道：“从何时开始的啊……是说素食吗？其实我已经记不清了啊……起初只是有意无意地减少了饭菜中的肉食含量，不知不觉的时候，菜已经没肉了，后来发现即使不吃肉我也能活得很好，于是干脆就不吃了。你知道吗？不吃肉可以节省很多做饭的时间呢，蔬菜和水果只有洗洗切一下就可以吃了！”
    十几岁的时候，还是少女的她跟其他同龄女孩子差不多，喜欢走遍京城寻找深藏胡同之中的各种美食，并且兴致勃勃地分享给朋友们。
    那时的她，纤细而敏感，在生物课上不忍解剖青蛙，朋友养的小白兔死了，她比朋友还要伤心，还会把被风雨吹落树下的蝉重新放回树上，但这些事很多同龄的女孩子也会做，而且做了之后还会得到别人的交口称赞，说她是个很善良的女孩子。
    她当时并不觉得盘中的牛蛙与生物课上的青蛙有什么关系。
    后来有一次，她去外地旅游，别人请她吃烤全羊，如果不是店家为了证明原料新鲜童叟无欺而把那头小羊牵出来给他们过目，她可能仍然是一个普通的少女。
    她目睹那头可怜的小羊被抗拒着牵到他们面前，过目之后又咩咩叫着被牵出去，在离开屋子之前，它挣扎着回眸望了她一眼。
    就是这一眼，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
    也许是自作多情，但她认为自己确实从这一眼里看到某些不一样的东西，诸如对生存的渴望和对死亡的恐惧。
    当时她过于震惊且思维混乱，没有来得及阻止，这头小羊还是变成一头金黄色的烤全羊，但是她食欲全无，勉强吃了一口，立刻就吐了。
    从此，她吃肉越来越少，并且开始比同龄的孩子思考更深沉的事情，并且翻阅相关书籍，感觉与同龄人的距离一下子拉大了，而自己则独自走在不被人理解的黑暗里。
    第1442章 模糊的界限
    张子安开车返回市区，路上手机响了好几次，但是因为在开机不方便看手机，所以一直没理。
    时近中午，他打算在李氏小吃店吃了饭，顺便再把店员们的盒饭以及精灵们的烤肉带回去，省得再派人专门过来拿午饭，于是把车停在李氏小吃店门口，进店点了份盖饭，坐下来等饭菜上来，这才拿起手机查看信息。
    发来信息的是几位相熟的顾客，换言之就是几位沙雕度爆表的沙雕顾客，平时互发沙雕图的那种，偶尔问一些关于宠物的问题。
    另外，这几位顾客似乎也是小雪直播间的粉丝。
    他们发来的信息令张子安一脸懵逼。
    “鶸，速度关门细软跑！今天就别想着营业了！”
    “美色当前一定要把持住啊！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
    “小姐姐虽然漂亮又狂野，但你这个鶸肯定hold不住！”
    “我们熊人族永不为奴！可以选择吃竹子，但不能放弃吃肉的权力！”
    这特么的都什么跟什么？
    小雪没有预告今天上午的直播，就算预告了他也没时间看，总不能一边开车一边看直播吧，所以完全搞不清状况。
    当然，也幸亏他没看，否则看到狗肉馆前那一幕时，很可能会出车祸……
    仔细看了看，这几条信息的发送时间都是二三十分钟之前，这意味着什么？
    ……
    小雪可以理解，电影和小说里经常有这样的桥段，现实生活中也有，别人看似平平的某个瞬间可能会成为契机，触动某人的心灵，想必嫌疑犯y也是这样，目睹一头活蹦乱跳的小羊变成烤熟的盘中餐，对于一个身心正在成长中的少女产生了强烈冲击，并驱使她走向不同的人生方向。
    “要说生活不便，那是当然的。父母的不理解，周围人的异样眼光，出去和朋友聚会时说我是素食者，别人总会以为我是在开玩笑或者是在减肥，甚至会把肉里最好吃的部分夹到我的碗里和盘子里，殷勤地劝我吃些没关系……你知道吗？当你一遍遍地拒绝别人的好意后，别人也就渐渐地对你疏远了。”
    嫌疑犯y轻松地蹬着单车，太阳镜框反射着明媚的阳光，嘴角含笑地讲着明明很沉重的往事，令小雪揪心不已，替她感到难过，仿佛看到了她的朋友慢慢离她远去的一幕。
    “那你后悔了吗？”
    小雪犹豫良久，还是再次问出这个问题。
    嫌疑犯y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摇头，“我很遗憾，但没有后悔。”
    小雪不清楚这是她的倔强还是真心，但是没有针对这个问题继续问下去，因为感觉很残忍。
    “那……你为什么反对动物表演呢？”
    其实这才是小雪最想问的。
    “你去过泰国吗？看过大象表演吗？”嫌疑犯y反问道。
