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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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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怕孩子别是在东苑挨了骂,要芮嬷嬷去看看,可芮嬷嬷却带着扶意进来。
    “姑祖母。”扶意立在跟前,也是满心无奈,说道,“韵之为了大小姐的事难受,闵家小姐的事儿您知道吗,我在二伯母跟前撒了谎,也不知有没有下人搬弄是非……”
    她缓缓解释了一整天的事,更提到了春明斋里韵之哭得伤心欲绝,要和她断绝往来。
    扶意心里也委屈,更心疼韵之和大小姐,不禁红着眼睛说:“韵之今天委屈坏了,还要提心吊胆的。”
    老太太让扶意坐到身边,怜爱地说:“辛苦了,陪着她一整天,没叫她再发脾气闯祸。”
    扶意摇了摇头,回到姑祖母身边,安心了不少。
    一老一少说了好些话,彼此心里都有了主意,扶意这才带着香橼退出来,想起白天还让香橼给闵初霖跪下,心疼地说:“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
    香橼才不在意,还笑话扶意:“小姐,您能有什么钱呀,我这儿还有老太太赏的没用呢。”
    而她眼睛亮,老远就见清秋阁外站着人,看模样像是三公子,又怕自己多事惹扶意生气,便借口说:“小姐我要如厕,咱们赶紧走。”
    扶意嗔笑着:“又吃多了吧?”
    她们急急忙忙回来,恰好见祝镕和争鸣正要离开,祝镕听得动静,回身见到扶意,便是有了笑容:“辛苦了,摆宴请客,原是很累人的事,我才躲开了。”
    方才叫老太太安慰许久,此刻又见到心上的人,扶意更安心了,郎朗月色下,眸若星辰,满目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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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4章 花前月下
    夜风徐徐,入了仲春,已添几分暖意。
    见二人要正经说话,争鸣和香橼皆往后退开几步,扶意察觉到,未及阻拦,抬头已见祝镕向自己走近,她实在舍不得挪开步子,索性站定了。
    “后来的事,我都听说了,闵家那女儿向来人前人后两副嘴脸,欺负大嫂也不是一两回。”祝镕不像是在为妹妹开脱,但果然这家子和睦友爱的兄弟姐妹,容不得外人来欺负,他说道,“你不必担心与谁结下梁子,早八百年就已经彼此不融洽,而她闵千金看不惯的,何止我们祝家。”
    扶意说:“我虽是小门户的女儿,也从没见过哪家客人在主家面前如此无礼,我不怪韵之出手护着少夫人,我只是后悔自己冲动了。”
    “你会冲动?”祝镕不大信。
    “平日里帮着韵之,偶尔在二夫人二老爷跟前说说假话,那也不是真假话,不过是一件事换个说法,好让父女母女之间心平气和,少些误会矛盾。”扶意眼中亦有几分怒气和厌恶,“可今天我急着为韵之开脱,不想叫闵初霖挑唆二夫人寻她的不是,急着就说了打圆场的话。那人虽没有当面争辩,只怕背过身去,要搬弄是非,我是无所谓名声,我怕害了韵之,说我教坏她。”
    祝镕却笑:“若是如此,韵儿那丫头,可就求之不得,最好闵初霖去贵妃跟前搬弄是非,你说呢?”
    扶意竟是忘了,还有这件事,倘若真叫贵妃不喜韵之,不要她去做四皇子侧妃,岂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祝镕欠身抱拳道:“多谢你,护着我家妹妹。”
    扶意心里高兴,口中却玩笑:“你总话里话外,提醒我不是这家里的人。”
    祝镕失笑,故意问:“你听出来了?”
    彼此都有了笑容,暖风里更多出一丝甜意,祝镕道:“春明斋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哪怕大夫人知道了,也会选择大事化小,不会大动干戈,一切有我在。”
    “是,我记下了。”扶意道。
    “那丫头要和你一刀两断的事,让她想一晚上就能明白了,何况还有老太太开导她。”祝镕说着,问,“明天我在东苑看戏,你们来不来?”
