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脸上怒意未消的晋麟，“谢谢你啊晋队长，我没事儿，你也来这吃饭？”
    晋麟沉沉望了一眼在地上呻.吟的男人，“不是，来这查个案子。”待转向她时神色才和缓了些。
    他调查完之后本来想走，无意间在走廊上看到宁萌的身影，刚要跟她打声招呼，见她进了洗手间，便在稍远的地方等待，没想到再过来就见到一个男人朝她扑去。
    “对了，”他想到什么，“我上午给你发了消息，你还没看到吧。”
    宁萌想拿手机，才发现手机还在包厢里，“不好意思，我平时不太看消息，你有什么事吗？”
    “是有关傲因的。”晋麟摸摸鼻子，“我还没吃饭，要不咱们边吃边说？”
    宁萌想想剧组这边下午也没事，她的戏都在明天，便爽快答应了，“那我去跟我朋友说一声。”
    两人另开了一个包间，刚好之前宁萌光顾着喝茶，也没好好吃饭，这会儿清净了倒能静下心来吃饭了。
    晋麟仔细观察她落筷的频率，记下她的口味，不时转动桌盘。
    “其实我想问的，跟上次我们一起治服抢孩子的歹徒那事儿也有关，当时审讯结果有点古怪。”
    宁萌听到这，陷入回忆，然后恍然大悟：“那个人是你啊。”难怪似曾相识，上次她落空的那脚也是被这人抢走的。
    一直默认宁萌已经认出他的晋麟顿住，侧过头支起手臂捂住眼睛，自嘲一笑。
    但良好的心理素质以及屡屡在宁萌这里折戟的经历让他很快按下心里的挫败感，重新打起精神来。
    “我们审问过歹徒，他对发生过的事完全丧失了记忆，而且就监控记录和对他生活轨迹的调查来看，他应该没有说谎。”
    宁萌停下了筷子，示意他继续说。
    “我们在监控记录中发现了疑似怪物的踪迹。当时怀疑是傲因干的，但昨天我们重新比对了监控，发现身形不对。”
    宁萌摇摇头，“傲因没有蛊惑人心的力量。”
    “那……别的怪物呢？”
    宁萌沉思，“有，很多。”
    这个答案让两人同时沉默起来。
    “有破解的办法吗？”晋麟喉头挤出一句话。
    “没有，意志力强的人才可以不受影响。”但能够寄希望于人类的意志力吗？显而易见，前头就有一个失败的例子。
    “好在目前嫌疑人失去记忆的案子只出现了这一起，还有时间。”接下来只能加强布控了。
    “你也要注意安全。”晋麟望着她的目光深邃，神色认真。
    宁萌不知为何被看得有些不自然，但她没有躲闪，一双大眼睛与他对上，好心提醒：“还是你比较弱，你才得注意安全。”
    晋麟：“……”你说得对。
    吃过饭，晋麟把宁萌送回家就回了警局，召集相关人员开了个关于布控的会议。
    散会后萧奕谨主动找上了晋麟，“老晋，什么时候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啊？我说错什么话了你也不告诉我，多少年交情了你给我整这出。”
    晋麟挪开肩膀上搭着的胳膊，“你比我大，叫什么老晋？”
    萧奕谨站在原地摸不着头脑，“我不一直这么叫的吗？”晋麟已经走回办公室，他连忙追过去，“老晋……”晋麟抬起眼面无表情看着他。
    “好吧，小晋，你自己听着不觉得起鸡皮疙瘩吗……还有你最近也太不对劲了，一有空就对着手机看，看什么呢你？”说着他猛地低头往晋麟手机上瞟去，晋麟及时息屏，还是被他眼尖看到几个字。
    “追妻宝典？？”萧奕谨稀奇地绕着他的办公桌，来回打量他。
    晋麟见被戳穿反倒放开了，手机扔桌上，勾了勾嘴角，“我就是老树开花了，怎么着？”
    “咳，网上的东西多不靠谱啊，现成的兄弟放这你不问？”
    “不是你自己说你没有追人的经验吗？”晋麟冷哼一声。
