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沉轻轻摩挲了一下季白脸上受伤的地方，垂眸：“改不掉的话…” 顿了顿之后，贺沉笑了，“宝贝儿，用一辈子改一个毛病，足够了。”
    季白的心口被贺沉一句一辈子，烫的微微发热。
    他别过脸去，轻哼了一声却没有反驳。
    “好了，我来帮你上药。”贺沉低头拿了药膏，端详着季白的脸上的伤口，眸中闪过一丝晦暗的情绪，又很快被他压抑下去。
    季白嗯了一声，又怕贺沉担心，于是连忙道：“其实没那么严重，明天应该就好了，我都没觉得疼——”
    贺沉没应声。
    这辈子重新来过，拥有季白之后他便懈怠了许多。
    前世他尚且还能记得帮着季白照顾季永宏跟陈叶娟，这辈子竟然能看着季白的父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人欺负，还连累的季白也受伤。
    抬起手来揉了揉季白的头发，贺沉点了点头，像哄孩子一样，轻声说：“好好上药，明天就不疼了。”
    陈叶娟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季白坐在椅子上，贺沉半蹲在地上，微微低着头，在帮季白上药。
    方才陈叶娟亲眼看着这个陌生的男孩冲进来替自己的儿子打架，那模样，连她这个大人都觉得心惊胆战。
    那时候她一边担心，一边又觉得心惊胆战。
    季白从来都是个好孩子，怎么会认识贺沉这样的人？
    可现如今，站在门口看着贺沉半蹲着给季白上药，她的心里又有些说不出来的柔软。
    将手里提着的还冒着热气的饭菜放在桌上，陈叶娟叹了口气，招呼着贺沉跟季白一起过来吃饭：“都饿坏了吧，快快快，过来吃点东西。”
    望向季白，陈叶娟忍着心疼，虎着脸说他：“你看看你的脸被打成什么样了，妈教育你这么多年，就是让你冲上去跟别人打架的吗！这让你爸知道了得有多心疼？”
    见季白缩了缩脖子不说话了，陈叶娟的脸色才稍微好一点，目光落在贺沉身上，她把桌上的菜往贺沉那边推了推：“你是季白的同学吧？”
    “阿姨今天谢谢你了。”陈叶娟抬起手来拍了拍贺沉的肩膀，轻声说：“不过你这孩子，打起架来也太吓人了些。”
    “季白他没什么朋友。”陈叶娟笑了笑，“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他们班上的同学呢，这里是阿姨跟叔叔一起开的店，你以后要事没事啊，可以常来玩儿，啊。”
    这是这一世，陈叶娟第一次跟贺沉见面。
    很多年以后，她跟季白聊起这件事，她笑着跟自己的儿子说，那天她站在快餐店门口，看到贺沉半蹲在地上给季白擦药，当时吓了一大跳，不管怎么说，两个男孩这样，都太过亲密了一些。
    陈叶娟当时是想提醒一下自己儿子的，可望着季白的脸，所有的话到了嘴边，又都咽了下去。
    从他们在福利院把季白领回家到现在，她从来没见过季白对谁露出过这样信任又依赖的神情，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
    当时只以为是两个孩子关系好，于是她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想着季白的这个同班同学，对自己儿子是真好啊。
    当然，凶也是真的凶。
    作者有话要说：　　季白：“妈，你真的是太天真了。”
    感谢宪扔了1个火箭炮，以及感谢大家的营养液。
    明天有更 大概在下午六点之前
    比心
    第25章 学校论坛
    前一天晚上光线昏暗还看不太出来, 第二天早上季白醒过来照镜子, 瞬间苦了脸。
    季白左边脸上已经消肿了, 但红紫色的瘀血却还没散，虽然只是小小的一块在脸颊旁边，看起来依然很显眼。
    “完了，这去教室肯定大家都看到了。”季白抬起手来按了一下, 轻轻“嘶”了一声：“这要到什么时候才消下去啊。”
    “过来擦药。”贺沉将人拉到面前，打开昨天晚上买回来的药箱, 低头将活血化淤的药膏涂在棉签上, 细细地在季白脸上的淤痕处擦拭。
    怕弄疼季白, 贺沉的动作很轻，看不出神情, 低着头时, 睫毛在眼睑下落下深深地阴影。
    季白抬眸, 知道他情绪不好，咳嗽一声小声道：“你别不高兴啊，也就是看着吓人, 我都没觉得疼…”
    贺沉抬起头来, 扫了季白一眼, “昨天是谁说十指连心, 连他心上了？”顿了顿，贺沉抬起手来，像是惩罚，在季白另外半张脸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以后再跟别人动手试试。”
    季白连忙点头, 毫不犹豫应下来之后又望着贺沉强调道：“你也是，不要随便跟别人动手。”
    贺沉嗯了一声，一边用手帮季白把脸上的药力化开，一边垂眸看了他一眼，“你好好的，我就会好好的。”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但季白瞬间就听懂了。
    脑海中浮现出前世贺沉平静地告诉贺东煜“他是他的药”的场景，他抿了抿嘴唇，笑了下，趁着贺沉不注意，飞快低头凑过去，在贺沉的脸上亲了一下。
    一触即分之后，季白看着贺沉，一双眼睛湿漉漉的，小声说：“你放心，我会好好的。”
    季白的嘴唇很软。
    虽然只浅尝辄止的碰了贺沉那一下，依然在大清早上，撩得贺沉心里酥酥麻麻的痒。
    “……”贺沉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间，喉结滚了滚。
