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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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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觉着丹田之中不停升腾的暖意,感觉浑身的冷意已然尽除,林夕心中便更是安心。
    经过数个时辰的冥想修行,他体内的魂力已经恢复了小半,他感觉得出来那丝丝的暖意对于他身体带来的好处,也知道从此时开始,他的身体状况便将不再恶化,而会开始朝着往好的方面发展。
    随着每一次呼吸,他都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血肉和肌肤的微微震颤…因为身体的虚弱和有些位置的疼痛,这种突破到中阶魂师之后才能感觉到的细微震颤,在此刻便显得更加的明显。
    “恩?”
    林夕低头开始查看自己左胸的伤势,他看到自己左胸的伤口虽看上去已经血肉绽裂,十分可怖,但是鲜血却是已然结痂,在魂力的作用下,似乎也没有什么感染的可能,但就在此时,他却是又发出了一声轻咦之声。
    他的目光停留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他感觉出自己的肚子有些鼓胀,隐隐的不舒服。
    修行者的食量虽然大,但也不是真正的无底洞,他很快想明白了缘由,因为先前体力消耗太大,饿得有些狠,这银婆龙的肉质烤熟之后又有点像喷香酥软的松糕,十分独特,而赤麻芝和鱼皮、地衣熬成的汤又异常鲜美,他便吃得多了些,大约一口气便吃了十几斤鱼肉,两大罐浓厚鲜汤。
    因为吃得多,再加上他受伤体虚,便有些消化不了,所以此刻才会感觉有些积食腹胀。
    原本他每日都会习惯性的练习青鸾二十四式和明王破狱,一日不动都觉得浑身气血流动没那么畅快,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此时这种积食难消,按照青鸾学院的教训,最好的方式也就是以动消食,加强气血流动和内腑的震动和蠕动,所以林夕也没有多想,便站了起来,走出了这间石室,开始缓缓的一个个做动作,练习青鸾二十四式。
    青鸾二十四式原本就是调动浑身每一块肌肉和韧带,将每一个杀伐动作舒展到极致,随着头、颈、四肢、腰、腿、足的活动,林夕感觉体内的那些热气流淌得更快,虽然动作之间,很多伤处都是更加疼痛,但是他的脑海之中却觉得异常的爽快,尤其五脏六腑都似乎在滚动,这是他以前从来没有感觉到的。
    一套青鸾二十四式炼完,林夕只觉得浑身热气腾腾,浑身大汗淋漓,丹田之中的魂力似乎消减了不少,但胃肠之中却是发出咕咕的声音,有热力似乎弥漫出来。尤其胸口之间,却是泛出点甜甜的血腥气,似乎有一口浓痰堵在那里。
    林夕听从自己身体最本能的感觉,直觉还是不痛快,便又开始缓缓的练习起明王破狱。
    随着一个个瑜伽般的动作慢慢完成,他身上汗水蒸发形成的白气,更是如同在他身外燃烧一般,待到一个吸气团身,挤压五脏的姿势完成,林夕张口一喷,一股白气随着一口紫红色的腥血从口中喷出,足足喷出了六七尺的距离,嗤嗤的散落在地上、
    林夕吐血,停了下来,但他却是不见惊慌,反而只有感叹和惊喜。
    因为那是一口淤血。
    除了身上的外伤之外,他所受的那些冲撞,震荡,也在他体内造成了不少的暗伤。
    那些血肉、肺腑之间的一些淤血,只要养着,随着时间一长,也会慢慢被人体吸收掉,唯有那些极其厉害的经络和血管断裂,大的出血点,才有可能留下很厉害的血块,凝结为血痂死肉,就像一个小小的结石一般,成为修行者体内的隐疾。
    然而此时他体内的许多淤血,却是直接被他迫了出来,此刻他胸口烦闷之意全消,浑身四肢百骸之间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爽感觉。
    他双手和左胸伤处,那股热辣麻痒之意却是更浓。
    这是“明王破狱”的功效…林夕并不知道,这“明王破狱”本身只有学院守护才会传承,但随着刚才那一股内息带着淤血如剑冲口而出,他却是也彻底的感悟清楚了明王破狱的惊人之处。
    明王破狱,破的是修行者自身的“狱”!
    修行者的修为越强,肉身便也变得越为强韧,修行者的身体,对于魂力来说,便也变成了一个牢笼,困住的限制魂力的牢笼。
    魂力要渗透和穿过这个牢笼,便也更加的困难。
    但这明王破狱,却是可以让这个牢笼对于自己的魂力来说变得弱一些,让自己的魂力就像一个个小石凿一样,穿透力更强一些。
    这便是“明王破狱”的最本源奥秘?
