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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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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唇角掀起一丝冷笑:“好,等李尚书那边拟好人选,朕会安排皇姐和他们见一见的。”
    容双听了有些惊讶。
    他们?
    选驸马居然不是一个个来,而是好几个人一起上的吗?
    看来她这便宜弟弟虽然打心里讨厌她,该给“盛朝长公主”的尊荣还是愿意给啊,连终身大事都愿意帮她操心。
    容双顿时觉得自己一直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不管姬晟是真心帮她挑驸马,还是想尽快把她嫁走眼不看为干净,她都觉得这便宜弟弟挺不错。
    既然皇家不兴害臊,容双也不忸怩,眉开眼笑地答应下来:“那你安排好了记得提前告诉我,我得好好准备准备。”虽说是她挑别人不是别人挑她,但她也该给未来驸马留一个好印象才行,毕竟那可是要一起过一辈子的人。
    姬晟恨不得撕了她过于明亮快活的笑脸,却只能咬牙挤出一个字:“……好。”
    第7章 想都别想
    转眼到了除夕,容双的身体好多了,这种团圆日子以前她们家都过得格外隆重。
    容双一早遥遥给爹娘兄长他们上了柱香,指挥小厨房给她做她想吃的年夜饭,还教两个小宫女包饺子。她对厨艺一窍不通,只饺子包得不错,难得有机会自然拿出来摆显。
    姬晟踏入容双的住处时,听见的就是里面传来的欢快笑声。
    他没让人通报,立在不远处看着两个小宫女胆大包天地围坐在容双身边叽叽喳喳地说笑,这里的人都是他挑的,这两个小宫女哪来的胆子和她那么亲近?
    姬晟立在原地准备看看她们什么时候发现他,结果等到天空飘起了雪,里面的人还是对他的到来一无所察。
    随行而来的内侍眼看姬晟脸色越来越糟糕,不由侧过头轻咳一声。
    姬晟转头横了他一眼。
    内侍跪地请罪:“奴才该死。”
    里面的人也终于注意到门口的动静,两个坐在桌旁包饺子的小宫女忙起身跪地相迎。
    容双看了眼外面飘落的雪花,对姬晟招呼道:“要一起包饺子吗?”她没有起身,只坐在原位笑着说起从前的事,“北疆过年时都要包饺子,每年我和我娘都和将士家的女眷包很多很多,放进特别大的锅里一锅锅煮熟,分给戍守边关的将士们,那可是一年里头最热闹的时候,我最喜欢了。”
    姬晟猛地想起他很久以前就曾见过她一面。
    那时候她还很小,粉雕玉琢特别可爱,进了宫也不觉得有什么不自在,高高兴兴地到处撒欢。
    她一个人跑到了东宫,见他坐在那里看书,不由跑过来问他读什么书,他说看《论语》,她说“我早读完啦”,他不信,她一点都不客气地伸手合上他的书,要和他玩你接上句我接下句的游戏,还说什么“我和表哥经常这么考来考去的”。
    小孩子都会有不服气的时候,他当时也不服气,当场和她相互考校起来。最后他居然输了!
    看到她得意洋洋的样子,他非常生气,恼羞成怒地说:“这里是东宫,谁许你进来的!”
    她看起来也生气了,马上说:“不来就不来!”他有些后悔了,想和她道歉,她却已经气冲冲地往外跑,很快撞入一个美貌妇人怀里。那美貌妇人遥遥和他行了一礼,没有入内,抱起那小女孩匆匆走了。
    过了几天他才知道,她是容将军最小的孩子,父皇有意让她做他的太子妃。可惜容将军夫妇婉言拒绝了,说他们家女儿野惯了,当不了要端庄贤淑、垂范天下女子的太子妃。
    结亲不是结仇,既然容家无意于此,他父皇也没再提此事。
    自那一别,他们再见就是许多年后了,容双进京那年父皇已经病得挺重,他的身体也不好。
    容双被父皇收为养女,赐姬姓,从此成了姬家皇室唯一的公主。她以侍疾为由常伴父皇左右,逐渐夺过权柄,对朝堂之事发号施令。
    父皇也不知被她下了什么迷药,不仅不提防她,还对她十分信任,给她引荐了不少朝臣,让他们唯她马首是瞻。
    父皇驾崩之后,她果然原形毕露,直接把他困在宫中,以长公主之名垂帘听政。
    眼前这个看起来无辜又无害的女人,其实心机深沉、手段狠辣!
    而且从不把他放在眼里。
    哪怕他们曾有过不止一次苟合,他了解她身体的每一处敏感点,她依然像是逗小孩一样对待他。
    她明明只比他大一天。
    姬晟撩袍坐到容双身边的位置上,掩去眼底莫测的情绪,缓缓说:“皇姐以前没与朕说过这些。”
    容双有些惊讶:“没说过吗?”
    姬晟点头,定定地望着她。
    他不知道她的过去。
    也不知道她曾经爱热闹。
    有年他想讨好她,特意打听到她的生辰想给她好好过一次,她却说自己不喜欢人多,太吵。
    她一直满嘴谎言。
    对比姬晟的满心怨懑,容双却很乐观地说:“那不是正好,你不用听两遍。”
    姬晟说:“皇姐说得对。”不管她这模样是装的也好、是真的也罢,往后她的生死都只能由他来掌控,他没有必要计较她那些谎话。他抬手轻轻抚触她的脸颊,肆意感受着那熟悉的触感,口里却淡淡地说,“皇姐这里沾了东西。”
    容双不疑有他,笑着和他道了谢,邀他一起来包饺子。
    堂堂一国之君,本来不该干这种事,姬晟却神使鬼差地点点头。
    他边听着容双的教学边动手,包得竟还不错。
    容双觉得这个便宜弟弟还算不错,便和他说起北疆的事来。
    说着说着,她越发想念北疆了。
    容双不由和姬晟说起自己对驸马人选的要求:“要是可以的话,驸马最好愿意和我一起回北疆。到时你下个旨让我在那边建个公主府,我们容家还帮你守好北疆,你觉得怎么样?”