    闭了闭眼，面无表情地拿了一块纱布把季白脸上的伤口盖住，“还有十五分钟上课，宝贝儿，如果你继续再这样看着我，我们可能就要迟到了——”
    这话暗示意味十足，季白的脸“腾”的烧起来，飞快站起身来，连忙道：“快走吧。”
    看着季白明显红起来的耳廓和有些慌乱的背影，贺沉按了按眉心，笑了一声，然后轻轻摇头。
    起身走到饮水机处接了杯冰水一饮而尽。
    ——————
    教室里。
    徐浩看到季白进来，眼睛瞬间就亮了，拉住他正想说话，又注意到季白脸上的伤口，有些不可置信。
    “哎呦我天，你脸上这是怎么搞的？”
    徐浩一激动就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于是整个教室里的人都看过来。
    季白干笑一声，抬起手来按了按脸上贺沉给贴上的纱布，“昨天临时回家了一趟，太晚了没看清楚路就摔了一跤，磕到脸了。”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是被人给打了呢。”徐浩松了口气，完全没有怀疑季白的意思，“我刚还在想，你要是被人打了，那哥们儿肯定义不容辞，毫不犹豫帮你打回去！”
    季白：“……”
    季白悄悄看了贺沉一眼，咳嗽一声，默默在心里想，昨天已经有人帮忙打回去了。
    打得还很重。
    季白不愿意再提这件事，咳了一声之后转移话题道：“昨天迎新晚会几点钟结束的？”
    提到迎新晚会，徐浩终于回忆起来自己究竟是想跟季白说什么了，朝着季白挤眉弄眼的看了好几眼，然后咳嗽了几声，但碍于贺沉就在旁边，话到嘴边想说却又不敢说，徐浩憋的有些难受。
    贺沉凉凉的目光扫了他一眼，拿了桌上的杯子去替季白接水。
    贺沉走了，徐浩才松了口气，压低了声音凑近季白开口道：“我跟你说，你现在开始要小心了！”
    季白一愣，有些不明就里。
    “昨天的迎新晚会啊！”徐浩深深地叹了口气，“贺沉不是上台去弹了首钢琴吗，学校的论坛今天已经炸了。”
    从口袋里悄悄摸摸的掏出手机，飞快地点开几个界面递到季白面前：“你看，全部都是在讨论贺沉。”
    “谁知道昨天迎新晚会上弹钢琴的小哥哥是谁？十分钟之内我要看到他所有的信息啊啊啊！”
    “真的是我喜欢的那一款！好帅啊！”
    “长得帅就算了，钢琴还弹得那么好，钢琴弹得好就算了，声音还那么好听！awsl！！！”
    “高二一班贺沉同学，请问你还缺女朋友吗？”
    “楼上+1。”
    “楼下++1。”
    “……”
    季白平时极少关注学校论坛，此时此刻随手翻了几页，竟然真的像徐浩说的那样，全部都是在讨论贺沉。
    还有人单独开了一贴，里面全都是昨天晚上迎新晚会上贺沉弹钢琴时候的高清特写。
    照片拍的很好，很清晰。
    贺沉坐在钢琴前面，一双漆黑的眸子倒映着黑白琴键，睫毛长而黑，轮廓坚硬，在礼堂光线的照射下，照片里的贺沉褪去了平时的冷漠阴鸷，显得格外的专注温柔。
    老实说，前世他一直待在贺沉身边，一直都知道贺沉的长相有多优越。
    可就算是看了这么多年，依然无法控制地会被这张脸吸引，就像现在，季白看了一会儿，心里痒痒的，下意识就点了图片保存，显示保存成功之后他又忽然意识到自己手里拿着的是徐浩的手机，咳了咳，飞快退出来进入相册把照片删掉。
    季白把手机递还给徐浩。
    徐浩一边接过手机，一边观察季白的表情，见季白神态自若，他睁大眼睛有点不可置信：“你不生气？”
    “生什么气？”季白不明就里。
    “就是…就是…”徐浩怒其不争，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抓耳挠腮了半天，怕被其他人听到，指着手机压低了声音道：“这都是你的竞争对手啊！”
    “俩男的在一起本来就不稳定——”徐浩自己说着说着有些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提醒提醒你，这么多姑娘像发了疯一样的喜欢贺沉…”徐浩装作很老成的样子叹了口气：“这要是搁我身上，我怕是都不能控制我自己——”
    季白：“……”
    “你快别操这么多心了。”季白有些无奈，“我跟贺沉…跟你想的不一样。”
    顿了顿，季白忽然笑了，“这辈子不出意外的话，就是他了。”
    徐浩被季白这句话呛了一下。
    他万万没想到季白这样的性格，也会跟自己说出这么直截了当的一句话，被塞了满满一大口狗粮的徐浩也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情，有些悲愤的默默转过头去不说话了。
    有男朋友了不起啊。
    惹急了我也去找一下！
    季白跟徐浩说了这句话之后，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正准备从书桌里把今天上课要讲的卷子从抽屉里拿出来，头一抬，看到贺沉不知道什么回来了，就站在桌子面前。
    季白差点被呛着，心跳忽然有些快。
    所以，贺沉听到自己刚才跟徐浩说的那句话了？
    季白悄悄看了一眼贺沉的侧脸，贺沉把杯子放在季白书桌前面，面上依旧是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观察了一会儿之后，季白咳了咳，应该…是没听到吧？听到的话，自己还挺不好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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