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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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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掌柜说着,清了清嗓子,言简意赅的说道,“刘氏兄弟深知某个衙内,对彩蝶夫人有意,于是花了重金,得了三张请柬,送给了严二郎。”
    “不料彩蝶性子倔强,坚持不卖身,选中了宋尧,企图逃过一劫。可没有想到,那个衙内无法无天,直接用迷香迷晕了二人,然后奸杀了彩蝶夫人,并嫁祸到了无辜的宋尧头上。”
    “案发之时,刘家兄弟乃是帮凶,负责替衙内放风并扫尾,毫无人性。事后,换取了不正当的利益。”
    第380章 最后的证人
    衙内出手,将这个案子淡化隐藏了起来,如今大理寺重翻旧案,怕牵连出来,便一而再,再而三的寻了替罪羊,出来顶罪,其手法,同当年拿宋尧顶罪,简直是如出一辙。”
    “先是刘来。你的儿子最近在西京犯了不小的事儿吧,听说要被杀头了。你倒是好,不去救自己的儿子,反倒替不相干的人来顶罪了。哎呀,还是说,你这么做,就是在救自己的儿子呀?”
    刘来神色终于吃惊了起来,“你!”
    赵掌柜垂了垂眸,“你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对不对?我知道的,可比你想象中的多多了。”
    “就在你来投案之前,在河上泛舟,严二郎请你的喝的杏花酿断头酒,它香不香?”
    刘来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方才恢复神色,抿着嘴不言语了。
    赵掌柜的轻笑出声,“怎么办呢?本来没有人知道那个斗篷人是谁的,你以为吴成雄大包大揽了,便把他给捶出来了。我觉得,严二郎肯定特别不高兴。也不知道,你那儿子,还有没有得救。”
    黄府尹听着,皱了皱眉头,啪的一声拍响了惊堂木。
    “赵缺慎言。”
    赵掌柜的恭敬的行了个礼,“草民知错了。”
    他说着,又对着黄府尹说道,“虽然目前看来,凶手最有可能是严二郎,但是小人肯定再提一证人,证明凶手不是严二郎,而是当晚同在别院出现的,齐嘉。”
    他这话一出,整个堂上的人,全都惊讶的张大了嘴。
    不是,这个齐嘉的名字,乃是头一次出现,怎么就是凶手了!
    不是证来证去,证明了那个斗篷人是严二郎,严二郎方才是凶手么?
    便是黄府尹,也被惊得不轻。
    他惊的倒不是凶手不是严二郎,而是齐嘉这个名字。
    因为齐嘉乃是当今太后的亲侄子。
    太后的侄子不止一个,可出息的没几个,齐嘉乃是个中翘楚。
    一个大族,养尊处优惯了,便容易生出躺在金山上不思进取的败家子儿来,要不人说,富不过三代呢?可这样的家族,若是能够有一个支撑得起的人,那便能垮不了,能再延绵三代。
    黄府尹想着,啪的一声拍响了惊堂木。
    心中哎哟了好几声,审个案子,倒是没有说上几句话,净拍这块破木头了,手都快要拍肿了。最恼人的是,这块惊堂木,不是他惯用的那块,那是大理寺卿的。
    大理寺审案不多,这惊堂木不光滑不少,还有倒刺,扎得他难受得不行。
    但他是青天大老爷,不能喊疼!
    “公堂之上,不得妄言,是非黑白,自有论断。赵缺,你究竟还有几个证人?”
    黄府尹说着,心中痛骂了赵缺一顿。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双方斗法斗得厉害啊!
    看似对方出手,逼得赵缺无路可退,实则人早就已经掌握了全局,等着对方说多错多呢!要不然的话,怎么会每到快要落败之时,都会出现关键的证人!
    不过是为了迷惑对手罢了!这最后一个证人,才是赵缺主动出击,他这么胸有成竹,想来是已经掌握的一击必杀的证据。
    不对,不是赵缺。
    黄府尹想着,用余光瞟了瞟谢景衣,见她站在那里,简直就是一个最贴心的围观群众,该惊讶的时候嘴巴可以吞鸡蛋,该悲伤的时候双眼泛红要落泪,该笑的时候,还掏出一把豌豆在磕!
    简直了!戏精转世啊!
    就是这个戏精,在后头指点赵缺吧!
    他在年轻之时,便已经同赵缺打过照面了,也是那奇纸铺子的常客,赵缺有个几斤几两,他不说完全看得清楚,但管中窥豹,多少得知一二。
    若是赵缺自己个,八成一早就祭出大招,直接为宋尧洗冤了,哪里会如此层层铺垫,浪费口舌?