    “还不知道,我不太想去,又怕二夫人不高兴。”扶意说着,不自觉双手握了拳头,心中砰砰直跳,她鼓起勇气说,“香橼和翠珠都爱看戏,我多半还是要带她们去。”
    她终究没胆量直言:既然你去了,那我也来。
    可祝镕仿佛能听到她心里的声音,说道:“明日只有宗亲和几位与二叔亲近的同僚世交,闵家不来。”
    扶意却不在乎:“谁来都一样,和我都……不相干。”
    那几个字,她说得越发轻了,生怕自己叫人看来言行轻浮,实则她心里想说的是:只要你去就足够了。
    扶意感觉到脸颊越来越滚烫,偏偏这夜风是暖的,唯有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想起她好奇的一件事,问道:“你是怎么把钥匙送回王妈妈身边,你来过东苑?”
    祝镕笑道:“自然另有人送,难道我会什么法术把自己藏起来?”
    扶意坦率地说:“你总是很神秘,我们在江上……”
    祝镕朝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但不似之前那般严肃冰冷的敬告,此刻星眸含笑,周身气息那样温和,手指抵在唇上,轻轻摇头提醒扶意不要说下去。
    放下手,他道:“你我都藏在心里吧。”
    “可上回你说,只当不曾发生过,我该听哪一句?”扶意把之前的难过问出来,顿时心情舒畅。
    祝镕稍稍欠身,凑得离扶意又近些,越发神秘地说:“那日你见到的,并不是江上的我。”
    扶意一怔:“什么……”
    祝镕说;“但从今往后,你见到的,都是江上的那个我。”
    扶意仿佛能听见自己的脸颊轰然烧起的声音,她今天不曾喝酒,哪里来的醉意,可这是要醉了,真真要醉了。
    忽听得清秋阁里有动静,不愿叫别人再撞见此情此景,便匆匆一福,什么话也没说,带着香橼就走了。
    祝镕亦不停留,转身往自己的小院去,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才记起争鸣跟在一旁。
    可这小子机灵得很,连连摆手:“公子,小的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
    知道他向来懂事听话,更忠于自己,祝镕也就不再费心嘱咐什么,可转身刚要走,就听争鸣小声嘀咕:“我就说,那耳坠一时半刻是送不回去的。”
    “你说什么?”
    “没、没……”争鸣一脸坏笑,拔腿就跑。
    祝镕懒得追他,继续缓步前行,暖暖夜风里,想起方才扶意的一颦一笑,心里就仿佛被什么充盈着,细想来,只有“心满意足”四个字。
    夜深人静,清秋阁里伺候扶意洗漱的丫鬟都退下,香橼素日是跟着小姐睡的,但今晚却抱着枕头被子要走,借口说:“我和翠珠讲故事去呢,今天看了戏,她兴奋得怕睡不着。”
    扶意伸手:“别走,陪陪我。”
    香橼嘿嘿笑:“小姐,今晚你肯定睡不着,可我困了呀。”
    “谁说我睡不着。”扶意上前来,放下她的枕头被子,拉着香橼往自己床上坐。
    香橼说:“可我都和翠珠讲好了,要是不去,她该问为什么了。”
    扶意不答应:“那你守着我,等我睡着了再走。”
    “哎呀,那不是要等到天亮?”香橼笑眯眯的,又怕逗急了小姐,忙道,“你躺下,我陪着不走。”
    “香儿……”扶意软软靠在她肩头。
    “小姐,你高兴了,我就高兴。“香橼说,“我虽然还不懂,可我知道你心里快活,那就足够了。”
    扶意摇头:“只怕我白白念了那么多的书,到头来移了性情,顾不得父母之言,也顾不得家世门庭,甚至在他眼里,成了轻浮自贱之人。”
    香橼道:“这话就没道理了,千里姻缘一线牵,都是神佛安排好的,该是咱们的跑不了,小姐若是离经叛道的姑娘,那三公子也不在世俗之中,不是刚好……”
    扶意本是静静地听着,见香橼突然停下,她不禁一哆嗦。
    香橼笑着,很轻很轻在小姐耳边咬着:“不是刚好登对?”
