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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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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秋原本躺在卧铺上睡觉,力图凭借吃了睡睡了吃的小猪状态多养几斤肉,却被廖主任直接给拽出了车厢,一路拖到配菜间。
    中途,他不停地喊:“让让,让让,大夫要去看病人。”
    人心向善,人类的本能就是匡扶弱小。
    原本挤得恨不得人叠人的车厢愣是硬生生地劈出了一条路,让余秋顺利地跑到了配菜间。
    那位可怜的师傅脸色惨白,整个人已经软成一团,叫两位同事架着,还是几乎要摔倒在地上。
    旁边的人焦急地喊:“顾师傅,你撑住啊,大夫马上就过来了。”
    余秋赶紧冲上前,直接找带子充当止血带,现在这情况只能先物理止血。不然人都撑不住了。
    “用我的。”列车长主动贡献出了丝巾,又安慰配菜师傅,“顾师傅,你别怕,大夫来了,你一定会没事的。”
    顾师傅却是满脸凄惶:“我的手啊我的手。”
    他是厨师,没有手指头,以后还怎么烧饭做菜。
    “拿冰块来。”余秋微微皱眉,询问列车长,“到京中还有多久?”
    “一天一夜,差不多明天这个时候。”
    余秋皱起了眉毛:“那最近的一站呢?”
    “还有三个小时,前头停靠的是胶原站。再往后就是直接到京中。”
    余秋不知道胶原究竟在哪里,现在好多地方的地名改的也挺厉害的。不过既然能够有火车站停靠,那应该起码是个不小的城市。
    “到了胶原站,就把顾师傅送下去进医院吧。”她下意识地叹气,“到京中就太迟了点,手指头不好保存,到时候没办法接上去。”
    现在长期保存离体肢体的水平还不行,只能先以就近原则处理问题。
    列车长赶紧应声,开始张罗着送顾师傅下去看病的事情。
    大概是听说自己的手指头有希望保住,顾师傅的情绪稳定多了。他一直不停地追着问余秋,他的手真的可以接上去吗?
    其他的列车员跟厨师在旁边七嘴八舌地安慰他,当然可以,一定要相信社会主义新中国的医学发展。
    前头就有好多人接上了手指头,报纸上就报道过呀,完了以后手指头跟以前一样,该干嘛还能干嘛。
    有人说话打岔,时间就过得特别快,三个小时一晃而过。列车准点停靠在胶原站。
    余秋觉得自己可以功成身退了,没想到那列车长却抓着人不撒手,满脸焦急地看着她:“同志,能不能麻烦您陪着我们顾师傅去医院?他比较紧张。”
    余秋下意识地想拒绝:“不好意思呀,我去京中有事,也在赶时间。”
    其实出手在火车上处理病人就已经够危险的了。
    医生在高铁上帮助病人,结果没有任何奖励机制也就算了,本来也是医者仁心,没想得到任何好处。结果却被列车员当成犯人一样,不停地索要各种证件。
    医生拒绝提供的时候,对方还话里有话的强调都是实名制乘车,高铁可以查看到任何乘客的准确信息。
    任凭谁有过这样的经历,都会感觉像吞了苍蝇一样。以后再有谁突发疾病,大概看到了也要三思而后行。
    当社会对好人的标准太高,恨不得拿着显微镜找茬子时,有心行善的人也得保持沉默,因为实在承受不起那潜在的风险与后果。
    社会以及法律都不保护好人,那就不要再抱怨好人太少了。
    火车既然已经靠站,正常就诊就行。她是大夫也是普通乘客,为什么要她陪同呢?
