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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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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呀,这军装可不是大家平常当时髦穿在身上的那种,而是正儿八经的军人制服。
    难怪两年不着家呢,原来是当兵的。
    兵哥哥倒是挺和气,满脸恳切地盯着两个小大夫:“医生,麻烦你们给说说,我爱人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陈敏还没说话,后腰被余秋狠狠地掐了一把,疼得她差点儿直接咬到自己的舌头。
    小姑娘满脸委屈,这是干啥呢。
    余秋看也不看她,只对着病人家属微笑:“你爱人肚子里头有根血管破了,出了好多的血。我们都怕她熬不过了,感谢伟大的领袖保佑,她终于撑了过来。”
    来了娃娃兵(捉虫)
    走出妇产科大门, 缓缓下了楼梯。一直到科里头的人再也看不到她们, 俩姑娘立刻拔腿夺路狂奔。
    陈敏吓得花容失色, 拽着余秋的胳膊,一个劲儿直打哆嗦:“完蛋了, 我们这算不算欺骗人民解放军呢?糟糕,这下可怎么办?”
    “凉拌。”余秋咬咬牙。
    开弓没有回头箭,到这份上更加不能随便改口。清官难断家务事, 他们就是负责看病的, 才不要管人家的8点档狗血伦理剧呢。
    陈敏眨巴着大眼睛,可怜兮兮:“可是, 他是军人啊。”
    余秋扶额,正因为是军人,所以她们更加要管牢自己的嘴巴。
    这年头当兵属于免死金牌,能当上兵的绝对不是一般人。
    要是这位军人知道自己的妻子给他戴了绿帽子的话, 而且还是从医生嘴里头晓得的,不知道最后会怎么收场呢。
    最可怕的是, 这个年代的木仓支弹.药似乎管得并不严。因为武.斗疯狂的时候, 还有人直接拖着大炮到街上对轰。
    万一这人受了刺激想不开,直接拿着把机关枪到医院里头扫射一通, 那可怎么办?
    陈敏惊恐地捂住嘴巴, 难以置信:“他真的会这样吗?太可怕了, 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呀?他就是要找人算账, 也是一枪崩了那个奸夫呀。”
    “然后他自己再被一枪崩了?”余秋叹气, “世界上不讲道理的事情多了去。我们安安生生地把病人送出院才是正经。城门失火, 殃及池鱼,鱼难道不冤枉吗?”
    “哟,这是想吃烤鱼了?”何东胜从大楼的另一道门走进来,笑着朝余秋点点头,“回头陈大爹他们烤了鱼的话,我让人过来叫你们过去吃。”
    余秋赶紧清清嗓子:“你去忙你们的吧,你事情多,我们马上要去帮忙分诊病人。”
    何东胜点点头,从口袋里头摸出个莲蓬,塞给余秋:“你俩自己吃,这个润嗓子。”
    说说他还讨好地冲小赤脚大夫笑,“我不忙,我马上就回去睡觉。”
    余秋皮笑肉不笑:“哟,这可真难得。”
    何东胜赶紧否认:“不难得,我什么时候敢不听秋大夫的话了。”
    说着他挥挥手,朝卫校的方向走。
    陈敏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小心翼翼地问余秋:“他该不会听到了吧?”
    完蛋了,这下子想瞒都瞒不住了。
    “不用管,他不是多嘴的人。”余秋在陈敏的嘴巴上做了个贴胶带的动作,“你管住自己,别说漏嘴就行。”
    一个中午急诊班的时间,陈敏都忐忑不安,生怕那位人民解放军找到自己面前。
    到时候她说自己一上台就晕过去了,什么也不知道,人家会相信吗?