    姬晟冷声说:“你不姓容了。”
    容双愣住。
    姬晟说:“你姓姬。”她这辈子生是姬家人,死是姬家鬼,永远都别想摆脱。姬晟眸中含怒,“你是父皇唯一的女儿,盛朝唯一的长公主,断没有让你离开盛京去那苦寒之地的道理。”
    容双反驳:“我不觉得苦寒。”
    她生在北疆,长在北疆,觉得那里什么都好,留在盛京才让她不自在。
    见容双一脸认真,姬晟站起身怒道:“姬容双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
    他扔下这句话后再一次拂袖而去。
    第8章 我知道了
    对便宜弟弟的喜怒无常,容双早已习惯了,没多惊讶,把两个跪着不敢动的小宫女喊了起来,叫她们陪自己接着包饺子。
    要不是其他人死活不肯一起,容双还是喜欢所有人一起来,这皇城大是大,却鲜少有鲜活人,难怪她娘会说这里“没一个自在的”。
    便宜弟弟不让她回北疆,其实容双也早有预料,虽然容家已经不在,可她也仅仅离开七年,那些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军中叔伯们不会那么快忘记她的父亲。
    只要她想,过去的“容家军”就会回到她手上。
    换成是她,她也会心生警惕。
    容双叹了口气,觉得有点累了。她不喜欢这样你来我往地试探,也不想看便宜弟弟装出和她很亲昵的模样,这次他要给她招驸马,到底是想她找什么样的呢?
    容双午膳用了饺子,用完叫人把躺椅搬到有阳光的地方,自己盖着薄被在上面歇息。
    她半梦半醒间又回到了北疆,回到母亲坐在妆镜前轻轻给她梳头的那天,母亲的告诫历历在耳,当时她没当回事,如今却发现母亲一语成谶。
    她要离开这里。
    她要离开盛京。
    容双缓缓睁开眼,温煦的暖阳落在她身上,让她感觉暖洋洋的。
    不管这七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她都要离开这里。只有这样,母亲才能安心。
    “谁敢拦着我?”一声娇喝冷不丁自寝殿外传来,划破宁静的午后。
    很快地,一道粉色的身影出现在容双眼前。女孩儿正是十四五岁的年纪,一袭正合年纪的粉裙衬得她娇美可爱,看她杏眼圆瞪、粉面含怒,明显是个天真无忧的直性子。
    容双静静看着她。
    若是父兄没有战死,她或许会和这样的女孩儿成为朋友。
    只是现在这女孩儿明显来意不善。
    女孩儿让侍卫开路,骄横地闯到了容双面前。她气鼓鼓地瞪着容双,说道:“听说你要招驸马了,我警告你,不许打我哥主意。”
    容双好奇地问:“你哥是谁?”
    女孩儿一滞,更生气了,她是眼瞎不成,她哥那么好看,这女人居然看不到。她怒道:“你别装傻,以前你就堵过我哥的路!一定是你对我哥下了蛊,要不我哥怎么不答应定亲!我告诉你,你永远别想进我们柳家的门!”
    容双有些惊讶。
    京城柳家,她也是有所耳闻的,当初她回京时就听说柳家是太子母族。为了能保证抚恤能明明白白地落到每个人手里,她是堵过柳家一个少年的路,让他带她去找当时管户部的柳尚书。
    那少年君子端方,长得也确实出众,被她咄咄逼人地堵在巷子里也不气恼,很好脾气地领着她去见他爹柳尚书。
    算算年纪,当年的小君子如今应该也早已长大成人。
    这倒是个不错的人选,既然是她便宜弟弟的母族,那肯定是偏向她便宜弟弟的。
    她嫁了,她便宜弟弟应该能放心才是。
    容双心情颇好地说:“你这么一说,我就知道了。原来你哥对我有意,至今还未定亲,我会记住的。不进柳家门也没关系,我和驸马成亲后会住在公主府啊。”
    女孩儿被容双恬不知耻的话震住了,她气红了脸:“你、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容双说:“这怎么能叫不要脸?都说‘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既然你说你哥喜欢我,我当然要记下来才能不辜负你哥对我的心意。”
    女孩儿连眼睛都红了:“我才没有说!我要去告诉表哥!”
    她说的表哥自然是姬晟。
    要不是入宫拜见姬晟,她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容双有恃无恐:“你去说啊,把你和我说的话再给你表哥说一遍,说了说不定你表哥会直接给我和你哥赐婚了。”她懒洋洋地倚在躺椅上,毫无仪态地打了个哈欠,微微笑着说,“谢谢小姑子这么热心地帮我做媒,放心吧,等我成了你嫂子,我会给你包个大大的媒人红包。”
    女孩儿眼泪唰唰唰地落了下来,又急又气,不知该怎么应对眼前这个没脸没皮的女人。
    “殿下,对不住了。舍妹不懂事,扰了殿下清静。”一道温润如甘泉的嗓音自殿外响起,“七娘,出来。”
    容双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年约二十四五岁的青年芝兰玉树般立于殿外,姿态谦恭有礼。许是顾着礼数,他双目微垂,不曾与她对视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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