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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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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海和承泽俩盯完人回家的时候,谷东就发现他俩走路咋墨墨叽叽,而且专拣没人的路走。
    “哥哥,好好走路呀,你看你俩那样儿。”谷东背着小书包追上哥哥,连跑带跳的说。
    东海只笑不语,承泽一脚就踹过去了:“离我们远点儿。”
    “咱们四个的衣服,妈妈说叫亲子装,最帅气最好看的,来呀,一块儿跳呗。”谷东还在跳着麻花步子走呢。
    是的,他们几兄弟和南溪全穿的都是运动服,红蓝黄绿,因为批发更便宜,苏向晚总共买了四套,谷东是火艳艳的红,承泽是深绿,东海的是鲜艳的金黄色,吱吱的最漂亮,是梦幻般的蓝色。
    谷东喜欢自己的红运动服,但承泽和东海不喜欢啊,又黄又绿,穿着就跟四个色块似的,真丑。
    “怎么样,查到什么了吗?”宋青山问几个孩子。
    承泽和东海俩当然得汇报一下他们调查到的情况,以及目前的猜测。
    虽然才入十月,但今天天冷,下了点毛毛雪,苏向晚把蜂窝煤炉子一生,上面架个铁板,居然要给大家做烤肉。
    妈妈的美食,就是那么的出乎意料,又贴合天气。突然降温之后,冻啾啾的回到家,围着炉子吃烤肉,肉渗出来的油滋滋滋的煎着土豆和洋葱,胡萝卜,那味道甭提多香了。
    俩大的认真汇报,谷东就一直在笑,边笑边往嘴里搂肉,还不停的跟苏向晚说:“他俩没情况,妈,这事儿得看我的。”
    要不是这家伙勤快,把家里卫生搞的好,北岗也亲他,苏向晚早想把他一脚踹出门了,看他那得意的样子。
    宋青山也是看谷东猖狂的不行了,遂说:“谷东,看来你不服承泽和东海,要不,枪你去找?”
    “那肯定是我找着呀,他们几个跟我还差的远着呢。”谷东说。
    见宋青山的脸一黑,谷东赶忙又说:“爸您英明神武,全家我就最佩服你和我妈。”
    其实不是佩服,而是爱,他这辈子只爱把他从厕所里拉出来的苏向晚,和为了留下他,低声下气求苏向晚的宋青山,那天,他记得他还往宋青山的兜里装了半颗糖,爸爸摸到糖,肯定爱死他了。
    “那就这样,明天起,你们一起查,谁能找到枪,我就把我那把来福送谁。”宋青山说。
    几个孩子同时一个打了个机灵。
    老来福,那可是宋青山的传家宝啊,不在于它有多值价,而在于,它是跟着宋青山上过几回战场的,要能拿到爸的枪,那得多荣耀。
    谷东立刻举手:“爸,枪是我的啦,您就等着我把枪给您找回来吧。”
    一身火红,皮肤又白,眼睛又大,这家伙虽然外表乖巧,行为举止简直就是个小恶魔。
    第二天就是东海和阿克烈烈领证的日子,大清早的,阿克烈烈居然就在大门外头等着,东海也是随便,穿着他黄色的运动服,钉子鞋,太阳下跟个行走的大金条似的,俩人手一拉就扯证去了。
    苏向晚要去扯被套和窗帘布,早早的开上车,拉着北岗就准备去市场。
    “妈,你带着我呗,我带你去找枪。”谷东说。
    这家伙现在书也懒得读,既然苏向晚知道他是在扯谎,索性旷课不去,就在家里瞎晃荡了。
    路上正好碰见刘在野,这家伙刚从市委出来,在街边买了个烤红薯,边走边啃着呢,啃了一会儿,大概光吃不喝噎住了,又折回商店买了瓶啤酒出来,牙咬开,就那么往嘴里灌着。
    当然,这种狗一样的怂样,只在一个人的时候,才是刘在野的常态。
    现在还是白色的公安装,特别帅气。一见苏向晚的车经过,刘在野立刻把啤酒瓶子往背后一藏,上来搭讪了:“向晚啊,小西装哪买的,真漂亮。”
    “上班期间,一会儿还要开车,刘局,酒后不驾车,您给大家作个表率吧。”苏向晚直瞄他身后的酒瓶子。
    刘在野直接把酒瓶怼苏向晚脸上了:“看清楚,你们厂生产的果啤,你告诉我里面有酒精吗?”
    说着,他还得靠在苏向晚的车上耍个帅:“韩谷东,你就不打算替我负担一下现在的事情?”