    王同志与钱同志也拒绝了列车长的请求,他们有重要的任务,不能随便耽搁。
    列车长央求着:“就麻烦你们,后面过两个小时还有一班车,直接从胶原往北边去,中间经过京中,速度也不慢。”
    王同志与钱同志对视一眼,没有直接开口说拒绝的话。
    主要是顾师傅的模样看上去太惨了,他们也不想嘲笑这位老师傅。换了谁碰上这种事情,两个手指头都掉了,也没办法冷静下来啊。
    乘客上上下下,一早跑下车去打电话的列车员跑回头,扯着嗓子冲自己的领导喊:“不行啊,胶原医院的大夫说他们现在还开展不了接手指头的手术。他们有器械,但派出去进修新技术的大夫还没回来。”
    顾师傅脸色苍白,整个人要晕过去。
    王同志跟钱同志没吭声,全都盯着余秋,感觉这件事情他们没办法置身事外了。
    这是一位老师傅,为社会主义事业兢兢业业,他也是为了让广大乘客同志们吃好喝好补充到足够的营养,才不小心剁掉了自己的手指头啊。
    江同志对于他们凝滞的表情莫名其妙,直接指着余秋道:“断指再植术,这不是小秋大夫你的拿手活吗?你去给他把手指头接上就好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旁边立刻有人喊出声:“小秋大夫,你就是小秋大夫啊。果然好年轻,我看过你的电影呢。”
    因为现在的电影实在太少了,所以先前电影厂拍的纪录片,虽然大范围内制作为教学片在医学院校内部播放,但还是有些单位还是直接当成电影放给自己的职工看。
    火车系统为了培训列车员的急救水平,内部就播放过好几部这样的医学教学片。
    于是余秋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她居然不大不小地也成了位名人。
    原本已经要晕过去的顾师傅,脸上顿时涌现出希望的光彩,感觉整个人跟活过来一样。
    他央求着余秋:“大夫,求求你,帮我把手指头接上去吧。我不能没有手啊。”
    廖主任在边上推她:“去吧,去吧,我跟你一道,当大夫的就得先管病人。你自己不也说了吗,有没有表彰不是重点,重要的是看能不能帮到病人。”
    最后的盟友都临阵倒戈,余秋还能说什么呢?她唯有捏着鼻子陪病人上车。
    廖主任倒是想随同,可惜那位江同志吃了他这么多酱跟小鱼干都没有半点而通融,直接拒绝:“不行,我接到的任务就是这班车必须得把你带到京中。”
    他态度坚决,两边人马只得暂且分开。
    余秋一颗心七上八下,脑袋瓜子里头什么念头都有。
    她一时怀疑这些人是玩苦肉计,就是想将她从车上诓下来,好对她下手。
    可是不对呀,眼前这人的手指头是正儿八经被剁下来了。为了抓她这么个小啰啰,至于下这样的狠手吗?直接套个麻袋拖下去,还来得比较快。
    一时间她又担心,王同志与钱同志的确怀揣善意,但是火车上的那伙人是一起的,他们想要将她骗下车,然后再解决了她。
    反正思绪万千,千百个想法当中没有一个是好念头。她真是被诡谲多端的斗争吓怕了,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又充当了炮灰。
    火车站派了小轿车,直接将他们拖去了医院。
    胶原医院的大夫事先已经听到了消息,就在急诊大厅将他们迎接进去。
    那领头的医生看见余秋,就直接伸出手来要跟她握手,瞧着模样欢喜的不得了:“你就是小秋大夫啊。我看过你的教学示范,我们医院放过好多回,可惜还没有做过。我本来打算上个月就去你们红星公社卫生院进修来着,但是前面进修的同志还没有回来,我们这里人手排不开。”
    余秋惊讶地瞪大眼睛:“你要去我们公社卫生院进修?”