    “杞人忧天。”余秋点她的脑袋,“咱俩就是赤脚大夫,总共都没学过几天医,我们哪搞得清楚到底是什么毛病啊?还不是老师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话倒是给陈敏多了点儿信心,起码她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小腿肚子没有再犯哆嗦。
    妈呀,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就是被迫知道一些秘密。其实她真的什么都不想知道。
    余秋心里头也打着鼓,主要是这个时代的人并没有多少保护病人隐私权的意识。
    她听自己的导师说过,即使到了21世纪,还有医生护士拿病人的隐私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随便说。
    当年就曾经有个小姑娘到医院做人流术,结果后来被班上同学知道了传得沸沸扬扬,那姑娘直接跳楼自杀了。
    让她怀孕的男人倒是活得好好的,完全跟个没事人一样。
    余秋龇牙,认真地告诫陈敏:“咱们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上了一下午的中医课,又跟着吕老师读了半天报纸,这才得以解放,前往医院继续跟夜班。
    上楼的时候,两人都小心翼翼,生怕再撞上那位人民解放军追着他们问个没完没了。
    谢天谢地,病床里头只有躺着的程芬本人,她婆婆跟丈夫都不在。
    余秋看着她还有些苍白的脸,又进去瞧她24小时留尿情况。
    程芬动了动嘴唇,余秋赶紧拿旁边的杯子:“你通气了没有?要是放过屁了,那就喝点儿水吧。”
    “通气了。”程芬看上去有些腼腆,“我婆婆去给我煮粥了。”
    她忐忑不安看着余秋,“大夫,昨晚是你给我开刀的吗?”
    余秋笑了笑,直言不讳:“我们就是实习大夫而已,在边上看看。开刀还轮不到我们动手。”
    那人绷紧的肩膀微微松弛了一些,赶紧向余秋道谢:“麻烦你们了,大晚上的还让你们这么受罪。”
    余秋递上杯子,微微一笑:“没什么,你早点儿养好自己的身体才是真的。你出血太多,以后要加强营养。”
    她退出病房之后,陈敏拽她的胳膊:“你都不点点这个女的吗?我们都知道了,她别以为自己瞒得好好的。”
    余秋赶紧拽着她进产房,压低声音道:“行了,别多事,主任肯定都已经交代过了。”
    “可我还是觉得她丈夫很冤枉啊。”陈敏愤愤不平,“军人保家卫国,结果外头有人给他戴绿帽子。”
    余秋重重地叹了口气:“好啦,这种事情真轮不到我们做主的。她丈夫要是有心知道的话肯定有办法晓得。”
    最基本的一项,军人家属生病住院应该起码能报销掉一部分医药费吧。
    这报销肯定得拿着病历过去,只要他细心看,势必会从中发现端倪。
    男人跟女人出轨对婚姻影响最大的不同在于,前者即使公开化了,舆论也会劝女人忍忍,维持家庭的完整性。
    但是后者完全不一样,即使男方愿意原谅女方,可舆论也会逼得男人绝对不能放过奸夫淫.妇,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忍气吞声下去。
    这就是一个奇怪的悖论,男人出轨理所当然,大众默认这是世界上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最基本的一个例子,解放初期广大干部最流行换老婆。谁相中了资产阶级的小姐,立刻就回老家跟发妻离婚。
    可同样的事情在女干部身上就少见,毕竟大众默认烈女不侍二夫。
    女人出轨代价惨重,首先从生理上她们有怀孕的风险,容易留下罪证,甚至搞不好就会像这位程芬一样差点儿没命。
    其次从心理上来讲,出轨的女人多半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她们往往会付出真感情,希望跟对方一生一世。然而对方多半都只是玩玩而已。
    从这个角度上来讲,男性更理智,更有利于社会稳定。婚外情谈什么真爱,真爱从来没有这么廉价。
    陈敏也跟着叹气:“可我还是觉得这件事情冤枉的慌。”
    余秋换上洗手衣,长长地吁出口气:“随军吧,最好的选择是随军。”
    她们在产房里头围观了助产士老师接生的全过程,又等到两个小时后送大人孩子回病房。
    经过程芬病房门口时,她们看见那位解放军战士正抓着程芬的手轻声说着什么。两人的脸上都挂着笑。
    陈敏整个人都不好了,她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办法理解这个病人,这人到底在想什么呢?明明看上去她跟丈夫的感情还不错啊。
    “别想了。”余秋拽住她的胳膊,把人带走开,再一次强调,“这跟我们没关系。”
    “小余大夫,有人找你。”医院的护工阿姨匆匆忙忙走过来。
    余秋脊背一凉,妈呀,这家人不会又过来刨根问底吧。
    她转过头,看到田雨正冲自己大力挥手,顿时又惊又喜:“唉,你怎么来了呀?”