    公安丢了枪,天大的事情,为了自己的公职,刘在野还不能让别人知道。
    谷东拍着胸膛说:“放心吧,我今天就能把枪给你找回来。”
    刘在野给谷东敬了个礼,摆摆手走了。
    想当初这家伙是多么的帅气,狂妄嚣张啊,现在给工作折磨的就跟条狗一样,苏向晚又刹了一脚油,摇下窗户说:“别喝太多酒,刘灵还那么小,不要搞坏了自己的身体,要为孩子着想。”
    刘在野只有苦笑:“苏向晚,严打持续两年了,上面高压,我们基层苦不堪言,当然,社会就这样,乱,真他妈的乱,我现在看见街上那些黄毛绿毛大喇叭裤,我就想给他们剪了。”
    曾经也是引领过时尚,叫秦州市的万千少女虽然因为他在革委会而恨的牙痒痒,但也因为他的帅气而要多看他几眼,刘在野穿一件普普通通的白衬衫,男人们都得竟相模仿。
    谁能料到十多年后,他也能成个老古董。
    但是新潮就意味着不安分,不安分的下一步就是犯罪,刘在野算是明白了,保守最好,开放要命,尤其对于他们公安。所以,严打,抓风化,他现在抓的乐呵着呢。
    “看见那个烤肉店没,妈妈,那就是陈光荣开的,所以他天天吃烤肉喝啤酒,风光的不得了。”车开到烤肉店门口,谷东止不住口水的说。
    烤肉店这地方,白天不营业,都是晚上才营业,所以遍地垃圾,油油腻腻,一副脏乱差的样子,一看就是不良青年聚集地。
    “陈光荣现在就住楼上,还有俩情妇,特不要脸的那种,妈你等着,我上去给咱们找枪去。”谷东说。
    宋青山昨天晚上特地交待过苏向晚,谷东想干啥都由他,总之,这回得搓搓这小王八蛋的自信心。
    苏向晚于是停了车,跟北岗俩就在下面等着。
    “我也想喝酒。”后座上的北岗闷闷不乐的指着自己的小嘴巴说:“我嘴巴干的就像条鱼。“
    “要叫公安发现你喝了酒,可是会抓你的呀。”苏向晚说。
    北岗才不在乎呢:“公安有啥厉害的,我爸爸比他们厉害一百倍,刘伯伯的枪丢了还不要我爸找,哼!“
    这就是为什么公安丢了枪不敢声张,这么小的孩子知道这种事情都会鄙视公安,要叫公众知道了,公安还哪来的公信力呢。
    果啤里面确实没有酒精,出门的时候苏向晚还忘了给北岗带水,于是就准备给北岗买瓶果啤去。
    这地儿靠近钢厂,小卖店的老板居然认识北岗:“这不咱领导家的儿子吗,要啥?”
    “啤酒,大大的一瓶。”北岗说。
    苏向晚笑着说:“果啤就行。”
    老板刚给苏向晚取了瓶果啤,正准备拿起子打开呢,突然脸色就变了:“光荣大哥,今天您也来的太早了吧?”
    “怎么,我就不能早起,啤酒呢,先来三扎子。”是陈光荣的声音,懒懒散散的。
    “您已经欠我三百块钱的酒钱了,再喝我这铺子就该垮了,我上有老下有小,你总不能逼死我吧。”老板说。
    陈光荣的字是从牙缝里往外嘣的:“黄河没盖子,随你跳,要绑根绳子,甭想再凫出来,想死,要不我帮你?”
    说着,他还故意绊了北岗一脚:“哪来的小屁孩儿啊,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你爸是谁?”
    北岗一声宋青山还没喊出来呢,苏向晚转身了:“这不光荣吗,听说你现在升任烤肉店的老板啦,恭喜你啊。”
    陈光荣两只眼睛阴森森的盯着苏向晚,满脸的酒气,居然来了句:“好久不见,苏阿姨还是那么漂亮。”
    “怎么说话的你,陈光荣,注意你的言辞,我是你阿姨。”苏向晚说。
    陈光荣腔调阴阳怪气:“夸您漂亮还不行啊,我妈都巴结着您,巴结的让我恶心她,我巴结您一句怎么就不成了,我巴结您一句,您也给我找个工作?”