    林夕此时有所悟,又想到了对于修行者而言同样也是最为重要的“感知”二字。
    他顿时又想到了在意识之中,那木箱之中闪闪发光的晨曦长剑,以及张院长留在石碑上的话,然后他的脑海之中便一片光明,他想明白了连青鸾的书册上都没有记载,唯有“正将星”和那些“圣师”才能意会,难以言传的道理…这修行者的感知,便是魂力弥散于天地之间,和天地元气的变化,产生的独特感应。
    “怪不得要叫魂力…。”
    林夕深深的吸了口气,又缓缓的呼了出来,这魂力,和张院长所说的一样,的确更像是精神力,或是意念力。自己先前那个世界的人,更为注重的是对外物,对外面天地,宇宙星空的探索,而这个世界的人,却明显更为注重对自身这个天地的探索,对自身力量的挖掘。
    …..
    感觉出明王破狱对自己的状况更为有利,林夕便暂且不炼青鸾二十四式,专心的练习明王破狱。
    在一个个古怪姿势牵动的血肉、内脏和气血的蠕动下,林夕的魂力消耗得比平时快了数倍。
    但是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
    几乎在魂力消耗一空时,浑身大汗的林夕便已经觉得肚子饿了。
    他坐了下来,一口气喝完了罐中的汤,还觉得意犹未尽,又取了一块足有六七斤的熟鱼肉吃了下去,这才满足的打了个饱嗝,添了些柴火,调了下火势之后,便又开始闭目冥想修行。
    因为他不急,所以接下来的两日,他都是心无旁骛,冥想修行醒来,便修炼明王破狱,耗尽魂力之时,也是精疲力竭,饥饿难当,便又马上吃东西喝汤。
    只是两日下来,林夕便惊喜的感觉到他身上的一些小伤都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他的左手动起来,也几乎没有了太大疼痛的感觉,而他非但再没有积食难消的感觉,食量反而是大增!
    第三十三章 他的头发飘了起来
    这银婆龙的肉烤熟后虽然酥松,别有一番风味,但比起铁头狗鱼的鱼肉却要难消化一些,而且每日里林夕还用两根赤麻芝和地衣熬汤,这赤麻芝的养分似乎也没有那么容易消化。
    按林夕原本的食量,在一天吃掉两根赤麻芝的情形下,每餐只要吃十四五斤银婆龙鱼肉便已足够吃得饱。
    但是这两日下来,他一餐却是能够吃得下近二十斤的银婆龙肉,而且一个多时辰的修炼下来,他就又感觉肚中空空,有些饿得发慌。原本一天三餐便已足够,但现在他却是一天至少要吃个四餐。
    他的伤势,加上明王破狱,使得他的身体比起平时更加渴求养分的补充。
    只是三天的时间,三条加起来足有两百几十斤的银婆龙身上有价值的鱼肉全部被他吃得干干净净。
    也只是这三天的时间,林夕清晰的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体内的肌肉更加紧实坚韧,身上肌肤的细微震荡和波动越发的清晰。
    ……
    崖上流瀑之旁,薛万涛依旧没有离开,依旧守着这两条峡谷。
    他的身后的一些林地也已经被砍伐掉,建了一片临时的行军营帐。
    从他的位置往下看去,那一条显得异常狭小的山涧之中,有五六条船依旧在不停的搜寻着。
    有医师在营帐中为他煮药,但是他换下的绷带上却是依旧有些脓血和黄水,因为先前大怒投石,再次崩裂伤口,所以他的恢复并不是特别理想。
    越是如此,薛万涛便越是想不明白,越是不能平静,以至于他身上激荡的一些气息,时常震起身周的一些细尘,震得他前方的崖上的几株细弱的黄色小野花都时不时的颤动着。
    三茅峰中的溪水,潭水,都汇聚到了下方两条峡谷中间的这条山涧之中,这条山涧中的水流,又流淌出山,成为了外面梁河的源头。
    那处通河的口子,已经钉上了木桩,铺设了滚刃、钢网,完全被封住。这两侧悬崖又被他和许多精锐军人镇守着,即便林夕还活着,那在还有许多人驾船搜寻的情况下,他也只能在水里泡着。
    即便从这高到让他都根本不敢跳的高度跳下之时,林夕没有受其它的损伤,光是那左胸的伤势,泡在水里两天也已经足以致命,然而林夕的尸体却始终没有被发现。
    “难道你真的能插翅飞了不成?”
    薛万涛看着下方一条努力靠近瀑布的船只,又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面容肃杀的云秦将领便站在那条船的船头。
    在十余名熟悉水性的强壮军士合力划桨之下,这艘大船终于顶着瀑布落下,扩散出来的激流靠近了瀑布下方的深潭。
    飞洒出来的水珠和水雾染湿了他身上的黑甲,又形成一条条透明的小溪流,在他的甲衣上飞快的流下,看着眼前的深潭,这名见惯了鲜血的云秦将领却是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些寒意出来。
    他没有看到林夕的任何踪迹,却是看到了深潭之中一些棱角被磨圆了的山石如同怪兽一般在水中潜伏着。
    他当日在崖上看不清这里水位的深浅,根本不敢往下跳,而此刻看清楚了,却是更加不敢跳。
    这些山石的数量并不少,任何一块对于从高空坠落到这里面的修行者来说都是致命的。他看到这深潭之中的景象,已然相信林夕不可能活着。
    但是林夕在哪里?
