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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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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理既然承诺,自然要守约,摇头道:“没有,她从门前走过,我刚好出来,怎么了?”
    秦昊说道:“我爷爷不让她念书,你别看她能干,能把上上下下料理齐全,其实从小没怎么念过书,宫里从前什么猜灯谜赛诗会,你见过我家姑娘崭露头角吗?你家韵之那是故意装傻,她念书可比闵府那几个强,但我们家的姑娘,就真不懂了。”
    “为什么?”平理不自觉停下脚步,“我们家的妹妹们,为她们还特地开了书房的。”
    秦昊说:“祖父认为女孩子只要能料理家务就行,念书多了脑筋活泛不好管教,我们家女孩子都不念书的。”
    平理看来再寻常不过的事,在太尉府竟然成了异类:“这满京城,哪家小姐不念书?”
    反是秦昊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是你们祝家把女孩子捧得太高。”
    平理说:“所以我们家才兴旺啊。”
    秦昊摇头:“这话你可别去外面说,笑死人。”
    平理在太尉府用了晚饭才回家,进家门就听说平珍发烧,立刻跑回西苑,见扶意在这里,才松了口气。
    “珍儿已经睡踏实了,你别担心。”扶意说,“大嫂嫂也来瞧过,说不妨事,明天我和大嫂嫂会轮流过来照看,你安心上学去。”
    “我该早些回来的。”平理向扶意作揖,“多谢嫂嫂。”
    扶意却笑道:“大嫂嫂说,你比大哥哥还耐心呢,平理啊,你晚上照顾弟弟,白天怎么念书呢,还是交给奶娘们,她们日夜轮班,照顾得更好些。”
    平理爽快地答应:“是,我听您和大嫂的。”
    扶意道:“奶奶说,三婶婶必然记挂平珍,不会在靖州久留,再过七八天也就回来了,你能松口气。”
    平理看着摇篮里熟睡的小弟弟,却对扶意说:“那我要写信给姑姑,让她多留我娘几天,她这辈子就操心我和慧儿,还有我爹,如今又多了平珍,还这么小,她几时才能享福呢。”
    扶意笑道:“你能说这些话,婶婶她已经享福了,平理,我先回去了,你也早些休息。”
    平理跟上来:“我送您。”
    叔嫂二人到了门前,扶意要他留步,便带着香橼离去,平理忽然叫住了她。
    扶意问:“还有什么事?”
    平理稍稍犹豫后,说道:“嫂嫂,纪州那边,女子都念书吗?”
    扶意应道:“并不是,当年我爹教我念书,让我和其他师兄弟同堂,传出去后,一度有人家不愿把孩子送来我们书院,我爹的一些同辈前辈也上门劝说,你该明白了吧。”
    平理说:“原来都一样,我以为我们家姑娘念书,满京城的世家小姐都念书。”
    扶意问:“怎么突然提起这些?”
    平理笑道:“就好奇问问,嫂嫂早些休息。”说着吩咐下人,“多点几盏灯笼,送少夫人回清秋阁。”
    一切如老太太所料,隔天家里就收到靖州来信,祝承哲夫妇到达靖州,休息两天便要带姑娘们回来。
    这会子家里收到信,他们可能已经在路上,三夫人不放心还在吃奶的小儿子,自然是留不住的。
    公爵府里,已经从被抄家毁坏的狼藉中恢复了昔日的风光,一些世交家眷登门拜访,都不信这家里前阵子才遭难。
    而这一日午后,扶意吃过饭,便在书房看书,她已经好几个月没静下心来钻研学问,这一坐谁也打扰不了,清秋阁里静谧无声,韵之来时,还以为人都不在。
    她隔着窗看了眼,不忍心打扰扶意,问香橼:“她从前在家也这样,坐着一动不动?”
    香橼点头:“能坐一整天,饭也不吃,要夫人喂到嘴边。”
    韵之故作嫌弃:“真矫情。”
    说着话,初雪身边的丫鬟找来,说是太尉府的小姐到了,少夫人请二姑娘帮着照应照应。
    韵之好不耐烦,嘀咕着:“我就得赶紧搬走才行。”
    话虽如此,来还是来了,花厅里,秦影安安静静地坐着,韵之进门笑道:“妹妹怎么有空来坐坐?”
    秦影向韵之行礼,说道:“我想找平理哥哥,说几句话。”
    韵之说:“他上学去了,再有一个时辰才能回来呢。”
    秦影却道:“我是知道的,但今日下学早,应该就快到了。”
    韵之笑:“那你就更等不着他了,哪天下学早他能早回来的,怕是天黑都见不到人影。”
    秦影问:“今天是不是等不到他了?”
    韵之客气地说道:“你留下用晚饭,一准儿能见上,我派人去太尉府说一声。”
    “不了,不敢叨扰府上。”秦影说,“我就说几句话。”
    韵之大大咧咧笑道:“那些事,你别放在心上,那天他也不好,口不择言,哥哥们都骂过他了。”
    秦影道:“是另有一件事,请姐姐替我向平理哥哥转达,明日打猎的事,我实在帮不了,母亲要我随同烧香,家里我顾不上了。”
    韵之问:“什么打猎?”
    秦影说道:“姐姐这样转达,平理哥哥自然就明白了,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韵之稍作挽留,人家不乐意也就不再勉强,但客客气气地把人送到了门外,看着秦家的车马离去才转回身。
    巧的是,平理今天早早就回来了,小厮牵着马缓缓到了门前,韵之抱着双臂笑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知道你不是逃学,今天下学早是不是?”