    不是,颠倒过来了吧。这里小归小,好歹也是个市医院啊。还有就是这里距离红星公社十万八千里啊,就近原则也应该去京中或者其他大城市进修,这样才比较方便。
    那大夫点头,满脸理所当然:“是啊,你们手术开得好,技术精妙,开展的治疗也多,我想去你们卫生院进修一年,好好学学技术,争取练出真本事来,才能更好地为人民服务。”
    余秋百味杂陈,她朝人点点头:“行吧,等到这趟我从京中回红星公社,你要过去的话,我随时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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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上火车去京中
    一台手术, 从白天开到黑夜, 又从夜阑如水开到天光大亮。
    走出手术室的时候, 余秋看着太阳冉冉升起,只觉得恍然如梦, 仿佛生命都经历了个轮回。
    王同志与钱同志等在手术室门口,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团团转,都快急死了。
    这两位年轻人一时间热血上头,本以为就算错过两个小时后的那班火车, 他们也可以改夜里十一点的那一班。他们还特地跟火车站上的人说好了,叫人家给留了两张票,结果火车都要出发了,余秋还是没出手术室。
    一宿的功能怎么办?只能连着等呗, 一等便是一宿的功夫。他们就想不明白了,怎么做个手术就这么耗时间。
    又没缺胳膊少腿,只有两根手指头,不过把两个手指头接上去,怎么开起来就没完没了。
    余秋精疲力尽,说话都压不住讽刺:“嗯,你们以为是口袋破了两个洞,直接上去缝吧缝吧就行了吗?针给你, 你自己缝。”
    王同志跟钱同志被她噎住了, 嘴巴张了几张:“我们不是这意思, 我们就是没想到要开这么久啊。”
    余秋合了下眼睛, 没接他们的话。当然了, 你们以为的事情都非常简单,替别人慷慨激昂是这世界上最简单的事情。
    她抻着墙,站直了身体摇摇晃晃朝前头走,还没走两步就是腿一软,整个人就像煮熟了被捞起来又从筷子上滑脱的面条一样直接瘫了下去。
    跟在她后面出手术室的医生护士赶紧上前,一把扶住人。
    “小秋大夫,你怎么了?是不是低血糖?”
    难得有机会现场观摩学习了的孙大夫瞧着余秋的脸色,立刻招呼护士拿葡萄糖过来,准备给余秋挂上。
    就看她现在的样子,不明白前因后果的人还以为她是从手术台上爬下来的病人呢。
    王同志跟钱同志一见护士要给余秋扎针,全都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不行啊,他们得赶最近一班火车往京中去,否则的话,就要耽误事情了。
    其实现在都已经来不及了。
    孙大夫沉下了脸,严肃地教育两位年轻同志:“你们怎么能这样呢?小秋大夫现在的情况应该立刻躺下来休息,好好接受治疗。就是有再重要的事情,也比不上人的身体重要。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两人支支吾吾:“这个表彰活动很重要,小秋大夫必须得去的。”
    余秋撬开了葡萄糖液的瓶子,抖着手抓住玻璃瓶,咕噜噜地灌下葡萄糖水,然后一抹嘴巴,终止了两边的争端:“走吧,不要让人为难。”
    孙大夫还想再劝劝她。
    余秋做了一个谢谢的手势,然后认真地看着他:“你记住一件事,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你首先要做的是照顾好自己的身体。除了你自己以外,没有人会把大夫当人看。你就是累死了也是应该的。这世界上多的是以圣人的标准要求别人,慷他人之慨。
    我疟疾刚好,掉了十几斤肉,血色素只有70克,发烧到体温表测不出来,人在鬼门关里头滚了几趟,我爸爸跟我朋友都以为我要死了,结果我醒过来还不是照样得给人开刀。
    没死,你爬也得爬上台,继续做下去,还要庆幸自己居然还有资格给人开刀看病。死了,运气好的话大概也就能一了百了。”
    医生护士们都露出了恻然的神色,总算明白过来为什么整台手术过程中,这位大名鼎鼎的小秋大夫从头到尾一句话没说。
    本来他们还有些腹诽,感觉这大夫实在有点儿不对路子,既然是开教学刀,那就应该关键步骤给予适当的讲解啊,不然不就又成了看教学片了吗?
    现在看来不是人家不愿意说话,而是人家根本就没有力气说话。
    难怪前头她要穿两件手术衣上台,原来不是因为怕冷,而是她一早就预见等到开完刀,她身上的洗手衣也湿透了。为了防止污染手术台,她才要坚持穿两件衣服。
    王同志与钱同志简直是被架在火上烤,两人又尴尬又窘迫,真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然而时间一格格地往前走,他们还要送余秋进京,就只能在医生护士鄙夷的眼神中,赶紧带着余秋逃之夭夭。
    时间实在太赶了,他们连让余秋坐下来好好吃顿早饭也做不到,真是愈发渣得令人发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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