    “大人,这是最后一个证人了”,赵掌柜的说着,看向了门口。
    黄府尹顺着他的视线一看,拿着惊堂木的手微微一滞,“来者何人,报上名来。公堂之上,不得妄言,证人可想清楚了,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要签字画押的。”
    “小王姜和,发誓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说话的人,声音十分清脆,若不看人,还以为他是一个少年郎。只可惜,声音虽好,人却圆滚滚的,憨态可掬像是山上的熊瞎子。同赵掌柜的站在一块儿,那简直就是一母同胞。
    谢景衣勾了勾嘴角,姜和便是当天晚上,同严二郎还有齐嘉一道儿去的那个十来岁还不能喝酒的小少年。
    “那天晚上,严二郎领着我还有齐嘉一道儿去了彩蝶夫人的夜宴。我那会儿年纪小,乃是头一遭去那种地方,因此记得十分的清楚。”
    “当时彩蝶夫人,在京城中名声大噪。齐嘉有个私癖,喜欢比他年长的女子,严二那会儿有事求齐嘉,说请他去赏蝶。我好奇,也跟着去了。”
    “有齐嘉在,旁的人,是不会穿黑色的。当天晚上,他穿的黑色斗篷,我穿的红色的,严二郎的是蓝色的。”
    姜和说着,指了指刘来,“我那会儿年纪小,具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而言之,那彩蝶选了那个小白脸,叫什么名字我不记得了,反正选了那个小白脸之后,齐嘉很不高兴。”
    “觉得严二郎是忽悠他来,让他丢了脸面呢。他们喝了好些酒,我不能喝酒,喝的都是茶水。刘来来唤他们的时候,严二郎已经被灌醉了,走路都飘呢!”
    “齐嘉叫我看着严二郎,早些睡,他自己个便走了。我觉得无趣,当时还跟我的小厮说,可真没有意思,费了这么老大功夫,来看一个可以当自己母亲的人。”
    “齐嘉回来的时候,撞倒了椅子,砰砰砰的响,我睡得沉,倒是不知,可我的小厮云翳给我守夜呢。他说齐嘉黑着脸,看上去很不高兴,拿着铜盆子,洗了好几回手。”
    “齐嘉有没有杀人,我没有亲眼瞧见,不敢打包票,我已经把我知道的事情,都说了。我没有撒谎,也不喜欢撒谎。”
    “之前也没有人问过我,我便没有说。哦,就是这个胖子,叫什么名字我也不记得了,他来问我,我便说了。”
    “现在,你们还有什么要问我的么?”
    第381章 一路走好
    姜和说着,期待的看着四周,见没有人说话,又睁大了眼睛,看向了黄府尹。
    大陈皇族不少,但如今的王爷,都略有些尴尬,比小皇帝年长不说,还差了辈分。眼前的这位吴王姜和便是小皇帝三哥的儿子,算得上是他的大侄子。
    太平王爷太平王爷,姜和何止太平,简直就是隐形了一般,若不是今儿个出现了,大陈百姓还以为他已经上了山。
    当然了,这上山二字,指的不是上山打野之类这趣事,也不是上山出家这等方外之世,说的乃是那棺材一抬,上山埋了。
    吴王姜和毫无实权,手底下闲兵游勇没有一个。一句小王一出,围观的百姓还得哦上一句,胖小伙子姓王啊!还挺谦虚,自称小王!
    黄府尹回过神来,皱了皱眉头,“你确定严二郎不会穿着齐嘉的黑斗篷,出去行凶么?”
    姜和惊讶的看向了黄府尹,“你同齐嘉是一伙的么?这么偏袒他?”
    黄府尹一梗,哪里来的傻帽,懂不懂什么叫做人情世故!
    “你瞧着小王像个傻缺?严二郎醉得像摊泥巴一样,我睡了,云翳可没有睡。再说了,严二郎穿齐嘉的斗篷,那怕不是要拖到地上去。”
    “听闻有人瞧见了他,那你们回想一下,看不看得着脚,便是了。若是不信的话,可以把严松叫来问问,哦,当然了,他一直舔着齐嘉呢,搞不好兄弟情深,直接就认罪了。”
    “也别说什么荒谬,反正这案子,听说都有两个人抢着认罪了,倒是也不差第三个!”