    “我是没追人的经验，但我好歹跟我老婆还有恋爱的经验啊，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母胎单身……哎！”他接住向他砸来的文件。
    萧奕谨还真想好好替他参谋，“看你这样儿，人家还不喜欢你吧？”
    晋麟默然。
    “那你得想法子打动她。”他想了想，“比如在她遇到麻烦的时候给她帮忙，遇到危险的时候保护她，这是你本职工作，应该得心应手吧。”
    晋麟靠在椅背上，仰头长长呼出一口气，“真要遇到危险可能是人家保护我。”
    “哟，不得了，比你还厉害？”萧奕谨打趣，内心却觉得他在开玩笑，毕竟晋麟的实力已经很非人类了。
    “那这就难办了，关键你知道她的择偶标准吗？说不定人家喜欢斯文白净那款的呢。”他打量着晋麟小麦色的皮肤与警服包裹着的肌肉线条，摇了摇头。
    晋麟回想了一下她在《绝境求生》里的表现。
    作为情敌，他能看出叫陆海川的男明星瞧她的眼神不对，明里暗里显出亲近之意，他长得倒是斯文白净，但宁萌就没正眼瞧过他，反倒对那个钟莹关心的很。
    更深的担心被翻出来，他幽幽道：“还有比这更糟糕的，她说不定都不喜欢男的。”
    “卧靠！”一声声惊呼从门外传来，晋麟黑着脸起身大步走到门口，一开门，一串小警察躲闪不及被抓个正着，但他们脸上没有慌乱，而是写满了怜悯。
    晋麟坎坷的情路迅速传开。
    第二天一大早，宁萌来到片场。她的客串戏份不多，今天就能结束。
    昨天她救下的那个小姑娘特意跑来跟她道谢，还给她塞了一堆零食，以及一大包餐巾纸，宁萌全都装好。
    这场要拍的也是生活细节，一切准备就位，场记打板。
    周灵灵是个自立自强的女孩，她从不麻烦别人，比如拧瓶盖，当然，不是普通塑料瓶的瓶盖，而是玻璃汽水瓶。
    她四指握住纤细的瓶颈，拇指抵着瓶盖边缘的锯齿，橘色的液体映着她白玉般的皮肤格外好看。她指骨一发力，伴随着轻轻“啵”的一声，小小的瓶盖便翻滚落地。
    她弯腰捡起来扔到垃圾桶。
    那时学校里很流行这种汽水，体育课下课大家都会去小卖部买一瓶，一般当场让老板帮忙用起子打开。而他们班上女生的瓶盖都是周灵灵帮忙掰开的。
    没有殷勤可献的男生们每到这时就会遗憾地看着周灵灵，摇头叹气，望而却步，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帮他们也开一下这样的话。
    宁萌又得到了导演的夸赞，夸她开瓶盖的动作演的十分逼真。
    因为她开的其实是道具组事先已经开好的汽水，只要宁萌装装样子就行，后期会加上背景音。
    场务把剩下的汽水分发下去当作犒劳，回来看着桌子奇怪地嘟囔：“这怎么还有一瓶开过的……”
    喝完汽水就开始了下一场。
    学校并不强制要求穿校服，但周灵灵依然会在自己的衣服外面加件校服外套，单调死板的黑白配色穿在她身上也显得生动起来，她与同桌并行穿过走廊。
    在沈昊眼中，其他人都黯然失色，只有周灵灵的黑白校服依然鲜活。
    他每天特意在一楼守着，等着她从他身前走过，会带起一阵风，风中淡淡的香味久久不散。
    “灵灵，你身上怎么这么香啊？”
    美人蹙眉，低头嗅了嗅，“别提了，你已经是第三个这么问我的了。昨天晚上去吃烧烤，我已经很小心了，没想到还是沾上味道了，来学校听你们说我才发现。可是我另一件校服还晾着没干呢。”
    “你干嘛老是穿着校服啊，校服颜色多丑，还特臃肿，不过你穿倒是挺好看的。”
    周灵灵狡黠一笑，“校服口袋大，能装啊。”她边说左手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大辣片，右手掏出一包餐巾纸，“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