    田雨缩着鼻子,满脸苦恼的模样:“还不是都怪何队长他们。好端端的,他们非要把学生们都带到县城来。”
    余秋伸手摸秀秀的脑袋,疑惑道:“怎么回事啊?这?”
    秀秀细声细气:“东胜哥哥说卫红哥哥他们要上山挖水沟,没空来城里头收垃圾,就让我们过来了。”
    余秋惊讶不已,她只是让何东胜不要找有家有口的人,没想到这家伙连娃娃兵都不放过。
    田雨一脸怒气难消的模样:“其实他是要找李红兵他们而已,可要是上县城收垃圾的话,他们还怎么上课?”
    结果大队书记直接拍板,让小田老师跟着上县城给孩子们补课。
    田雨觉得大队书记现在也不靠谱起来,居然留着何队长他们瞎胡闹。
    既然老师都走了,其他学生自然也得跟着去。所以小田老师就跟只老母鸡似的,带着一群鸡崽子坐着往县城方向来的客船直接上岸了。
    陈敏在边上听得目瞪口呆:“那家长们能同意吗?就让这么多孩子到县里头来。”
    “干嘛不同意?”余秋叹气,“他们都由大人带着,又能出来逛逛又不耽误上课,大队还管吃管住,家长为什么不同意呀?”
    她现在只犯愁一件事,“你要在哪儿给他们上课呢?”
    船上不用说了,白天太阳一晒,闷热难当。加上上课得起码要黑板跟粉笔呀,在船舱里头带着大家伙儿背书能有什么意思?
    “何队长说让我在卫校给他们上课。”田雨气鼓鼓的,“他讲跟卫校老师说好了,给我们单独开一间教室。晚上也能上课,晚上有灯。对了,他让我跟你说他中午睡觉了,什么意思呀?”
    “谁知道他啊?”余秋脸上神色丁点儿不变。
    她只在心里头犯嘀咕,这个生产队长速度可真快呀,他到底是怎么说服卫校老师的?吕老师看上去可不太好讲话。
    看样子这家伙还真是妇女之友,相当擅长做人的思想工作啊。
    她拍拍田雨的肩膀:“行了,既来之,则安之。你带着他们过来上课也好,杨树湾小学实在太热了。再说带大家出来看看也好,也算是长见识。”
    没看到就连秀秀这么乖巧内向的姑娘,见着亮堂堂的县城都忍不住东张西望吗?
    能想象吗?这已经是70年代,十几岁的姑娘看到电风扇都觉得稀奇。
    余秋跟值班医生打了声招呼,又领着田雨去找自己宿舍的人。
    陈大娘一个人住自己的床没问题,但是现在多了一群小姑娘,就只能借用她们的宿舍了。
    好在这一批过来培训的赤脚医生当中有好几个都是知青。睡在余秋对面的姑娘居然跟田雨是老相识。她俩在县委知青点等待分配的时候,就睡在一张床上。
    都没等余秋说话,那姑娘就叽叽喳喳的说服了自己的同伴们,直接空出了宿舍的床。
    反正她们现在天天在医院实习,基本上没有回去睡觉的机会。比起医院会定期自动冲水的厕所,卫校宿舍简直就没办法看。
    田雨听说他们现在都是在医院解决三急问题,登时笑得不行:“这下好了,去卫校拖大粪的人肯定得气死。”
    陈敏笑哈哈:“还真被你猜中了。今儿上午我们碰上了大粪车,那人还在骂呢,说这么多人居然不屙屎屙尿。嘿,他们可真够懒的,一点儿没有你们杨树湾的人勤快。偏偏医院跟卫校的厕所是两拨不同的人在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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