    这家伙读过书,脑子清醒,但走上歪路,不觉得郭梅认真工作是好事,反而觉得郭梅现在老老实实,认真工作的样子让他丢脸,所以要变着法子的讽刺苏向晚一回。
    苏向晚说:“有能者上,你妈工作作风出色,我就愿意用她。你妹上个季度还是优秀职工,奖金就五十块,那是她们自己争来的,你有什么好看不起她们的,跟她们相比,你这种社会的蛀虫才应该脸红。”
    陈光荣辩不过苏向晚,当然,大白天的,人家是女干部,他这种社会的渣滓,公安追着准备严打的对象可不敢在苏向晚面前横。
    往地上重重的呸了一口,这家伙转身走了。
    外面一辆五羊王的大摩托车,上面还坐着俩女的,陈光荣骑上摩托,极其拉风的就扬长而去。
    后面还有俩摩托车,一个是李大光的,一个是常利军的。
    商店老板平常最恨的就是陈光荣和他的那帮手下,头一回见有人能几句话就把陈光荣给骂走的,心说到底领导家的夫人,小混混都怕,所以三毛钱一瓶果啤,老板还悄悄塞了北岗一酒盅的小麻子。
    小麻子,一颗颗只有米粒大上,不会吃的人嚼不来,会吃的人要磕开了吃,是真好。
    北岗两手抱着大啤酒瓶,兜里还装着满满的麻子,跟妈妈一起上了车,一边是啤酒,一边是小麻子,边喝边磕,就只等谷东哥哥凯旋归来了。
    谷东上了楼,手里拿着根细铁丝儿,吹着小口哨就往陈光荣租的那房子去了。
    撬门,其实他不算太在行,倒不是他不会,小时候李承泽和宋西岭都教过他,但是做了太多年的好孩子,这方面他没练过,手生了。
    掏了半天,铁丝都要折里面了,啪哒一声,门突然就开了。
    谷东已经做好了抱头鼠窜的准备,却叫人一把就给拉进去了。
    他俩哥哥,一个一身鲜绿,一个一身鲜黄,正在啤酒瓶子,冷掉的烤肉,垃圾堆成山的屋子里翻着呢。
    李承泽拍了他一巴掌:“去,看看厨房有什么线索没有。”
    这么说,俩哥哥也是透铁丝儿进来的,而且东海是领了证就急匆匆赶过来的谷东没见过他这俩哥哥小时候的熊样子,等他到家的时候,他们已经懂事,学好了,所以一直不在能力上瞧得起他俩,现在看人家俩在外头商量事儿,突然就有一种,这俩哥哥也不傻的感觉。
    厨房里简直就是个噩梦。
    现在这个年代,偶尔可能有剩饭一说,但绝没有剩肉一说,割多少吃多少,昨天苏向晚给大家烤肉吃,那也是一人几片肉,剩下的肚子都用土豆和萝卜来填,所以肉就不存在腐烂一说。
    而且苏向晚的肉做的好吃,谷东只要提起肉,口腔里就满满的都是口水,但陈光荣家的厨房里堆满了腐烂的肉,大部分是羊肉,还有一部分说不出来的烂肉,坏掉了,臭掉了,就那么在厨房的案板上流着腐败的血水。
    这比厕所还恶心。
    而更可怕的是,很可能他前两天悄悄来吃过的那些肉串儿,就是拿这些肉串起来的。
    谷东哇的一声就从厨房里钻出来了。
    越过满是垃圾的客厅,俩哥哥都在卧室里呢。
    真是不敢想象,陈光荣小皮衣穿着,牛仔裤挎着,大摩托一骑,拉风的叫谷东的小弟们都睁不开眼,他的卧室居然会这么脏,脏到谷东都无法下脚的地步。
    这么脏的卧室里,除了床,就一黑乎乎的铁箱子是最干净的东西,但是上面有几个锁眼,一个按钮,看起来应该是能打开的。
    “保险柜,这款式很新啊,我们学校有一台,我开过,四个锁头,几乎得同时拧,而且要在一个频率上,要不然钥匙就得折断在里头。”宋东海说。
    他的主业是研究坦克装甲车,但保险柜也属于机械类,在他们平常的学习中会有接触。
    李承泽摸了把保险柜,拍着自己手上的烟灰说:“不止吧,这东西好像还插着电,咱要把铁丝伸进去,它估计得吱吱大叫。”
    保险箱的报警设备,是从六十年代初开始发展的,现在才在国内流行开来,不论其技术怎么样,带着电的东西都神秘,所以东海和承泽俩都是一副如临大敌,认真研究的样子。
    自忖天下第一聪的韩谷东摸着圆圆的脑袋,就蹲俩哥哥身后了。
    真是没想到,俩哥哥似乎比他还聪明呢。
    但是带着电的保险箱,就连李承泽这个从小就能一根铁丝偷银行的老扒手都望而怯步,有点不敢尝试啊。
    就在几兄弟埋头研究的时候,突然就人说:“怎么,还是没找到线索?”
    谷东回头一看,更懵了。
    他爸宋青山居然也从外面进来了,在催促俩儿子。
    他手里也有铁丝儿,一点声儿没有,就把门给撬开了。
    谷东大受打击,不敢相信爸爸也比自己聪明,蹲在地上,恨不能把自己埋垃圾堆里去。
    “爸,这保险箱带着电子报警呢,咋办?”东海站起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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