    小雪摇头，虽然泰国是中国出境游的热门目的地，但小雪还真没去过，正如她的名字那样，她是个挺怕热的人。
    “大象是很憨厚温顺的动物，而且十分聪明，但当地人利用了它们的憨厚，把它们当成终日无休的赚钱工具。从幼象开始，就用棍棒、鞭子和饥饿强迫它们接受人们的命令，违反天性讨好观众，甚至忍痛用它们娇嫩的鼻子来作画……这不是很残忍吗？”
    嫌疑犯y收敛笑容，愤然说道：“其他动物表演，像耍猴或者马戏团里的黑熊杂耍，我虽然没看过，但想来都差不多，都是用残忍的暴力驱使动物给人们赚钱，还好这些东西已经没落没人看了，而且动物保护法也慢慢普及，否则不知道还有多少猴子和黑熊受害！”
    她微微叹息，“不过又出现新的动物表演类型，比如旧金山圣地亚哥海洋馆的杀人鲸表演，我计划等有时间去美国的时候，一定要阻止这种卑劣的行径！不仅如此，魔掌甚至还伸向了可爱的猫咪！我实在想不通，居然有人为了卖猫而强迫猫学跳舞，天知道那些可怜的猫在学跳舞的过程中遭受了多少虐待……”
    仿佛光是说还不解恨，她还用力地拍打着车把，像是要把无良的宠物店主揍一顿。
    小雪很想替张子安辩解几句，因为宠物店和跟马戏团之类的不同，马戏团是只有表演时才对观众开放，而宠物店是每天至少12小时的营业时间，如果幼猫们遭受了虐待，顾客们肯定能看出来，因为进店的顾客并不都是小白。
    但是她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要越俎代庖，毕竟她不清楚张子安的驯猫方法，一旦被问起来无从回答。
    她只是旁敲侧击地说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动物在训练过程中没有受到虐待呢？”
    “什么意思？”嫌疑犯y皱眉。
    小雪想起在宠物店里耳濡目染的一些见闻，说道：“或者说，虐待与正常训练的区别又是什么？比如说，宠物狗刚买回家，肯定不会控制自己的大小便，在屋里乱拉乱尿，用牙咬破沙发，把屋里搞得一团糟，甚至咬人和扑人，但这是狗狗的天性，如果训练它们控制大小便时间和地点，以及因为它们乱咬乱扑而惩罚它们，让它们知道这是不对的——如此也算是虐待吗？毕竟这也是违反了狗的天性。”
    嫌疑犯y被问得愣住了，她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也没有实际去过宠物店，更没有实际养过狗。
    虐待与正常训练之间的界限在哪？
    “你好像很懂啊？家里养着狗？”她好奇地反问道。
    小雪笑着摇头，“我家里养着一只猫，倒是隔壁家的叔叔养着一条很皮的狗……不过，就算是养猫，也要训练啊，像我家的雪球换了新环境之后，一开始不知道去猫砂里上厕所，在屋里尿得很臭，教了几次才懂的。”
    “养猫啊……我也想养猫。”嫌疑犯y流露出羡慕和憧憬，“但是有违环保精神。”
    小雪纳闷养猫怎么还和环保扯上关系，这时她目光一转，惊讶地发现张子安的五菱神光没有停在宠物店门口，而是停在小吃店门口。
    “停一下！你没带着钱，作为感谢参与我的直播，我请你吃饭吧！”她指着小吃店说道。
    第1443章 馋哭
    时近中午，嫌疑犯y没带着钱包也没带着手机，当然没钱买饭，而小雪看到五菱神光停在小吃店门口，判断张子安此时应该没在宠物店，所以随机应变，邀请嫌疑犯y一起吃午饭，这主要是为了避免把战火烧到宠物店，影响人家的生意。
    “请我吃饭？那我先谢谢了。”
    嫌疑犯y望向小雪指的方向，看到那家“李氏至尊吸猫小吃店”，若有所思地说道：“我听说过有猫咖，没想到还有吸猫的餐饮店？我听说猫咖里的猫疲于应付客人，往往得不到充足的休息，但不知这餐饮店的情况如何，会不会更恶劣？”
    小雪：“……我觉得还是眼见为实吧。”
    她们在路边停下单车，小雪顾不上锁车，加快脚步紧走几步，先隔着玻璃门看到张子安坐在店里玩手机的背影，这才松了一口气。
    店门上挂着“空调开放”的招牌，看到空调二字就令小雪感动不已。
    锁车之后，二人推门而入。
    店里除了张子安以外，还有三四个人吃饭，没有像以前那样爆满还要排队，因为前一阵虫灾的缘故加上天气太热，人们都懒得出门了，宁愿叫外卖。
    室内很安静，空调柔和的冷风把暑气隔绝在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