    扶意抓着她的手,又羞又急,可心里是快活的,从江上初遇,到之后种种,还有方才的话语,不是她自作多情,不是她想入非非,真真从初见第一眼,彼此眼睛里就有了光芒。
    “不许胡说。”再念这一句,字字都是绵软的。
    “那小姐好好睡,我和翠珠讲故事去了。”香橼说,“今天的戏唱了一半,她急着知道后面的事呢。”
    扶意也不愿翠珠惦记这里,到底松口了:“去吧,可别闹得太晚,早些睡。”
    看着香橼怀抱枕头跑出去,扶意自行来吹灭蜡烛,猛地想起春明斋里的情形,想起了大小姐床上捂在被子里的枕头。
    春心萌动、浑身燥热的人,顿时冷静下来,一盏一盏吹灭蜡烛,再回到床边,满脑子再挥不去大小姐痴痴呆呆的模样。
    只顾着花前月下,竟将此事抛在脑后,扶意很是懊恼,但她记得祝镕说过,他也在查大小姐得痴病的原因,可见他同样发现了蹊跷奇怪的事,而他见到的必然比自己更多。
    于是定下心来,再三告诫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她和韵之,儿女情长且要放一放,不能让大小姐继续受折磨。
    那一夜,各人皆有心思,难以安眠,转天又不得不来东苑应付。
    韵之本不想再来凑热闹,奈何祖母要带着她,她也不敢违逆。
    老太太接连两天都赏光,二老爷不胜欣喜,在跟前伺候了好一阵,才被嫡母劝走了。
    不久后,宗亲里几家媳妇到了,来老太太跟前请安,又向大夫人请安。
    杨氏客客气气,彼此寒暄几句,问候家里可好,少不得又听了几句哭穷的话。
    三夫人在旁听见,冷冷一笑,转身见扶意和自家女儿坐在一处,她便问:“姑娘家里,是谁当家作主?”
    扶意一愣,但见几位陌生的宗亲女眷在大夫人身边,她心下轻转,应道:“书院里,要紧是打理学子门生的事,都是爹爹和管事张罗。至于家宅里,统共没几口人,不过每日餐饭一些柴米油盐的琐事,算不得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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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5章 儿孙的婚事
    老太太听见这动静,冲芮嬷嬷苦笑,深知小儿子媳妇就是颠三倒四,没得改。
    昨夜那二百两银子,还是芮嬷嬷劝主子拿出来,为了哄三夫人高兴,可都不够她安生一晚的,这又挤兑上了。
    刚好见二夫人从外头进来,满面春色,向众人道:“午饭不如就摆在西厅,今日都是自家人,自在些才好。”
    众人都说二夫人辛苦,要她坐下也歇歇,闲话开来,提起二公子尚未婚配,宗亲里有媳妇笑道:“我在外听说,老太太从娘家接来的姑娘,就是预备给二公子的?”
    姜氏一愣,自然要看向坐在一旁的扶意。
    论人品样貌、气质才干,二夫人满心喜欢扶意这样机敏的孩子,可到底出身贫寒些,家里那小小的书院,能有什么营生。
    这些闲话在家里传了好一阵子,她只当下人们嘴碎,没想到连亲戚里也传开了。
    “数你们多事,一个个还没喝酒就说胡话,我娘家好容易来个孩子,就非得许了你们祝家不成?”老太太召唤扶意到身边,索性把话撂开说,“谁也别打这孩子的主意,可不许吓着她。”
    也有老太太那一辈上了年纪的嫂嫂说:“您是瞧着子孙满堂,都抱上重孙子孙女,自然不着急,只想着把孩子留在身边多疼两年,可孩子们也不小了,您也该给张罗张罗,我没记错,四哥儿都十七了吧。”
    老太太嫌弃不已:“又不是你的孙子孙女,你着急什么?”
    三夫人凑过来,本想趁机提一提儿子的婚事,但听婆婆这样说,只能讪讪地闭了嘴。
    那老嫂嫂则笑道:“这不趁着我牙还咬得动,想多吃几顿喜酒。”
    众人皆笑,几个媳妇围上来,夸赞扶意容颜姣好气质端丽,只盼能哄得老太太高兴,讨些赏赐回去。
    扶意被众人簇拥着,动手动脚的,饶是她也有些不知所措,再抬眼往边上看,只见韵之孤零零独自坐在角落,眼睛看着戏台,却半点没把戏看进去,必定是想着春明斋里的大小姐。
    这样热闹地熬过午饭,老太太说日头暖,照得她困倦了,要回去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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