    平理翻身下马,说道:“珍儿病着呢,我要回来照顾,不然就是劳烦大嫂嫂和三嫂。”
    韵之踮起脚,伸手摸摸他的脑袋:“我们四哥儿长大了呀。”
    平理嫌弃地打开:“别没大没小的。”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还是心疼韵之,关心道:“好几天没睡好了吧,你眼下发青呢,照顾二叔很辛苦是不是?”
    韵之无奈:“是照顾我娘辛苦,我爹现在也就那样了,我娘的性子,你知道。”
    平理说:“我看过珍儿,一会儿就去看看二叔,再给想法子找找名医。”
    韵之跟他一起进门,问道:“话说回来,你见过大伯吗?”
    平理摇头:“兴华堂不是不让进吗?”
    韵之说:“我横竖是要搬走的,可你们在家里怎么办呢,兴华堂上总聚着一团乌云似的,难道往后真当大伯不存在?扶意才是最难的,她总是儿媳妇呀。”
    平理说:“这是三哥的事,咱们也不好插手。”
    韵之叹气,听平理问她怎么在门前,才想起秦家小孙女,原样把话传达给了平理,而后问:“你们要去打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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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1章 做不了将军
    平理板下脸:“大哥没说我不能出门吧,明日博士夫子们入朝述职,并参编今年科考试题,国子监休学一日,我当然想去哪里去哪里。”
    韵之说:“你是没人管,可人家太尉府家规森严,你别坑了别人。”
    “我们自然有分寸。”平理说着,问道,“若是从前,你一定要跟着去凑热闹的,怎么现在不爱出门了,就乐意每天在家等着闵延仕回来?”
    韵之怔然,竟是被说到了弱处,恼怒地踹了平理一脚:“你顶好别惹我,仔细我坏了你的好事。”
    俩人吵吵闹闹地散了,韵之气哼哼地往东苑走,还要去照顾母亲和父亲,可是走到半道上,突然停了下来,四下看了眼家中的山石亭台。
    绯彤问:“小姐,丢东西了?”
    韵之下意识地应了声:“是啊,丢东西了。”
    “丢什么了?”
    “没什么,走吧,我娘又该念我了。”
    绯彤跟着小姐,夸赞道:“没想到老爷和夫人病了,您能这么耐心地伺候着,奴婢以为您不会管呢。”
    韵之说:“丢给大哥哥二哥哥不成?这本也是我自己的责任。”
    夕阳渐沉,清秋阁里,丫鬟们进书房来给扶意点蜡烛。
    扶意抬起头稍作休息,喝着茶问道:“家里可有什么事?”
    翠珠应道:“一切安好,就是二姑娘来过一回,见您正用功呢,不忍心打扰,后来秦家小姐来了,大少夫人请二姑娘去帮着照应。”
    扶意问:“秦姑娘来,有什么事?”
    翠珠摇头:“没听说,要不奴婢去打听打听。”
    扶意想了想,说:“问问二姑娘在哪里,我好去找她。”
    翠珠领命离去,不多久回来,说韵之正在东苑,还道:“这几日,二姑娘没日没夜照顾二夫人呢。”
    扶意便放下书册纸笔,回房换了身衣裳后,再来东苑探望二婶婶。
    二夫人精神恹恹,见了扶意也是含泪,说着:“扶意啊,你二叔,怎么就成这样了,我的命怎么那么苦……”
    婶婶翻来覆去这些话,扶意耐心安抚了几句,待周妈妈侍奉夫人吃了药睡下,她和韵之才退出来。
    韵之站在屋檐下舒展筋骨,长长舒了口气,托着腰肢说:“累死我了。”
    “翠珠说,你来找过我。”扶意站在一旁,问,“是找我说闲话,还是有事儿商量?”
    韵之委屈巴巴地看了她一眼:“都有,可这会儿又不知从何说起。”
    扶意问:“是不是为了二叔和婶婶,搬家的事要耽搁?”
    韵之摇头:“这都不算事儿,伺候爹娘应当应分,我不怨也不苦,就是突然觉得,往后我不在闵府当家,也不管家里的事儿,真跟着闵延仕搬出去了,小日子安逸过着,可我每天干些什么呢?”
    扶意道:“二嫂嫂就是这么想,觉得日子太安逸平淡,对她和二哥都不好。”
    韵之说道:“延仕偶尔会和我说说朝廷的事,可我一句也听不懂,自问是念过书的,更是官宦家的小姐,没想到正经提起朝廷大事,我是真不懂呀。”
    扶意挽着她的胳膊,缓缓往院子里走,说道:“那你就大大方方地告诉他,你不懂。”
    韵之道:“这是不难,他也会听我说,可我自己呢?扶意,是不是接下来,我就等着生孩子、养孩子?然后过完这一辈子,像我娘,一辈子只有丈夫和儿子?”
    扶意问:“那……你可有想做的事?”
    韵之摇头:“今天平理就说我,从前成日里惦记着跟他们出去玩儿,现在听说他要去打猎,我也就笑笑而已,他问我是不是,就每天等着闵延仕回家。”
    二人要在亭子里坐下,丫鬟忙不迭送来垫子,韵之更是叹息:“你看,坐一下石板凳,都有人怕我们着凉,这样的日子过着,我却说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话。”
    可扶意却觉得,韵之是长大了,才会想这些事。
    韵之托着腮帮子:“像你就好了,志向宏大,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要走哪条路,一辈子总有个指望。”
    扶意笑道:“哪有想得那么远,不过是尽力去做眼前的事,去年这会儿,我还在纪州和我娘受祖母的虐待呢,那时候我的志向就算上了天,也没想过这辈子真能实现。明年此刻又会如何,谁又知道呢?”
    韵之说:“是啊,这一年,太漫长了,往后的一年,我又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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