    姜和见黄府尹脸色不太好,又接着絮絮叨叨的说道,“我要说的就是这么多了,不是要签字画押么?拿过来我签便是了。”
    一旁的师爷端了托盘上来,姜和一边写,一边又忍不住说道,“你把严二郎同齐嘉都叫来问问不就得了。那边的那个胖子,叫啥名字我给忘记了,你不要再哭了。你一哭,我以为是我在哭。”
    赵掌柜揉了揉眼睛,拱了拱手,“大人,事到如今,可谓是罪证确凿,我再给大家把事情捋上一遍。”
    “刘氏兄弟为了巴结权贵,企图以彩蝶夫人献供,搭上严松,齐嘉还有当时的三皇子之子姜和。岂料彩蝶夫人性子刚烈,卖艺不卖身,以琴谱为理由,拿了宋尧当挡箭牌。”
    “以为这样,齐嘉便不会乱来了。没有想到,对方丧心病狂,刘来提供迷香,齐嘉迷晕了彩蝶同宋尧,进去霸王硬上弓,行了不轨之事,并勒死了彩蝶,嫁祸给了宋尧。”
    “刘来替齐嘉扫尾,借用远亲刘推官之手,隐藏了对于齐嘉不利的证据。此事过后,刘氏兄弟得到了巨大的非正常利益。此事在我早前提供的账册明细之中,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这些利益,并非是严家能够提供的。整个案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结案了不说,这个案子还快速的被开封府尘封了起来。大人乃是开封府尹,拿卷宗的时候是什么情况,您最清楚。”
    “这些事情,也非严家一人之能。案件重审之后,急需权贵救子的刘来主动来认罪,大人可以查查,决定他儿子死活的人,是谁?刘来的话被我推翻之后,吴成雄又恰好在痛审刘来之前,踩着点儿来认罪。”
    “吴成雄身上又有什么可以被威胁的,亦或者是什么利益需求,大人一查便知。刘来口口声声说自己讲道义,报恩情,可这种时候,为何非要主动说黑斗篷就是严二郎?”
    “怕不是幕后之人,给他们交代好了,实在不行,严二郎就是最后的替罪羔羊。”
    “先前托刘来同吴成雄的福,咱们已经证明了凶手就是黑斗篷,现在吴王姜和证明,黑斗篷是齐嘉,那么凶手是谁,简直就是显而易见……”
    赵掌柜的说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黄府尹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大人,我的兄弟宋尧,已经不存于世了,留着他的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一辈子伤怀。他原本有着远大的理想,想要考科举,想要做官,想要做一个正直又善良的好人。”
    “现在,性命已经回不来了。恳请大人,替他洗刷冤屈,让能够干干净净,安安心心的去投胎。只有证明了他的清白,我们这些朋友,才敢开口说上一句,宋尧,一路走好!”
    ……
    谢景衣走出大理寺的时候,天已经彻底的黑了,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谢三,关小哥,请你们樊楼喝酒去。”赵掌柜的仰起了头,雨水冲刷在他的脸上,冰冰凉凉的。
    “应该我请才是,多谢你们还记得阿尧。”
    谢景衣拽了拽关慧知的手,“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不然我阿娘该着急了。我未婚夫婿,驾着马车来迎我了。您也不用客气,我们不认识宋尧,也没有做什么,都是赵叔做的。”
    赵掌柜的慌了手脚,死命的给谢景衣试眼色,但谢景衣像是没有瞧见一般,快步的拽着关慧知就走了。
    雨下得越大,宋夫人撑起了一把油纸伞,赵掌柜的慌忙接了过去,将一大半伞都倾斜到了她那一边,自己的衣衫很快就湿了一片。
    “你这孩子,撑过去一些,别淋湿了。”
    赵掌柜的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没事没事,我长得胖,便是伞全遮在我头上,一样会打湿的。要不我送您回去吧,天色不早了。黄府尹已经派人去提审严二郎还有齐嘉了,他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会跑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管凶手是谁,阿尧总算得了清白。”
    “接下来的事情,因为牵涉到前任开封府府尹等许多大官儿,怕是不会再公开审了。御史台也会介入的,御史台的那个毒嘴,就是之前你见过的谢三娘子的未婚夫婿。他厉害又正直,一定不会让坏人逃脱的。”
    宋夫人“啊”了一声,上了马车。
    赵掌柜的迟疑了片刻,收了伞,缩了缩脖子,也跟着上了马车。
    他上去的那一瞬间,自己都感觉到马车震了震,若是换了在其他人跟前,他少不得要说笑几分,可在宋夫人面前,他局促得像是一个初次见到夫子的蠢学生。
    他规规矩矩的坐了,把手放到膝盖上,一低头就看到自己碍事的大肚子,心中头一次觉得,不能够这样下去了。
    马车动了起来,宋夫人递给了赵掌柜的一方帕子,“擦擦吧,别着凉了。你的事,阿尧同我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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