    云秦将领忍不住微微的摇了摇头,感到莫名的挫败。
    ……
    此刻云秦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想着林夕在哪里,甚至有一名身穿青鸾学院黑袍的讲师,也已经走出了龙蛇山脉,朝着三矛峰而来。
    但谁也没有想到,林夕却是在悠然自得的在钓鱼。
    他知道外面那些围捕他的人,大约要个十来天才会彻底死心,所以他可以耐心的在这里面再修行个七八天。
    里面大洞里面的七根赤麻芝还可以满足他三四日的修行所需,但他也不委屈自己的肚子。
    他的左手已经可以活动自如,所以他很轻松的用银婆龙的鱼骨做了鱼钩,用洞里那些树根的皮做了鱼,在石滩外放了一排钩子。
    时而有肥鱼咬钩,被林夕甩上石滩。
    鱼肉被林夕用来煮汤,鱼鳞和内脏被林夕丢到内里山洞之中。
    那些肥硕的水老鼠被这些鱼腥味引了出来,在发现林夕并不管它们,又享用了这些对于它们可口的食物之后,这些肥硕水老鼠的胆子也大了起来,也开始不觉得林夕有多么可怖,甚至被林夕那间石室散发出的香气吸引,动起了那间石室里吃食的主意。
    然而在最胆大的十几个同伴反而成为了石滩上的诱饵之后,这些肥硕的水老鼠也终于明白了林夕虽然对它们并没有大的兴趣,但并不代表着林夕容许它们肆无忌惮,所以内里的山洞和这外面的采石大洞之间,便似乎有了道无形的界限,这些肥硕的水老鼠平日里在里面享用林夕丢进去的鱼鳞和内脏,却是不敢出来一步。
    先前的鱼钩被林夕收了。
    有十几头水老鼠被他用那些树根皮制成的鱼线牵着,绑在那根原先用于栓船的石桩上,在一开始惊惶的拼命逃窜刨动,发现挣脱不了鱼线,耗尽了力气之后,这十几头胆大闯入林夕石室的水老鼠瑟缩的在石滩上挤成了一堆。
    有一条银白色的大鱼从黑暗的水中游了过来。
    闻着那熟悉的水老鼠气味,又看清楚石滩上的十几头水老鼠之后,这条银婆龙顿时掩饰不住的贪婪,尾部用力的拍打在了水中,下一刻就要和水脱离,跳跃到石滩上。
    这条银婆龙后方的水中略深处,还有一条身型还略微大些的银婆龙。这条身型略大的银婆龙是当日从林夕手中逃脱的那条,它虽然也垂涎美味,但是那日的遭遇让它觉得这地方凶险,所以它原本便不敢上前。
    但此时前面那条银婆龙猛力拍水,跳跃而出,它却是也忍耐不住,如同完全忘记了先前自己脑中觉着的凶险,哗啦一声,反而是更加不顾一切,冲水而出,反而抢在了那条银婆龙的前面。
    这原本是这个世间的悲哀,原本自己有计较,但看着别人去做,便也因利欲而忘了先前的计较。
    两条银婆龙一前一后带着水花落地。
    先前那条体型略大的银婆龙抢先张开了大嘴,一口吞下了那十几头肥硕的水老鼠,骤然觉得十分满足。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黑色光从不远处落下,嗤的一声,穿透了它身旁那条银婆龙的身体,又当的一声,发出了和坚硬石头撞击的声音,牢牢的将那条银婆龙定在了地上。
    这条银婆龙终于想到了自己先前所想到的可怖,惊惶的想要跃回水中,但它却是发现自己被一股力量扯住了。
    这股力量来自于它的腹内,来自于绑缚在石桩上的那十几条鱼线。
    即便此时,它还舍不得吐出吞入腹中的食物,还想用力的挣断那十几根坚韧至极的鱼线,所以它的身体徒劳的重重坠落在地。
    林夕出现在了它的身边,拔出了钉在地上的黑色长刀,然后穿透了它的身体。
    ……
    内洞里当年白云观的道人们用以炖鸡的赤麻芝终于被林夕炖汤炖完,在两条银婆龙的鱼肉还没有完全消耗光时,林夕听到了绳索崩断的声音。
    有一根绑着吊钩的鱼线被大鱼拖断了。
    林夕的双手都条件反射似的动了一动,然后他右手上绑着两块小夹板的不甚结实的麻绳也断裂了,两块简陋的木夹板从他的手腕上掉了下来。
    他怔了怔,想要伸出右手去提那柄黑色长刀试试,但是伸出了右手之后,却还是觉得有些不敢,只是先将右手放到了自己的眼前,动了动右手的五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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