    两人同时沉默，按照剧本，这时候周灵灵应该左手拿出错题本，右手拿出单词书说：“这样我一空下来就可以学习。”
    但导演没喊停，同桌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哇，灵灵你也太……太会利用碎片时间了，难怪学习这么好。”
    导演沉吟了一会儿，还是喊了过，“宁萌这个改编细想还挺有道理，要是周灵灵只是个书呆子也就不会这么吸引沈昊了，加入一点小癖好反而让这个人物有了立体感。”边想边点点头，“不错。”
    钟莹看了看手边的单词书和错题本，哑口无言，怀疑导演已经成了宁萌的脑残粉。
    沈昊为什么会喜欢上周灵灵呢？
    他们高一是一个班的，但当时他还不喜欢她。
    后来家里出了变故，成绩一落千丈，高二分科他进了最差的班。
    学生时代，大家一般都不喜欢跟坏学生一起玩，他们成绩差还爱打架，每个年级最后一个班就是这样的坏学生的集结地。
    沈昊在年级里声名远扬，因为他是高二坏学生的头头，谁见了他都得躲。那时候又有些少年幼稚的意气，表面对别人的远离嗤之以鼻，实则心里还是有些落寞的。
    周灵灵是第一个对他不一样的。
    那天他被教导主任抓住打架，让他罚站。他鼻青脸肿，吊儿郎当地堵在走廊里，好笑地看着一个个好学生见到他像老鼠见了猫一样慌慌张张低头绕路。
    周灵灵抱着叠作业出现在楼梯口，瞥见他被罚站，表情似乎有些吃惊，脚步都顿了两秒，但背依然挺得直直的，没有畏缩躲闪，没有害怕，而是径直朝他走来。
    她认出他了，沈昊在她眼中读出了担心。
    沈昊看着她一步步走到他面前，温和地直视他的眼睛：“同学你好，你挡着办公室的门了，能让我进去吗？”
    第14章 她还能记住谁
    “过！”
    所有零碎的镜头在上午快速结束。
    宁萌这两天的戏都是一次过，虽然这些戏份本身不是太考验演技，但对她一个纯新人来说，找镜头和站位都没出过错，着实不容易，剧组里的人都是人精，看出她的潜力，对她越发热情。
    他们拍摄的场地是在a市一中，宁萌拍戏之余便与一中的老师们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宁萌，我们班上昨天做了份英语模拟卷，有点难度，你拿去，有时间可以做做，到时候我帮你看看。”高三英语年级组组长，退休返聘的胡老师和蔼地看着她。
    虽然宁萌人在片场，但依然没放下过学习。
    上午有一场戏借用了他的英语课，没想到下了课宁萌竟跑去问这位胡老师课上讲的一道语法题。
    胡老师年纪大，不关注娱乐圈，只是觉得一个明星难得这么热爱学习，不免起了爱才之心，尤其是宁萌一点就通又能举一反三，对她更是欣赏。
    “去去去老胡你别跟我抢人，宁萌可不是你学生，别老给人家布置作业。我俩都是古文化爱好者，研究人类文化瑰宝，比你那几张破英语试卷有意思多了。来宁萌，回我办公室去聊。”
    说话的是历史组组长。
    高中历史课业负担不重，他在授课之余就喜欢研究古文明，还是微博上小有名气的历史博主。
    上课时他进行课外知识拓展，放出个陶器让学生猜用途，当时宁萌刚过一场戏，下意识听了一耳朵，学生没人答出来。
    在宁萌的记忆里有那么一小截片段，小得对她来说转瞬即逝。在那截片段里，昆仑山附近还是有人类族群出没的，只是渐渐的恶兽增多，昆仑山不再适合人类居住，他们便迁移了出去。
    宁萌曾远远的见过许多这样的陶具，那些人类把无声无息的孩子放在里面，俯首问苍天。
    “葬具。”
    历史老师朝她看来。
    后来他与宁萌一聊，发现她知道许多古人类的习俗，立时觉得与她志同道合，引为知交，还在微博上互关了。
    聊了没多久，宁萌的下一场戏就要拍了，历史老师这才意犹未尽放她去了操场。