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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瑟在御,宠辱两忘_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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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鲜血霎时从少年左眼处淌下,不多会便覆盖住半脸,触目惊心。
    小皇子初次明白心痛如绞的滋味,泪水涓涓而下,他想飞扑过去护在少年武士身前,却又深知这么做只会加重少年所受的责罚,脚步生根,不能稍动。
    幸得二皇子气力不继,又有旁人怕闹出人命,这少年武士入得禁卫之职,定不会是庶民百姓,真出了事,皇子无妨,随侍可要大祸临头,便都来劝说。
    泪流不止的小皇子目视着少年武士被人解绑后,无人敢上前扶助,只能自行踉跄前进,暗暗双拳紧握。
    待到两位皇兄心满意足离去,小皇子终于不顾一切,追上那少年武士,不敢多话,猛在他掌中塞入一块从小便佩戴在身上的玉块,嗫嚅一声“谢谢”,飞快奔走。
    小皇子清楚,若被人发觉,那少年武士会遭殃更甚。
    当夜他回到寝宫,久久不能成眠。他并不后悔将玉给那少年武士,虽然母妃曾告诉他,那是他出生时,父皇的赏赐,是父皇随身的佩玉,是父皇衷心祈盼他这位皇子平安降生的证物。
    然而,父皇于他,怎么反不比今日那少年武士的恩重?
    明月窥人,小皇子心思如潮。
    无能为力的愤懑将小少年从头到脚重重叠叠地缠缚,怒焰高涨,小皇子左手成拳,塞入口中,狠力咬住,止住欲喷涌而出的哭泣。
    模模糊糊中,小皇子醒悟到,他亦是皇族血脉,天潢贵胄,他也有资格问鼎皇位!
    他必须当上皇帝。
    如那稀罕一见的父皇般权势在手,威风八面,生杀予夺既不在话下,便任谁都要毕恭毕敬苦心讨好。
    到那时候,报复两位视他如仇的皇兄,为母妃扬眉吐气自是顺理成章。
    以及,寻到今日那不顾安危替他出头的少年武士——小皇子忆起受刑场景,心头猛似也遭鞭笞,疼地蜷缩起身。
    “你要等我,”待痛楚退却,小皇子擦去不知何时流出的眼泪,轻声喃喃,“总有天,我也可以保护你,不让你再被任何人欺负。你一定要等我。”
    童稚自许的誓言无人知晓,静静消散在金陵后宫不起眼的一隅。
    时东楚朝嘉熹十年,盛夏。
    据此回溯三十三年,原定都关中长安的东楚内乱频发,终至异族暴动,天下四分五裂,战火连绵,兵锋四起,群雄争霸。
    东楚宗室、东海王李延见收复中原无望,转至江南,占据金陵,以为王都,图谋自立。
    长江天险在前,又有江南富庶钱粮作为后盾,兼且中原异族蜂起,互相反目,搏杀不绝,无力南征,东楚虽是苟延残喘,终是留得重振旗鼓的一线生机。
    元帝李延在位二十二年而崩,其子李冼继位,次年改元嘉熹,这便是东楚第二任皇帝顺帝。
    李冼遵从父命,为谋北伐,先统南域,在位第十三年,遣大军南下,收闽国,征南越,开疆拓土,以安置从中原南下避祸的汉民。
    此后又五年,李冼派兵过江北上,推过淮河,却遭异族痛击。
    敌军趁势渡江,长驱直入,所向披靡,重重包围了王都金陵。
    率领东楚军队绝地反击,力挽狂澜,最终打退异族,斩杀其将领的,是李冼第三子李朗。
    李朗一战成名,锋芒毕露,声望直逼太子。
    北寇败退后,东楚内讧再起,太子联合二皇子向三皇子李朗发难不成,反被早有准备的李朗尽数诛灭。李朗继而率兵逼宫,李冼退位,李朗于次年登基,改元盛和。
    在金陵战乱之际,还发生了一件令东楚皇朝雪上加霜的事。
    本已纳入疆土的岭南一带,南越驻军大将赵让趁国运艰难、风雨飘摇时高举叛旗,起兵作乱,甚至夺取了原属闽国的部分疆域,自立为南越国主。
    是时东楚内忧外患,无力兼顾平叛,直到李朗登位后的第五年,皇帝发兵十万,欲灭南越,收回国土。
    大军开拔后,兵行神速,不到一个月,已将南越王都重重包围。
    而南越军不足四万,又有半数以上为东楚军旧属,无论人数战力皆处于劣势。然纵使如此,东楚大军却围而不攻,似不急于拿下王城。
    双方僵持数日后,东楚大将夤夜迎入从金陵快马星夜兼程而来的皇帝特使一行。
    次日,那特使竟单枪匹马孤身前往南越城,自谓是赵让故人,身携东楚皇帝的手书,为免生灵涂炭,徒造杀孽,请求一见南越国主。
    不多时,特使被带入城内。
    城外,重兵压境,东楚大军严阵以待,箭在弦上,攻城车也已连夜架好,就等时辰一到,特使未能平安归来,即刻攻城。
    同一时刻的金陵皇宫内,李朗负手而立,遥望南方,面色沉静如水。
    盛和五年七月中旬,南越国摇摇欲坠,覆灭之局已无可避免。
    第2章 第一章、
    第一章 、
    南越国主赵让整好衣冠,配上宝剑,正要前往正殿宣召东楚来使,王后匆匆入室,脚步凌乱,不及站定,质问已出:“将军真要见那汉人?”
    赵让闻声回看,见王后银甲裹身,足蹬马靴,头上无半点饰物,战意凛然,不由微微皱眉。
    只是这南越五溪族的正妻与他多年同甘共苦,他在这山林密布虫蛇遍地之处,得以和辑百越,怀柔蛮夷,成就一番功业,离不了王后及其五溪族人的鼎力相助。
    听王后一时情急,仍用出从前的称谓,赵让轻笑,安慰道:“见见何妨?那来使确是我在东楚金陵时的故人,还是我的父执长辈,便是叙旧,也是应该的。”
    王后勃然大怒,恨声道:“将军唬谁呢?有这时候来叙旧的吗?罢了,你到底是汉人,还想着你以前的朝廷是不?你可别忘了,是谁要了你孩子的小命!我五溪族人,唯有死战!将军想见就去见吧!”
    愤然说罢,王后疾步离去。
    赵让随即唤来心腹内侍,吩咐道:“好生看着王后,她若有何出格之举,立刻禀告。传令下去,宫中任何人,包括宫眷在内,不可擅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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